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薇霓公主帶着她的随從們上路了，雖然這群随從都有一些過于年輕了，但是如果這些都是她的陪嫁，那也就正常了。
這些少年少女都是要跟着薇霓公主進宮的，以後也就跟着她在禁宮之中孤老終身了。
這次賣身，直接賣上了人生的巅峰，成了公主的貼身随從，自此之後，吃喝用度自然是不用講了，榮華富貴也少不了。
然而，到底是喜是憂，也怕隻有個中之人才說的明了。
在這支隊伍後面，一老一少兩個乞丐不遠不近地跟着，一直将他們送到了千裏之外。
……
十月。
到了一年之尾時，朝廷一下喜報連連。
先是朝廷和西北遊牧部的戰事徹底停下來了，雙方以現在的各自占領區爲新的邊界，以後不得随意掠擾和征伐彼此。
西域邊關徹底放開，商貿物流又可以走通了。
這條喜報對中原腹地之人還沒什麽感覺，但是離西域近的人一下就嗅到了商機，他們紛紛出動朝着西域趕去，這批貨拉回來了，剛好遇到新年，能夠大賣一場。
“哎，你店裏的便宜東西趕快出貨，别囤了。”黃小石對着窩在懷裏的姬無雙說道，“現在趁着價高還可以亂賣一陣，之後就沒有這麽好的事了。”
姬無雙往黃小石的懷裏拱了拱之後問道：“那麽我們賣什麽？”
“賣服務啊。”黃小石悠悠地回道。
“服務？”姬無雙聽過黃小石說過很多次服務了，就是伺候人嘛。
這個也能賣錢？
當然了，既然黃小石說能賣錢，那就必然能賣錢。
以前姬無雙覺得神農百草門的人一提到黃小石，精神狀況就不太對勁，總結起來一句話就是“石爺是對的，石爺是對的！”
黃小石要是指着一塊狗屎說，這東西能賣錢，當場就會有人撿起狗屎拿去賣。
接觸多了之後，現在姬無雙都不得不承認，黃小石簡直就是奇才，他做生意就沒虧過。
唉。
哎。
姬無雙重重地歎了兩口氣。
若要是黃小石能真心加入天龍教，帶着遊牧部的百姓一起發财，大家有肉吃，有酒喝，有舞跳，有歌唱，那該是有多好，誰還願意拿着刀子整天殺來殺去。
遊牧部落的人，不在乎誰是天王，誰是龍王，但是誰家的牛羊越來越多，誰家天天都能吃上酥油，這點大家都是看着的。
夜叉部短短一兩年，一下就發财了，不光是有錢，天南海北的胡商都在賣貨給夜叉部。
而且，夜叉部還有藥，那種很神奇的藥。
聽說極西之地正在鬧瘟疫，叫什麽黑死病，神農百草門的“驅瘟散”能夠治這種病。
胡商們都瘋了，啥都不要，就要這個藥，哦，其他的藥也要，隻要是藥都要。
沒貨就用金銀買，沒金銀就用牲畜換。
牲畜太多了，夜叉部的人自己放牧放不過來了，周邊有許多無畜人就去投靠他們。
夜叉部已經超過了原本最強大的天人部和龍人部，大家都覺得下次選領袖，不如選夜叉做王。
吃肉喝酒誰不想？
做夢都想！
這一切并不是憑空出現的神迹，是姬無雙看着黃小石帶着人一點一點做出來的。
枕邊的這個男人，是真正的世間英雄豪傑，中原的皇帝沒有傳給他，是中原人的損失。
……
朝廷公布的第二條喜報，中原老百姓就沒啥感覺了，但是朝中大臣高興得是手舞足蹈。
朝廷遠征倭國，大勝。
倭皇親手寫了一封國書托使臣帶給皇帝，表示對在中原臣服，願意受中原王的封号。
要知道，倭國之前可不是這麽個态度，他們開口就是：
“日出處天子至日沒處天子”
這不光是天子對天子，還要站在你頭上。
倭皇變倭王，說起來隻是換了一個稱呼，但是從法理上講，倭國已經沒了，它已經并入了中原。
一戰滅國。
關白至死不降。
這個見證了倭國的戰國時代，最後又親手将戰國統一的人，老都老了，結果被他鎮壓的諸侯又給聯手推翻了。
令關白至死都沒想明白的是，捅了自己最緻命一刀的人，竟然是早年就已經臣服于主公，一直像是烏龜一樣龜縮在自己的國（封地）裏的德川家。
到自己的城（堡壘）被圍了之後，關白終于明白大勢已去。垂垂老矣的關白赤着上身跪在地上，當着幾十家諸侯的面切腹。
關白一聲大喝，雙手用力将短刀插入自己腹中，但是他用力掙紮了幾次都沒辦法再橫拉一刀，旁邊的介錯人（被找來作爲切腹者在最痛苦一刻替其斬首的人）也是冷眼相看。
最後，這位權傾天下的關白就這樣肚子上插着一把刀子，跪地氣絕。
随後，天皇宣布向中原皇帝稱臣，倭國滅國。
那些在中原官兵幫助下，把自己國家給滅了的諸侯們，他們傷心難過嗎？
難過個狗屎，人家現在可快樂了。
天皇變成了中原王，将軍是個擺設，關白也沒有了，現在豈不是就沒人管了？
這一畝三分地上，總歸是我大爺（大名）說了算了。
當然了，中原的大軍還在，但是中原人對他們的地盤并沒有想法，人家壓根就看不起。
這時候，這些原被打下了馬，現在翻身又當上了主人的諸侯，突然想起來高麗那邊還有幾萬叛軍，要是這些叛軍打過來，他們可不是還要吃二遍苦，受二遍罪？
于是，這些諸侯聯名上書中原皇帝，請求中原天軍繼續駐守倭國，大軍的吃喝用度，糧饷補給由駐地提供，還有就是跪求皇帝出兵至高麗平叛。
至于高麗，那些被堵在高麗回不去的倭人将軍一聽到自己的老闆關白大勢已去，切腹自盡了，那麽自己這群人豈不是成了無主的浪人？
這天下可沒有這麽快樂的浪人了。
可憐的關白，他可不知道自己這一死，除了家人難過之外，倭國上下竟然皆是興高采烈。
這群無主浪人，這下可真是随便浪了。
傳聞，高麗王逃走時帶走了無數金銀财寶。
在财寶的吸引之下，這些浪人軍隊對着高麗王發動了最後的總攻。
絕境之中，高麗王帶着王妃投江自盡。
随後跟着高麗王投江的大臣與百姓足有數百人。
爾後，在京城的高麗王子自缢身亡。
高麗滅國。
……
“高麗？那鳥不拉屎的地方要來幹啥？”皇帝把手裏的奏疏随手一丢，他走到一個巨大的堪輿圖上，拿起一根長杆劃了一下，對着身旁的大臣說道：“這地方拿下來，派兵守住，以後倭島的輸運用得上。至于那些倭軍，就把他們趕到山裏當猴子吧。”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皇帝可是沒有那麽好心去山裏剿滅數萬倭國精銳部隊。
“銀礦什麽時候能開采？”皇帝對着身邊的太監問道。
本朝爲了收稅，于是從宮中派出許多宦官去各地監稅。
采礦可是稅收重頭，于是監稅中少不得有一個礦監。
結果，這礦監原本隻是來征稅的，征着征着就把礦征成自家的了。
于是皇帝幹脆一揮手，把開礦權丢給了礦監。
随身太監一聽到皇帝問話，連忙說道：“已經在開采了。”
皇帝忍着心中的不耐煩，對着太監說道：“你們做事是在爲朕分憂，得先考慮朕的感受，懂嗎？
那邊加快一些，多死點人無所謂。
朕的國庫已經空了，軍饷都發不出來了。
要是年底之前，朕要是看不到銀子，伱就去倭島給我挖礦，别回來了！”
皇帝處理完政務之後，壓着心中的煩躁來到後宮書房裏，這裏有一個太監早已在等他了。
“無面。”皇帝對着身前跪着的人喊道。
“奴婢在。”
都說能做到皇帝身邊的太監，個個說話都很好聽，但是這個叫無面的太監，他的聲音是又尖又細，讓人一聽心中就極爲不舒服。
皇帝現在的心情很不好，這個不好不光是心理上的，還有生理上的。皇帝開始出現耐受反應和戒斷反應了。
但是，這個極沒有耐心的皇帝，在心情很糟糕的時候還能壓住心中的煩躁來給這個無面說話，說明此人非同小可。
“前些時間，你的事做得很好。”
皇帝向來都是高标準嚴要求，他極少誇别人做事做得好，反而經常張口就罵。
今天，皇帝竟然在開口表揚，那就說明這人的事情做的真的是太好了，極大地超過了皇帝的預期。
皇帝幾步走到書桌之前，提起筆在一張紙上邊寫邊說，“朕特許你建立西緝事廠，領西緝事廠提督，替朕偵查民臣的言行。
朕很看好你，好好做事，懂嗎？”
皇帝刷刷刷幾筆寫完後，也不等墨汁幹掉，把手谕拿起來後交到了無面的手中。
無面叩首領旨。
至此，本朝有史以來最兇狠的特務機關——西廠，成立了。
以前總有人說，錦衣衛是狼，東廠是虎，西廠那就是如狼似虎。
叩謝聖恩後，無面帶着手谕退出了皇帝的書房。單憑手中這薄薄的一張紙，無面一步登天，成了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站在殿外，無面看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琉璃屋檐，從今天起，他要改個新名字，就叫玄漓公吧。
這個玄漓公，就是神秘消失已久的天意城首腦之一，【缺】。
……
姬無雙這段時間都不喜歡挨着黃小石睡覺了。
黃小石現在皮膚赤紅，渾身發燙，整個人就像是火炭一樣。
雖然現在天氣涼了，抱着一個熱乎乎的人睡覺會很舒服，但是黃小石實在是太燙了。
黃小石現在遇到了一個極大的問題，他卡階了。
早在半個月之前，黃小石就感覺自己被卡住了，但是由于有極其豐富的幫人破階的經驗，黃小石覺得不慌。
破階這種事情，早晚的事，卡階就像是蓄水，你現在轉的經驗值會在破階之後一起返還給你。
結果，黃小石每天勤于練功，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熱、越來越脹、越來越堵。
若是要形容感覺，黃小石現在就像是便秘，很想通，但是它就是不通。
運轉内功的時候，更有一種全身發脹的感覺。
這天，黃小石覺得自己不能再練了，再練說不定要把自己給練爆了，他得想辦法破階。
破階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人打一架，酣暢淋漓地發洩一通，說不定就好了。
但是這節骨眼上，這個月就是谷月軒大婚，未明忙得腳不沾地，自己跑過去求打架，實在是有點不懂事。
方雲華正在閉關沖葵花寶典，他的内功快要大成了，謝絕一切人打擾。
黃小石憋得眼睛裏一片赤紅，看人都帶紅影，不行，得想辦法自己解決了。
黃小石悶頭想了一下，破階其實很像是火影裏面的“開門”，需要用全身的内力将身體裏某個開關給沖破，但是黃小石不知道開關在哪裏。
那就用一個簡單的辦法，用最快的速度，彙聚最多的内力，榨幹身體的潛能，逼到身體的極限。
黃小石一下想到了一個辦法。
事不宜遲，黃小石忍着全身的難受，出城後一路狂奔，一口氣朝着洛陽城外的大湖跑去。
想要用最快的方法瞬間耗盡全身内力，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一招最大功率的【殺意波動拳】。
今天天色陰暗，沒多久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來。
冬雨淋在身上，原本應該是冰冷刺骨，但是渾身發燙的黃小石隻感到了一陣陣舒爽的清涼。
等黃小石跑到湖邊時，大雨滂沱，水天一色，除了雨什麽都看不見。
正是舒服的好。
黃小石站在那裏，開始醞釀心中的殺意。
漸漸地，黃小石頭頂上開始冒出陣陣熱氣，随後一股爆熱的殺意從他身上散發了出來。
在【清風撫山】的靜心效果下，黃小石感受到了一種清醒的瘋狂，身體像是火燭一樣被殺意點燃了，被焚燒的痛楚沖淡了軀體裏的堵脹。
“還能不能燃燒得更猛一點！”
黃小石一聲暴喝中，在殺意的刺激下，讓内力瘋狂運轉起來，他的皮膚上出現了一層紅色的内力火焰。
這是體内的内力壓過大後，通過身體毛孔外洩的内力。
高壓鍋開始洩氣的時候，就是它壓力最大的時候。
暴雨落在黃小石身上，瞬間化爲一片氣霧。
黃小石覺得自己好燃，他自己真的燃燒起來了。
怪不得豪鬼放這招的時候要脫衣服，太熱了！
黃小石伸手一扯，礙事的衣服被一把撕爛丢在一旁，随後他雙腳弓步，雙手合抱放在腰間。
“殺意～～～”黃小石一聲低吼，把全身的内力像是擠海綿一樣用力擠了出來，要快，要最狂暴的快！
雙手的掌心之中懸浮着一個紅色的能量球，這就是彙聚了至剛至陽的九陽之力。
黃小石終于明白爲什麽身體會發脹了，内力真的堵住了。
黃小石的内力應該永遠是中性，但是卡階了之後，他運轉出來的九陽内力并沒有“入庫”，全部堵在了全身的經絡裏。
黃小石的全身經絡都被塞脹了，再多一些内力說不定真的會爆炸。
現在，所有的内力都被他抽空了，這個量甚至超過了他的賬面數據。
這也就是破階之後人會進入爆發狀态的原因，大量沒入庫的内力突然運轉起來了，如同下水道被疏通，一下就開閘了。
“波動拳！”黃小石一聲大喝，将雙手推出，一道巨大的紅色光柱沖出，打入了茫茫雨簾之中。
幾息之後，内力耗盡了，黃小石看到了光柱消失的一瞬間，雨中竟然出現了一個筆直的圓柱形空洞。
也就是那麽一瞬間後，圓柱形空洞被雨水給填滿了。
唰唰唰，大雨依然下着，相對于天地之勢，剛才那驚天一擊隻不過是靈光一閃罷了。
人力終究有窮盡時，在天地之間，人與草木，與走獸，與蟲豸，其實并沒有區别。
黃小石感覺自己似乎想通了什麽東西，他閉上眼睛後，慢慢放松自己的心。
沸騰的殺意被大雨給澆滅了，全身的内力一下放空了之後，也不再堵的難受了，黃小石覺得現在很舒服。
念天地之悠悠，我是草木，我是走獸，我是蟲豸，那又如何？
天地再大，你能奈我何！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
任爾東西南北風！”
第五階的開關不是在身體上，是在心裏。
雨中，随着黃小石一聲大笑，他破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