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安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曾經的他,從來沒拿男女之間的感情當過事。
對那時候的他來說,女人這種生物簡直太麻煩了。
有那時間,琢磨琢磨機關技藝不好麽。
所以這麽多年來,梁心安一直孑然一身。
不僅如此,梁心安還從來不會留情,不管男女,隻要是犯到他的手裏,該殺就殺。
絕不會因爲你是女子便會網開一面。
可是這次,當面對着劉玉嬌的時候,曾經心如鋼鐵的梁心安,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可能是劉玉嬌替自己縫制衣服時那溫柔恬靜的神情打動了他,也可能是其他。
反正也不知是從哪一天開始,梁心安每天都得來這村寨轉一圈。
哪怕什麽也不幹,隻是遠遠的看劉玉嬌一眼,梁心安就滿足了。
若是能彼此對視一下,并收獲一個笑顔後,梁心安更是一天都歡欣鼓舞。
就比如現在,當聽到劉玉嬌的道謝後,梁心安隻覺心花怒放,連天都藍了。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師妹你随便用,回頭我再多給你做點。”梁心安一疊聲的說道。
劉玉嬌噗嗤一樂,正要說話,身後的裁縫鋪中突然沖出了一道身影。
就見她的妹妹劉玉環一個縱身便飛上了房頂,一臉興奮的四處尋找着什麽。
劉玉嬌一愣,随即有些無奈的喊道:“環兒,伱這是又發什麽瘋呢?快下來!都這麽大姑娘了,怎麽還動不動就上房呢?”
之前因爲劉玉環乃是玄狐部落下一任祭司,所以哪怕是她的親姐姐劉玉嬌,也不敢大聲苛責,反而要恭敬待之。
但如今玄狐部落早已成爲了過去式,人們甚至都已經搬出了蠻荒叢林,來到了這片機關宗的土地生活。
所以劉玉環也就褪去了下任祭司的光環,成爲了一個普通的少女。
至少現在當劉玉環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劉玉嬌會出言指正了。
而這其實也是劉玉嬌故意爲之的結果。
她不想讓自己的妹妹再背負着沉重的負擔生活下去。
與其做一個受人景仰的祭司,還不如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來的安穩。
所以在言行舉止上,劉玉嬌都是按照大家閨秀的标準來對妹妹進行培養的。
可無奈,劉玉環生性天真爛漫,經常做出出人意料之舉,根本不是她在短時間内可以改過來的。
就比如現在,劉玉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己妹妹就已然上房了,心中自然滿是無奈。
可劉玉環卻根本不理會姐姐的勸說,反而一個勁的四處踅摸着,同時嘴裏還在喃喃自語。
“怎麽沒有呢,可明明我聞到大人身上的味道了啊!”
而下面的劉玉嬌此時也終于有些生氣了,眼眉一豎道:“玉環,我說話你沒聽到嗎,還不快給我下來。”
一旁的梁心安見狀不禁笑道:“玉環還真是淘氣呢!”
“誰說不是,都這麽大了,還一點都不讓我省心。”劉玉嬌滿臉無奈的說道。
“用我給你抓回來嗎?”梁心安微笑道。
“呃……那就不必了吧……玉環她輕功很好的。”劉玉嬌有些遲疑的說道。
“呵呵!”梁心安灑然一笑,“我輕功也不差,而且保證不會傷到她的,你就放心吧。”
話落,梁心安飛身而起,也直接躍上了房頂。
雖然是機關宗奇技科的人,但梁心安的功夫同樣很是不俗。
這一手輕功提縱術更是爲人所稱道。
所以在梁心安看來,不過是抓一個淘氣的小姑娘而已,根本沒什麽難度。
至于劉玉嬌言說自己妹妹輕功很好……。
笑話。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輕功再強又能強到哪去?
可事實卻是無情打臉。
當梁心安躍上房頂之時,這劉玉環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眼前一亮,而後腳尖輕點,整個人好似流光一般,極爲迅速的往遠處飛去。
梁心安見狀一愣,但随即也緊随其後的追了下去。
而這一追,梁心安也不由暗自心驚。
因爲劉玉環的輕功确實太強了。
都看不到她有什麽動作,但速度卻是極快。
至少梁心安拼力追趕,依然縮短不了彼此間的距離。
這可是當着劉玉嬌的面呢,尤其自己剛才還誇下了海口,這要真追不上,那自己這張臉可往哪擱。
想到這,梁心安猛地一咬牙,正準備施展壓箱底的絕招。
可就在這時,卻見前方正在飛奔的劉玉環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歡呼着沖向了街道之上的一道身影。
“大人!”
伴随着一聲脆生生的呼喚,劉玉環便要沖進這人的懷抱之中。
結果來者十分及時的往旁微微一側身,算是躲開了她這一撲。
而後就聽這人滿是無奈的說道:“你這是幹嘛?”
“剛剛聞到了大人的味道,高興。”
“高興也不能這樣!”
劉玉環癟着嘴巴不說話了,隻是十分委屈的看着來人,一雙狐媚般的大眼睛裏漸漸蕩漾起了淚光。
哪怕心智堅韌如趙崖,此刻也禁不住心神一動。
無他。
實在是如今的劉玉環,比之前兩年又變得漂亮了許多。
之前的劉玉環,雖然同樣狐媚近妖,但畢竟年紀尚幼,還沒有徹底長開,所以魅惑力還不算太大。
但如今兩年時間過去,劉玉環不但身量高了許多,五官也徹底長開了。
尤其那雙大眼睛,真仿佛會說話一樣,忽閃間便能讓人不自覺的沉淪其中。
說實話,若單論容貌的話,這劉玉環在趙崖所見的女子之中可排第一。
醉兒雖然同樣漂亮,但她的氣質溫婉,更偏鄰家少女一些。
商落落則秀外慧中,才女一枚。
唯有這劉玉環乃是毫不講道理的魅惑。
這也就是趙崖,換成其他人,估計早就在劉玉環那可憐巴巴的眼神中淪陷了。
正在這時,一個滿是震驚的聲音傳來。
“趙崖?”
随着話音,梁心安也落在了地面之上,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趙崖。
趙崖沖着梁心安微微一笑。
“沒錯,是我!”
而後他又看向了緊緊抓着自己胳膊不肯松手的劉玉環,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道。
“好了好了,算我剛才說錯了,先松開手好麽?”
劉玉環這才破涕爲笑,但手卻依然沒有松開。
這時劉玉嬌以及村寨裏的其他人也都趕來了。
當看到是趙崖之後,所有人都面現激動之色,甚至有人打算下跪緻謝。
畢竟對她們這些人而言,說趙崖于她們有再造之恩都不爲過。
趙崖擺了擺手,阻止了這些人下跪,然後頗爲頭疼的拖着劉玉環這個挂件來到了劉玉嬌面前。
“呃……玉嬌姑娘,要不你先讓你妹妹松開手?”
劉玉嬌聞言心中暗笑,但臉上卻滿是爲難。
“大人,玉環她現在越發的叛逆了,我說話她根本不聽啊。”
趙崖:“……。”
算了,願意拽着就拽着吧。
而且趙崖對這個劉玉環也是越發的好奇起來。
剛才他曾悄無聲息的潛入到了村寨之中,當時連梁心安都沒有發現。
可就在趙崖躲在不遠處看梁心安跟劉玉嬌二人你侬我侬,心中暗自好笑之時。
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卻嗅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要知道趙崖現在在藏息匿氣上的手段可謂獨步天下,若他想要躲藏,哪怕是同級武者也休想發現他。
可這個小丫頭卻能嗅出自己的存在,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難道這就是玄狐部落大祭司的天賦?
可如果玄狐部落大祭司如此強悍的話,那他們又怎麽會淪喪于蟒神教之手?
暫且将這個疑惑壓下,趙崖扭頭看向梁心安,似笑非笑道:“梁兄,你怎麽在這?”
“啊,呃……我今天有點事,于是便來村寨……。”
梁心安越說聲音越小,因爲趙崖臉上的壞笑簡直都要滿溢出來了。
這不禁令梁心安有些尴尬,因此趕忙轉移話題道:“倒是你,怎麽突然來機關宗了?”
這一招果然奏效,趙崖瞬間收斂了笑容,滿臉肅然的說道:“無妄海那邊出事了。”
梁心安渾身巨震,臉上浮現出駭然之色。
“這麽快!”
“嗯,所以我才親自趕來,就是想看看你們準備的如何了!”
梁心安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很是嚴肅的點點頭,“放心吧,自從你離開之後,我們一刻沒閑着,除了趕制你訂購的武器外,也在不停加強宗門自身的實力。”
“走,先回機關宗!”
“好!”
進機關宗劉玉環自然就不能再跟着了。
因此她隻能用幽幽的眼神看着趙崖。
趙崖全當沒看見,跟着梁心安離開了村寨,直接進入了機關宗之中。
很快,機關宗三科的大師兄以及重要人物全都趕來了。
沒有寒暄和客套,趙崖開門見山的說道:“情況比我之前預計的要稍好一些。”
“首先就是從無妄海中隻沖出了一艘巨船,這至少比鋪天蓋地的攻擊來的好。”
“其次就是這黑船如今一直停靠在北境雪原的大雪山前,再不見任何動作,這算是一個喜憂參半的消息了。”
這段時間趙崖東奔西走之餘,一直沒斷了跟孔向東進行聯系。
雖然因爲路途遙遠的緣故,信鴿往返一次就得三五日時間,但這幾天下來,趙崖還是收獲了不少最新的消息。
比如這黑船一直停留在大雪山前,并無任何的動作,好似被巨大的山峰阻擋了去路一樣。
“爲何說是喜憂參半?”雷火科的大師兄荊柔沉聲道。
如今的荊柔,跟兩年前比要蒼老許多。
這是因爲在這兩年之中,他一天都沒有停歇,一直在帶領雷火科的衆人進行着高強度的科研。
不過成果也是喜人的。
比如趙崖之前拿到的那支狙擊槍就是雷火科這兩年的得意之作。
“因爲這黑船停靠在大雪山之前,雖然給予了我們準備的時間,但我嚴重懷疑它應該也在等待某種時機。”
“哦?那它是在等待什麽呢?”
“不知道,可能是天時,也可能是其他。”趙崖搖頭道。
“但時不我待,如今我們唯有盡快出擊,方能盡可能的将風險降到最低。”
屋中的機關宗衆人互相對視一眼,而後荊柔一拍桌子。
“等的就是這一天!”
天工科大師兄黃粱亦是哈哈一笑,“什麽狗屁黑船,我就不信在我天工科面前,還有拆不掉的東西。”
奇技科的崔光躍這時候則靠在椅子上,用手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那個厚如瓶底的眼鏡。
“我來守家,你們能去的都跟着一起去,争取将風險降到最低。”
梁心安有些擔心,“師兄!”
“不用說了!”崔光躍擡起頭來,努力辨認了下方向,然後沖着趙崖身邊說道。
“咱們化外之地雖然不是什麽大邦,卻也不是什麽存在都能欺辱的。”
“區區一艘黑船,即便來自無妄海,又能怎樣?小崖!”
“在!”
“這次我機關宗會盡全力與你并肩作戰,希望我能看到你們拖着那黑船的殘骸回來。”
趙崖笑了,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師兄放心,定然不辱使命。”
片刻之後,機關宗的廣場之上,當趙崖看到雷火科甚至将迫擊炮都研制出來後,内心不由大定。
至于火器,連環弩等更是不在話下。
而這些機關宗的弟子們更是鬥志昂揚。
他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現在都恨不得立即趕到那北境雪原才好。
“幾位師兄!”趙崖沖黃粱和荊柔等人一抱拳。
“此地距離北境雪原比較近,你們先去支援孔向東,我先回蒼龍山,帶齊人馬後便立即趕過去。”
“好!”黃粱等人自無異議。
“切記!”趙崖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到了那後,如果無事便罷,若真有戰事發生,同時實力相差懸殊的話,不要管别的,立即撤退,先保存實力再說。”
“哈哈!”黃粱笑着一拍趙崖的肩頭。
“你小子,幹嘛給自己這麽大壓力,這件事關系整個化外之地,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黃粱看出了趙崖的擔憂,因此解勸道。
趙崖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态有些失衡。
可是沒辦法。
他總覺得這黑船不會那麽簡單。
“放心吧趙崖,你的意思我們都明白,那黑船要真無法阻擋的話,不用你說,我們保證比誰跑的都快!”荊柔也笑道。
“好!那我現在便走,北境見!”
“北境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