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安瞬間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在發麻,擡手剛想扣動弩箭扳機,突然感覺臉頰一痛,然後整個人便幽幽醒轉過來。
而後他便愣住了。
因爲就見荊柔此時正滿臉怒色的站在自己面前。
“梁心安,你抽什麽瘋呢,睡着睡着覺居然亂射手弩,你他媽是想殺了我嗎?”
而後又是一大通髒話。
盡管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此時的梁心安卻不怒反喜。
因爲這才是他印象中的荊師兄啊!
即便如此,梁心安還是十分警惕的問道:“荊師兄,我的小名叫什麽?”
“你小名個XX,伱他媽哪有小名!”荊柔怒道。
梁心安徹底松了一口氣。
可以确定了,這就是荊師兄無疑了。
因爲這要是在自己夢中的話,無論如何也罵不出這麽髒的話來。
而後就見他如釋重負的苦笑道:“荊師兄,你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荊柔滿臉不屑的問道。
梁心安這才将自己剛才所做的噩夢講述了一遍。
荊柔的神情逐漸嚴肅起來。
因爲這個夢确實太詭異了,尤其對于梁心安這種級别的武者而言,更是幾乎不可能出現的事。
“其實我剛才也有些犯困的,幸好出去查看了一趟照明車,被寒風一吹感覺好多了。”荊柔說道。
“所以這又是什麽詭魅伎倆?”梁心安忍不住問道。
“誰知道呢,但外面的風雪可是一點都沒停,照這個陣勢下去,估計咱們要在這困守一段時間了。”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可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首先就是梁心安遭受到的這種詭異夢境近乎無解,其次外面的風雪一點都沒有停歇的意思。
這要是下個幾天幾夜,别說去尋找什麽商隊了,連命估計都保不住了。
“媽的,這幫孫子,就會弄這些鬼魅手段,有本事真刀真槍的拼一下啊!”荊柔罵罵咧咧的說着,然後便來到了火堆旁,将火稍微調小了一些。
因爲誰都不知道這場風雪到底會持續多長時間,所以每一塊燃料都是十分珍貴的,容不得半點浪費。
梁心安自然也沒閑着,起身來到了帳篷外,果然見雪勢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下越急了。
就這麽一會功夫,地面便積了至少半尺厚的雪。
梁心安突然感覺,此時的自己以及身後的小帳篷簡直像極了一葉行駛在白色海洋上的扁舟,而那架散發着熹微光華的照明車則是船上的航燈。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開始清掃照明車上的積雪,準備将它推進帳篷裏面。
可就在他低頭忙碌之時,突然看到這個用天然水晶制作成的透光罩上出現了一團模模糊糊的投影。
這團投影酷似人的輪廓,而且就站在自己身後,似乎在虎視眈眈的注視着自己。
梁心安心中一驚,立即回頭看去,卻見身後除了飛舞的雪花外,哪有什麽影子。
再回頭看透光罩,同樣也是空無一物。
可梁心安無比确定,自己剛才絕不是眼花,而是無比真切的看到了一團人影。
但他并沒有聲張,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将照明車上的積雪全部清掃幹淨,然後便推進了帳篷之中。
“荊師兄,來幫我一下!”梁心安喊道。
荊柔不疑有他,過來幫梁心安推車。
可就在這時,梁心安低頭在他耳邊講述了自己剛才所遇到的事。
荊柔聽完不動聲色的看了帳篷外面一眼,然後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有了這個照明車的幫助,帳篷裏不但明亮了許多,連溫度也上升了些許。
其實将那透光罩打開的話,溫度将會更高。
但那樣的話用不了多久這個帳篷就會被點着,所以梁心安他們沒有動它。
二人一左一右,坐在帳篷的入口處,手裏都握緊了武器,彼此用眼神無聲的交流着。
外面寒風呼嘯,鼓動的篷布都如海浪般起伏不定。
盡管梁心安已經用雪将各個邊角都給壓實了,但還是不停的有冷風從縫隙裏鑽進來。
帳篷裏的溫度漸低,但二人并沒有動。
因爲就在剛剛,他們兩個從那呼嘯的風聲中聽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動靜。
就如同有什麽東西正蹲在帳篷外窺探一樣。
那種充滿惡意的窺探,即便隔着一層篷布依然能清晰的感知到。
二人繼續等待着。
火堆裏的火漸漸熄滅,帳篷裏的溫度全憑照明車的那點光亮撐着。
可二人依然沒有動。
因爲他們明白,此刻這已經成了一場耐力的比拼。
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有可能輸。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梁心安就感覺自己的臉已經被凍的近乎麻木了。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怪叫。
這聲音簡直像極了女子的哭泣,哀怨悱恻,尤其在這大雪之夜,讓人聽了渾身汗毛直豎。
梁心安和荊柔本想在發生異動的第一時間便動手的。
但這聲音剛一入耳,二人就感覺整個人爲之一僵,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而後兩人的口鼻之中都淌出了鮮血,可見這一波攻擊的詭異與強大。
但機關宗沒有慫人。
尤其此刻帳篷中的兩人,一個身爲雷火科的大師兄,一個是奇技科的當家高手。
所以盡管這一下受傷頗重,但二人還是拼盡全力,在盡可能的快的時間内做出了反應。
荊柔率先擡手,對準外面便是一槍。
轟!
這一槍威力極大,居然直接将面前的篷布都給震碎了。
風雪狂湧而入,而後所看到的一幕令梁心安他們終身難忘。
就見在這漫天風雪之中,赫然出現了一隻好似雪人般,通體純白的怪物。
這隻怪物的身量并不高,周身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楚輪廓,唯獨一雙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那是一雙圓鼓鼓的蛤蟆眼,裏面充斥着滿滿的憎恨與厭惡。
不過此刻,它正滿是忌憚的看着荊柔手中的那把槍,似乎被剛才那震耳欲聾的一槍給吓到了。
而面對這樣一個怪物,荊柔和梁心安不假思索,立即開始瘋狂的扣動扳機。
刹那間,就見火舌噴吐,箭影狂飙,目标全都直指這隻怪物。
但面對這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這隻怪物居然沒有退避,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躲閃起來。
不僅如此,在躲閃的同時,它還不停的往前沖來。
面對這樣一幕,荊柔突然喊道:“你先拖住他!”
說着荊柔便将手中的槍丢了過去。
梁心安一把接過,然後也架了起來,兩手同時扣動扳機。
弩箭跟子彈交織在一起,封鎖着這隻怪物所有可能的前進道路。
可即便如此,依然沒能阻止它前沖的腳步。
對普通人而言沾上就死挨上就亡的攻擊,對這隻怪物而言卻起不到多大作用。
至少梁心安就不止一次的發現,每當有子彈或者弩箭擊中這隻怪物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從後面帶出一股白色的霧氣而已,這點小傷對它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好了沒有!”梁心安連頭都不敢轉,專心對付着這隻怪物。
可問題是箭匣跟彈匣都是有容量限制的。
再這樣射擊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射空,所以梁心安滿心焦急的催促道。
這邊荊柔卻沒有絲毫慌亂。
他剛從行囊中取出一個黑漆漆,足有拳頭粗細的炮筒,此時正在快速的組裝着。
很快,主體結構便安裝好了,而後荊柔伸手取出一枚炮彈,直接裝了進去。
等他将裝彈完畢的火炮舉到肩頭的那一瞬間,梁心安手裏的弩箭跟子彈也恰好全部射完了。
這隻怪物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怪叫,然後猛撲過來。
可它剛剛沖到半空之中,荊柔便已完成了瞄準,然後獰笑道:“去你媽的!”
說着便扣動了扳機。
轟!
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荊柔被強大的後座力直接震飛出去。
離着比較近的梁心安更是隻覺後背像是狠狠挨了一棍似的,撲通一下便栽倒在地。
如此巨大的響聲,威力自然也是驚人的。
就見半空中一聲炸響,而後雪花四濺,硝煙彌漫。
梁心安連呸了好幾聲才算吐出了嘴裏的塵土,等回頭一看,就見荊柔正呲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
“媽的,火藥裝得有些太多了,好懸沒把我的肩膀給震斷。”荊柔嘟囔道。
梁心安這才放下心來,再次擡頭看去,卻見硝煙散去之後,哪裏還有那隻怪物的影子。
“行了,别找了,這一炮下去,房子大小的巨石都擋不住,更何況是血肉之軀了,就算這隻怪物是純鋼打造的,也早被轟成渣了。”荊柔說道。
“那玩意到底是什麽?”梁心安探尋了一圈,确定這隻怪物确實已經被轟的粉身碎骨了,這才問道。
“誰知道呢,之前的無妄海雖然也很危險,但至少出現的生物都是有迹可循的,唯獨這黑船出現之後,連這些生物都不按常理出牌了。”荊柔恨恨道。
這時梁心安突然察覺到了什麽,擡頭一看才發現是雪停了,不由滿是驚喜的喊道。
“雪停了!”
荊柔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而且不光是雪停了,連呼嘯的狂風此時也偃旗息鼓了。
“趁現在風平浪靜,快走!”
這裏顯然是不能繼續逗留了,因此二人快速的收拾行囊包裹,然後便推着照明車大步離去了。
待他們走後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就見地上的積雪之中有什麽東西開始蠕動。
開始的時候蠕動的速度很慢,漸漸的,這些東西蠕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并開始往一起彙聚。
而後就見這些東西層層疊疊的堆壘在一起,迅速形成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正是那隻被轟碎成渣的怪物。
等眼睛成型之後,這隻怪物擡頭看向荊柔二人離去的方向,然後幾個縱躍便消失在了雪地之中。
荊柔和梁心安推着照明車在雪地裏艱難行進着。
雖然下雪的時間并不長,但架不住下的大啊。
因此地面上積起了足有二三十公分厚的雪。
再加上沒有參照物,導緻二人隻能磕磕絆絆的向前行進着。
正在這時,梁心安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怎麽了?”荊柔問道。
“沒什麽,可能是我的錯覺吧!”梁心安說道。
他并沒有說剛才他突然又有一種恍惚之感。
這種感覺就跟之前在帳篷中聽到那好似女子哭泣的怪聲時的感覺差不多。
可明明那隻怪物已經在自己面前被大炮轟的渣都不剩了啊!
莫非還有同夥?
梁心安有些憂心忡忡。
但這畢竟隻是毫無根據的猜測,爲了避免荊師兄也跟自己一樣擔心,他選擇了暫時沉默,隻是暗暗加強了戒備。
而就在他們二人一路摸索着前進之時,在另外一處地方,一支商隊也陷入了前進不得,後退不能的困境之中。
“還是沒有任何發現嗎?”商隊的掌櫃沉聲問道。
“沒有,大雪将一切痕迹都給掩蓋了,咱們現在根本找不到路。”商隊的護衛頭領說道。
“還能堅持多久?”這位年近半百,連胡子都有些白了的老掌櫃又一次問道。
這次回答的是商隊的記賬先生,隻見他快速計算了一陣,而後說道:“如果按照咱們所擁有的物資來看,撐一個來月不成問題。”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有很多人的精神狀态都瀕臨崩潰的邊緣,昨晚又有人在睡夢中發了瘋。”
這位老掌櫃沉默了。
最近幾天,這種在睡夢中突然發瘋的事情突然多了起來。
可不管怎麽調查,都沒有發現其他的端倪。
連這位經驗豐富的護衛頭領都承認這是從未遇見過的情況。
“加強巡邏,讓大家輪換着睡覺,若發現有人在夢中有所異動,立即叫醒他!”
“是!”
這位先生領命而去。
這時這位護衛統領說道:“掌櫃的,你去休息下吧,我來替你守夜。”
這人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怕我睡過去的話也會跟那些人一樣,那樣的話商隊就徹底完了。”
作爲整支商隊的靈魂人物,這個掌櫃一旦倒下,那剩下的人估計也就離崩潰不遠了。
“可您總是這麽熬着也不是事啊!”
今天有事,晚上才回來,急急忙忙更了一章,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