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自腔子裏迸濺而出,染紅了前方的草地。
即便如此,金存月的身軀依然在微微顫動着,就好像沒有死透一樣。
趙崖知道,這是由于金存月的武道境界太高,身體過于強悍,所以即便沒了腦袋,身體一時間依然難以徹底死去的緣故。
不過這種現象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分鍾,很快金存月的身體便沉寂下來,本來緊繃的皮膚也随之變得幹癟。
就如同一條被丢上岸的魚一樣,迅速失去了生機。
趙崖這才蹲下身,開始了喜聞樂見的摸屍環節。
這次趙崖摸的很是細緻,也十分的期待。
因爲這是趙崖第一次接觸開脈境的存在,也不知道身上會有什麽好東西。
如果能将他的斂息功法爆出來的話,那就更好了。
對于金存月的斂息術,趙崖可是眼饞至極。
很快。
趙崖便從金存月的屍體上摸到了許多東西。
一個錢袋,裏面裝着幾張金票和一些散碎銀兩,趙崖随手将其丢在了一旁。
還有就是經常趕路之人常備的一些諸如火折子,驅蟲散等雜物。
這也沒什麽稀奇的。
但很快,趙崖便從金存月的胸腹間摸到了硬邦邦一個東西。
等取出來一看,赫然是一個小木匣子。
趙崖立即來了興趣。
能被金存月這麽鄭重對待,裏面的東西想必很有價值。
沒準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武道秘本。
爲此趙崖很是興奮的将木匣子放在了大石頭跟前,然後找來一根長樹枝,自己則躲在石頭後面輕輕打開了匣子蓋。
這并不是趙崖膽小,而是出于謹慎。
畢竟是第一次接觸來自化外之地的開脈境,天知道他有沒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
果不其然。
當匣子蓋被打開之後,裏面突然射出了數十根鋼針,朝着前後左右各個方向漫射而出。
叮叮叮!
一陣細碎的聲響後,一些鋼針釘在了石頭之上,濺起了點點火花。
等确定再無異常後,趙崖不禁長吐了一口氣。
好家夥!
要不是足夠謹慎的話,這些鋼針還真就會打自己一個猝不及防。
雖然不見得受傷,但手忙腳亂是肯定的。
由此也可見這金存月對這個木匣的看重。
趙崖邁步走到近前,俯身一看,木匣之中果然是一本小小的冊子。
拿起來後,趙崖發現這小冊子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成的,雖然類似紙張,卻不懼雨水。
打開一看,裏面密密麻麻,記載着很多東西。
等仔細品讀一番後,趙崖的臉上不由浮現出驚喜之色。
這個小冊子并非什麽武道秘本,但對趙崖來說,價值卻比任何武道秘本都要大。
因爲這赫然是金存月的記事本。
裏面不但記載有修煉這麽多年來的感悟以及個人随想,還有很多關于武道,尤其是開脈境的常識。
這些常識對于其他大宗弟子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對兩眼一抹黑的趙崖來說,卻是太重要了。
僅憑這個,就值回了所有票價。
趙崖将這本小冊子貼身裝好,又低頭瞅了瞅躺在雨水之中的金存月的屍體。
“多謝了!”
說完之後,趙崖便轉身離開了。
隐藏在山林中的蛇蟲蟻獸,很快便會将金存月的屍體消化掉。
到那時将再沒人知道,曾有一位叱咤風雲的開脈境強者,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這片不起眼的叢林之中。
雨小了一些。
趙崖大概辨認了一下方向,然後便朝着燕都城的方向奔去。
剛剛他跟金存月的這一通追擊,足足跑出來三十多裏遠。
也就是趙崖,換做其他人,很容易便會迷失在這雨夜的山林之中。
很快,趙崖便返回了都城,等來到光德坊小井胡同時,四海幫的人早不知跑哪去了。
隻有王天成還有許念然坐在門洞之中守候。
當看到趙崖平安歸來之後,他們二人都站起身來。
“怎麽樣?”王天成率先問道。
趙崖微微搖頭,“雖然重傷了他,但還是被他給跑了。”
這個說辭,趙崖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
不是不信任王天成和許念然。
實際上經此一事,趙崖對這二人能仗義出手,甚至在面對開脈境的強者時都沒有退縮,反而悍然出手,替自己守護家人的行爲表示十分感激。
可這件事實在太大了。
要知道自己才剛剛晉升的五境,對方則是從化外之地而來的開脈。
這其中足足差了一個大境界。
所以要是被他人知道自己不但擊敗了金存月,甚至還将其擊殺的話,肯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雖然如今的趙崖已經不必再像剛開始修煉時那樣謹小慎微,甚至刻意低調,以免招惹嫉妒。
但這種事最好還是遮掩一下的比較好,否則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盡管如此,趙崖還是低估了這件事的影響力。
在聽聞趙崖追擊金存月,并将其打成重傷後,不管是王天成還是許念然,臉上都現出了震驚之色。
之前趙崖跟金存月的戰鬥,他們都看到了。
但他們下意識的認爲,這應該是金存月在燕都城中有所顧忌,不敢施展全力所緻。
所以在趙崖追出去之後,他們二人都有些忐忑不安,甚至覺得趙崖這樣做有點太過莽撞了。
萬一不慎的話,便有可能追殺不成,反被其所傷。
可結果萬萬沒想到,趙崖不但平安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金存月重傷而逃。
可想而知王天成和許念然此時是什麽樣的心情。
“唉,看來我們兩個真是有點老了啊!”許念然突然感歎道。
雖然他今年才不過三十歲,可面對僅僅二十歲便證道五境,并跟開脈境高手打的有來有回的趙崖,他還是不由生出了自己老了的感慨。
趙崖聞言一笑,“許師兄說的哪裏話,要不是你們之前拖住了這金存月,我也沒這個機會,快請進屋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現在天快亮了,我們兩個折騰了一夜,也都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了!”王天成謝絕了趙崖的提議。
趙崖聞言也沒過多挽留,隻是點了點頭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二位師兄了,等事情結束之後,我必定登門道謝。”
“客氣了!”
王天成和許念然走了。
趙崖回到家中。
商落落和醉兒不出意外,都沒有睡下。
不僅如此,那商靖川也坐在屋中,臉色有些凝重。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在家中也都聽到了,可當他準備沖出去的時候,卻發現不知是誰将他給反鎖了起來。
等他好不容易從牆頭上爬出來後,戰鬥早已結束,趙崖更是去追擊那不知哪來的強人去了。
于是商靖川便留在趙崖的家裏等待着。
直到趙崖歸來,商靖川那一直懸着的心方才落地。
“怎麽樣?”
“人被我打跑了,沒什麽事了!”趙崖很是輕松的說道。
“那就好!”商靖川松了口氣,然後便站起身來說道。
“我先回去了,你忙了一夜也趕緊休息吧!”
“好。”
商靖川走了。
等他走後,醉兒立即問道:“小崖哥,你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做點飯?”
趙崖寵溺一笑,“不必了,我現在不餓。”
商落落則是滿臉擔憂的看着趙崖,可最終卻什麽都沒問,隻是柔柔道:“剛剛我讓人去請二位師兄進來,可他們執意不肯,非要在門洞裏待着。”
趙崖笑了笑,“沒事的,這件事算是我承了他們一個情,日後自有報答。”
“你們兩個也熬了一夜了,趕緊睡吧,我出去下。”
趙崖沒說自己去幹什麽,醉兒和商落落自然也不會問。
等出了門後,東方已經現出了亮光,雨也停了。
趙崖悄無聲息的在各家房檐之上飛過,即便有那早起之人,也隻看到一抹白光一閃而逝,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
很快,趙崖便來到了墨七所居住的小院。
剛一落地,屋中便傳來墨七的聲音。
“殺了?”
“嗯!”
對墨七自然就不必在隐瞞了。
因爲他應該是整個燕都城最了解自己實力的人。
聞聽此言,屋中沉默了。
趙崖推門走了進來,就見墨七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
有迷茫,有不解,還有一絲興奮。
“說真的,在你突破之前,我就曾想過,通過雙破境引晉升的你,實力能比一般五境強多少。”
“當時我以爲你最多也就是比一般五境強一倍,也就差不多了,畢竟通過單破境引晉升的五境,往往隻比一般五境強三到五成。”
“雖然這依然是個巨大的差距,但你還是給了我更大的驚喜,我怎麽也沒想到你居然能擊殺明月谷的開脈高手。”
說到這,墨七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驕傲之色。
“明月谷爲了奪取我們藥聖祠的煉制方法,不惜大動幹戈,甚至将我逼到了這偏遠之地,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手下的開脈居然打不過我親手培養出的五境!”
說到最後,墨七的語氣之中滿是癫狂之意。
趙崖沒有吭聲,他知道這墨七肯定是壓抑的太久了。
畢竟身背滅門之仇,又隐姓埋名的在這燕都城之中待了這麽久,雖然他從來不說,但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不過很快墨七便恢複了平靜,然後很是鄭重的對趙崖說道:“但我有一點務必要現在告訴你,切不可因爲殺了一個金存月便心存傲慢,認爲開脈也不過如此。”
“因爲通過我的觀察發現,這個金存月應該是一個隻開啓了一條經脈的垃圾而已。”
“哦?你的意思是說這個金存月不是真正的開脈?”趙崖立即追問道。
“不是,這個金存月當然是貨真價實的開脈,這點從他可以運用丹田真力便可看出來,但開脈也分好幾種。”
“有天賦異禀,水到渠成,靠自身努力開啓出數條甚至十幾條經脈的頂級開脈,也有金存月這種僅僅隻開辟了一條經脈的垃圾。”
原來開脈境的實力劃分簡單粗暴,就看一點。
那就是看你開辟的經脈的多寡。
多者便如墨七所說,開辟數條,甚至十幾條經脈,實力堪稱極強。
少的便是金存月這種,僅僅隻開辟了一條經脈,雖然也能運用丹田真力,但實力上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語。
說到這,墨七面現一絲不屑之色。
“明月谷最喜歡幹的就是這種事,爲了壯大自己的聲勢,他們經常招攬這樣的開脈境,雖然看上去很是不俗,實際上卻是一地雞毛。”
“可也正因爲這種手段,讓他們擁有了很多炮灰,我的師門就是因此而被滅掉的。”
說到這,墨七眼中閃過一抹哀傷之色,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
“所以你務必要記住這一點,千萬不要因爲這一戰而輕敵。你的實力雖然在五境之中已經堪稱強絕,但一日不開辟經脈,不奠定丹田真力之基,你的實力跟那些真正強大的開脈之間便依然有着很大的差距。”
“畢竟,丹田真力才是超脫肉體枝梧的根本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