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門正在秣兵曆馬，百草門現在也正在加緊訓練門人。
特别是老張的這事一出，基本上就把雙方拉到了掀桌子的邊緣。
現在誰都看得出來，神農門和百草門終有一戰。
經過這些年的惡意低價競争，原本财大氣粗的神農門漸漸不敵百草門，慢慢的被百草門從市場上擠了出去，除了小部分高端供應外，其他的丹藥銷售都極爲慘淡。
神農門當初以爲自家的底子厚，于是放開手和百草門打起了價格戰，最終，價格戰讓神農門傷筋斷骨。
相對于走高端路線的神農門，百草門那是相當的草根，但是它強也強在草根上，命賤，好活。
在低價傾銷戰中，神農門雖然占了底子厚這個優勢，但是由于家大業大，開銷也大，各種硬成本減不下來，這幾年下來，真是金山銀山也被吃空了。
都說斷人财路如殺人父母，價格戰現在已經到雙方紅着眼睛死扛的程度了，想要赢，那必然就要想一些盤外招。
之前的一些手段還處于商戰範圍，但是當殺人嫁禍這種招數都用出來的時候，大家都知道，神農門撐不住了。
鞏光傑沒指望完全靠着商戰打垮神農門，他心裏清楚，這就和賭錢一樣，不光是牌面上要赢，還要提防着紅了眼的輸家狗急跳牆。
這事，官府可是一點都指望不上。
首先，官府不是給尋常人家看家護院的；
其次，官府對匪盜之外的私下械鬥管理的非常寬松。
事實上，曆朝曆代民間的械鬥都時常發生。
單說糧農，就經常因爲搶水等原因，鄰村鄰鄉之間組織上百人的械鬥，常常是數十人的死傷。
這種大規模械鬥放在黃小石穿越之前，怕是一個天都要塌下來的大事情，而在這個時代，真算不得什麽大新聞。
對秉承“民不舉，官不究”的官府來看，械鬥都如此了，江湖幫派之間的撕咬，更像是惡狗互咬，多看一眼都髒眼睛。
所以這才有那麽多武林大事，比如說六大派圍攻光明頂，六大派圍攻黑木崖，六大派圍攻霹靂堂，等等。
百草門這麽多年來，雖然還是勉強被稱作江湖門派，但是一直以來就沒有真正的武裝力量。
以前和那些地痞混混打架，無非靠的就是一擁而上，亂棍群毆，但是面對打手高度組織化和職業化的神農門，百草門在這些年的沖突吃虧頗多。
也就是黃小石學了功夫後，這兩年勉強是把神農門給壓住了。
現在已經到了揭開牌面的時候了，爲了防止神農門翻桌，百草門迫切需要提高自己的戰鬥力。
對，黃小石很能打，但是他又不是神仙，可以刀槍不入，以一敵萬。
在人數衆多的、有組織的持械壯漢面前，管他黃小石還是鞏光傑，都隻有望風而逃。
所以打架，還是要看人多。
黃小石現在身兼百草門教頭，正在訓練門人。
百草門中的大院中，十多個精裝的漢子赤着上身，一手提着鋼刀，一手提着竹木盾，正在一個單調重複的“一、二、三”的口令中，反複練着三招。
左砍，右砍，擋。
“一。”
“喝！”
“二。”
“喝！”
“三。”
“喝！”
鞏光傑在一旁看了半天後，覺得這種陣勢不錯，招式也實在，沒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把式。
這些都是百草門訓練的精兵。
當然了，打群架肯定不止這點人，到時候所有的門人，藥農都要提起鋤頭棒棒一起上的。
這些特意訓練出來的精兵，就是作爲重點突破用的。
鞏光傑對着黃小石招了招手，讓他丢下正在訓練的門人到了後院房間中，等到黃小石關上房門後，鞏光傑從懷裏掏出一個卷布鋪在了桌子上。
黃小石圍到桌旁一看，原來是一張畫得非常粗糙，但是标注非常多的圖，要是他沒猜錯的話，這就是神農門的俯視圖。
這兩年，黃小石跟着賬房老先生可是學了不少學問，起碼把繁體毛筆字給學會了，現在黃小石拿起毛筆也能歪歪斜斜寫字了。
在這個時代，能寫自己的名字就算脫盲，能讀寫書信就是文化人。
都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現在的黃小石就是一個有文化、有理想、有追求、有武功的準流氓。
說了這麽多，關鍵是這張圖上一個字都沒有，畫滿了各種圈圈點點和叉叉。
這是一個隻有鞏光傑和密探兩個人才看得懂的地圖，其他人拿到了都是白瞎。
鞏光傑用手指着圖上的小圈圈，對着黃小石說道：“神農門正在收縮人手，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又多了三十多個人，我看神農門動手也就在這幾天了。”
“就這幾天？”黃小石并不是不相信鞏光傑的判斷，他故意提出疑問，看看鞏光傑會不會對他洩露自己的情報來源。
鞏光傑對着黃小石點着頭說道：“對，就這幾天。我在神農門裏安插的眼線說，兵器都發放到手中了，估計再等着發一次賞銀，對方就會動手。”
黃小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鞏光傑笑着拍着黃小石的肩膀說道：“石頭，咱們辛苦了那麽多年，隻要在熬過這個月就成了，隻要能過了這次考核，咱們就算是有一個穩穩的靠山了。”
這是鞏光傑又一次在黃小石面前提“靠山”二字，看得出來，鞏光傑現在的心情非常好。
“靠山？”黃小石試探着問了一句。
“哈哈，對，大靠山！”鞏光傑一改往日的壓郁，開心的大笑着說道：“今後，誰也動不了咱們了。你不是喜歡學武功嗎，你也不用再呆在這個雞窩裏了。哥想花一些錢把你往上遞一遞，隻要哪位大人看上伱了，那可是真有高深的武功學。”
黃小石看着鞏光傑，也是滿臉堆笑的點了點頭，說道：“老大，這靠山到底是個啥來頭？”
鞏光傑看了黃小石一眼，他把頭朝着黃小石的臉湊過去，一張嘴滿口的臭味散了出來：“反正來頭很大，到時候保準吓死你。”
黃小石看着鞏光傑那張喜滋滋的醜臉，他心中生出了這麽多年來的第一次感動。
鞏光傑救了黃小石一命，教授了自己一套内功心法，還讓他當個二把手瞎折騰，卻一直不準黃小石稱他爲師父。
這就是因爲鞏光傑擔心誤了黃小石的前程。
現在鞏光傑終于是爲黃小石謀了一條金光大道，心裏自然是得意之極。
看到鞏光傑在放懷大笑，黃小石的臉上帶着三分的好奇七分期待的笑，但是心中卻是一寒。
大靠山？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這是個啥。
這個大靠山可不是啥好茬，是非禍福難說清啊。
等到鞏光傑收好地圖出門去後，黃小石望着鞏光傑遠去的身影，在心裏默默的對自己說道：“鞏老農，我黃小石怎麽也得想辦法給你留個善終吧。”
……
黃小石對鞏光傑最大的期望就是能給他一個善終，這并不是一句罵人的話，也不是一個詛咒。
而是黃小石知道，按照這個路子發展下去，不管最後的事件是朝着哪個方向發展，鞏光傑和百草門都有着一個極爲悲慘的結局。
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鞏光傑和百草門，隻不過是在勢不可擋的雪崩中被裹挾着的雪花，最後在石頭上撞得粉碎。
當然了，不管是想要自救，還是要想救人，一個很重要的條件就是就是要變強。
想到這裏，黃小石覺得有一些絕望。
在這個世界裏，沒權沒勢的人想要活的好一些，實在是太難了。
自己過來已經足足三年了，人家那些穿越者，三年的時間，帝國都統一了，奇觀都建幾個了，可能都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征讨外星人了。
自己呢，還在這裏玩泥巴。
穿越之前，黃小石可謂是過的順風順水，作爲一個家産十位數的獨生子女富二代，黃小石這輩子躺着就可以赢了。
穿越過來後，老天爺仿佛要把之前沒上的菜給上齊了，這三年來，黃小石可謂是吃盡了世間百苦，看透了世态炎涼。
然而，又怎麽呢，還不是在這裏爲了幾文錢就得和人動刀子。
這是一個無法讓人潔身自好的爛泥潭，你不去吃人，就會有人來吃你。
讨債逼死老張，黃小石也覺得心裏很難受，但是他知道，哪怕是早已知道結局，他也救不了老張。
老張在選擇和百草門對抗的那一天，他的結局就隻有死路一條。
不是被神農門殺，就是被百草門殺，總之難逃一死。
想要掙脫這一切，首先就是要想辦法爬出這個大泥坑。
神農門，必須滅。
隻有把神農門給滅了，鞏光傑才能依附到那個大靠山，他依附到了大靠山，自己這邊才可能順着鞏光傑這根藤往上爬。
鞏光傑能把大靠山的事透露給自己，黃小石知道這是他對自己的極度信任。
因爲但凡這個大靠山的消息洩露一絲一毫出去，百草門都可能面臨滅門之禍。
隻不過，鞏光傑說的沒錯，能被靠山看上，就當前來看确實是一條出路，雖然是邪路。
自己這種出身低賤，身份來曆不明的家夥，大概也就隻有這種“大靠山”才依附得上了。
不過，自己現在的實力還太低了。
黃小石現在已經14級了，通過多年的觀察和分析，黃小石對這個世界的等級系統算是比較了解了。
在這個世界，人物的等級每10級就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就以武林通用的稱呼來講。
10級，初窺門徑。
20級，嶄露頭角。
30級，鋒芒畢露。
40級，一流高手。
50級，登峰造極。
60級，以武入道。
這個60級以武入道，可不是黃小石自己說的。
江湖傳聞，功夫練到極緻就能以武入道。傳說中的一代大俠小蝦米就是這個層次，他去了聖堂後就不見了蹤影，其實是通過聖堂之門榮登仙界去了。
當然了，隻有黃小石才知道這個傳聞純屬狗屁，小蝦米是第一代的穿越者玩家，他在遊戲通關後，通過聖堂之門穿越回去了。
穿越之門，這就是黃小石的終極目标。
然而，想打開聖堂之門，首先得有聖堂鑰匙。
由于小蝦米那個大嘴巴說話沒個遮攔，這個世界的人早已知道了聖堂，也知道有聖堂鑰匙。
在小蝦米離去後，還爲争奪聖堂鑰匙發生過一次正邪大戰，也就是六大派圍攻霹靂堂。
無論站在哪一方的角度來看，那次大戰真的是一片混亂，其餘波延續至今，即将又要攪風攪雨。
當然了，黃小石肯定也想趁着風雨大作，去當一會攪屎棍。
但是，要想去攪屎，那得需要足夠強的實力。
想要足夠強的實力，就需要修煉更高層的内功。
在這裏，門閥的壟斷性就表現得淋漓盡緻。
隻要獲得當今六大門派任一的入門内功心法，勤學苦練，就可以達到20級以上，具體等級要看各人的資質。
隻要獲得當今六大門派任一的秘傳内功心法，勤學苦練，就可以達到40級以上，具體等級要看各人的資質。
隻要獲得任意超一流的内功心法，勤學苦練，就可以達到50級以上，具體等級要看各人的資質，到了極處便能滿級。
然而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一個十八流的内功心法，練到滿級隻有區區13級。
這算個什麽事啊。
在這個世界，因爲練功不光是能出人頭地，而且能從人逐漸向“超”人進化，于是整個世界的人，對于練功都充滿了一種不可想象的狂熱之情。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搞到内功心法，那更是難上加難。
就黃小石當前這種實力，加入了大靠山又有啥用，還不是去當炮灰。
然而，怎麽才能獲得更好的内功呢。
黃小石苦苦思索起來。
良久之後，黃小石睜開了眼睛。
對，隻有去洛陽，在洛陽可能才有輾轉的機會。
當然了，去洛陽不能就這樣去，得要有錢。
雖說錢買不來武功，但是有錢才能結交朋友。
那些武林之人，個個都是花錢如流水的主，沒有三分财力，哪裏有資格去結交。
說到錢，那就必須把百草門給支棱起來，百草門才是自己真正的靠山。
要把百草門給支棱起來，就必須一統巴蜀，想要一統巴蜀，就得把神農門給幹掉。
得，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神農門，必須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