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
巫寶兒正在整理行囊。
她整理的很是認真,每一樣東西都分門别類的放好,不容絲毫錯亂。
這也是當初她在離别樓做殺手時養成的習慣。
所有的應用之物都要放置的自己一伸手就能拿出來,這樣在戰鬥時才能最大的發揮戰力。
說實話,巫寶兒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認真的準備過了。
在加入蒼龍寺後,她過上了之前夢寐以求的田園生活。
尤其當趙崖幫她把蟒神教都給剿滅之後,巫寶兒更是别無所求,一心隻想在這後山的草廬之中種花養草,做個不問世事的閑人。
可一切都在無妄海出事後發生了改變。
其實并沒有人來通知巫寶兒,她是通過其他人的口獲知的消息。
當時巫寶兒就預感到将有大事發生。
果不其然。
後面趙崖發下蒼龍令,一拳轟殺龍象院院主,這種種事情都明白無誤的告訴巫寶兒。
之前的安穩生活已經不存在了。
因爲能讓趙崖都如此慎重對待,可見無妄海所出之事非同小可。
巫寶兒立即返回了草廬,将塵封已久的兵刃包裹取了出來。
裏面擺放的都是當初在離别樓做殺手時所用之物。
之前巫寶兒還以爲自己再也用不到它們了,因此便将其收了起來。
可沒想到自己想做個閑人的夢想這麽快就被人打斷了。
但巫寶兒并未怨天尤人。
因爲過往的經曆告訴她,在遇到事情之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靜下心來思考解決的辦法。
怨恨生氣改變不了任何事。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巫寶兒哪也沒去,專心在草廬之中做恢複訓練。
雖然曾經做過幾年殺手,并成爲了離别樓的當紅頭牌,可這幾年安逸的生活已經鈍化了她的感知。
要想重新拾起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幸自從趙崖幫她轉換掉體内的真力之後,巫寶兒的實力突飛猛進,因此恢複起來也容易了許多。
如今距離十一月初一隻有兩天時間了。
巫寶兒也放慢了訓練的節奏,開始整理行囊包裹,做好了随時出發的準備。
她做這些事沒有告訴任何人。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完全可以不管這件事的。
畢竟自己并非蒼龍寺弟子。
可巫寶兒同時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活得如此悠閑,并且實力還不斷精進,很大程度上都源自于趙崖以及蒼龍寺在背後做着自己的靠山。
一旦趙崖以及蒼龍寺倒下了,那自己的下場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畢竟當初自己在離别樓做殺手時可是結下了不少死仇的。
所以哪怕是爲了自己,她也得振奮起精神來。
更何況這還是在幫趙崖……。
當行囊包裹收拾妥當,并綁在身體各處之後,巫寶兒長出一口氣,然後便準備去山林之中做會訓練。
可就在這時,她突然察覺到了什麽,轉頭看向了窗外。
然後就見籬笆門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男一女。
男的氣質卓然,女的年紀雖小,但鍾靈毓秀,眉眼間更是帶着一股天然的狐媚之色。
男子自然便是趙崖了。
隻是這個女子又是誰?
巫寶兒心中瞬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但動作可是絲毫不慢,一個閃身便來到了院中,然後抱拳拱手道:“大人!”
當見到巫寶兒後,趙崖的心中也不禁微微一動。
因此此刻的巫寶兒,狀态已經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的巫寶兒,整日在田間勞作,整個人的氣質也越發的恬淡幽靜。
可如今的巫寶兒卻如一把出鞘的利劍一樣,鋒芒畢露,眉眼間也顯露出了久違的煞氣。
不過很快趙崖便明白了巫寶兒的意思,不禁暗歎一聲,而後點了點頭,并伸手一指旁邊的劉玉環。
“她是我從機關宗帶回來的,住在寺裏多有不便,所以這幾天就先讓她住在你這吧。”
“不行!”
趙崖的話音剛落,劉玉環和巫寶兒便異口同聲的喊出了不行。
“嗯?爲何不行?”趙崖有些詫異的看着二人,然後問道。
沒等巫寶兒說話,劉玉環便搶先說道:“大人,您當初帶我出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當時怎麽說的?”趙崖莫名其妙的問道。
“您當時說要帶我走,那自然就要對我負責啊,所以你要時時領着我才行。”劉玉環眨巴着眼睛說道。
趙崖一聽簡直是哭笑不得。
“我說帶伱走,可沒說要時時帶着你,再說了,你我男女有别,怎麽能每時每刻的都在一起呢?”
“怎麽不行?之前咱倆趕路的時候不就是睡在一起的嗎?”劉玉環說道。
巫寶兒的眼睛瞬間睜大,難以置信的看向趙崖。
怪不得之前大人在給自己傳功的時候,自己都快要脫光了,他都無動于衷。
原來是好這一口啊!
可惡……明明我年紀也不大啊!
趙崖更是被氣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然後才滿臉無奈的說道。
“搞清楚好吧,那隻不過是你靠在我肩頭休息了下,可沒有睡在一起。”
“啊,可是我姐姐說,隻要男女在一起睡覺,就算是夫妻了啊!我不管,我就要時時守候在你身邊,才不要跟這個又老又醜的女人在一起。”
巫寶兒一聽不由勃然大怒,額頭上的青筋都蹦起來了。
剛才是搞不清楚趙崖跟這個女子的關系,所以巫寶兒才不敢輕舉妄動的。
如今聽趙崖的意思,這個女子跟他之間應該不是自己想的那種關系,因此巫寶兒的底氣瞬間足了不少。
關鍵她居然敢說自己又老又醜,這擱哪個女子身上都不可能受得了啊。
“哪裏來的小丫頭片子,說話真是讨人厭,讓姐姐好好教教你做人。”
巫寶兒才不會慣着劉玉環,一個箭步沖上前來,揚手就打。
當然,這一巴掌也是有分寸的。
最多就是讓她感受到疼,卻不會傷到她。
畢竟從氣血波動上可以看出,這個小丫頭應該就是個普通人。
可萬沒想到,巫寶兒剛沖到近前,這一巴掌還沒落下呢,面前的劉玉環突然消失了。
同時身後傳來一個女子不屑的聲音。
“你才不是我姐姐呢!我姐姐可不舍得打我。”
說着劉玉環舉拳便打。
不過拳頭剛至半途便被趙崖給擋住了。
“夠了!”趙崖冷喝道。
二女瞬間全都不敢說話了。
“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沒功夫跟你們多費口舌,你要是不想住在這,那就自己下山回機關宗。”趙崖呵斥道。
劉玉環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這兩天看好了她,若她敢刁蠻行事,你直接去前面找我。”
“是!”巫寶兒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點頭應了下來。
剛才那一拳自己雖然沒接到,但僅憑劉玉環所展現出的輕功身法,巫寶兒就已感覺到了不凡。
這真要打起來,自己還真不見得是她的對手呢。
所以當聽到趙崖的吩咐後,巫寶兒答應的比誰都快。
趙崖點點頭,根本不理會劉玉環那嘟起老高的嘴巴,轉身離開了。
他确實有很多的事需要處理,根本沒時間在這裏耗着。
而等他走後,巫寶兒和劉玉環對視了一眼,而後劉玉環兇巴巴的說道。
“看什麽看,老女人!”
結果沒想到巫寶兒根本沒有動怒,反而笑嘻嘻的看着她,然後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
“一你個頭啊!”
“二!”巫寶兒又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後慢悠悠的說道。
“你大可以繼續如此放肆,但隻要湊夠五根手指,我就會去告訴大人,說你大放厥詞。”
“你猜……到時候大人會給你什麽樣的處罰呢?”巫寶兒笑眯眯的問道。
劉玉環面色瞬間就是一變。
她不怕巫寶兒,可她怕趙崖再因此而發怒,甚至趕自己走。
所以心中盤算了一下後,她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燦爛的笑顔。
“好姐姐,我剛才跟你鬧着玩呢。”
“哼,現在知道喊我好姐姐了?”巫寶兒抱着胳膊,面帶冷笑的說道。
“妹妹錯了,您怎麽責罰都可以,隻求姐姐不要生氣。”劉玉環一臉認真的說道。
巫寶兒本來還想好好斥責這個家夥一通的,可不知怎地,看着劉玉環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那些難聽的話全都說不出口了。
自己是個女子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男人了。
而且這還是沒有完全長開的狀态,等再過兩年,那還了得?
大人這是從哪弄來一個近乎妖孽的女子啊。
不過雖然不忍斥責了,但巫寶兒還是伸手一指院中的大水缸。
“你剛才不是挺能跑嗎,正好水缸裏沒水了,那邊有水桶,你現在就去把水缸打滿水。”
“你……。”
“我怎麽了?”
劉玉環沉默片刻,最終低下了頭,“好的姐姐,我現在就去做。”
說完她真就轉身去打水了。
巫寶兒抱着胳膊看着,心裏卻在盤算着什麽。
不一會功夫,水缸裏的水就打滿了,劉玉環放下水桶,很是乖巧的問道。
“姐姐,還有什麽吩咐嗎?”
“去把柴房收拾出來,今晚你就在那裏睡了。”
這下劉玉環的臉色徹底變了。
從小到大,她一直跟姐姐睡在一起,哪怕是被蟒神教抓走的那段時間都是如此。
這也讓她養成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身邊一定要有人陪着的習慣。
這要是被丢到這個又冷又破的柴房裏,那自己怎麽睡得着。
“怎麽?有問題?”巫寶兒自然不知道這裏面的内情,不禁問道。
“啊……沒有沒有!”比起自己睡覺來,劉玉環更怕巫寶兒前去告狀,因此忙不疊的點頭同意了。
“沒有還不趕緊去幹活?”
劉玉環苦着臉去幹活了。
巫寶兒心中滿是得意。
她忽然覺得,真有這樣一個可供拿捏的妹妹,其實也不錯。
而也就是在巫寶兒在後山“壓榨”劉玉環做苦力之時,前山的趙崖伸手接住飛來的信鴿,從它腿上拿下了信囊。
信的内容同樣很簡短,但信息很重要。
看完之後,趙崖不禁長出一口氣。
還好。
海邊的情況一如往常,并沒有什麽變化。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不過趙崖也對孔向東說過,如果那黑船真有什麽異動的話,先不要管别的,逃命要緊。
畢竟這黑船雖然龐大,但北境距離化外之地十分遙遠,哪怕它日行百裏,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抵達的。
這就是戰略緩沖地帶了。
而趙崖之所以要發動各大宗門前去北境,是要将危險扼殺于萌芽之中。
因爲戰火一旦蔓延,那對化外之地的普通人來說無異于滅頂之災。
所以禦敵于家門之外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後趙崖開始盤點出發的物資裝備,就在他忙碌不休之時,秦建極匆匆趕來,沉聲說道。
“寺主,天一閣跟紫燕穿林齋的人提前到了。”
趙崖眼前一亮。
他也沒想到這兩大宗門的人來的這麽快,因此立即點頭道。
“快請。”
随後他又改口道:“算了,我去下山迎接吧。”
等來到山下,果然就見賀南鬥跟上官劍梅率領着各自宗門的人已經來到了。
一見趙崖,賀南鬥不禁呵呵笑道。
“趙寺主,我們還算守約嗎?”
趙崖也不禁一笑,然後抱拳拱手道:“賀閣主跟上官齋主當真是信人,快請進!”
很快,蒼龍寺就變得熱鬧起來。
也幸虧蒼龍寺建築衆多,并且大半都空着,不然還真不好安置這麽多到訪之人。
郭鹿鳴自然也親自前來迎接了。
作爲江湖上成名多年的老前輩,哪怕賀南鬥跟上官劍梅貴爲一宗之主,面對郭鹿鳴也得表現出足夠的敬意來。
“郭前輩!”
郭鹿鳴一笑,“二位宗主能如約前來,實在令我感到高興,場面話就不必多說了,先吃飯,吃飽再談。”
很快,盛大的宴席擺開,三宗弟子圍坐在一起,開始吃飯喝酒。
趙崖跟賀南鬥等人坐于主桌之上,等酒過三巡之後,賀南鬥将酒杯放下,然後面色沉靜的說道。
“趙寺主,此次前往北境之事,有多少宗門響應了您的蒼龍令?”
這個問題簡單直接,卻直擊要害。
飯桌上的氣氛也随之變得凝重起來。
趙崖放下酒杯,略一沉吟,然後說道:“包括二位在内,總共不超過十家。”
“這麽少?”賀南鬥微微一揚眉,然後接着說道。
“那問題來了,我們在北境雪原前拼死拼活,其他宗門卻躲在後方坐享其成,這該怎麽辦?”
賀南鬥又抛出了第二個關鍵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