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枚精緻小巧的鑰匙,上面隐隐錾刻着一個編号。
天七。
“這是什麽?”趙崖問道。
女子搖了搖頭,目中含淚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家男人之前交給我的,讓我好生保管起來。”
能讓賀鎮如此鄭重對待,可見這鑰匙的重要。
趙崖收下這枚鑰匙,看着盈盈垂淚的女子,心中也是暗歎一聲。
這女子并不傻,應該已經猜到自己的男人再也回不來了。
“你在城中可還有其他的去處嗎?”趙崖問道。
女子搖了搖頭,“我的老家在城外三十裏的鄉下,城中并無親朋。”
“那你帶着這兩個孩子趕緊離開燕都城,回自己的家吧,記住,不要對其他人提及你的男人,也不要回來。”
而後趙崖給了女子一些散碎銀兩,雖然不多,但至少夠她以後生活的了。
對于這個女子來說,給她太多錢的話反而是害了她。
女子自然是千恩萬謝,并立即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帶着兩個孩子回家避難。
趙崖轉身離開了。
他并沒有直接從前門出去,而是迂回着繞到了胡同後面的一條小巷,然後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走向青龍坊的主街。
一邊走,趙崖一邊思索着這枚鑰匙到底是什麽東西。
既然是鑰匙,那就一定有對應的鎖具,可問題是除了上面錾刻着的那個天七的編号外,趙崖沒有找到其他任何的線索。
但趙崖并不着急,因爲這鑰匙顯然跟賀鎮所藏的那些東西息息相關,雖然現在沒有頭緒,但隻要好好調查一下賀鎮,估計就能找到突破口。
正在思索之時,趙崖偶有所感,閃目看向街道對面一處賣豆腐腦炸油條等小吃的攤位,
攤位上坐着幾名食客,這幾名食客一邊喝着豆腐腦,一邊打量着街上的行人。
這其實也并不奇怪,關鍵是這幾名食客每個都身材魁梧,有兩人雖然穿着長袖衣服,依然能看到手腕處露出的刺青紋身。
不僅如此,旁邊那幾個閑聊的行人雖然看上去是在談笑,但目光卻一直注視着那條胡同。
當趙崖經過的時候,這些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趙崖心中了然,知道這應該是四海幫的人到了,心說來的可夠快的啊。
雖然心中微震,但趙崖表面上卻沒有任何異常,步履輕松的好像一個趕着去赴約的行人,很快便走過了這條長街。
這些人沒有察覺出任何的異常,見趙崖徑自離開後便都收回了目光,繼續盯着那條胡同。
與此同時,趙崖在轉過街角之後,見到了躲藏起來的陳小二。
陳小二面帶焦急之色。
“大俠,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你剛進去沒多久周圍便出現了許多陌生的面孔,我爲了安全起見隻能躲到了這裏,應該是消息已經洩露了。”
“别慌,東西已經到手,消息洩露就洩露了吧。”
陳小二長出一口氣,“那就好,那我們還等什麽,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别急,你先走,我還有些事要做。”
還有事要做?
陳小二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趙崖打算幹什麽。
但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陳小二自然也就不再堅持,因此點了點頭道:“好,那您小心,我先走了。”
等陳小二走後,趙崖找了處隐蔽所在,換上衣服并戴上那個夜叉面具,然後悄無聲息的潛伏在這群盯梢人的後面。
以趙崖的身法和斂息水平,這些人自然是沒有絲毫察覺。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
很快,時間來到了下午時分。
青龍坊變得稍微熱鬧了一些,可巷子周邊的街道卻是無比安靜。
終于,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打破了周圍的甯靜。
當來到巷子口後,馬車停下,然後車簾掀起,從裏面走出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壯漢。
這壯漢足有兩米多高,體毛旺盛,看上去真好似一頭成了精的黑熊一樣。
而在他的手中還拎着一個人。
此人垂着頭,鮮血不停的淌落,四肢更是軟綿綿的,顯然受過重刑。
“熊海主!”
這些盯梢的人趕忙起身行禮。
壯漢點點頭,“可有異常嗎?”
“回海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賀鎮的秘密落腳點應該就在這裏。”
壯漢咧嘴一笑,然後一抓這人的頭發,将他的腦袋擡了起來。
“具體是哪家?”
男子顫顫巍巍的說道:“最……最裏面那家。”
“很好!”
而後壯漢随手便将手中的男子丢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響。
男子發出了一聲悶哼,可随後他的呻吟便戛然而止,因爲就在這時,壯漢一腳踩在他的腦袋上,将他的腦袋生生踩爆。
腦漿迸濺一地,壯漢卻甚是歡愉的笑了起來。
“媽的,老子親自審問你,你還敢支支吾吾的拖延?”
死者正是跟陳小二喝過酒,并将消息透露出去的那位。
當時這個人不隻是對陳小二一個人說過這件事,還有其他人他都講過。
所以消息很快便傳進了這位天青海的海主熊坤的耳朵裏。
他當時便做出了決定,将這個傳播消息之人抓起來,嚴加審訊。
也因此他才僅僅比趙崖來的晚了一步。
當弄死這個人之後,熊坤擡頭看了眼這條胡同,嘿嘿獰笑一聲,然後大踏步的便往裏走去。
他跟賀鎮同爲四海幫的四位海主之一,但關系可是相當惡劣。
所以當賀鎮死後,他在大當家皇甫震面前裝出一副悲痛的模樣,其實内心早已樂開了花。
後面皇甫震下令嚴查殺害賀鎮的兇手,對此熊坤也隻是表面積極,實際卻是敷衍了事。
笑話。
能殺得了賀鎮的人豈會是易于之輩?
自己要是真頭鐵的追查下去,萬一再受到牽連怎麽辦?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賀鎮死那是他活該,自己可不能重蹈他的覆轍。
其實不光是熊坤這麽想,連郎松柏和盛蓮花二人也是抱着同樣的想法。
就是普通的幫派同僚而已,你玩什麽命啊!
但等聽到有關于賀鎮留下的财富後,熊坤卻又在瞬間表現的無比積極。
不但第一時間封鎖消息,還馬不停蹄的親自趕來。
熊坤深知賀鎮做四海幫的海主那麽多年,身家肯定極爲豐厚,所以他對這筆橫财可謂勢在必得。
當來到門前,正準備伸手推門之時。
熊坤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撲通撲通的倒地之聲。
熊坤乃是悍匪出身,實戰經驗極爲豐富,聞聲便知不妙,因此都沒回頭,反而硬生生往門内闖去。
咔嚓一聲。
大門連帶着門牆轟然倒塌。
已經收拾好行李,正準備帶着孩子離開的女子見狀不由驚叫一聲。
因爲這一幕太恐怖了。
熊坤從門外沖進來,那橫沖直撞的模樣真好似一頭受驚的黑熊。
女子吓的面色慘白。
熊坤的眼中則閃過了一抹疑惑。
女子,還帶着兩個孩子?
莫非自己闖錯了?
這裏不是賀鎮的落腳點?
但此時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借着這一沖之力,他已經發動起渾身的氣血,身上那些肉膘瞬間都變成了堅硬的闆甲。
正是熊坤的成名絕技,肉化甲。
仗着這個護身,熊坤終于有了幾分底氣,轉身看向了後面。
就見胡同之中橫躺豎卧着好幾個人,都是自己帶來的手下。
要知這些人雖然沒多高的本領,但也大都是三境的武者,有幾個跟随多年的更是已經到了四境。
但此刻,這些人卻全都躺在地上,沒有了半點聲息。
見到這一幕,熊坤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能在無聲無息間撂倒這麽多人,熊坤瞬間想到了最近讓盛蓮花吃了個大虧的那個存在,
果不其然。
正當他面現猶疑之時,胡同之中現出了一道身影,頭戴夜叉面具,身材魁梧,緩緩向自己走來。
“閣下也是爲賀鎮的錢财而來嗎?不如這樣,我自願退出,你看如何?”熊坤略猶豫了片刻,随後說道。
趙崖沒有吭聲,隻是繼續向熊坤走來。
熊坤似乎面現懼色,眼神更是遊移不定。
可當趙崖走到門前之時,熊坤突然暴起,好似一頭暴怒的黑熊般朝着趙崖便撲了過來。
人在空中,熊坤先打出了一把暗器,試圖擾亂趙崖的視線,而後那砂鍋大的拳頭便轟了過來。
對此趙崖早有預料。
剛才熊坤故意出言示弱,爲的就是削弱自己的警惕,而後暴起出手,試圖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整個策略可以說毒辣老練,可見這熊坤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粗魯莽撞。
但這些都瞞不過趙崖的眼睛。
當暗器襲來之時,趙崖微微一閃身,以猶如鬼魅般的速度出現在熊坤身後。
熊坤知道不好,但他并未慌亂,而是調運全身氣血都集中到了後背處。
霎時間,後背上的肉化甲發出了瑩潤如鐵般的光澤。
這時趙崖的拳頭也到了。
二者交擊在一起之後,隻聽轟的一聲巨響,熊坤痛哼一聲,被硬生生震飛出了老遠,等踉跄落地之後,他再不敢有絲毫停留,不顧一切的往外跑去。
這一拳之威差點要了他的命,也吓破了他的膽子。
趙崖并未去追。
剛剛這一拳雖然破開了熊坤的防禦,但反震之力也讓趙崖氣血沸騰,氣息變得微微有些散亂。
不過這時肺部的天賦随之顯現出來,僅僅一個呼吸之後,趙崖便感覺氣血恢複了正常。
但這時熊坤已經跑沒影了,他也懶得再去追。
這次出手一是爲了削弱四海幫的實力,畢竟自己跟四海幫已經結下了死仇,早晚會有一戰,現在盡可能的削弱他們的實力,也是爲以後做準備。
二也是爲了幫一下這對母子。
如果這女子沒主動交出那枚鑰匙的話,趙崖至多也就是提醒一句,至于其他的,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畢竟趙崖跟賀鎮乃是仇敵,自己不動他的家人已經很有底線了,再想出手相幫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可女子很順從的交出了鑰匙,而且看樣子她對賀鎮的事一無所知,因此趙崖才決定出手幫一下她。
否則,她還有這兩個孩子都活不了。
此刻,趙崖看了眼那瑟瑟發抖的女子,不發一言,轉身便消失在了屋檐之後。
女子愣了片刻,随即明白過來,滿是感激的沖趙崖離去的方向鞠了一躬,而後便帶着兩個孩子匆匆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