紅袍老祖十分驚訝,叫道:“你如何能猜到?”
王沖歎息一聲,說道:“師祖,你如今去不得了。”
紅袍老祖問道:“我爲何不能去?”
王沖說道:“他修成天妖古經上卷。”
紅袍老祖吃了一驚,心頭恐懼,叫道:“若是他知道我分靈轉世,重生歸來……”
王沖淡淡說道:“打殺了祖師,他就是此方混沌唯一精通天妖古經之人。”
紅袍老祖微微一寒,他可是知道侯洪的一身本事,此人又學了天妖古經,怕不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兒,說道:“他上了天條……”
王沖淡淡說道:“他也轉世重修了,雖然還未大羅,但已經是太乙金仙,實力強橫,不輸給張真君祖師。”
紅袍剛剛要說話,王沖又說了一句:“我是不會爲了祖師,就去跟他拼個生死。”
侯洪也算他徒弟,王沖真沒必要,打死侯洪。
紅袍老祖歎了口氣,說道:“我不能用本來身份了。”
王沖心頭微微一動,說道:“老祖又不回去五台山,又不用原來身份,一身道法來曆,仍舊是個破綻。”
“我與老祖一個主意,不如老祖拜入我門下,一身五台道法,自然來曆清晰,無人質疑。”
紅袍老祖剛要惱怒,忽然心頭微微一動,暗暗忖道:“我當年意氣用事,非要修煉天妖古經,疏于修煉本門大法,後來走火入魔,化爲了妖魔,過往十分不堪。如今脫劫歸來,天妖古經是不敢修煉了,重新回去五台山,怕也是人人恐懼,都擔心我再發癫狂。”
“若是拜師在其餘同門,還不如拜師這小子,好歹他也是大羅金仙。”
“自古以來,師傳徒,徒收師父轉世身,輾轉相授道法,不算稀奇。”
紅袍老祖猶豫了一會兒,忽然跪在低聲,說道:“朱紅見過師尊。”
王沖呵呵一笑,說道:“好徒兒,今後紅袍的名字不要用了。”
他伸手一指,說道:“夫人,幫我好徒兒安排個靈官身份。”
剛改了名字的紅袍老祖,當時就驚呆當場,問道:“徒兒不用飛升,就能得靈官的職司嗎?”
朱英在旁說道:“如今你師父,是北天蕩魔元帥,麾下有十個靈官,三十六員神将的職司實缺。授予伱個靈官,也是彌補身份,還望你以後莫要介懷。”
朱紅歎息一聲,想起來,自己當年,号稱縱橫天下,但也不過是天仙修爲。
雖然跟峨眉老祖争鬥,但争的也不過是凡俗塵世的名頭,哪裏記得上……這個新師父,不用飛升,就能授予靈官職司?
他就算是修成金仙,飛升上去,也未必就能得靈官職司。當年王靈官是因爲獅子尊王菩薩棄了職司,才輪到他身上,并非全靠本身。
微山派的原長老,修煉至金仙,飛升上去,前後不知道打點了多少,也就是千花夫人,跟靈官一般是物品職司。
朱紅躬身下去,拜了一拜,定了師徒的名份。
王沖至此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了結此番因果。
朱紅拜了師父,想起當年的事兒,問道:“如今峨眉的老祖如何了?”
王沖說道:“峨眉老祖也是金仙飛升,但張真君祖師,獅子尊王菩薩都惡此人,所以稍稍打壓,如今還是個一等神将。”
“我也不知道,被差遣到什麽地方去了,至今還未見過。”
朱紅愕然半晌,又複問道:“喬離呢?”
王沖說道:“喬離倒是與我交情不淺,隻是老祖們發話了,不許峨眉的人飛升,我也沒法。現在時常來廬山,徒兒想要見一見此人,倒也不難,隻是不要洩露身份,免得麻煩。”
朱紅驚了,問道:“峨眉至今,再無第二人飛升嗎?”
王沖點了點頭,說道:“峨眉隻有老祖飛升了,再無第二人飛升。”
凡俗世界靈氣不足,能修煉到金仙之輩,盡皆天賦異禀,又有無數機緣,才能成就,若是不能飛升,金仙止步,再也無法更有寸進。
更何況,峨眉如今隻要有人修煉到飛升,雷火二部就會加倍賣力,天劫格外猛烈。
雷部都不說,如今火部的元帥是王靈官,他都要把吃奶的力氣拿出來,雙方門派的仇恨,根本無法化解,畢竟因爲峨眉老祖,五台山生生在人間斷了傳承。
這個仇,這個恨,就算張真君祖師都忍不得。
就連獅子尊王菩薩,都要做金剛獅子吼。
王沖縱然地位非凡,也不敢替喬離說情,何況他和喬離的交情,真沒那麽雄厚,能夠提醒喬離一聲,再不要惦記飛升,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朱紅忽然就覺得,自己當年跟峨眉老祖争鬥個什麽勁兒?
好生沒意思。
赢了自己,号稱天下第一劍仙的峨眉老祖,飛升上去也不過是個一等神将。
朱紅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渾身冷汗,他當初并不在意,後來也沒覺得是多大的事兒,但此時聽得王沖說,幾位老祖如何打壓峨眉,才明白自己斷了五台在人間的傳承,幾位老祖是何等恚怒,何等……不能忍受?
“我若是去求薩師,他是先幫我出氣,還是先把我打殺?薩祖師當年何等愛我?反複叮囑我,務要把五台發揚光大,把道統傳承下去。當他知道我走火入魔之前,都沒把大日真身傳承下去,該是何等樣的心情啊?”
王沖一直沒提這事兒,一來他感受不深,也沒有傳承五台道統的執念,畢竟飛升之後,就能學到大日真身和六禦元神篇,二來王沖的兒子徒弟,都能得職司,也不受天條束縛。
所以他也沒覺得紅袍老祖有多罪大惡極,畢竟他拜師五台山的時候,紅袍老祖早就不在了,就連師門都轉換了一次。
朱紅此時想起來,悔甚恨甚,淚如雨下,跪在地上,說道:“多謝恩師遮掩。”
王沖一時間,還沒怎麽明白,過了半晌,才想到了緣故,歎息一聲,說道:“斷去人間的道統傳承,是大天尊的念頭,你不過是因緣其會,也不須如此……”
原本他還想着,脫劫之後,要不要去見恩師薩天師,此時徹底斷了念頭,暗道:“從此後,我也再不是紅袍了,隻是朱紅。”
“隻是朱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