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對女子乞求的神情,伊莎貝爾陷入了沉默。
是沉默,而不是猶豫。
她隻是在靜靜地等待着對方的死亡。
以伊莎貝爾在預言領域的造詣,完全可以精準地估算出對方的死期。
她不想欺騙這個女子,也不想她在臨終之前承受更多的痛苦。
所以沉默就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你會救她的吧?”
“她是無辜的。”
半截身子埋在廢墟裏的女子還在苦苦相求,她那蒼白的嘴唇劇烈顫抖着,生機一點點洇滅下去。
“你會的……”
女子癡癡的說。
三。
二。
一。
伊莎貝爾冷漠地在心裏倒計時。
如她預言的那樣,眼前的女子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她的瞳孔迅速渙散、身體變得僵硬,隻是那雙原本柔弱纖細的手依然倔強的高舉着那個嬰兒。
伊莎貝爾從容地在對方手裏接過那名嬰兒。
嬰兒翻了個身。
轉身沖她一笑。
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脅,女嬰開始強烈不安地抖動着身體,她咬住了自己的幾根手指,發出嗚嗚嗚的無意識的呓語。
嬰兒的舉動并沒有影響到伊莎貝爾的決心。
她沒有一絲絲的猶豫,便打算動手。
可就在這個時候。
她突然感受到了兩道刺眼的目光聚焦在了自己的背後。
伊莎貝爾轉過身去,卻發現廢墟之上,剛剛那位失去母親的幽魂正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
她身邊還站着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男子,看樣子應該是她的丈夫。
夫婦二人的幽魂就這麽站在廢墟之上,直愣愣地注視着伊莎貝爾。
“求求你,求求伱不要……”
女子的幽魂發出了顫抖的聲音,她每說一句話,作爲靈體便會被削弱一分,但她還是很努力的哀求着:
“如果你不想收留她的話,把她送給其他人吧,哪怕放在廢墟上也好,求求你,求求你……”
她的丈夫也跟着哀求了起來。
伊莎貝爾表情漠然,她的目光穿透了那兩個幽魂,眼裏露出一絲警惕。
便在此時。
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另一側響起:
“或許你可以把這個女孩交給我。”
廢墟的另一邊。
一個渾身都籠罩在漆黑色鬥篷中的男子從迷霧中徐徐走來,他手裏提着一盞幽綠色的燈籠,背後還背着一把巨大的鐮刀。
“她隻是痛苦少女的幾分之一,未來不一定會成爲痛苦少女。”
“即便她長大以後覺醒了前世身爲痛苦少女的記憶,也不一定會走上從前那條路。”
“把她交給我,我可以保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範子爵誠懇地說道。
伊莎貝爾若有所思的注視着他:
“你們之間有交易?”
範子爵搖了搖頭:
“不,我從不過問人間的事情,現在隻是湊巧路過。”
“這座城市發生了太多的死亡,我必須親自過來維持冥河的持續,順帶給閣下的學生送一件東西。”
“他之前幫了我一個忙,我答應要把死神次子的麥巴隆的石闆副本交給他。”
伊莎貝爾很幹脆的說:
“那你可以滾了。”
範子爵微微躬身:
“好的女士。”
說着他優雅的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迷霧之中。
順帶着。
他還把女嬰父母形成的幽魂給帶走了。
所有的障礙都已清除。
廢墟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然而伊莎貝爾卻沒有立刻殺死女嬰,她的臉上浮現出思索的神色。
下一秒。
她抱着女嬰漫步在十字城的各個街頭。
流星雨還在下。
因爲燃魂之日的緣故,十字城的防護罩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破損,大量的火雨落下,整個城市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好在在德魯伊們的努力下,大多數人都已經轉移到了北方的地下洞窟裏,因此實際傷亡數字被大幅度降低了。
可仍然有許多生命在這接踵而來的災難中無故喪生。
伊莎貝爾抱着女嬰行走在街頭。
一眼望去便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她那灰白的眸子亮起了奧術的光輝,在神乎其神的法術加持之下,她能輕而易舉的看破諸神的僞裝。
就在這混亂的流星雨落下之時。
這座城市多了許多的神性。
痛苦少女隻是其中之一。
還有更多天倫宮的神明成功繞開了永固壁壘的限制,通過種種轉生手段來到了人間。
“天使果然隻是炮灰而已。”
“這些人居然研究出了藏在隕石核心裏的辦法,和幾百年前的手段相比,确實算得上是學會創新了。”
伊莎貝爾喃喃自語。
她懷裏的嬰兒不安的掙紮了一下,又很安分的蜷縮起來。
她能看到伊莎貝爾眼底閃過的一絲迷茫與猶豫。
隻是現在的她即将喪失轉生之前最後的靈性。
女嬰有些眷戀地看了一眼四周圍的風景,而後眼神徹底變得茫然。
“哇——!”
響亮的啼哭聲在大街上響起。
伊莎貝爾眉頭一皺。
她當然知道這是轉生成功的标志,自此之後,痛苦少女的意識會在女嬰身上沉眠十幾年。
直到未來的某一日。
她将有機會覺醒,并踏上找回昔日記憶與力量的道路。
範子爵說的沒錯。
如果對她加以控制的話,她未必真的會蛻變成痛苦少女。
可是。
降臨這座城市的并不隻有她一人。
很快。
伊莎貝爾的聲音如同閃電般掠過十字城的大大小小的角落,包括北方的地下洞窟之中。
她看到一個大家庭的人聚集在地下洞窟的一角,在手忙腳亂的歡呼聲中,一個面色蒼白的婦女竟生下了三胞胎!
幾個老婦女圍在她身邊向她道喜。
她的丈夫則緊緊的抓着她的手,滿臉都是幸福與愛惜。
……
她看到城市的一角,有個抱着自己妻子屍體痛哭的男人。
他的妻子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可他仍然在努力救治,他跪在屍體旁,口中瘋狂地向已知的所有神明或偉大存在祈禱。
而在某一刻。
那具屍體突然抽搐了一下,兩行渾濁的眼淚自眼角落下。
緊接着。
在男子欣喜的目光中。
他的“妻子”竟然真的活了過來。
面對死而複生的喜悅。
他狠狠地和她擁抱在了一起,眼淚鼻涕糾纏成了一片。
“妻子”溫柔地扶着他的背。
告訴他自己再也不會離開。
……
她還看到風燭殘年的老人返老還童;
看到瘸着一條腿的少年突然學會了奔跑,他的母親不可思議的注視着這一幕,接着喜悅的泣不成聲;
她看到雙目失明的人重新看見了世界,看到被打的遍體鱗傷的人突然傷勢痊愈;
她看到那些原本身處巨大苦難的人們接二連三獲得了從天而降的喜悅。
“神迹啊,神迹!”
“隕石雨不是災難,而是真正的神迹啊!”
她聽到有人在街頭巷尾這樣傳播着。
她的心因此而變得更加冰冷。
某一刻。
伊莎貝爾擡頭向天上望去。
在那隕石來源之地,她看到那個金色的漏鬥邊緣出現了一些空隙。
“漏洞太大了……”
她似是低聲自語了一句。
下一秒。
伊莎貝爾低頭看向懷裏的女嬰,不知從何時起,女嬰竟已睡得香甜。
她的嘴角微微撅起,似乎在夢中索要母親的乳頭。
伊莎貝爾眼底湧過一絲難言的情緒。
但最終。
她還是将左手按在了女嬰的面門之上。
恐怖的冰霜氣息噴湧出來。
女嬰瞬間就被凍結成了冰塊,進而徹底失去了生機!
伊莎貝爾眨了眨眼。
她的身體仿佛也受到了冰霜氣息的感染而變得僵硬。
可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尖銳的聲音在街頭響起:
“法師殺人啦!”
“法師殺人啦!”
“我看到一個法師殺死了一個嬰兒!天呐,她爲何連嬰兒都不放過,真是個魔鬼!”
那是一個表情誇張的男人。
他一邊大喊大叫,一邊飛快的逃跑。
這裏似乎離北方洞窟的入口很近。
沒多久就有很多人聞訊而來。
其中甚至包括了幾名負責組織秩序的德魯伊!
看到這一幕。
伊莎貝爾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果然還是似曾相識……”
人群中。
那個男人正在竭盡全力的撺掇着:
“我親眼看到那個女人殺死了一個女嬰,她是七聖聯盟的法師沒錯吧?”
“不是說法師們是來幫忙的嗎,爲何……”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一股冰冷的氣息灌入他的身體。
他整個人猛的爆炸開來,變成了混雜着冰塊和血水的屍塊!
人群轟然躁動。
更多人開始跟着喊道:
“法師殺人啦!”
可下一秒。
所有聲音都收攏于未知的世界。
這群人一個接一個被凍住、然後爆炸開來。
整條街上仿佛上演了一場森冷又恐怖的血腥煙花!
十幾秒後。
這條大街便仿佛成爲了煉獄。
稍遠處。
那兩名德魯伊憤怒的趕過來時,卻隻看到一個人影正消失在他們面前。
就在她消失的那一刻。
他們看到她很自然地戴起了紅色的兜帽,背後的披風也變成了血紅色,她那原本灰白色的眸子更是瞬間變成了金燦燦的豎瞳,她的頭發也變得烏黑油亮,散落在披風旁,宛如一個從煉獄中來的魔女!
嗖!
魔女消失了。
那兩名德魯伊瞠目結舌的看着大街上的慘狀,其中一人甚至差點嘔吐出來。
過了好久。
他們才從眼前這巨大沖擊中緩過來。
“去找德龍大人!”
“剛剛那個法師不一定是七聖聯盟的人,可能是某個邪惡組織的首領正在混水摸魚!”
年長些的德魯伊吩咐說。
二人匆匆離去。
就在那一刹那,血紅色的披風自城市上空一閃而過。
伊莎貝爾閉上雙眼,默默地感知周圍的神性。
“埃克蒙德也不全是一無是處,至少他慫恿我創辦的這個教派,還算有點用處。”
她這樣想到。
畢竟今夜,她已經決定好了要大開殺戒。
這個過程勢必會牽連一部分的無辜者。
而爲此買單的。
當然不能是七聖聯盟。
……
20分鍾後。
大量神迹者突然暴斃的消息快速的在北方洞窟的難民們中傳播開來。
恐慌爆發式的延續。
很多人聚集在德魯伊們開辟的臨時營地面前,要求他們給自己一個說法。
營地内。
德龍和米爾辛正在認真的傾聽着所有目擊者的描述。
“所以你能确定她身上的披風有這些圖案嗎?”
德龍緊張地抓住其中一名德魯伊的衣領:
“這可是萬萬不能弄錯的事情。”
那名德魯伊咽了一口口水,指着畫上的内容說道:
“千真萬确,她背後的披風正中央是三個龍頭,龍頭下面有一對巨龍的翅膀、三根巨大的獠牙以及四根鋒銳的爪子,她的眼睛是金色的,豎瞳,很明顯是龍裔或者是龍脈術士。”
德龍放開了他。
他又看了一眼畫紙上潦草的圖案。
此時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米爾辛突然開口道:
“龍翼、龍牙、龍爪,是拜龍教沒錯了!”
“出現的人應該就是傳說中拜龍教的頭号魔女。”
德龍有些遲疑道:
“可最初有兩個夥計聽到受害者呼喊的是法師殺人了……”
米爾辛直接打斷了他:
“普通人分不清楚聯盟法師以及拜龍教魔女的區别,這很正常。”
“我們根據已有的情報,所以給出定論了。”
“我記得拜龍教魔女也喜歡使用冰爆殺人的手段,不是嗎?”
德龍似乎還在猶豫:
“但是拜龍教一般不在我們這邊活動呀?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十字城呢?”
“我們要不要再調查調查?”
誰知米爾辛突然一把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他那張精緻的臉蛋也貼了過來,緊貼着德龍的耳朵一次一次地道:
“不用調查了!”
“就是拜龍教的魔女,不管有多少疑點,她隻能是拜龍教的魔女!”
“明白嗎?笨蛋。”
德龍粗糙的臉上莫名一紅:
“你幹嘛突然靠這麽近?”
“我們在說正事呢,你不會想要跟我複合吧?”
米爾心沒好氣的罵道:
“蠢貨!”
“就這麽決定了,你去告訴外面的民衆,就是拜龍教的魔女幹的!”
“不要讓謠言繼續了!”
德龍讪讪地點了點頭。
他往外頭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看着眉頭緊鎖的米爾辛說:
“那個,我覺得複合,也不是不可以……”
“滾!”
米爾辛怒斥道。
德龍灰頭土臉的走了。
米爾辛獨自一人站在簡陋的棚屋裏,右手瘋狂的揉着太陽穴,閃爍的眼神中充滿了疲憊與恐懼。
……
山丘夢境。
馬修沿着布林肯留下的時空裂縫進入其中,入眼而來的便是不同的巨大山巒。
這個世界似乎是由一座座或高或矮的山脈組成的。
馬修看到一座孤峰直入雲霄,而雲霄之上,更有好幾座懸浮在空中的山,有的還是倒懸在空中的,像極了一座浮島。
而大地之上。
此起彼伏的山巒占據了絕大多數面積。
這些山上有的長着茂密的綠色植被,有的則是挂滿了褐色或紅色的楓葉,還有一些是光秃秃的,頂部還積了一些雪。
放眼望去,群山環繞,一年四季,應有盡有。
“在那邊!”
蘇雅指着其中一個方向說道:
“我感應到了大地之靈的氣息。”
西爾維娅不甘示弱地說:
“我也感應到了,我還能帶你快速接近,走吧……額,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馬修尴尬地婉拒了對方沖自己伸過來的小手:
“叫我馬修就可以了。”
西爾維娅頓時瞪大了雙眼:
“你就是馬修,那個傳說中屠龍又弑神的死靈法師?我還聽說你炸掉過邪神的祭壇,弄的僵屍滿天飛咧……”
馬修謙虛一笑。
蘇雅在一旁冷冷地說:
“号稱孤僻隐居,讨厭一切麻煩,對人類世界發生的事情倒是如數家珍。”
西爾維娅立刻反擊道:
“我讨厭麻煩不代表不谙世事,如果不了解這個世界正在發生什麽變化,我的領地遲早有一天也會像這座城市一樣遭遇危險。”
“這是我自己領悟出來的道理!”
“我聽說有些人,爲了躲避潛在的危險直接關閉了自然夢境,完全的與世隔絕了,希望她到時候不會因爲世界的巨變而遭受牽連吧,畢竟自然夢境裏的居民們是無辜的。”
蘇雅眉毛一豎。
眼見二人又要打起來。
馬修幹脆地亮起了拳頭:
“帶我去見大地之靈!”
兩女都是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紛紛拽住馬修的一側身體。
緊接着。
他們消失在原地。
當馬修睜開雙眼時,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深陷的盆地之中。
盆地兩側都是高聳入雲的山脈。
唯有最中央塌陷下去,裸露出一條深邃的裂谷來。
馬修三人在裂谷底下找到了一座巨大的祭壇。
祭壇中央有一個光球正在緩慢的複蘇着。
熟悉的氣息告訴馬修。
這個光球就是正在重生的大地之靈!
祭壇上。
一股強大的領域之力壓了過來。
隻是還沒靠近馬修身邊。
就被西爾維娅和蘇雅聯手給抵消掉了。
馬修明白。
那是來自自然夢境的力量,唯有同爲高位格的自然之魂才能與之抗衡。
“他還在複活的過程中,現在非常虛弱。”
蘇雅冷靜的注視着面前的光球。
光球裏傳來大地之靈充滿驚訝的聲音:
“雲中歌者?朔望天狐?你們爲何來到此處?”
“你們是代表自然的一直來懲罰我的嗎?”
西爾維娅搖了搖頭:
“我隻是來幫馬修忙的。”
大地之靈的聲音聽上去充滿了不可思議:
“你爲什麽要幫他忙?”
“我當年還給你送過好多果子呢!”
“你當時明明說過你不喜歡異性的!爲什麽現在又和他在一起了?!”
說到後面兩句。
大地之靈的語氣明顯有些破防,有種憋屈、無奈而痛苦的感覺。
然而西爾維娅隻是俏生生地回答道:
“我當時随便找個借口拒絕你的。”
“不過你送的果子确實蠻好吃的,可惜當時沒有留下來一些,不然就可以分給馬修嘗嘗了。”
馬修聽了越發覺得古怪。
他抽空瞥了一眼數據欄。
好嘛。
牛頭人要素還在增加!
看來自己這個牛頭人領域之主的位置已經穩若金湯了!
“可惡啊,爲什麽你一個死靈法師身上卻擁有着如此令人驚歎的自然親和度?”
“爲什麽雲中歌者會傾心于你?等等……望朔天狐?你又是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大地之靈哀歎着、質疑者。
然而蘇雅隻是淡淡的對馬修說道:
“他在拖延時間,時間拖得越久,他的重生進度就會越快。”
“我剛剛觀察過了,祭壇後面有一個儀式塔,我們隻需要将那個儀式塔破壞掉,就能切斷山丘夢境和海精靈轉生術的力量通道。”
話音落下。
大地之靈便怒不可遏地吼道:
“誰也不許碰我的曙光之塔!”
刹那間。
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光球中跳了出來。
馬修定睛一看。
這是一隻在外觀上和先前沒有多少區别的巨型狗熊,隻是他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對稱,有些地方甚至都沒有長好。
在肋骨附近還有一個大洞,可以看到裏面空洞的腔膛以及隻長了一半的腸子。
很顯然。
大地之靈并沒有恢複全盛狀态。
“爲什麽要阻止我!?”
“我做錯了什麽?”
狗熊仰天怒吼。
馬修平靜的開口道:
“你辜負了這片大地。”
狗熊顯得更加憤怒:
“明明是這片大地辜負了我!”
“他将我牢牢鎖在這裏,不讓我朝着更高處晉升。”
“甚至就連你們口中的堕落與污染,也是他傳染給我的!”
“你們無法想象亡者之痕對這片大地的滲透,那是來自虛空主宰的偉力,無比的猙獰與可怕,這個世界上并無一人能與之匹敵!”
“你們壓根不知道那是多麽恐怖的力量,就連偉大的普利蘭多都不敢正面對抗虛空主宰!”
“所以我們必須逃離,逃離這顆星球,你爲什麽就是不明白呢?”
爲了發洩心中的憤懑。
狗熊猛烈地垂着旁邊的山丘。
頃刻間。
大量山石滑落。
馬修看到那崩碎的山石中央,出現了一隻漆黑色的爪子!
“灰燼之爪!”
他的表情肅然。
沒想到亡者之痕的污染竟然直接深入到了山丘夢境裏。
看來大地之靈也不全在撒謊。
他身上的感染可能的确來自于這片大地。
是亡者之痕以及其背後的虛空主宰尤克魯斯讓大地之靈恐懼不安,想要徹底逃離。
隻是……
馬修一想到外頭那和天災教團如出一轍的海精靈轉生術,心中便不免搖頭。
“你有沒有考慮過一種可能,給予你天啓、許諾你新世界的普利蘭多,和虛空主宰尤克魯斯其實就是一個人呢?”
馬修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絕無可能!”
大地之靈暴躁地回應着。
說着他再也按捺不住,再次撲向了馬修。
馬修自然也明白,像大地之靈這種身處絕望之中的情況,有人給他點亮一盞燈便會不顧一切的抓住,哪怕他心裏可能意識到所謂的新世界與普利蘭多可能是夢幻泡影,他也努力說服自己朝着那個幻影而前進。
說到底。
還是亡者之痕對這片大地的侵蝕太嚴重了!
當下。
馬修和西爾維娅紛紛化爲銀龍與之搏鬥起來。
在山丘夢境之中。
大地之靈的力量的确得到了加強。
可惜他複活的不太徹底。
馬修這邊又有西爾維娅憑借同等的位格削弱了來自山丘夢境的加持。
因此雙方搏鬥之下。
大地之靈很快便展現出疲态。
不過這家夥在此刻展現出來的打法相當不要命,每一招每一次都是沖着以命換命去的。
馬修和西爾維娅自然不願和他拼命。
兩頭銀龍相互掩護配合,憑借着超高的機動性耍的大地之靈團團轉。
一時間。
兩頭銀龍優雅的身姿交替着在盆地上空滑翔而過。
地上那頭狗熊除了氣急敗壞以外什麽都做不了。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
打着打着。
狗熊突然停了下來,疑惑地注視着兩頭銀龍:
“等等!”
“朔望天狐呢?”
馬修化身的銀龍停在他身前不遠處的山丘之上,輕輕的笑着:
“你說呢?”
下一秒。
大地之靈臉色一變。
祭壇不遠處的儀式塔轟然倒塌!
蘇雅動作優雅的從中飛了過來,身後的九條尾巴輕巧的收了起來。
……
「提示:你的夥伴蘇雅使用了種族能力“認知隐形”!
認知隐形:朔望天狐專屬能力,可以從一個人的眼前迅速消失,并短暫的令對方遺忘自己。
蘇雅成功破壞了儀式塔,山丘夢境與海精靈轉生術的力量通道被切斷,諸神即将面臨降臨失敗的結局!」
……
“你輸了。”
蘇雅平靜地對大地之靈道:
“交出大地之靈的位置,然後讓那些自然之魂離開吧,給自己留最後的體面。”
大地之靈呆呆的看着坍塌的儀式場。
竟然傷心的哭了出來:
“嗚嗚嗚……”
“你們爲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答應過的,我答應過他們要帶他們前往新世界的,我答應過他們要做到的呀!”
伴随着大地之靈的哭泣聲。
盆地邊緣忽然出現了無數的小動物。
馬修注意到。
這些小動物身上或多或少都帶着殘疾或者灼傷。
那是來自灰燼的力量。
顯然是因爲受到了亡者之痕的影響。
狗熊一哭。
那些小動物也跟着哭了起來。
萬千哭聲仿佛立體聲環繞般萦繞在耳邊。
馬修三人面面相觑。
萬萬都沒想到迎來的是這麽一個結局。
可哭着哭着。
蘇雅突然臉色一變,她一把抓住馬修,順帶着還拉了一把沒反應過來的西爾維娅:
“快退!”
“賴皮熊身上有奇怪的東西……”
三人一口氣退出去數百米。
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很溫柔的聲音從祭壇上響起:
“别傷心,貝爾。”
“我許諾你的,必定會兌現。”
“來吧,放松你的身心,不要抗拒我的力量,我來帶你前往夢中的……”
“新世界!”
毫無征兆的。
大地之靈的身體快速坍塌萎縮。
他的胸腹之間硬生生地裂開一道縫隙。
數秒後。
縫隙緩慢地向兩旁睜開,變成了一隻豎着的眼睛。
……
「警告:你察覺到虛空主宰尤克魯斯正在試圖打開前往虛空世界的大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