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安悚然一驚,而也就是在這刹那間,這個蔣潛的五官突然開始融化。
沒錯。
就是融化。
隻見他的眉眼鼻子迅速變軟,發癟。
唯獨那張嘴巴兀自張開,并發出瘆人的笑聲。
“咯咯咯咯咯……。”
可就在這時,帳篷中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槍響。
這個“蔣潛”的腦袋被直接轟碎了一半,而後就見梁心安手持一把巨大的火器,擡手又是一槍。
轟!
這下這個蔣潛剩下的那半邊腦袋也被轟碎了。
而後才見梁心安冷聲道:“笑個屁啊笑,知不知道你笑起來很難聽啊!”
“蔣潛”的屍體倒落于地,兀自震顫不休。
梁心安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之前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回到營地之後便從荊柔手裏将這把火器借了過來,以作防身之用,沒想到這麽快便派上了用場。
這時梁心安依然有些不放心,起身來到屍體近前,砰砰又是幾槍,直到将其徹底轟成碎渣,再無任何動靜後,這才轉身離開了帳篷,打算将消息通報給荊柔黃粱等人。
可還沒等他去呢,整個營地便沸騰起來。
驚恐的喊叫聲響成一片,其中還夾雜着槍聲與爆炸聲,簡直紛亂如麻。
梁心安心中滿是悔恨。
爲什麽自己明明發覺到這些人的不對勁了,卻沒有及時告訴其他人呢。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梁心安一槍解決掉一名正以詭異姿勢向他沖來的商隊夥計,然後便往遠處奔去。
剛沖到機關宗弟子的駐地,眼前的景象便令他爲之一驚。
就見許多機關宗弟子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那些人也隻能苦苦支撐而已。
而進攻他們的除了商隊的人外,還有許多不知何時潛伏進營地之中的雪妖。
盡管機關宗的武器裝備堪稱強大,但問題是事前全無半點防備,被這些商隊之人打了個猝不及防,以至于損失慘重。
一見到這一幕,梁心安的眼珠不禁都紅了,左手槍右手弩的一通射擊,終于算是暫時擊退了這些圍攻的商隊之人,然後沖了進去。
“荊師兄他們呢!”梁心安沉聲問道。
這些機關宗的弟子也是驚魂未定,“不知道啊!”
“集結在一起,互相倚靠,盡量射擊這些玩意的腦袋,不要給它們以可乘之機。”梁心安交代了一聲,然後便朝着營地中間的那頂大帳篷沖了過去。
之前孔向東邀請那位商隊的李掌櫃去到這個大帳篷裏喝酒,荊柔和黃粱也都跟着一起去了。
而既然整個商隊都已經被那雪妖污染,那這個李掌櫃顯然也不可能獨善其身,甚至極有可能是整個商隊最強大的那個怪物。
不然他怎麽可能做到跟正常人一樣談笑風生,看不出半點痕迹呢。
這樣一來,那荊柔和黃粱二位師兄的處境可謂危矣。
念及此處,梁心安不由心急如焚,一邊狙殺着沿途的雪妖,一邊加快了腳步。
可還沒等他沖到近前呢,中間這個大帳篷之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着整個帳篷都被強大的沖擊波給掀翻撕碎了。
而後數道身影從裏面沖了出來,其中一人還滿是憤怒的大喊道。
“荊柔,你瘋啦,我們人還在裏面呢你就敢丢炸彈?”
聽到這個聲音,梁心安不由停下了腳步,定睛一看,心中那塊大石頭不由落了地。
就見荊柔黃粱還有孔向東三人都已從帳篷裏沖了出來。
雖然外表狼狽了些,但至少性命無礙。
與此同時,在聽到黃粱的怒吼之後,荊柔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争辯道。
“這不是情急之下沒辦法嗎,再說了,我計算着用量呢,保證不會出問題。”
這時梁心安也趕到了近前,然後問道:“二位師兄,孔頭領,這是怎麽回事?”
荊柔呲牙一樂,“沒什麽,就是這個老李被他媽雪妖給附身了,剛才突然開始發作,還想将我們三個也給污染,這我能慣着他嗎,于是便喂了它一顆霹靂彈。”
原來就在梁心安跟那蔣潛在帳篷裏說話的時候,正跟孔向東三人飲酒的這位李掌櫃突然暴起發難,打算趁其不備,将他們三個也都給污染寄生。
卻沒想到他們三個雖然在酒宴之上表現的很是熱情,但實際上心中全都有所防備。
所以這位李掌櫃暴起發難的一擊并未起到任何效果,相反卻被荊柔窺準了機會,直接向他嘴裏丢了一顆霹靂彈。
“那這個李掌櫃呢?”梁心安問道。
“喏,這一片不都是嗎!”荊柔擡手一指帳篷的區域。
“行了别廢話了,趕緊去增援大家!”黃粱吼道。
三人轉身剛要走,正在這時,異變陡生。
就見地面上那個被炸出的大坑之中突然出現了圓圓的雪珠,并以極快的速度滾動起來。
很快,這些雪珠便滾到了一起,然後開始融合。
“媽的,這玩意到底什麽來路,怎麽都這樣了還不死?”荊柔見狀也不禁被吓了一跳,然後擡手剛想再扔一顆霹靂彈。
就在這時,坑底的這些雪珠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蹦躍而出,而後寄生在了一個離得最近的雪妖之上。
緊接着這個雪妖便開始急速的變化,本來模糊的輪廓也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眨眼間,那位“李掌櫃”便再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隻見他面色陰沉的看着荊柔幾人,陰恻恻道:“好,既然給伱們投靠的機會你們都不願把握,那你們都去死吧。”
話音剛落,砰砰兩聲槍響幾乎是同時響起。
而後就見梁心安跟荊柔同時放下了手中的火器,臉上的神情全都有些凝重。
因爲就在他們扣動扳機的瞬間,這個李掌櫃突然融入了地面的積雪之中,消失不見。
這種詭異且近乎不死的特性讓幾人的心頭全都沉甸甸的。
正在這時,本來在圍攻機關宗以及趕海衆的雪妖突然有一大批調轉了方向,轉而對付起了營地中的照明車。
這些照明車都有專人負責保護,配備的也都是機關宗最新研發出的武器。
可面對這些雪妖的攻擊,還是力有未逮。
“不好,這些雪妖打算熄滅照明車,萬一再引來鬼猴子的話,那咱們就全完了!”孔向東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不禁大喊起來。
“你我四人分成兩隊,心安你跟向東一起對付圍攻的這些雪妖,我和黃梁保護照明車!”荊柔立即喊道。
衆人自無異議,立即開始分頭行動。
可盡管他們動作極快,但這些雪妖的動作更快。
幾乎是荊柔和黃粱剛剛起身的時候,便已有三輛照明車被摧毀。
等到他們沖過去的時候,又損毀了兩輛。
要知道整個營地也才隻有八輛照明車,這剛一開始就沒了五輛,剩下的三輛僅能覆蓋一小部分區域,所以剩下的地方瞬間被黑暗所籠罩。
緊接着梁心安便聽到頭頂傳來了翅膀扇動的聲音。
他心中一凜,便知不妙。
果不其然。
僅僅片刻之後,便有十幾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不用問,這肯定是中了那鬼猴子的招。
哪怕是梁心安,此刻也不禁感到了一絲絕望。
因爲明面上有近乎不死的雪妖攻擊,暗地裏還有鬼猴子偷襲,這仗簡直沒法打。
似乎是爲了印證他的想法,遠處又傳來了一陣紛亂,而後又有兩輛照明車陷入了黑暗。
霎時間,偌大的營地隻剩下了一輛照明車在苦苦支撐。
包括梁心安等人在内,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梁心安突然感覺整個世界爲之一靜,剛才還在身邊的人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墨一般的黑暗。
不僅如此,整個身體也失去了掌控力,甚至連動動手指都成爲了奢望。
聯想到之前那個範大牛所講述的情景,梁心安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是陷入了鬼猴子的掌控之中。
但他絲毫沒有慌亂。
因爲依照範大牛的講述,這個鬼猴子強在近乎詭異的掌控跟屏蔽能力,其自身實力其實很弱。
甚至連範大牛這樣的武者都能對其造成傷害,更遑論是自己了。
尤其自己手中此時還掌握着一件大殺器。
想到這,梁心安拼盡全身氣力,試圖恢複對身體的掌控力。
然後……他便失敗了!
壓在自己身上的這股力量仿佛力有千鈞,不管自己如何沖擊,都無法撼動其分毫。
梁心安這下可有些慌了。
不對勁!
按照那個範大牛的講述,這個鬼猴子的掌控能力應該沒強到這個地步啊。
就在這時,梁心安就感覺黑暗中仿佛有一縷縷絲線将自己層層纏繞起來,然後将自己提到了空中。
自己的手腳被徹底束縛,别說反抗了,想動彈一下都成爲了奢望。
不僅如此,梁心安還感覺有許多絲線正在往自己的口鼻之中鑽入。
這要是被徹底堵死,那等待自己的勢必将是被包成一個蠶繭,然後活活悶死。
正當梁心安陷入徹底的絕望之時。
突然,在他的眼前閃過了一抹雪亮的刀光。
刀光好似霹靂,瞬間将這些束縛自己的絲線斬開。
梁心安就感覺身體一松,居然恢複了掌控力。
而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擡手,對準半空中那團巨大的黑影便扣動了扳機。
轟!
一聲巨響之後,這團黑影發出了尖利的慘叫,而後跌跌撞撞的往遠處飛去,但剛飛出去沒多遠便直接掉落在地。
與此同時,梁心安看到了站在前方的趙崖,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實際上在剛才見到那抹刀光的時候,梁心安便猜到應該是趙崖來了。
原因無他。
除了趙崖之外,沒人能施展出如此幹脆利落且強大的刀法。
“可還能行動?”趙崖問道。
梁心安重重點頭,“放心吧!”
“好!”
簡短的兩句對話之後,趙崖轉身便殺奔了别處。
與此同時,尹嘉雄一劍斬殺了一隻攔路的雪妖,然後也沖入了營地之中。
在他身後跟來的便是整個化外之地各大宗門組成的聯隊。
如此巨大的聲勢,瞬間讓營地裏本來在苦苦支撐的這些人精神爲之一振。
但還有許多人根本不知情。
因爲他們此刻都身陷于鬼猴子的掌控之中,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
但這些鬼猴子盡管詭異,在趙崖面前卻脆弱的好似一張紙。
哪怕是它們最引以爲傲的屏蔽能力,在趙崖的神識面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在外人看來,趙崖就仿佛在對着虛空出刀一樣。
可往往一刀過後,空中便會傳來鬼猴子的慘叫,同時掉落下來人影。
兔起鹘落間,趙崖便已将場中所有的鬼猴子悉數斬落。
這時賀南鬥尹嘉雄也全都趕到了。
盡管這些雪妖堪稱不死之軀,但面對着人數上的巨大差距,還是被打的節節敗退。
不過當落入下風之後,這些雪妖也見機的快,轉身便想跑。
可趙崖以及遠路而來的衆人如何肯放過這些雪妖。
尤其是尹嘉雄。
自從輸在趙崖手中之後,他的心裏就一直憋着一股勁,想要再次證明自己。
而今終于找到了機會,如何肯輕易放過。
隻見他手中的劍如雨下,将所有能夠接觸到的雪人悉數絞碎。
趙崖沒有理會這些雪妖,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個跑在最前頭的“李掌櫃”。
這個李掌櫃雖然跑的極快,但跟趙崖比起來還是差得太多。
僅僅幾個呼吸間,趙崖便已沖到了他身後,然後揚手就是一刀。
這位李掌櫃都不用回頭便感知到了背後的凜冽刀風,不由驚叫一聲,然後身形突然坍落下去,融入了雪地之中。
可趙崖如何肯這樣放過它,幾乎是在它融入雪地的瞬間,趙崖手中刀由前刺改爲下劈。
轟!
雪花四濺間,地下傳來一聲痛苦的嘶吼。
趙崖面不改色,手中刀繼續下壓,而後嘶吼聲便漸漸弱了下去,最終歸于寂靜。
趙崖這才站起身來,輕輕用腳踢開表層的浮雪,然後就見下面的坑洞之中有一個東西在閃閃放光。
趙崖彎腰将其撿起,然後便驚訝的發現。
這居然是一顆用類似于水晶一般的材質雕琢而成的心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