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表商隊所有人,感謝二位不辭辛苦,冒着奇險穿越雪原來到這裏,不然我們繼續在這裏困守下去的話,後果可謂不堪設想。”年近半百的商隊掌櫃滿臉摯誠的笑容。
“李掌櫃客氣了。”梁心安回應道。
一旁的荊柔注意力卻沒在這上面,此時的他正在低頭盤點商隊所攜帶的物資。
一個個木桶裏裝的是火油,除此之外還有些禦寒的衣物跟烈酒,總之都是當下最急需的物資。
“這位大人,您不必盤點了,所有的貨物我們都保存的很好,甚至連困守的這幾天都沒有動用分毫。”這位李掌櫃笑道。
荊柔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所以我們要怎麽送進去?”
在荊柔看來,經過這一番波折之後,這支商隊肯定是不可能繼續前行了。
所以這麽一大堆物資就得自己跟梁心安想辦法運進去了。
沒想到就在這時,這位李掌櫃說道:“這麽多東西你們二位是斷不可能自己運進去的,再說了,我們千裏跋涉至此,僅僅遇到了這麽點小危險就能打道回府嗎?”
荊柔一怔,顯然也沒想到這位看上去十分精明的商隊掌櫃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
“做生意嗎,最重要的是有始有終,更何況我跟孔頭領又是多年的老交情,再加上有二位的鼎力相助,所以這趟雪原之行,我們無論如何也得走完。”李掌櫃義正言辭的說道。
這個結果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荊柔和梁心安互相對視一眼,對此也沒有什麽異議。
随後商隊開始拔營。
看着這些沉默無言,埋頭幹活的商隊夥計,荊柔不禁感歎道:“看來這年頭讨生活真是不容易啊,這樣一支優秀的商隊,居然也得冒着如此大的風險去往雪原深處做生意。”
梁心安沒有吭聲,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這些夥計以及遠處那些護衛的身上打轉。
雖然這些人表現的都很正常,但梁心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具體是哪裏卻又說不上來,于是隻能将其壓在了心底。
很快,商隊便将一應事物都處理完畢,然後開始啓程。
梁心安推着那輛照明車走在最前,荊柔則在一旁觀察羅盤辨認道路。
這時李掌櫃跟商隊的護衛頭領都走了過來。
“這是二位自己做的嗎?”李掌櫃對這照明車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嗯,算是吧。”
“真是天才般的想法!”李掌櫃由衷的誇贊道。
這位護衛頭領則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正在這時,梁心安突然問道:“敢問這位朋友叫什麽名字?”
“哦,他是我們商隊的護衛頭領,名叫……。”
這位李掌櫃正要介紹,梁心安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然後一臉認真的看着這位護衛頭領。
“請問閣下叫什麽名字呢?”
荊柔這時也察覺到了什麽,表面不動聲色,但暗中卻已握緊了袋子裏的手铳。
雖然他也不知道梁心安這麽做的用意是爲何,但出于對同門的信任,若有任何不對的話,他拔槍就射。
就在這時,隻聽這位護衛頭領開口說話了。
“我叫蔣潛,乃是八百裏山城人氏,閣下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梁心安深深看了這個蔣潛一眼,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了,我也隻是一時好奇,所以才出言詢問的罷了。”
“無妨!”蔣潛随口應了一句,然後對那李掌櫃說道:“掌櫃的,我去巡視下隊伍。”
“去吧!”李掌櫃說道。
而後這位蔣潛沖梁心安和荊柔一抱拳,轉身離去了。
“二位不要跟他一般見識,老蔣他就這個脾氣,沉默寡言的很,有時候一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李掌櫃笑道。
“怎麽會呢!”梁心安也随之笑道。
而後二人又十分熱情的聊了會天,李掌櫃這才告辭離去。
等他走後,荊柔這才低聲問道:“怎麽回事,那蔣潛有問題?”
梁心安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爲何要當面質問于他?”荊柔奇怪道,
“就是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總覺得他還有這支商隊的很多人都怪怪的。”梁心安皺眉道。
一聽這個,荊柔不由放下了心,然後笑道:“常年在這種危險地帶讨生活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異,這也是正常。”
“伱也不必這麽多心,再說了,就算他們真有問題,就憑我手裏的這些東西,即便他們全上也不是對手。”
荊柔拍了拍腰間的袋子,滿臉自傲的說道。
梁心安一聽也放下心來,覺得自己剛才确實有些小題大做了,沒準真是自己多想了,于是便推着照明車繼續前行起來。
可他們并未注意到,就在他們埋頭趕路的時候,在後面的商隊之中,這位滿臉笑容,一副和氣生财模樣的李掌櫃,此時卻仿佛換了個人似的,臉上的神情更是無比詭異。
“這個年輕點的家夥好強的警覺性,要不是我臨時操縱這個蔣潛說話,剛才就露餡了。”
他低聲咕哝道,眸中根本看不到半點人類應有的情感,全是冰冷徹骨的邪惡。
至于其他人,除了沉默無聲的趕路外,簡直就跟機器人一樣,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
劉玉環跟巫寶兒正在搓繩子。
所謂的搓繩子就是用撕下來的布條一點點的搓成長條,然後連接在一起,最終形成一根長長的繩子。
而且不僅僅是她們兩個,連其他人此時也都在忙。
其實這次出征,趙崖的準備不可謂不充分,在行囊之中是帶着繩子的。
可問題是不夠。
趙崖這次打算用繩子将每個人都連接在一起,然後再進入迷霧之中。
這樣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迷路散失的情況出現。
但這樣一來,所需要的繩子可就太多了。
畢竟這次出征,趙崖可是将整個化外之地所有的強力宗門都給裹挾來了。
這麽多人,即便每個人隻用一小段,那也是個巨量的數字。
因此才會全民都開始搓繩子。
搓了許久之後,劉玉環甩了甩發酸的手腕,擡頭看向了遠處。
就見趙崖此時正站在遠處的迷霧之前跟賀南鬥等人說着什麽。
她有些狡黠的皺了皺鼻子。
自從踏上征程之後,劉玉環能夠跟趙崖接觸的時間就變得屈指可數了。
這讓癡迷于趙崖身上味道的劉玉環十分不滿。
可她又不敢說旁的,因爲趙崖當初說的明白,能讓她上路跟着已經是最大的忍讓了。
要是敢搞出什麽幺蛾子,趙崖會毫不留情的讓她離開。
劉玉環知道趙崖向來說到做到,因此一路之上都很老實,沒搞任何的小動作。
不過這次的穿越迷霧卻讓劉玉環看到了機會。
待會隻要自己跟在趙崖身後,豈不是就能創造近身接觸的機會了嗎。
想到這,她不禁看向了對面的巫寶兒,然後小聲說道:“寶兒姐……。”
“有話說有屁放!”巫寶兒連頭都沒擡,冷聲說道。
此時的她,簡直都已經膩歪透了。
本以爲這次跟随趙崖出征能好好證明一下自己的價值,結果沒想到随身卻多了劉玉環這麽個拖油瓶。
每天都跟在自己身邊不說,晚上還得睡在一起,這讓巫寶兒厭煩透頂。
可她又不敢說什麽,畢竟這個命令是趙崖下達給她的。
因此隻能将矛頭對準了這個劉玉環。
可問題是不管她怎麽闆着臉冷言冷語,這個劉玉環都仿佛沒看到一樣,反而笑嘻嘻的跟自己搭話,臉皮簡直厚的不行。
就比如現在,聽到巫寶兒的話,劉玉環毫不以爲意。
“寶兒姐,待會咱們進入迷霧中時,能不能想辦法去到大人身邊啊,我有些害怕……。”
巫寶兒翻了個白眼。
如果事先沒跟劉玉環接觸過,那現在一定會被她外表的形象所迷惑。
那楚楚可憐的面容,泫然欲泣的眼神,簡直柔弱的好像一朵小花一樣。
可作爲跟劉玉環接觸最多的人,巫寶兒深知這個小姑娘的可怕。
别看她沒有修爲,但一身實力卻堪稱驚人,至少巫寶兒要是不認真對待的話,都很難赢得過她。
“随便你,不過到時候大人要是怪罪下來,可别拿我當幌子。”巫寶兒無所謂的說道。
劉玉環展顔一笑,“怎麽會呢,我這不是也爲了寶兒姐你着想嗎,畢竟迷霧之中有什麽誰都不知道,能離大人近一些也能安全一點。”
巫寶兒心中冷笑,知道這個死丫頭是又憋不住了。
當初巫寶兒還以爲劉玉環對趙崖是單純的喜歡,可直到後來她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這個劉玉環似乎将趙崖當成了一個可以解瘾的東西,每次見了都會想方設法的貼在趙崖身上大吸特吸。
也正因爲如此,趙崖才會那麽煩她。
甚至連帶着自己都受了牽連。
想到這,巫寶兒十分幽怨的看了遠處的趙崖一眼。
正在這時,繩子加工好了,趙崖也跟賀南鬥尹嘉雄等人商議好了進入迷霧後的各種注意事項。
而後衆人開始做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同時将繩子綁在自己的手臂之上。
趙崖作爲此次的領路人,自然要站在前面。
劉玉環見狀立即拽着巫寶兒跑了過來,然後悄無聲息的站到了趙崖身後。
賀南鬥等人一見此情景不由哈哈一笑,而後各自散去。
趙崖有些無奈的看着大口吸氣,同時滿臉陶醉之色的劉玉環,“你怎麽跑這來了?”
“我怕,所以想跟大人你挨近一些!”劉玉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
趙崖皺了皺眉,“待會進入迷霧之後我可沒時間管你。”
“放心吧,不用管,我跟寶兒姐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劉玉環笑嘻嘻的說道。
趙崖無奈,隻好聽之任之了。
這時所有人都已準備好,趙崖也不廢話,邁步便往裏走去。
其實趙崖之所以敢一馬當先的闖入這迷霧之中,是因爲以他現在的神識,可以大概察知到霧中的情形。
似乎這迷霧在從無妄海海邊來到這裏之後,被削弱了許多。
正是有這個把握,趙崖才做了這個領路人。
衆人的行進速度很快,片刻光景,所有人便都進入了迷霧之中。
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其實并沒有感覺到這片迷霧有多恐怖,甚至覺得趙崖謹慎的有些過頭了。
能随隊伍來到這的都不是一般人,即便進入迷霧之中,靠着武者的感知能力也不可能走丢,所以根本不需要這繩子。
可越往裏走去,霧氣便越是濃重。
很快便連身前左右的人都看不到了,隻有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而且這裏面還極爲安靜,靜到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
直到這時,許多人才驚覺這片迷霧的不凡,并深感後怕。
這種情況下就别說什麽武者的感知了,還是老老實實的順着繩子走比較好。
不然一旦走散,那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同時很多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因爲這樣濃重的霧氣之中一旦有埋伏的話,那勢必将造成很大的傷亡。
可走了一段路後,什麽都沒發現,這些人的心情才慢慢平複下來。
可他們并不知道,就在隊伍的最前方,本來正在快速行進的趙崖突然感知到了什麽,順手便是一刀斬過。
噗!
霧氣被斬出了一道縫隙,然後隐隐傳來了一聲慘叫,但除此之外連鮮血都沒留下半點。
“大人,怎麽了?”劉玉環立即問道。
“沒什麽,應該是個埋伏在霧氣之中試圖偷襲的妖怪。”趙崖淡淡道,然後輕輕一振手中刀,上面覆蓋的寒冰便随之散落下來。
雖然别人沒看清,但趙崖依靠着驚人的感知以及強大的神識,還是看到了剛才那個埋伏在霧氣之中的東西。
一個模模糊糊,好似頑童捏出的雪人。
這還是趙崖第一次接觸這種詭異的生物。
雖然化外之地包括大燕都有異獸存在,但哪怕再怎麽強大的異獸都是血肉之軀,這種純粹由雪構成的生物,趙崖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盡管心中驚訝,趙崖依然沒有停留,反而加快了速度,同時腦部解鎖後所獲得的神識也盡可能的擴散開來。
蓦地。
他擡手便是一記手弩。
經過幾次疊代升級後的手弩,威力比之前增長了太多,瞬間撕裂霧氣,滑向了遠處。
“咦!”趙崖微微輕咦一聲。
因爲在他的神識之中,這一弩雖然正中了目标,但對方并未倒下,反而加速逃離了。
“有意思,可以免疫大部分的物理傷害嗎?”趙崖輕聲自語。
但剛剛那一刀應該是徹底了結了那頭妖物的性命。
因爲如今的趙崖,其刀法已經臻至此世間的極限,别看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刀,其中所蘊含的強大刀意卻足以摧毀任何生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