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黃小石對這種道理，他的理解實在是太深刻了。
先不說個人了，哪怕是一個國家，如果沒有一定的實力，守不住家中的資源，資源越是豐富的國家，越是貧窮和戰亂之地。
這邏輯很簡單，如果這個地方真的太窮了，要啥沒啥，那還搶個屁啊。
撒哈拉大沙漠，咋不見有人去搶地盤呢。
【生生造化丹】，這是一個無法用科學、科技來解釋的物品，已經超越了黃小石的認知，非要形容，大概隻有SPC-500能夠相提并論。
當然了，SPC-500的效果要更逆天一點，是真正的萬能藥。
問題是，SPC-500是無法合成的，它隻有一瓶（50片裝），是極其珍稀的重要戰略資源。
最初，黃小石重新複原出【生生造化丹】時，那種巨大的狂喜猶如打開了一個新世界寶藏，無窮無盡的寶藏。
但是，心底揮之不去的恐懼，讓他給【生生造化丹】加了一道保險。
這道保險就是，【生生造化丹】必須要【神農琉璃功】來“激活”後，才能服用。
當知道【生生造化丹】已經絕版，沒辦法再煉制時，其實黃小石也松了一口氣。
這是不該由人類所掌握的東西，或者說，這是當前人類還不能掌握的東西。
【生生造化丹】并不會無限延長人的壽命，人的自然壽命，科學家預測應該是120歲。
但是，絕大多數人類活不到這個歲數。
更有趣的事，是絕大多數統治者，他們的壽命還達不到當下時代的平均水平。
與大家認知中不同的是，短命的統治者，反而能更加有活力地推動社會進步和變革。
一個帝王在位時間太長後，他的統治會對國家造成極爲嚴重的僵化問題，所以每個朝代，一旦出現在位時間超長的帝王，随後朝代就會走下坡路。
一個國家就像是一塊地，需要經曆春耕、夏茂、秋實和冬殺。
大家诟病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反而是好的現象。
新皇帝就像是一個農夫，他會盡心盡力對上一任的遺留進行冬殺，然後開始自己的春耕，最後促進新的一輪夏茂與秋實。
講清楚了這個道理後就能明白，一個長壽的皇帝，甚至一個能活到120歲的皇帝，能帶來多大的災難。
萬萬沒想到的是，連沈神醫都沒辦法的【生生造化丹】改良，竟然被沈湘芸給搞出來了。
這就怪不得黃小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就跳起來了。
……
“你可信我的話？”黃小石對着沈湘芸極爲嚴厲地說道。
沈湘芸第一次看到黃小石這個樣子，她有一些害怕地點了點頭。
黃小石開始爲沈湘芸講述【生生造化丹】的由來，以及，爲什麽【生生造化丹】需要用神農百草門的獨門内功才能激活。
“啊？！”沈湘芸一聽，驚呆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老爹還在一個勁地考究每一種配藥的原理，哪知道，沈神醫認爲最重要的“複生草”，竟然是用來裝樣子的。
這才是開了一個大玩笑。
不，不是玩笑。
沈湘芸也想明白了，前些日子有幾十個人沖到神農百草門找黃小石求丹藥。
要不是有這個保險機制，那些帶着刀劍的人會不會一時心急，就在神農百草門亂殺起來。
不，沒有不會的，這是必然會發生的。
從小跟着沈神醫給人看病，沈湘芸見多了病急亂投醫的人。
人被逼到那個份上，實際上是沒有多少顧忌的，就算是皇帝擋在了他面前，也是先一刀殺了再說。
就像是黃小石愛說的那樣，難道我還能死兩次？
黃小石拿起一個黑不溜秋的丹藥，将它放在手心裏，切換出【神農琉璃功】，然後持續輸出内力。
在沈湘芸的注視下，黑色的丹藥漸漸轉綠，最後變成了一個翠綠色的丹丸。
“湘芸妹子。”黃小石對着沈湘芸說道，“我不知道是該誇你，還是該狠狠地誇你，你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但是，你這樣做出了如此巨大的成果，你卻沒有辦法将它守住。
這人間至寶，不光是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還會讓你，讓你爹，你娘，你全家都死無葬身之地。”
黃小石說話一向很直白，但是沈湘芸也不是那種聽不進難聽話的人，她知道黃小石說的半分都沒錯。
“現在，唯有的辦法，就是我來爲你把這個事情給頂過去。”黃小石對着沈湘芸說道，“反正我是孤兒，沒爹沒娘，沒兄弟姐妹，武功又高強，天下能打得過我的人屈指可數。
就算是皇帝想要找我的麻煩，他也得掂量掂量。”
黃小石這話倒是真沒說錯。
皇帝真想要找黃小石的麻煩，陳崇英第一個不答應。
說到底，黃小石确實比天下絕大多數人更有盡情浪的資本。
沈湘芸點了點頭。
……
第二天一大早，洛陽神農百草門發出門派命令，在洛陽的所有人全部到分門裏集合。
時到中午，神農百草門一向極少用的大廳裏面，黑壓壓全是人。
大廳裏，大白日點滿了巨燭，照的房間裏比天氣陰沉院子外還亮堂。
大家都看到了，在大廳的最裏處正中間，黃小石專用的那個太師椅的旁邊，新安放了一把大椅子。
大廳的人員的排布非常傳統，和皇帝大朝時的布局大同小異。
隻能說，中原人的腦子就長成這個樣子，讓他們排位置，都會排成這樣子。
大廳裏的“寶座”之下，左右兩排是十大堂主的座位。
堂主之下，整整齊齊地排了幾十個組長。
洛陽神農百草門一直都采用的是三分制。
三分之一的人管理藥材種植，三分之一的人管理制藥，三分之一的人管理銷售。
因爲沒有事前通知，人肯定是一下來不齊。
堂主沒有來則是爲他留了空位，組長則是沒來就不管了。
要是組長來齊了，這大廳怕是要塞滿，排到門口了。
大廳外的大院子裏，門人根據各人的資曆，自覺找位置。資曆高的排前面，資曆低的自覺站後面，大院子裏站滿了就站到二院子裏。
大廳的正中挂着一副神農氏的畫像，畫像下面放着一個香爐，香爐中燃着三柱香。
這燃香，既是表示對祖師爺的尊敬，也是在計時。
時間到了，大會開始，沒到場的人就不得入場了。
遲到的人和缺席的人不會有什麽處罰，但是規模如此大的集會，如果不是因公不能參加，本身來講就是一個重大損失。
因爲絕對會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公布，而信息是一種資源。
眼看着香爐裏的香燃完了，一個門人拿起棒槌“duang”的一聲敲響了大鑼，鑼聲一響，原本還人聲嘈雜的大廳裏，瞬間鴉雀無聲。
坐在屏風後面喝茶的黃小石，背着手邁着步子轉了出來，随後，一個小姑娘跟着他怯怯地走了出來。
黃小石坐在自己的大座之上，随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小姑娘坐在了他的旁邊。
“我來宣布一個大好事啊。”黃小石對着衆人說道。
他說話時用上了内力，雖然聲音不高，但是不光是大廳裏，連大院裏，二院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給大家介紹一下。”黃小石對着沈湘芸做了一個手勢，然後說道：“這是沈神醫之女，沈湘芸。
沈湘芸自幼跟家父學醫，醫理藥理，無所不精，在醫技上已經是登堂入室，爐火純青。
我代先師收了沈湘芸爲徒，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的三師妹了。
大家鼓掌。”
嘩啦啦。
掌聲如雷一般響起。
好多人一邊鼓掌，一邊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啥事。
啥叫三師妹？
所有人都知道，鞏光傑是老大，黃小石是二門主。
莫非，神農百草門有三門主了？
很多人被驚得不會不會了。
“第二件大好事。”黃小石對着衆人說道：“三妹決定拿出自己苦心專研的上百個藥方貢獻給本門，這些藥方極爲神奇，經過專人驗證（未明哭了），各有各的妙處。
我們神農百草門，一下就多了一百個藥方了。
大家鼓掌。”
掌聲再一次如雷一般響起，這次好像還要熱烈一些。
沈神醫認爲沈湘芸制丹藥，純屬瞎搞，但是以黃小石的眼光來看，還真不是。
任何東西，用好了都有它的價值。
比如說那個“如水丸”，吃了之後拉稀如噴水的玩意，實際上用處很大。
第一，它可以用來治療便秘。
第二，這玩意可以作爲緊急解毒藥。
第三，雖然它微苦，但是正好可以下在茶水裏，遞給仇人喝。
那效果，杠杠滴。
黃小石之所以一下丢這麽多藥方出來，是爲了掩蓋另外兩個重要發明，他昨天晚上和沈湘芸在房間裏剛剛搗鼓出來的新藥。
……
“你給我說說，這生生造化丹，你是怎麽搗鼓出來的？”黃小石對着沈湘芸問道。
沈湘芸弱弱地說道：“這不是缺兩種藥嘛，我就用其他便宜的方子試這兩種藥有沒有可以替代的。
于是我就反複的試啊，試啊，就這麽試出來了。”
黃小石一聽，無語了。
不，應該說沈湘芸的這個法子才是正确的。
科學發明，就是一個試錯的過程。
近代化學的起源，那不就是先做實驗亂搞，搞了一些不認識的東西出來後，再分析它們是個啥，有啥用。
沈神醫這種先要研究透理論，再動手實驗的方法，好是好，但是在實踐中，往往是成果跑到了理論的前面去了。
沈湘芸通過大量的實驗，用五種常見的藥材，替代了原本缺少的兩種稀缺藥材，這中間具體過程是怎麽回事，黃小石也不知道，說不定是産生了某種化學反應。
後世要是有人能把這種替代反應研究清楚，說不定能獲得當年的【湘芸醫學獎】。
随後，黃小石傳【神農琉璃功】給沈湘芸，她本來也是習武之人，而且靈性頗高，學習掌握能力很強，不到一個時辰就能自行運轉了。
“這内功，我覺得是最适合天下醫者所練，現在傳給你也算是一番緣分。”黃小石對着沈湘芸說道。
随後，黃小石要沈湘芸催動内力，将黑丸子轉綠。
沈湘芸把臉都快憋綠了，才終于轉成功了一個。
“好了，這樣就行了。”黃小石對着沈湘芸說道，“這内功你多加練習，很快應該就可以熟練掌握。
你制藥的時候，難免會接觸到有毒的東西。
【神農琉璃功】，剛好可以讓你百毒不侵。”
哇，黃小石這麽一說，沈湘芸眼睛都瞪大了。
在沈湘芸心中看來，這内功好啊，效果之神奇，猶在生生造化丹之上。
是藥三分毒，制藥實際上就在接觸毒，怎麽可能自身不受到傷害。
但是有了這個内功，那就不得了了。
随後，黃小石給了沈湘芸一顆黑丸子，自己留了一顆黑丸子，然後他把所有的丸子裝進一片布裏包好，一掌拍下去，拍成了一堆粉。
黃小石叫沈湘芸稍等，他出去一會後轉了回來，手裏提着一桶水和一桶剛從廚房裏掏的草木灰。
沈湘芸看的不會了，她不知道黃小石要做啥。
黃小石要搓丸子。
黃小石伸手撮起一點生生造化丹拍成的粉末，他看到以下的字：
【生生造化散】：能回複全部生命、氣血和内力，一定概率解除部分負面狀态。
黃小石把這點點粉末撮到手心裏，然後撮起一點草木灰，再伸手沾了一點水，開始熟練地搓丸子。
不一會，丸子搓好了，黃小石把丸子拿在手心裏看了一會，他把丸子一分爲二，再二分爲四，最後搓成了四個丸子。
過了一會，黃小石拿起四個丸子裏的一個，又将它分爲四份，再加草木灰搓成四個新的丸子。
就這樣反複搓了半天，黃小石終于拍闆定下了兩個方案，分别是【生生造化丹1/10】和【生生造化丹1/30】。
“好了，這就是你剛剛發明的兩種新藥丸。”黃小石指着兩個因爲加了大量草木灰，更加黑不溜秋，徹底沒辦法綠過來的丸子，對着沈湘芸說道。
“這呢，叫【湘芸千金丸】，這個叫【湘芸萬金丸】。你要是覺得加草木灰味道太怪，你也可以幫我想想加點什麽可以改善口感，而且還可以摻雜在配方裏，讓人分辨不出哪些才是有用成分的無效藥材進去。
反正你記住了，【湘芸千金丸】的藥效是生生造化丹的三十分之一，【湘芸萬金丸】的藥效是生生造化丹的十分之一。
具體效果嘛，都挺不錯，挺好的。”
藥效這樣就夠了，要是有人覺得【湘芸千金丸】不行，那就吃【湘芸萬金丸】，要是覺得【湘芸萬金丸】效果還不夠，還可以多吃點嘛。
好多人覺得，這和直接造【生生造化丹】有啥不一樣。
不一樣，不一樣，差異性非常大。
這剛好是有用但是安全的界限，而且這個小把戲并不是那麽容易被人識破的。
爲了防止有人大力出奇迹，一次性吃一把，可以把【湘芸萬金丸】做得大一些嘛。
比如說，一個丸子一兩重，再加點讓人聞了十分惡心，吃上去味道非常難受的無效藥材。
你要是覺得胃口好，一次能吃進去十個，也行。
如何創造出這種極緻的用戶體驗感，黃小石的辦法多得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