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趙崖現在的醫術跟他在毒道上的造詣一樣,雖沒到起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但也稱得上出神入化了。
在上藥之後,僅僅片刻光景,這些女人的傷勢便大爲改觀,雖然還沒到徹底痊愈的地步,但至少不妨礙行走了。
趙崖見狀,随即便帶着這群人離開了山谷。
至于這些蟒神教衆的屍體,自有山林間的野獸去收拾。
從蟒神部落出來,一路南行,在穿過不知多少叢林之後,前方突然豁然開朗,出現了大片空地。
這片空地表面灰撲撲的,但空氣中彌漫着的動植物腐爛後的味道,以及那間雜其中,十分可疑的水窪,無不證明着這是一大片沼澤。
“穿過這片沼澤之後,就是我們玄狐部落曾經的駐地了。”劉玉嬌輕聲說道,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
既有故地重遊但物是人非的傷感,也有回憶起當初悲慘遭遇的憤怒和恐懼。
趙崖點點頭,随後便跟随着這些女子的腳步,沿着沼澤間的小路往裏走去。
這片沼澤十分寬大,而且到處充滿了危險。
稍不注意便有可能失陷其中,被那些柔軟的淤泥吞噬掉。
趙崖自然不怕。
以他現在的輕功造詣,就算在沼澤上行走也可保證自身不會陷落。
但換成其他人可就不行了。
如果沒有這些熟知地形的女子在前引路,尋常武者還真就難以闖進去。
所以當初的蟒神部落是怎麽攻打進去的呢?
似乎是猜到了趙崖心中的疑惑。亦或隻是有感而發,劉玉嬌低聲道:“當初景平聖攻打我們部落的時候,是單槍匹馬,靠着超強的實力硬闖進來的。”
“對此我們輸得心服口服,但蟒神教的人不一樣,他們是買通了一個叛徒,然後趁我們不注意悄悄潛入進來,然後發動的偷襲。”
說到這,劉玉嬌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嫌惡之色,而後又頗爲幸災樂禍的說道:“可那個叛徒并不知道,等蟒神教的目的達到之後,第一個死的就是她,而且是在無比清醒的情況下被丢進蟒神洞中喂了蛇。”
其實趙崖根本沒有詢問過這些,這都是劉玉嬌自己在絮絮叨叨的講述着。
趙崖全程都隻是靜靜的聽着。
終于,他們一行人穿過了這一大片沼澤,來至了一處高地之上。
周圍群山環繞,風景十分秀麗。
再加上前有沼澤,後有群山阻擋,算得上是一塊絕佳的居住地。
而就在這片高地之上,存在着大片焚燒後的廢墟。
從這片廢墟的規模就可看出,當初的玄狐部落可謂十分強盛。
可惜,連番劫難之下,最終隻剩下了這些弱女子。
看到自己昔日的家園變成這副模樣,這些女子全都面露悲容。
劉玉嬌卻很快便冷靜下來,沉聲道:“都别哭了,先給大人找出玉典來!”
說罷她便帶着人往廢墟後面走去。
當來到一塊巨石旁後,這劉玉嬌開始俯身尋找起來。
良久之後,她像是找到了确切位置,立即用手挖掘起來。
這些女子在旁幫忙,很快便刨開了一個深坑。
趙崖就在不遠處看着。
蓦地。
他瞥到坑底出現了一個石頭盒子,眼前不由一亮。
這就是劉玉嬌口中所說的,玄狐部落世代流傳的聖物玉典了嗎?
正在這時,劉玉嬌和幾個女子吃力的将這個石盒從坑裏擡了出來。
“大人,這是當初我們大祭司預感到事情不妙,特地命我還有幾人将這玉典給埋起來的。”
“因爲确切位置隻有我一人知道,所以後面蟒神教的人數次尋找,結果都一無所獲,如今我将它獻給您,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了。”
說着,劉玉嬌吃力的打開了蓋子。
然後趙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因爲當盒蓋打開的瞬間,他感受到有一股古樸蒼涼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也證明這個劉玉嬌沒有說謊。
這玉典确實是他們玄狐部落世代流傳下來的聖物,不然不會有如此磅礴浩大的氣息。
趙崖來了興趣,湊上前來觀看。
就見石頭盒子中是一塊好似書籍樣的玉簡,上面還刻有許多複雜玄奧的紋路。
怪不得會被稱之爲玉典。
趙崖伸出手來,輕輕觸碰這個玉典。
當接觸到的那一刹那,趙崖就感覺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畫面。
可等他再想詳細捕捉這些畫面的時候,卻又無迹可尋了。
就仿佛是突然斷電了一樣。
除此之外,并無其他的異狀出現,甚至沒像接觸蟒神教的神像時那樣,可以直接吞納吸收儲存于其中的信仰之力。
可趙崖卻越發的好奇起來。
因爲剛才那一閃而逝的衆多畫面雖然沒看清,但驚鴻一瞥之下,趙崖還是感到了這塊玉簡的不同尋常。
莫非是因爲自己的感知能力還不夠強大,所以才沒能窺破其中的奧秘?
趙崖興趣大增。
僅憑這個便已值回了所有票價。
甚至比從蟒神教手裏獲得的東西都要有價值。
而一旁的劉玉嬌察言觀色,見趙崖一臉欣喜好奇之色,心中也不由松了口氣。
說實話,在此之前她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因爲這玉簡雖然是部落流傳多年的聖物,但其具體用途早已不可考,連大祭司也不知道這玩意有什麽用,隻是出于習慣,一直将其供奉着罷了。
當時她爲了感謝趙崖,同時也是爲了攀上這個關系,這才想到了它。
可這玩意具體有沒有用,能不能讓趙崖滿意,她心裏其實也是沒底的。
萬一他不感興趣,那自己的一番籌劃豈不是全都落空了麽?
還好,趙崖的表現令劉玉嬌長出了一口氣。
這時趙崖也擡起頭來,看着劉玉嬌說道:“這東西我要了,所以……你們想要什麽?”
趙崖很清楚。
劉玉嬌之所以突然獻寶,肯定不隻是爲了感激自己那麽簡單,應該是另有所求。
果不其然,當聽到趙崖的問話之後,劉玉嬌和這些女子們對視了一眼,突然齊齊跪倒在地。
隻剩下劉玉環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遲疑了下,然後才也跟着跪了下去。
趙崖眉頭一皺,“有話說話,老是下跪幹什麽?”
劉玉嬌卻沒有起身,而是十分鄭重的說道:“大人,我們确實有一個請求,希望您能答應。”
“說說吧,我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趙崖并未直接答應,而是留下了回旋的餘地。
“這件事對您來說輕而易舉,肯定能夠做到。”
說到這,劉玉嬌面現凄然之色。
“大人,如今我們玄狐部落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可以說已經徹底不存在了,我們這些人死不足惜,唯獨玉環不能死,這個孩子是我們玄狐部落最後的希望了,所以我希望您能帶她走,離開這個地方。”
劉玉環聞聽此言渾身巨震,瞬間擡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向劉玉嬌。
“姐……。”
“别說話,姐這也是爲了你好!”劉玉嬌極爲罕見的呵斥了劉玉環一句,然後便滿臉祈求的看向趙崖。
不僅僅是她,包括其他的女子也都是一臉的殷切。
趙崖沉吟不語,直到良久之後方才突然說道:“這件事确實不難,但我有兩件事要問清楚。”
“您請講!”
“這個劉玉環不是你的親妹妹吧,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趙崖淡淡道。
“原來您早就察覺到了啊,那我就實話告訴您吧,她确實不是的親妹妹,至于她的真實身份……。”
劉玉嬌沉默片刻,然後才開口道:“她其實是我們玄狐部落下一任的大祭司。”
“哦?下一任的祭司?”趙崖有些驚訝的問道。
“是的,我們玄狐部落大祭司的産生十分特殊,每當現任大祭司步入老年之後,部落的新生兒中便會出現一名天賦異禀者,其出生之後就會顯現出不凡之處來,這便會是下一任的大祭司。”
“而玉環她便是下一任的大祭司!”
聽到劉玉嬌的話,趙崖有些恍然。
聽起來玄狐部落大祭司的産生方式,很像是藏傳佛教中的轉世靈童啊!
所不同的是,藏傳佛教的轉世靈童很多時候其實都牽扯到了各方利益。
而玄狐部落的這個方式卻是真實存在的!
這劉玉嬌怕趙崖不相信,繼續補充道:“我們玄狐部落曆任的大祭司都是女的,而且長相都酷似,玉環她現在還小,可能不太明顯,但想必大人您也能看出些端倪來。”
趙崖點點頭。
确實如此。
他第一眼看到劉玉環的時候,就感覺這個小姑娘相貌奇特,頗似狐媚。
原來是這個緣故。
“第二個問題,如此重要的人物,伱們将她交給我,難道就不怕出什麽意外嗎?”趙崖問道。
劉玉嬌苦笑一下,“還有什麽意外能比我們被蟒神教抓起來當祭品還要來的凄慘呢?”
“如今玄狐部落其實已經完了,我們也都是一群不潔之人,生死也都沒甚要緊的了!”
“但玉環不同,她還年輕,身上更是流淌着玄狐的血脈,所以她不能失落于這茫茫山林之中,所以大人……。”
劉玉嬌再次滿臉祈求的看向趙崖,“帶她走吧,離開這個地方,哪怕到了外面做一個平凡人,也比在這裏孤獨一生要來的好!”
其他的女子們也是一同祈求。
至于劉玉環,更是早已淚流滿面。
可面對這些人的哀求,趙崖卻突然搖了搖頭。
“很抱歉,我不能帶她走。”
劉玉嬌的心瞬間跌到了谷底,滿是不解的問道:“爲什麽?”
“因爲我有我的事情,而身邊帶着一個小姑娘,總歸不方便。”
說到這,趙崖不等劉玉嬌反駁,随即解釋道。
“不過我倒是還有一個辦法,不但能讓她離開這片山林,連你們也能有立足之地,甚至如果發展的好的話,沒準還能重現你們玄狐部落當年的榮光。”
“什麽辦法?”劉玉嬌一愣,随即眼中便現出了璀璨的光彩來。
沒有誰是真的願意心如枯槁,就此了卻殘生的。
隻是之前所面臨的境況讓劉玉嬌不得不如此。
而今聽到趙崖居然有其他的辦法,心中自然燃起了希望之火。
“機關宗你們可知道麽?”趙崖反問道。
“當然知道,那是聞名整個化外之地的大宗門,我們怎能不知道。”劉玉嬌說道。
“正好,我跟機關宗的人很熟悉,所以隻要你們在機關宗的駐地附近駐紮下來,有他們的幫助,相信沒人敢來招惹你們。”
劉玉嬌的眼神越來越亮。
因爲如果事情真如趙崖所說的那樣的話,那确實是一個絕佳的解決辦法。
可問題是,機關宗真的願意接納自己這群人嗎?
對此趙崖隻是微微一笑,“放心吧,其他人可能做不到,但有我出面,絕對沒問題。”
趙崖并不是在說大話。
以他現在跟機關宗的關系,讓他們接納一群無處可去的弱女子确實不是件難事。
聞聽此言,劉玉嬌等人自然大喜過望。
劉玉嬌越發的慶幸起自己之前的決斷來。
那玉典雖然珍貴,但部落都沒了,再珍貴也隻是一塊石頭而已。
還不如主動獻出去,以換取一個寶貴的機會。
此時天色已晚,雖然趙崖沒問題,但這些女子舊傷初愈,又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再連夜行動的話,實在力有未逮。
所以一行人便幹脆在高地的一處角落上開始安營紮寨。
等埋鍋造飯之後,趙崖很幹脆的拒絕了劉玉嬌打算讓人陪他的暗示,回自己的帳篷去休息了。
這些女子們也全都累壞了,很快便都進入了夢鄉。
趙崖坐在帳篷中,先将從蟒神教獲得的那些戰利品都整理了一下。
這不盤點不知道,一盤點吓一跳。
光是從那大廳中搜刮到的東西便已價值不菲,但最重要的還是那個蛇膽肉田以及那張完整的蛇皮。
趙崖拿起蛇膽,在燈下仔細觀察起來,哪怕經過了一天的奔波,這蛇膽依然沒有任何的萎縮,反而越發的鮮活。
這蛇皮也是一樣,摸上去細膩光滑,手感極佳。
關鍵能扛住趙崖的用力扯拽。
要知道以趙崖現在的力量,足以将鋼鐵硬生生撕碎,可這蛇皮卻能扛住,并且沒有絲毫變形,可見其韌性之強。
但這些東西都不如最後獲得的這塊玉典來的有價值。
盡管現在還看不出來,但趙崖的直覺告訴他,這東西極其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