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劍寒拿着火把,一步一步朝着漆黑的地底走去,通道裏隻聽得到自己的腳步聲在響起。
呼。
傅劍寒輕輕呼出一口氣。
火把還在燃燒,那就說明這兒裏的空氣還行,但是傅劍寒依然覺得悶得慌。
地道非常的悠長且狹窄,而且是筆直向下。
傅劍寒走了一陣之後,就已經漸漸适應了這裏的黑暗和沉悶。
現在有個問題,傅劍寒看了看手裏的火把。
火把似乎快要熄滅了,要是火把熄了,雖說這裏隻有一條道,但是完全靠摸着走也不太方便的樣子。
就在傅劍寒正在爲火把要是滅了該如何是好大傷腦筋之時,他似乎看到了遠處有光亮傳來。
傅劍寒如果是沒有記錯的話,這進了隧道之後,一路都是向下的。現在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到了地底多少丈,前方怎麽會有亮光?
傅劍寒加快了腳步,很快,他走到了光亮之處。
這!
這是一間巨大的地室,光是從地室頂上發出來的。
傅劍寒擡頭看了許久,才終于看明白了頭頂那片藍是什麽:他看到有魚從頭頂遊過。
這裏是西湖底。
傅劍寒已經知道個地宮是什麽了,它就是有名的湖底水獄。
傅劍寒輕輕地搖了搖頭,自己可真傻。任劍南人家姓任,又住在西湖邊上,人家的來曆自然是一目了然。
隻是傅劍寒沒想到的是,以劍術卓絕而聞世的令狐大俠,他的子孫後代竟然轉向了鑄劍。
随後,傅劍寒低頭一看,這間巨大的地室裏,挂滿了各種劍。
這些劍有大有小,有長有短,甚至形狀都相差很大。
該選哪一把呢?
傅劍寒正在逐一辨别這些劍時,他沒注意到手裏的火把已經滅了。
又看了一會,傅劍寒發現頭越來越暈,眼前這些劍林閃閃晃晃,晃晃閃閃,就像是樹林一樣。
一個轉身回過神來時,傅劍寒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片密林裏。
“這是?”
這是一片自己極爲熟悉的樹林,自己從小到大就生活在這裏。
對了,小屋。
傅劍寒辨認了一個方向後,他朝着自己居住的小屋飛奔而去。
火,前面一片火光,湖邊的小屋在火光中逐漸變形。燃燒着的小屋之前,站着一個負手而立的男人。
“爲什麽?!”傅劍寒雙手緊握成拳,他對着那個男人用着如同野獸咆哮的嗓音問道。
“二十年之約已到,我隻是來看看你這個廢物長成什麽樣了。”那個男人帶着高傲和冷酷,對着傅劍寒說道。
“呵呵呵。讓你失望了沒有?”傅劍寒發出一陣冷笑,“少年英雄會我敗了,敗得很慘,不光是沒拿到第一,也沒拿到第二,隻不過得了一個第三。”
“不過,請【劍聖】大人一品。”傅劍寒突然發出一聲暴喝:“我有沒有比得上您二十歲的樣子!!”
傅劍寒渾身内力一爆,他大喝一聲道:“劍來!!”
這時候,一把劍不知從何處飛來,落入了他的手裏。
“看好了,這是我自創的【霸王劍法】第一式【橫空出世】!”
……
良久之後,傅劍寒逐漸醒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床上。
“我這是?”傅劍寒覺得自己全身都好痛。
“傅兄,你終于醒了。”任劍南的臉湊過來對着傅劍寒說道,“伱再多休息一下。”
“我,我這是在哪裏?”傅劍寒還記得那個燃燒着的小屋,自己正在與人酣戰之中,怎麽一下又來到了床上。
“傅兄,你記得不記得你來【求劍】之事?”任劍南對着傅劍寒問道。
“啊?對了,求劍!”傅劍寒這下才清醒了過來,他記起來了自己是在鑄劍山莊,不,是在鑄劍山莊的地底,那個湖底水獄中。
之前的酣戰,隻不過是夢中之事罷了。
傅劍寒連忙坐了起來。
“這就是你求到的劍。”任劍南指着地上丢着的一把短劍,對着傅劍寒說道。
“這把劍?”傅劍寒撿起短劍看了看,似乎很普通的樣子。
“唉。傅兄,真沒想到你會選到這把劍。”任劍南對着傅劍寒歎着氣說道。
傅劍寒把手裏的劍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他也不是不懂劍之人,這把劍看上去真沒什麽過人之處。
“恕我孤陋寡聞。”傅劍寒一邊翻來覆去的查看手中的這把劍,一邊對着任劍南問道:“我怎麽看不出這把劍有什麽特别之處?”
任劍南對着傅劍寒說道:“這确實就隻是一把極爲普通的劍,在外面大概也就賣個三五兩銀子。”
傅劍寒一聽也驚呆了,你們鑄劍山莊裏,竟然還有這種坑害求劍人的殘次品?
“但是,這把劍的主人可不一般。”任劍南坐在床邊上後,他對着傅劍寒問道:“傅兄可聽說過小蝦米有兩位摯友?”
小蝦米的故事,傅劍寒也是有所耳聞,但是他隻聽說過令狐大俠。
“小蝦米縱橫江湖多年,他有兩位摯友。”任劍南對着傅劍寒說道:“一位是令狐大俠,一位是小林子。”
小林子竟然是小蝦米的摯友?
那人不是一個練邪功走火入魔的大魔頭麽。
任劍南對着傅劍寒繼續說道:“可惜小林子因爲練了邪功,變得嗜血好殺,小蝦米親自出手,将他關在了這湖底水獄中。
在小蝦米離去後,令狐大俠夫妻二人在此隐居,順便也算是照顧老友,這便是我家的來曆。”
任劍南從傅劍寒手裏拿過那把短劍後,對着他說道:“小林子一直在湖底水獄中,自知無法脫逃後,也漸漸認命了。
這是他小時候練劍時用的短劍,一直伴在他身邊幾十年,所以也沒給他收走。
小林子活到古稀之齡,終于離世。
把小林子的遺骸按照他的遺願,在裝在石棺裏沉到西湖底後,這把劍就留了下來。
講真,這把劍并不算是多好的劍,隻不過是因爲它的主人比較有名氣罷了。”
聽了任劍南的解釋後,傅劍寒不以爲然的一笑,他終于明白自己爲什麽選到這把劍了。
小林子的事情,江湖中也有許多傳聞,但是所有的故事都在小林子犯下幾起血案後就戛然而止。
沒料想小林子竟然被關在了這湖底水獄幾十年。
然而在幻境之中,傅劍寒心中的悲憤怕是與身負血海深仇的小林子相差無幾,所以他才招到了這把劍。
這便是天意啊。
傅劍寒對着任劍南問道:“任兄,這把劍可有名字?”
任劍南将短劍還給傅劍寒後,對着他說道:“此劍名【辟邪】。”
“哈哈。”傅劍寒拿着短劍後一陣大笑,他說道:“果真是個好名字,斬盡世間一切邪魅。”
傅劍寒站起來後,對着任劍南說道:“對了,任兄,剛才我在幻境裏領悟到了一套劍法,我來舞給你看看。
這套劍法,叫【霸王劍法】。”
……
【魔刀佛劍】剛剛才被撈上來,結果旁邊竟然有人大言不慚地說道想借來看一看。
任浩然心中一怒,他轉頭一看,發現站在前面的是一個年輕人。
“你是什麽人?竟然張口便是想要索要我的東西?”任浩然怒然喝道。
“逍遙谷荊棘。”荊棘摸着下巴對着任浩然說道:“隻不過,你說的‘索要’之詞不太對。大家都看到了,這是剛剛才撈上來的,原本就是無主之物,怎麽又成了你的?
既然不是你的,那又何來索要之說?
或者,你的意思是誰能拿到就是誰的?”
喲,黃小石也是第一次見識到荊棘的口才。
原本在黃小石的印象裏,荊棘是那種三兩句話對不上,提刀就砍人的。沒想到荊棘怼人的口才還挺好的嘛。
任浩然還沒說話,荊棘轉過頭看着夏侯非說道:“喂,夏侯。你家守着【刀劍窟】那麽多年,一直沒能把那裏面的玩意給看明白,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你們所用的刀劍和在【刀劍窟】中留下劃痕的刀劍不一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刀劍窟】裏留下痕迹的刀劍,就是這兩把。”
說完,荊棘又轉過頭看着任浩然說道:“所以你看,我真的就是想能複刻【刀劍窟】裏的武功,才想借這兩把刀劍過來看一看。
用完了再還你就是了。”
荊棘這話這麽一說,任浩然知道今天這事不可能善罷甘休了,他哼一聲後從背上拔出寶劍。
今天鹿死誰手,得劍下見真章了!
任浩然的劍剛剛拔出來一半,一個人影快步走過來,隻是伸手輕輕一壓,把他的劍又壓回到了劍鞘裏。
“任莊主可莫要動肝火。”那人伸出兩根指頭輕輕壓着劍颚,任浩然單手發力,背上的劍竟然紋絲不動。
“任少莊主可是我們三個的好友,時常在一起喝酒,關系可好得很。
任少莊主和未明師弟,更是有【飲中四俠】之稱。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值得爲三兩句話就動怒。”
黃小石這番話台階給的極高,再加上他兩指能壓住任浩然單手,任浩然也不得不趁機下樓。
任浩然對着黃小石拱手作了一個禮後,開口問道:“請問少俠尊姓大名?”
“神農百草門,黃小石。”
……
單單一個逍遙谷,任浩然還可以欺之以方,你逍遙谷的弟子敢動手搶我的東西,我轉身就告到逍遙谷去。
但是加上絕刀門之後,任浩然就要掂量掂量了。畢竟在蜀中這塊地界上,絕刀門可是不太好惹的地頭蛇。
當黃小石站出來後,任浩然就徹底沒心氣了。
任浩然還敢在蜀中得罪神農百草門麽。
真不知道這塊地皮是誰的麽。
得罪了神農百草門,别說劍能不能保住,人能不能出蜀都是另說。
……
其實大家把話說明白了之後,發現這個事情并不是什麽大事。
荊棘向任浩然索要【魔刀佛劍】,根本就不是對這對刀劍有多少興趣,而是想借助【魔刀佛劍】複刻【刀劍窟】裏面的刀劍招式。
但凡有點刀劍常識的人都知道,把刀劍無論密封的再好,放在水下這種極爲潮濕的地方一百年,拿起來後能不斷都不錯了,更不可能是啥神兵利器。
别忘了,荊棘跟着老胡學打鐵已經學了好多年了,這方面的知識對他而言隻不過是常識。
當然了,這個道理任浩然自然也是知道的。
作爲一個整天打鐵的人,任浩然對刀劍的理解極深,在他眼裏,【魔刀佛劍】隻存在工藝上的價值和收藏的價值。
所以,任浩然才會選擇把【魔刀佛劍】送給誠王,而不是六大派或是天龍教。
話聊明白就好說了,任浩然自然是同意将【魔刀佛劍】借給荊棘一用,夏侯非也同意帶任浩然到【刀劍窟】裏參觀,畢竟任浩然可是令狐大俠的後人。
至于黃小石,他正在觀摩任浩然保養【魔刀佛劍】,話說,這兩把刀劍的造型略有一些浮誇啊。
魔刀的刀身弧度過大,雖說有點弧度更加有利于揮砍,但是這個造型裏,刀又太尖了。
這麽細的刀尖,你砍個毛線。
佛劍的造型更是浮誇,劍身的中間有個巨大的◇型中空,感覺整把劍都不結實,就造型而言,更像是一把大錐子。
在任浩然的保養之下,魔刀和佛劍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神采,賣相還是不錯。
嗯,不得不說,這兩把造型浮誇的刀劍,再加上文物屬性,确實是個好玩意。
但是這實用價值嘛,還要啥實用價值?
咦,黃小石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這有現成的刀劍專家,不用白不用。
“任莊主,麻煩您老幫忙看一下這把劍。”等到任浩然将魔刀佛劍伺候完了後,黃小石當着衆人的面解下了褲腰帶。
夏侯非和任浩然都不知道黃小石突然解褲腰帶幹嘛,隻見黃小石的褲腰帶在他松手之後,突然一下彈直了。
随後,黃小石解開一層一層的布條,大家才發現原來這是一根直鐵。
那天,黃小石想了一個好辦法,就是拿着布條把【圓月劍】從頭到尾裹了一層。
這一方面解決了自己鐵過敏的問題,又解決了旁人見到他自己腰上纏了一根鐵條後無窮無盡的好奇,最後還解決了自己腰太細的問題。
真可謂是一舉三得。
“任莊主,這劍丢在了倉庫裏好幾年也沒保養過,麻煩您幫我看看。”黃小石把【圓月劍】交給了任浩然。
任浩然拿着【圓月劍】輕輕一彈,然後一揮,一折,他驚訝地對着黃小石問道:“敢問門主,此等寶劍是哪裏得來的?”
真的是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此劍絕非尋常。
通常的劍要鋒,要利,都不難,但是要劍身如此之韌,還要在變形後能自動複原,簡直就是這個時代的黑科技。
任浩然将【圓月劍】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後,他對着黃小石說道:“黃門主,這把寶劍根本就無需養護,我完全不知道這劍是怎麽鑄成的,此神匠超過我水平太多了。”
咦,這不是老胡打的劍嘛。
荊棘圍過來旁觀了一會後,他拔出自己身上的兩把刀劍,然後交給任浩然後說道:“任莊主,你再幫我看看這兩把刀劍如何。”
這是兩把看上去很樸實的刀和劍,然而任浩然一拿到手裏後,差點跪了下去。
任浩然也不是沒打出過更好的刀劍,但是那都是得依靠極好的稀世材料,比如說隕鐵,玄鐵,千年寒鐵什麽的。
這對刀劍,就是很普通的百煉鋼制成的,甚至能看到刀劍身上密密紮紮的錘印。
但是任浩然能感覺到,這對刀劍已經到了他嘔心瀝血制作【天火劍】的水平了。
“敢問荊棘大俠,這對刀劍從哪裏所得?”任浩然對着荊棘問道。
荊棘摸了摸下巴後,對着任浩然說道:“我家的鐵匠老胡打的。
他說他打鐵二十年,現在不玩啥虛頭巴腦的玩意了,這對刀劍就叫‘刀劍歸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