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界。
孿生天堂廢墟。
來自宇宙深處的輻射風暴似幽靈般時隐時現,風暴席卷之地,總能隐約聽到幾聲哀嚎。
一尊金甲神像猶如雕塑般伫立在廢墟的中央。
他眼神堅毅,面部線條硬朗,仿佛用最上等的石刻刀刻畫出來的一般。
哀嚎聲将他包裹。
他卻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幹擾。
因爲瓦斯諾夫很清楚的知道,那些哀嚎聲并非是此刻發生的,而是來自于不同時期的曆史——
在這一刻之前的無數光陰裏。
很多慘死在輻射風暴中的生靈竭盡全力發出的那一聲哀嚎。
往往會在之後無數個世代裏在風暴中久久回響。
那是對生的渴望。
亦是對死的恐懼。
“孿生天堂啊……”
瓦斯諾夫的目光掃過整片廢墟,風暴拂過的斷壁殘垣之間,依稀還能看到當年的光景。
這裏曾是最初的天堂。
在黑暗時代,來自異域的衆神曾經在這裏建立起天堂山。
他們以人爲食,殘暴不仁,奴役的國度橫跨數個主物質界。
瓦斯諾夫見識過異域諸神的可怕與殘暴。
可他們最終還是如同這孿生天堂一般泯滅在曆史的塵埃裏。
當時稱的上是朝氣蓬勃的本土衆神奮力崛起,齊心協力之下徹底驅逐了異域諸神。
這個過程稱不上有多順利。
陸陸續續大概持續了上千年。
而就在那一千年裏。
孿生天堂因爲連綿不斷的戰火而徹底被打成了廢墟。
因此當本土衆神徹底掌控局面之後,他們決定另覓住處,最終才有了現在的天界和天倫宮。
瓦斯諾夫依稀記得天倫宮剛建立時的萬丈光芒。
可誰又能想到在很多年後。
天倫宮竟然成爲了一片放逐之地。
當年心心念念想要入主其中的衆神也成了一隻隻試圖逃離牢籠的倉鼠呢?
即便強大如二代戰神瓦斯諾夫。
在那個可怕的女人面前也沒有任何還手的力量。
甚至。
連勇氣都沒有。
呼呼呼!
耳邊的風聲越發聒噪。
戰神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絲的表情,但他眼眸深處還是閃過了一絲痛苦之色。
他将那個女人從自己腦海中驅逐出去。
但不知爲何。
今日的他腦海中總有千奇百怪的思緒。
“所以這片天堂的廢墟,後來還發生了什麽呢?”
瓦斯諾夫克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他也不想通過神力去約束這種異常表現。
或許這是一種預兆。
或許也是一種啓示。
他竭盡所能順着這個念頭去想,很多原本已經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畫面不斷的湧現。
想起來了。
這裏是初代戰神和太陽神傑拉德聯手挑戰噬星巨獸的地方。
那場大戰是天倫宮建立以來面臨的最大的生死危機。
一口足以吞下整個艾恩多的巨獸無意間從世界的邊緣遊過。
他其實并沒有怎麽在意這個世界。
但衆神卻緊張得不得了。
最終。
以勇武出名的初代戰神和以機智著稱的太陽神聯手在孿生天堂的廢墟裏設置了一個陷阱。
他們動用天倫宮的一件重器,将巨獸二維化之後,殺死并封印在了重器之中。
可惜自從太陽神傑拉德隕落之後,誰也不知道那件重器流落何方。
然而那場事件對瓦斯諾夫影響更大的是——
他的兄長初代戰神在戰勝噬星巨獸之後離奇死去;
而與他并肩作戰的太陽神卻詭異的獲得了更高的規格。
因爲失去了競争對手,後者也一度成爲了天倫宮之主。
那件事情過後沒多久。
瓦斯諾夫便繼承了兄長的神格,被提拔爲二代戰神,成爲了太陽神傑拉德的仆人。
那段時間的太陽神,可真風光啊。
連帶着被他所眷顧的牛頭人,也一度成爲了艾恩多大陸上繁衍最快的種族之一。
可事情就到此爲止了嗎?
二代戰神的内心深處仿佛有一個聲音正在将他引誘向一片漆黑的謎團之中:
“就在這片廢墟上,後面,還發生了什麽呢呢?”
金甲神像蓦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内心深處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後來,我在這裏殺死了傑拉德,我将他碎屍萬段,他的神國也在頃刻間崩潰,形成了物質界天空中漂浮的雲上廢墟。”
咆哮聲消失之後。
一個熟悉的面容出現在他眼前,那個人穿着很普通的藍色居家服,手裏提着一瓶美酒,沖他微微一笑:
“你在看什麽呢?小瓦斯?”
瓦斯諾夫平靜地眨了眨眼,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熟悉的面容并不是太陽神傑拉德本人,而是他死後才留在輻射風暴中的執念。
神明們的質量當然要比普通生靈更加強大。
有些殘念甚至可以和人對話。
在太陽神被自己偷襲殺死之後,瓦斯諾夫曾經無數次在這片廢墟上走動,爲的就是想要遇到太陽神傑拉德的殘念。
可是他沒有一次遇到。
直到今天。
“你又在看什麽呢?惺惺作态的家夥。”
二代戰神瓦斯諾夫冷冷地回應着對方的調笑。
傑拉德的殘念笑呵呵的說:
“我在看你的死期。”
“我在一千年就看到了這一天——戰神被撕下懦夫的面具,最終隕落于群星之巅。”
“這是永恒日記上的預言,哦,我忘了,當年的伱并沒有資格看永恒日記,所以肯定也不知道這一點。”
瓦斯諾夫不爲所動:
“我從不相信任何預言。”
“如果預言有效的話,你又怎麽會死在我的手裏?”
傑拉德的殘念仍是笑嘻嘻的:
“你怎麽知道我死在你手裏了?”
“你甚至怎麽知道我死了?”
“說不定真正的我隻是金蟬脫殼,升華往另外一個維度了呢?”
瓦斯諾夫撲哧一笑,旋即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你知道嗎?我一直很讨厭你的笑容。”
“這種笑容,真的太陽光太虛假了,我從一開始就很讨厭你,你就像一朵向日葵,總是驕傲地向着陽光搔首弄姿,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種虛僞又不含蓄的家夥。”
傑拉德歎氣說:
“你讨厭我,大可以不用加這麽多奇奇怪怪的形容詞。”
“你的神職裏并沒有文學、藝術、文字或者相關的領域,因此表現的文盲一點也無可厚非。”
“說白了你就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帥嘛!”
瓦斯諾夫歪了歪頭,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着傑拉德的殘念:
“我确實讨厭你,我甚至想象不到有人可以死了之後都這麽讨人厭。”
“但你影響不了我的心志,我大概猜到你爲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你想阻撓我,隻有在這個時候,你才有一絲絲的可能,對嗎?”
“可惜注定要讓你失望了,你動搖不了我的志向,我會帶着哥哥的意志重返我們的故土,我會重建天倫宮,成爲真正的天倫宮之主。”
“我會讓啓蒙時代的輝光重臨大地,我會讓衆生重新記起屬于我們的榮光。”
“這一切就從今天開始。”
說話間。
金甲神像的背後,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芒。
那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飛來的隕星。
有多遠呢?
瓦斯諾夫很清楚,這些隕星是當年那頭噬星巨獸在臨死之前召喚而來的。
隻不過巨獸的家鄉離這裏太遠太遠了。
被他召喚來的隕星竟也花了數千年才抵達這一片星空。
如若無人阻擋。
這片隕星之雨足以摧毀天倫宮與主物質界上的多數生物。
可惜時過境遷。
天災法師遺留下來的永固壁壘注定能攔截住大多數的隕星。
那頭巨獸在臨死的時候恐怕也想不到。
這片土地會迎來那樣的天外旅客吧。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神奇。
生死、變化、神明、凡塵、浩瀚的星空與渺小的個體、聒噪的風與平靜的心……
當這一切思緒瘋狂地擾動着瓦斯諾夫的内心時。
他突然空前的平靜下來。
他的手中浮現出一柄燃燒着火焰的長刃,猛的一刀向前砍去,直接将太陽神傑拉德的殘念剁成了兩段!
“你也該回歸塵土了……”
瓦斯諾夫冷冷地說。
然而幾秒後。
傑拉德那副讨打的面容再次出現他的右前方。
隻不過這一次。
對方正在捧腹大笑:
“抱歉,你剛剛說了些什麽?”
“哥哥的意志,不是,你真别逗我笑……其實你很感激我吧?”
“在你心裏,在你内心深處不敢面對的地方,你深知如果不是所謂的我殺了你哥哥,你根本不可能成爲戰神!”
“你将永遠隻是真正戰神的跟班,永遠隻會是一個小角色,說真的,你不如他,他心思純正,勇武無雙,是真正的戰神!”
“而你,你難道還沒看清自己嗎?你就是個披着戰神盔甲的懦夫啊!”
“哪怕在這個時候,你難道還要自我欺騙嗎?”
瓦斯諾夫一聲不吭。
他上前繼續揮刀,然而傑拉德的殘念仿佛陰魂不散,無論瓦斯諾夫殺他多少次,後者都會快速出現在他面前。
“你,好像不是殘念……”
瓦斯諾夫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傑拉德突然爆笑起來:
“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騙進去了?”
“我不是傑拉德啊,孿生天堂這片荒蕪的該死的地方也不存在任何諸神的殘念,這一切不過都是你臆想出來的東西啊!”
“我就是你,懦夫,承認吧!”
“承認自己的卑劣與懦弱很難嗎?”
“你應該挺清楚的記得那一天,你的兄長和太陽神并肩作戰殺死了噬星巨獸,他雖然身負重傷,但是還是第一時間找你慶賀這一個消息,而你幹了什麽呢?”
“你用了你最慣用的偷襲手段殺死了自己的兄長,偷竊了對方的神力與神格,成爲了二代戰神!”
“事後你将這件事情嫁禍給了安圖帝國的無量者,傑拉德懷疑過你,但他還是太單純了,他甚至願意相信一個卑劣的懦夫不會殺死他的兄長!”
“而你是怎麽做的呢?你在事後偷偷散播初代戰神是被太陽神傑拉德暗算緻死的謠言,又在幾百年後用幾乎同樣的方式偷襲殺死了傑拉德。”
“你不就是這樣的狗東西嗎?”
“在我面前還裝什麽裝呢!”
“傑拉德”酣暢淋漓的罵了一頓,其面容忽然變成了瓦斯諾夫本人。
金甲神像的瞳孔劇烈收縮。
足足三分鍾之後。
他的眼神才變得無比熾熱:
“是啊,你說的對,我不就是這樣的狗東西嗎?”
殘念極盡所能的嘲笑說:
“終于承認了?”
“可惜我還是很懷疑,卑劣懦弱如你,真的有勇氣執行那向死而生的壯舉嗎?”
瓦斯諾夫身上的金甲突然褪盡了光芒。
他深吸一口氣:
“是啊,我是最卑劣的神!”
“我殺死了最敬愛的兄長,偷襲了最寬厚的天倫宮之主,甚至殺死了最愛我的妻子。”
“我所做的這一切當然不是因爲迫于無奈,隻是因爲我渴望更強大的力量而已。”
“我,瓦斯諾夫,二代戰神!”
“我有大志不得舒展,隻有把他們的力量全都弄到我身上,我才能更好的改變這個世界啊!”
“我有什麽不對嗎?”
殘念隻是冷冷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我是對的!”
瓦斯諾夫仰天怒吼。
那一瞬間。
他的身邊出現了十幾個類似的殘念,他們不約而同的應和道:
“你是對的!”
“我是對的!”
“你是對的!”
刹那間。
二代戰神的身上燃起了無窮無盡的火焰。
那是來自戰神領域的神火。
就在那漫天的宇宙風暴之中。
瓦斯諾夫點燃了神格。
于是無盡的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曙光。
那道曙光就像戰争的号角一般。
自它出現以後。
瓦斯諾夫背後的天空之上就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光點。
每一個光點身上都燃燒着類似的火焰。
那是足足三千位天使。
他們奉各自主人的神谕,追随戰神發動本次向死而生的沖擊!
“從今往後,這個世界上再無二代戰神。”
“待我重臨大地,我将成爲萬物之主,令世人爲我的勇氣高唱贊歌;
我将超越生死,成爲永生不滅的存在;
我将成爲那個唯一,天災之上的那個唯一!”
瓦斯諾夫的聲音在外層位面的每一寸角落響起。
下一秒。
他的身影如火箭發射般從天而起。
三千天使聞風而動。
也就在這個時候。
來自星界深處的隕石雨如約劃過孿生天堂的夜幕。
他們和隕石雨融爲了一體。
義無反顧的沖着主物質界和永固壁壘撞擊而去!
……
星界。
永固壁壘外。
三個法師模樣的人影分别出現在了三個既定的法術陣位。
蘇瑞爾目光凝重地眺望着遠方。
羅南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過不去的吧?”
“他?你是說瓦斯諾夫嗎?”
蘇瑞爾沉吟道:
“如果說那些天使還有小概率能夠活着穿越獵神十字,那麽稱爲戰神的瓦斯諾夫是絕對不可能幸存下來的。”
“天災法師留下的永固壁壘對于越強大的生命有着越恐怖的約束力。”
“按照他這個沖法,必死無疑。”
林德的聲音則顯得有些疲倦:
“我試着引導隕石雨的方向,果不其然失敗了,應該是安圖帝國的人在後面做手腳。”
“死靈王子雖然被放逐了三年的時間,但斯圖盧克工業背後至少還有兩個比他更強的存在。”
“希望他們這次不會出來找麻煩。”
一提到斯圖盧克工業。
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
如果不是這個可怕的存在,以蘇瑞爾和林德的實力,完全可以聯手直接攔截隕石雨。
可因爲要顧及潛在的威脅。
他們不得不動用永固壁壘裏的陣位法術來抵抗隕石雨以及天使們的入侵。
好消息是。
這一波來的人除了戰神之外其餘都隻是天使而已。
而且大部分都會被三人所主持的陣位法術獵神十字所絞殺。
壞消息是在于。
肯定會有一批力量較弱的天使成爲獵神十字的漏網之魚。
這些人裹挾着隕石之威。
極有可能對主物質界造成很大的威脅。
“算了,裏面的事情就交給裏面的人去管了,我們盡可能的多攔一些人就是了。”
羅南自顧自歎了一口氣。
林德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的這個法術就不能解除嗎?”
“或者給自己加個幻術呀?整天不穿衣服算個什麽事兒!”
羅南笑呵呵地說:
“我在模拟當年魔法女神赤裸上街的體驗,這是爲了消化她所留下來的秘藏不可缺少的環節。”
“林德先生,我建議你有空也來做做這樣的嘗試,這其實蠻解壓的。”
林德翻了個白眼。
此時另一個聲音響起:
“這就是你天天在星界裸奔的理由嗎?”
蘇瑞爾有些驚訝的回頭望去。
但見另外一個法術陣位之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埃克蒙德?”
星界三人組都很驚訝。
“我來幫個忙。”
埃克蒙德微微一笑。
林德皺了皺眉:
“那極北浮空城和守望者高地怎麽辦?”
“羅德裏克和陳忙不過來的吧?難道是你把幽若請了出來?”
埃克蒙德搖了搖頭。
“她想出來透透氣。”
他輕松地說道:
“我看她近來精神狀況還好,就同意了。”
此言一出。
其餘三人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們紛紛目光怪異地看向了埃克蒙德,可眼下也容不得三人對埃克蒙德的舉動做出評論了。
因爲那場來自星界的隕石雨已然呼嘯着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
十字城内。
剛剛碰頭的四位法師來不及相互寒暄,便立刻帶着蘇瑞爾的命令找到了大地結社的德魯伊們。
他們将隕石雨的消息轉告給了德龍。
後者又立刻找到了激進派的首領米爾辛。
短暫的對話過後。
米爾辛面露爲難之色:
“現在兩位大德魯伊必須在聖堂裏守護大地之靈,他們給我們的命令是無法離開,也不允許我們進去打擾。”
衆人紛紛皺眉。
德龍剛想說些什麽。
但米爾辛搶先道:
“所以這個決定隻有我們來做了,如果所有虎頭級别的德魯伊共同決議的話,我們可以直接開啓末日防護罩。”
說着他看了德龍一眼:
“我能代表我的人作出同意,你呢?”
德龍反應很快:
“當然同意!”
說完他有些驚訝的看着米爾辛:
“我以爲你會竭力反對……”
“畢竟開啓末日防護罩幾乎會抽幹大地之靈和蘊靈池的力量,到時候聖橡樹區的刀火結界就形同虛設了。”
米爾辛平靜地說:
“無所謂,就在你把那個孩子帶進來的那一刻,我們的防護就已經出現了漏洞了,剩下來隻有寄希望于聖堂周邊的防禦足夠牢固。”
德龍微微一怔:
“你在說些什麽?”
米爾辛眨了眨眼:
“你救進來的那個孩子消失了,樹籠困不住他,我猜他不是三大邪教的人,就是天倫宮某位神明的化身。”
“所以說,我們的結界已經被滲透了。”
德龍呆呆的站在那裏,他撓着撓頭,臉上露出歉意:
“對不起,我以爲……”
米爾辛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别娘們唧唧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帶人去開啓末日防護罩,你組織人手盡可能的将平民送到北邊的地下洞窟去,我擔心防護罩無法完全阻止隕石雨的落下。”
“如果你想爲自己犯過的錯負責的話,那就用生命去守護大地之靈吧!”
德龍面容嚴肅的說道:
“我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米爾辛抿了抿嘴,深深地看了德龍一眼,然後快步轉身離開。
德魯伊們迅速的忙碌起來。
三分鍾後。
十字城内所有的淨化聖所中爆發出明亮的光輝。
一道道光柱沖天而起。
在無數人驚訝的目光中,這些光柱撐起了天穹,在十字城内外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防護罩。
不安的謠言開始流傳。
而德魯伊們也開始組織居民們向北方洞窟避難。
這座城市裏的幸存者們來不及爲逝者而悲傷,便又匆匆的奔赴下一場的恐慌。
一種名爲絕望的情緒快速的擴張着。
半空之中。
馬修乘坐魔毯将不死者大軍也緩緩調度到了北方洞窟附近。
在德魯伊們的安排和配合下。
不死者大軍并沒有引起大規模的恐慌。
它們由佩姬帶領,圍在了洞窟外圍,負責守護平民們的安危。
而馬修本人則和其他法師在一起。
相比于德魯伊們的忙碌。
此時的法師們倒顯得難得的空閑。
畢竟一場大戰迫在眉睫。
胡德和希伯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消耗大量法力通過移形換影去轉移平民。
他們深知自己所要面臨的巨大挑戰。
“這防護罩真的能撐住嗎?”
胡德坐在馬修的魔毯之上,嘴裏咕哝着:
“根據我的經驗,但凡這種防護面積極大的法術,效果通常都很差勁。”
“這玩意兒就和男人一樣,尺寸和硬度隻能選擇一個。”
希伯特茫然的看着他:
“這是什麽意思?”
艾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馬修則是順勢轉移話題道:
“你們是怎麽殺死枯萎之王的?”
希伯特“哦”了一聲:
“純運氣吧。”
“我在用法術标識解析他的能力的時候,無意中發現枯萎之王有一個能力,名叫凋零之鬼。”
“這個能力的特質就是越靠近生命的終點時,便能獲得越強大的力量。”
“所以我就順手試了一下,通過一個法術偷走了枯萎之王的幾秒鍾的壽命,沒想到他就死了!”
“唔,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也算壽終正寝吧。”
聽着希伯特平淡的描述。
馬修和艾岚都是目瞪口呆。
而親身經曆了這一切的胡德這是沒好氣的說道:
“這小子就是個怪胎!”
“我到現在都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敢把自己的壽命鎖定在臨終時刻。”
“更離譜的是,這小子的法術竟然能破除對方的恒定效果,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希伯特謙虛一笑:
“我就試試。”
“可能是他太貪心了吧。”
胡德心有戚戚的說:
“也有可能不是他貪心,而是他那具軀體本就時日無多了。”
希伯特想了想:
“和您一樣嗎?”
“我觀察到您也沒有幾天好活了。”
胡德沒好氣的說:
“不用你提醒,我這次出來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在戰場上能做點事,總比窩囊地在法師塔陰暗的房間裏死去的好。”
希伯特猶豫了一下說:
“我可以爲了您簡單的續一下命,但時間長不了。”
“或者你可以去找馬修試試?他是個死靈法師,說不定有獨特的延壽技巧。”
面對胡德充滿希冀的目光。
馬修如實道:
“如果您願意轉化成巫妖的話,我可以試着來主持這個儀式。”
胡德呸了一聲:
“我才不要變成那種髒東西!”
其餘三人紛紛沉默。
胡德稍微有些尴尬地對馬修道:
“抱歉,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年輕人。”
馬修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成爲巫妖意味着泯滅人性,很多法師都是甯願死也不願意走上這條路的。
他可以理解胡德的想法。
“你們看!”
此時艾岚突然指向天空。
但見天幕之上。
隐隐約約出現了無數的光點。
那些光點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優美的流星雨!
“好美啊。”
半精靈法師低聲感慨了一句。
“但也很殘酷。”
馬修跟着輕歎。
希伯特面露茫然之色,似乎陷入了思索。
而胡德則是幽幽地說:
“你說和隕星雨一同降臨的天使們,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絕望無奈?”
“他們似乎,也隻是想求一線的生機。”
“從想要活下去的角度來看,他們好像也沒有錯?”
沒有人能回答他。
因爲很快,那裹挾着烈火的流星開始陸陸續續的砸在外層的防護罩上。
大地深處傳來低低的悲鳴聲。
馬修飛到高空。
他看到一艘巨大的浮空艇從北方山脈的方向飄然而來。
浮空艇的甲闆上密密麻麻的站着許多穿着銀甲的戰士。
他們之中最顯眼的是一個戴着眼罩的女子。
她站在最高的眺望台,英姿飒爽的俯瞰着一切。
獵鲸者組織。
馬修又看向東南方。
正午時分的光照極爲良好。
這讓他可以輕松的看到大批的天災教徒正在走出地下,來到十字城外的郊野裏。
他們正在伺機行動。
而東北方向。
一群真正的枯萎者正驅趕着大批的野獸火速靠近。
浩浩蕩蕩的獸群掃蕩了東北方的平原。
直取十字城東門。
“大地結社的聖堂裏到底有什麽好東西?”
“能讓這些人徹底發狂?”
馬修心中浮現出這樣的疑惑。
便在此時。
德龍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馬修,可以過來一下嗎?”
“我剛剛得到一個很重要的谕令,大地之靈想要見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