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虞編輯當真是了不得啊,又是一首工巧的别情詞作,難道要連赢兩場?”
“差不多,如此好詞,一般的詩作怕是難以企及。”
“全句設色清麗,意象蘊藉,烘托出來的相思之情凄凄慘慘,更是略帶些許的清苦之意,實在是精秀特覺。”
“意境清涼幽然,頗有仙風靈氣。”
“花自飄零水自流,這一句當真是妙筆生花,既是自然界現象,也是悲歡離合的人事象征,以景喻情。”
“這屆中秋詩會,虞編輯要出盡風頭了。”
“确實寫的好,這兩首詩詞,當選目前最佳作品。”
文人們對這首詞的反應。
雖不像是聽《将進酒》時表現的那麽激烈。
但贊許的聲音和欽佩的目光可是一點也沒見少。
說着說着。
不知道誰帶頭鼓起掌來。
所有人都嘩啦啦的配合了起來。
這轟動的場景。
搞得虞爸瞬間神采飛揚。
整個就跟蒸桑拿似的。
不光面龐逐漸的紅潤了起來。
就連渾身的毛孔也都張開了。
那叫一個舒暢。
那叫一個帶勁。
那叫一個心滿意足。
參加這詩會零零散散也有七八念了。
但往往都是以看客的身份處于其中。
完全沒什麽實質的參與感。
更多的是看别人神仙打架。
可今天不一樣。
孩子的兩首詩詞直接是給他帶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之上。
虞爸不是貪慕虛榮之人。
但爲孩子做點事能叫貪慕虛榮麽?
顯然不是啊。
對此。
岑仁國和陳德通兩位老友看的是又無語又羨慕。
無形當中。
他們兩個人心裏已經是打定了主意。
以後自家的孩子處對象。
不求另外一半能像小皓這般優秀吧。
但也得有對方一半實力。
要麽才華橫溢。
要麽有能力賺錢養家。
其他的。
絕不考慮!
不遠處。
張祺好不容易恢複的面色又整個垮掉。
再次被雷了個外焦裏嫩。
他這場原本是想要用自己的作品好好打臉一下這個拼爹的家夥。
把上場的面子給找回來。
可偏偏事與願違。
對方父親的水平實在是厲害。
這首彌漫清冷感的相思小詞。
僅僅是聽上一遍。
張祺就知道不是自己能夠睥睨的存在。
還沒上場就被壓了一頭。
弄的他現在是憋屈至極。
不過張祺也不怕。
看到老師遞過來的眼神。
他直接向前走去。
楓葉千枝複萬枝
江橋掩映暮帆遲
憶君心似西江水
日夜東流無歇時
很快。
張祺将自己的詩作念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的關系。
聲音沒有之前那麽大了。
衆人聽着稍微品味了一下。
寫的是不錯。
但完全比不過周佩雯和虞編輯這兩首。
甚至跟其他一些詩作都難分伯仲。
在他們看來。
沒什麽懸念。
虞編輯的勝算格外的大。
不說百分百吧。
也得七八十了。
然而此時袁大軍卻是忽然道:“論這場的作品,應當數這位虞編輯和周小姐作的詞最好,隻是我個人偏喜歡詩句多一些,所以覺得張祺的這首也不差,該怎麽選擇,倒是令人十分爲難啊。”
嗯?
十分爲難?
衆人聽的一愣。
這有什麽好爲難的。
要是周佩雯無所謂。
問題是虞編輯領先了不是一星半點啊。
袁老師在說什麽呢?
大家頓時一臉不解。
然而他們當中很快就有聰明人想到了關鍵點。
袁老師
這是拉偏架呢。
張祺是他的弟子。
這場肯定想讓對方赢。
但沒想到虞編輯和周佩雯寫的這麽好。
由于雙方作品質量差距太大。
他無法硬選張祺。
所以随便找了個喜歡詩句的理由搪塞。
可問題是太明顯了啊。
别說文人們看不下去。
就連張新林、王學海和趙慶龍幾位評委也是皺了皺眉頭。
你在出題的時候說自由發揮。
現在人家寫好了。
又說自己喜歡詩。
把張祺強行給拽了進來。
哪有這樣的。
幾人都覺得袁大軍有些過分。
但說到底這比賽誰能獲勝都是由出題評委個人所決定的。
主觀因素确實比較大。
他們也不太好說什麽。
畢竟袁大軍要是鐵了心把彩頭給張祺。
誰也阻止不了。
無非就是臉面問題。
“哈哈,袁老師不用爲難,實在不行,讓這三個人再加賽一輪呗!”底下忽然有神秘人配合着喊出了一句。
“這不太好吧?”
聞言。
袁大軍故作爲難:“要不我還是選一個算了。”
“有什麽不好的,我們也都想再看一輪呢。”
那人繼續大聲嚷嚷道:“大家說是不是啊?”
“沒錯。”
“加一輪。”
“再比一次好了。”
“真金不怕火煉。”
“同意。”
“來吧。”
部分知情者心裏爲虞編輯感到不值。
覺得袁大軍這波拉偏架拉的太過分。
可不知情的人卻隻知道跟着起哄帶節奏。
也不管誰吃虧不吃虧的。
當即就跟着附和了起來。
林皓看的是感慨連連。
無恥不可怕。
可怕的是無恥的人有文化。
就很難對付。
這也就是他在。
換做任何一個其他人。
怕是到嘴的鴨子都能被對方給摳出去。
手段太下作了。
“那虞編輯,周小姐意下如何?”這時,袁大軍借坡下驢,朝他們二人問道。
“我不是虞編輯的對手。”
周佩雯搖搖頭道:“袁老師有意的話,還是讓他們兩個比吧。”
論詞。
本身她就輸了。
哪怕突然多出來一個機會。
但她可不想要。
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就不湊熱鬧了。
虞爸這邊很是生氣。
本來也想拒絕掉的。
讓這老家夥自己看着選。
可看到小皓那邊朝她點了點頭。
最終還是忍氣吞聲答應了下來。
“那就聽大家的吧。”
“好,那就還是一刻鍾,題目不變,由這位虞編輯和張祺再賽一輪。”袁大軍樂呵呵的說道。
隻是他話音剛落。
沒等旁邊的張祺高興一下呢。
林皓就再次直愣愣走了過來。
“巧了,袁老師,我爸剛才其實寫了不止一首作品,既然是加賽的話,那我就都念一下吧。”他如此說道。
轟!
這話一出。
場子瞬間就炸了。
就那一刻鍾時間。
寫了不止一首?
我的天。
這麽強的?
衆人再次望向虞爸。
眼神中都帶上了些許的敬仰之意。
而袁大軍和張祺師徒倆還沒完全舒展開來的表情。
在聽到這句話後。
瞬間就凝固起來。
“啊好.你念吧。”袁大軍表情一陣愕然道。
林皓也沒猶豫。
當即背出。
井底點燈深燭伊
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珑骰子安紅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沒有提前的醞釀。
也沒有張祺那般的聲情并茂。
林皓隻是用一種不鹹不淡的語氣念出。
然而根本就無需他用聲音來錦上添花。
在聽到詩句後。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絕妙與精彩。
等他們再細細的品味一番後。
這種感覺就更爲強烈了。
眼睛瞪大。
嘴巴微張。
算是基本禮貌。
更有甚者。
瞳孔都連連收縮了起來。
呆若木雞。
袁大軍的喉結動了下。
張祺的身體有些微晃。
以骰子喻己相思之情。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麽神仙詩句啊。
“這首詩名爲《新添聲楊柳枝詞》,是袁老師比較喜歡的詩體,哦,對了,還有一首詞,名爲《雨打梨花》。”
林皓頓了頓道:“就一起拿出來讓各位品鑒一下吧。”
嘶~
還有?
衆人吓壞了。
隻覺得恐怖異常。
絕世好詞加絕世好詩。
竟然還不是終點。
這虞編輯今天難不成是詩仙轉世不成?
雨打梨花深閉門
忘了青春,誤了青春
賞心樂事共誰論
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愁聚眉峰盡日颦
千點啼痕,萬點啼痕
曉看天色暮看雲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林皓沒理會他們的表情。
繼續着自己的表演。
當這首詞誦完。
現場衆人已經是感覺雞皮疙瘩布滿了全身上下。
尤其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最後這句一出。
腦瓜子都跟着嗡嗡作響。
袁大軍忽然感覺椅子有點燙屁股。
挪了挪。
可依舊不是很舒服。
難受極了。
張祺就更别提了。
剩下三魂。
丢了七魄。
下意識的退了兩步後。
看了看林皓。
又看了看虞爸。
隻感覺自己同時招惹到了兩個魔鬼。
怎麽事情好好的就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了呢?
“這都是我爸在現場作的,其實之前在家中也寫了不少關于‘相思’詩句。”
兩首詩詞拿出,林皓仍有點意猶未盡道:“就是不知道袁老師還想不想聽?”
“啊?”
袁大軍此時進退兩難。
聽?
對方寫的越好。
他的臉面就被扇的越狠。
不聽?
底下這幫人哪裏肯幹啊。
“聽啊。”
“再來一首。”
“必須。”
“袁老師趕緊答應啊。”
“這有什麽好猶豫的。”
“必須聽!”
衆人起哄。
袁大軍無奈,隻能艱難點點頭道:“那那你再念一首好了。”
作爲老師。
他已經是把能做的都做了。
可面對這個場面。
當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現在都恨不得直接把硯台扔給對方。
此刻也不想再遭受這非人的精神折磨。
比什麽?
拿什麽比?
這随便的一首拿出來。
張祺也沒有半分的勝算啊。
他方才隻是想着把二者拉回同一起跑線再讓愛徒搏一搏。
可眼下。
真沒有這個必要了。
“好吧,此詩名爲《相思》,希望袁老師能夠喜歡。”
林皓笑了笑。
當即便将三重奏補齊。
紅豆生南國
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雷霆将至。
無人能全身而退。
文人臉上早已經被震驚的麻木不已。
評委們全部跟着悉數站了起來。
虞爸有高歌一曲的沖動。
虞蘭馨望着自己男人眼中滿是愛慕。
林皓看了張祺一眼。
對方後退時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好在伸手扶住桌子才堪堪站穩。
比賽還沒有結束。
但卻是已經落幕。
嘩啦啦!
沉寂片刻。
掌聲響起。
勁道前所未有的大。
聲音似乎要将這涼軒的屋頂掀飛。
詩是林皓念的。
但在這一刻。
虞爸的聲望卻是高漲的無複以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