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并沒有找到蘇國。”
面對薩曼莎激動的問話,馬修沉穩答道:
“但我确實在南方找到了和蘇國有關的一些線索,我獲得了一個名爲「均衡使者」的兼職,我不知道它是否就是你說的「掌控生與死之力的秘藏」,但它确實擁有均衡萬物的作用。”
薩曼莎眼神閃爍。
她緩慢地點了點頭,旋即釋然一笑: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馬修搖了搖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執念,這很正常。”
薩曼莎咬了咬嘴唇,沒有再說什麽。
二人閑聊了一會。
薩曼莎和艾拉便開始着手修複位于蟲巢第十三層的一處神龛。
神龛裏隻剩下神力的餘韻,月光女神的雕像早已不翼而飛,好在她們早有準備,在完成了一系列的修複儀式後,薩曼莎取出一個全新的女神雕像安置進去。
嘩!
一道白色的光波自神像之上蕩漾出去。
馬修能明顯地感覺到那是月光女神的神力!
“阿西娅的狀态,好像好轉了不少?”
他心裏暗忖。
“好了,神龛修複之後,身爲月下行者的我們就可以直接傳送到這裏,省去了徒步的麻煩。”
薩曼莎挽了挽頭發:
“我打算一到兩周之後再繼續清理蟲巢,在此期間,我需要做很多準備,到時候我會喊上克萊格。”
馬修點頭道:
“你讓艾拉通知我就行。”
他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危機感。
女獸人克萊格明顯戰力不俗,她和薩曼莎的關系究竟如何仍未可知。
如果克萊格也加入月胧林地,那麽馬修對阿西娅的重要性可能就要打折扣了。
在月光女神“移情别戀”之前,馬修必須展現一下自己的價值。
那麽下次清理蟲巢,就是最好的展示時機。
……
翌日。
馬修照例牽着母山羊去上班。
不過今天他一進門就撞見了久違的澤勒。
“早上好,馬修。”
澤勒一邊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一邊和馬修打招呼:
“辦公室怎麽樣?能适應嗎?”
馬修笑着回應道:
“這裏一切都好,就是我夢想中的工作該有的樣子。”
澤勒笑了笑,随即看了一眼他的母山羊。
馬修立馬解釋說:
“我在學習「惡意變形術」。”
澤勒眼底閃過一絲羨慕之色:
“所以你的惡意形态選擇了山羊是嗎?不錯的選擇,不像我們術士,覺醒了什麽就是什麽,我最讨厭青蛙了,可是我的很多能力都和青蛙有關。”
馬修聳了聳肩:
“可我偶爾也會想像術士那樣不勞而獲,我聽說運氣好的術士,哪怕吃飯睡覺喝口水都能掌握新的法術。”
澤勒眼含笑意地解釋說:
“術士們通常都會經曆伱說的那種階段,但那多發于能力快速提升的青春期,可在此之前,你不知道我們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和刺激。”
說着。
他又有些疑惑地看着那隻母山羊:
“我總覺得她的狀态不太好。”
馬修不好意思地說:
“昨晚讓她受了點驚吓,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昨天從墓園裏回來。
母山羊雖然沒有被吓死,但精神狀态極爲萎靡。
馬修感知了一下,發現她的脈搏很微弱,之後他又用靈視看了一眼,确認這隻山羊的靈魂也是黯淡無光。
這在馬修心中敲響了警鍾——
雖然自己和不死者們能愉快相處,但大多數普通的活物還是非常懼怕不死者的。
僵屍群這種玩意兒,光是出現在普通人身邊都足以将人吓暈。
自己必須進一步加強對墓園以及橡樹林的管理。
更多的警示牌已經在路上了。
至于這隻母山羊。
馬修也不确定她能再堅持多久,但願能支撐到他徹底領悟惡意變形術的那天吧。
二人正說着話。
雷加穿着睡衣端着咖啡出現了。
“河畔村的問題解決了?”
雷加問澤勒。
後者點了點頭:
“村民們的情緒已經安撫下去,我向他們保證以後不會出現類似的事情。”
雷加從馬修打了個招呼,示意他也過來旁聽,然後繼續問道: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以至于去年下半年的稅都差點收不上來?”
澤勒說:
“我們派往河畔村的稅務官是小帕頓,他剛到那邊,就把村長家的女人都睡了一遍。”
雷加下意識地反應道:
“所以是村長惱羞成怒了?”
澤勒擺了擺手:
“村長是自願的,他家的女人也是自願的。”
雷加疑惑地問:
“那後來怎麽會發生河畔村村民抗拒交稅,還把小帕頓打了一頓的事情?”
澤勒的臉上也浮現出古怪的神情:
“這件事奇怪的點就在于這裏,小帕頓和村長家的女人們一夜風流後,第二天忽然發現自己染上了花柳病,整個胯下都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疥瘡。當時他氣瘋了,直接去找了村長理論。”
雷加喝了一口咖啡,皺眉道:
“他想要向村長索要賠償?”
澤勒仍是搖頭:
“不,他給村長提出了兩個選擇,第一,他要當衆扒下村長的褲裆,看看他是否也有類似的症狀;第二,如果村長不同意第一項,那麽他就要再上一次村長的女人們,并且要帶走她們中至少一個人。”
馬修聞言,被這位稅務官的腦回路驚得無以複加。
雷加同樣有點懵圈。
“事後我找到小帕頓,他給出的說法是,既然已經被傳染了花柳病,不妨再爽一爽,而等他回到鎮子上以後,總不能傳染給其他人,所以他必須帶走村長的一個女人。”
澤勒估計也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他看上去非常的無語:
“村長當然不同意,他聲稱自己和自己的女人們都很幹淨,雙方就此發生了争執,争執很快就上升到了沖突,後面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小帕頓被灰溜溜的趕回了滾石鎮,隻帶回來一半兒的稅金,剩下一半被村長壓在了自己手裏。”
“不過那個村長看上去并非有意抗稅,我剛到河畔村,他就把剩下來的稅金如數上繳,并拉着我到屋子裏,脫下了自己的褲裆。”
說到這裏,澤勒也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我親眼所見,村長和他的女人們并沒有得花柳病。”
雷加五根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的敲動着:
“所以說是小帕頓在撒謊?”
澤勒搖了搖頭:
“也不見得,小帕頓的品行我們都知道,雖然好色,但辦事從來都很靠譜。
麗茲女士在教導兒子方面還是很出色的,小帕頓和他的哥哥布萊德一樣,過往幾年在自己的崗位上從未出過差錯。
這次可能是受到了花柳病的刺激,事後行爲才會變得那麽乖張。
我檢查過他的身體,确實是很嚴重的疥瘡。
據小帕頓說,就是那一夜之後才冒出來的。
這件事情整個就透着匪夷所思。
我用初級祛病卷軸都沒能将暗瘡全部祛除,我懷疑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但在河畔村待了好幾天,我都沒有額外的收獲,于是就先回來了。”
雷加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會不會和小巴莫有關?”
小巴莫就是之前那位涉嫌綁架西芙、殺死自己親生父親的邪術師。
他逃離滾石鎮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澤勒不确定地說:
“不能排除這個嫌疑,但我的占蔔術沒有顯示出相關的蹤迹,對方很狡猾,大概率隻是試探一下就跑了,我擔心這是在牽扯我的精力,所以就沒繼續追查下去。我安排小帕頓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吃點草藥,過陣子再去看看他。”
雷加看了一眼馬修:
“法術顧問,您怎麽看?”
馬修認真地說:
“我覺得澤勒處理得很好。”
雷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還有其他事情嗎?”
他問澤勒。
澤勒取出一張草莎紙放在了在雷加面前:
“這是翠玉蒼庭最新發過來的官方信件,他們在信中提到,一隊影豹正在趕來的路上。”
馬修舉手問到:
“這句話我是不是在什麽時候聽說過?”
澤勒笑着說道:
“是的,在你即将南行之前,翠玉蒼庭便派出了一隊影豹過來接收我們的犯人。
可事有不巧,那隊影豹剛離開翠玉蒼庭沒多遠,就被一頭綠龍所襲擊,最終全軍覆沒。
事後翠玉蒼庭調查了很久,浪費了大量的時間。
最終這才又向我們發函說,派出了第二隊人馬來接收迎銀霜兄弟會的罪犯們。”
馬修挑了挑眉毛:
“所以那些縱火犯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一直在監獄裏白吃白喝?”
雷加聽到這個就來氣,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闆:
“回複翠玉蒼庭,讓他們加錢,而且如果動作再不快點兒,我就把這夥人賣給白岩城的死靈法師,他們也很讨厭縱火犯!”
澤勒未置可否地努了努嘴。
馬修則是靈機一動:
“這些罪犯天天就關在監獄裏無所事事?”
雷加反問道:
“不然呢?”
馬修滿懷期待地提議說:
“爲什麽不讓他們幹活呢?
縱火犯非常擅長制作熾火膠和烈龍油,找個監工,給他們材料,讓他們好好給我們幹活。
總不能白吃白喝吧?
如果你們覺得,讓縱火犯接觸這些危險物品不太合适的話,不如讓他們來給我修墓園吧。
我會讓僵屍盯着他們,不會出差錯的。”
雷加和澤勒面面相觑。
前者沉吟道:
“你說的,似乎也不無道理。”
後者歎息說:
“這樣做,确實能收回成本。”
随即兩人不約而同地道:
“不愧是死靈法師!”
……
“最後一件事,據五人委員會反映,南貿易站鬧鬼的事情愈演越烈,霍華德和好幾個手藝工坊的主人多次向他們施壓。
五人委員會在鎮子上找了好幾個除靈大師都沒有解決問題。
我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大概是這樣的——
二十多天前開始,陸陸續續就有工人們反映,說是在手工工坊裏看到了鬼魂。
比較稀奇的是,每個人描述自己看到的鬼魂形态都是不一樣的。
有人說看到了鬼魂在廚房裏偷吃東西,那鬼魂的身體又細又長,像極了一根被無限拉長的面條;
有人說在上廁所時看到了鬼,後者在他排洩的時候突然吓他一跳,第二天一早,甚至連旱廁裏的馬桶都被鬼魂偷走了,偷馬桶的鬼魂沒有腦袋,會發出小孩子一樣的笑聲;
還有人說他們在加班的時候看到一隻鬼魂坐在紡車上幹活,那鬼魂一邊幹活一邊還在問他們爲什麽要這麽努力,不怕累死嗎?随後那鬼魂就把所有的紡車都給破壞了。
起初,霍華德和其他工坊主人并不相信工人們的說辭。
他們嚴令工人繼續工作。
直到最近幾天,霍華德本人聲稱也看到了鬼魂。
隻不過他看到的鬼魂和其他人的也不一樣。
他說自己遇到的是一位鬼新娘,那鬼新娘對他一見鍾情,愛上了他,說要在這個月的二十号,乘着鬼魂馬車而來,将他永遠的帶走。
霍華德害怕極了,整天堵在市政廳裏鬧事。
五人委員會迫于無奈,這才把消息反饋給了我們。”
澤勒說完,喝了一大口姜片水。
馬修和雷加都沒什麽反應。
奇幻世界,鬼魂什麽的司空見慣了。
死靈法師就是鬼魂的天敵。
就連雷加也可以通過塗抹劍油來狂虐鬼魂。
這種事情對于他們這些超凡者來說确實不值一提。
“需要我去看看嗎?”
馬修問道。
澤勒搖了搖頭:
“暫時不必,這件事情隻是晨間會議的例行彙報而已,我先跑一趟吧,如果我都不能解決,再請我們的法術顧問出手。”
說着。
他就收拾好的東西,快步離開了辦公大廳。
望着澤勒遠去的背影。
馬修肅然起敬:
“澤勒真的好勤奮。”
雷加深以爲然:
“是啊,沒有他,我都不知道滾石鎮會變成什麽樣,嗯,要咖啡嗎?韋斯利夫人今天看上去心情還不錯,煮的咖啡恰到好處。”
馬修說:
“可以來一杯,我一會兒自己去拿好了,報紙借我看看?”
“不行,這是今天剛到的,我去給你拿上一期的。”
雷加說着就起身走到了後面的小房間裏。
随後他将一份聯盟周刊和三瓶劍油交到了馬修手裏。
“這次我貼了标簽,你看看有沒有市場。”
雷加說。
馬修拎着東西、牽着山羊就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行,我研究一下。”
他把報紙放在桌子上,細看瓶子上的标簽。
第一瓶叫做「龍尾劍油」,下面有小字說明,塗抹之後,可以對真龍的尾部造成額外的巨量傷害。
第二瓶叫做「龍鱗劍油」,下面同樣有小字說明,塗抹之後,可以對真龍的鱗片以及其他表皮防禦組織造成大量的額外傷害。
“看着還行,就是分類太細了些。”
這麽想着,馬修将目光集中在了第三瓶上。
奇怪的是,這瓶隻有标簽,下面沒有小字說明。
「龍根劍油」。
馬修正準備問,雷加已然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他在三個瓶子裏精準地抓住了那瓶龍根劍油,然後面不改色地說道:
“拿錯了,這瓶不是抹在劍上的。”
馬修挑了挑眉毛,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下午一點。
雷加午睡。
馬修下班。
他牽着母山羊路過走廊時,又一次遇到了正在打掃的韋斯利夫人。
馬修和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八卦地問道:
“韋斯利夫人,領主大人這麽多年來就沒有續弦的念頭嗎?”
韋斯利夫人立即答道:
“不,沒有。雷加雖然有些時候混賬了些,但他是個好領主,也是個好父親,爲了西芙,他一直沒有打算再娶一個妻子。”
馬修若有所思地問:
“那他在外面有情婦嗎?”
韋斯利夫人把掃把豎了起來,笑着說:
“當然有,他是個正直壯年的男人,傻孩子,雷加在外頭怎麽可能沒有情婦,你應該問的是有幾個才對。”
馬修突然心癢癢的:
“那能透露一下她們是誰嗎?”
韋斯利夫人笑盈盈地看着他:
“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對雷加的情婦感興趣?還是對雷加感興趣?”
馬修矢口否認道:
“我隻是對八卦感興趣。”
韋斯利夫人愛莫能助地說:
“那就恕我不能直言了,我的口風可是很嚴的,要不你試着去問問西芙?她說不定知道。”
馬修笑了一下,知道老太太是拿自己打趣,也沒放在心上,快步走出了辦公大廳。
來到領主府東側的走廊上,還沒走出去幾步呢,那隻母山羊突然抽搐了幾下,緊接着便無力地倒下了。
馬修彎腰檢查了一下,然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沒救了。
這時,韋斯利夫人剛好也提着掃把走了出來。
“需要幫忙嗎,孩子?”
她關心地問道。
“不用,麻煩您通知一下領主大人,還有澤勒先生,就說如果他們今晚有空的話,我邀請他們來我家裏吃飯。”
說完這些。
馬修讓阿兵扛起山羊。
随後二人快速離開了領主府。
……
“昨晚的羊肉湯真不錯呀!”
第二天一早。
雷加見面就對馬修說道:
“布萊德向來都不愛吃羊肉,可我看他昨天吃了一大碗,西芙也是,佩姬的手藝确實了得,可惜李威奇去了高葉領,不然他肯定也會拍手叫絕。”
馬修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比起羊肉湯,我還是更喜歡烤羊腿的味道。”
雷加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後:
“又一隻山羊?”
馬修點了點頭:
“早上剛買的,這是一隻公山羊,價格還要更貴些。”
雷加關心道:
“你的法術練的怎麽樣了?”
馬修歎氣說:
“沒什麽太大的進展,昨天吃了羊肉之後,好像稍微有點進步的感覺,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錯覺。”
雷加試探道:
“要不今晚再吃一頓?”
馬修嚴肅拒絕:
“不可能!”
“這次我不會讓他受到任何的驚吓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下午種樹的時候。
馬修原本将這隻公山羊拴在了樹林裏。
可不知怎麽的,這家夥居然自己掙脫了繩套跑了。
阿兵聞風趕去追擊。
結果這厮手起刀落就公山羊的腦袋給剁了下來。
等到馬修趕過來的時候。
這隻山羊的血都特麽的快被放完了!
無奈之下。
馬修隻得又一次邀請親朋好友來自己家裏參加全羊宴。
第三日。
馬修牽着一隻小羊羔去上班。
雷加一見就樂了:
“今天打算換羔羊肉了?”
“說起來也真是,你練個法術還蠻費羊的。”
馬修努力保持禮貌的微笑:
“不是,隻是資金緊張,買不起成年山羊了。”
“領主大人要不要資助我一點?”
“法術顧問沒錢學法術,傳出去對滾石鎮的名聲也不好吧?”
雷加把頭一縮,繼續看報。
有了前車之鑒。
馬修對這隻小羊羔看得很緊。
無論走到哪兒,他都死死拽住缰繩。
爲了防止對方脫缰,馬修不斷地縮緊繩套。
最終。
在馬修的不懈努力之下。
一次上廁所回來後。
他發現小羊羔居然窒息而亡了!
夜晚。
馬修的家中,燈火通明,衆人吃得開心。
唯有馬修在心裏暗暗垂淚。
一頓酒飽飯足之後。
衆人正在聊天。
便在這時。
馬修眼前亮起了一陣警兆!
……
「警告:灰燼領主的部隊已經降臨,他們将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
馬修立馬站了起來,對着正在沙發上聊天的人們說道:
“諸位,恐怕我們今晚有事做了!”
他的表情很嚴肅,心裏卻舒爽了不少。
自己的羊肉。
可不是白吃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