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燕溪照有些歉意的看向王天成等人。
“二位師兄,顧師姐,你們在此稍候,我去去就來。”
王天成一笑,“燕師妹若是不嫌棄的話,我們也可以過去看下,沒準能提供點幫助。”
“那自然更好不過,隻是要勞煩諸位了。”燕溪照也沒推辭。
因爲她知道王天成和許念然都是見多識廣之人,沒準真能提供些幫助。
燕鵬自然更無意見。
一行人來到燕菲所在的靜室。
當看到直挺挺的躺在床闆之上,眼不能眨,嘴不能張,除了眼珠子能動,鼻孔有呼吸外,幾乎跟死人沒區别的燕菲後。
哪怕是燕溪照也不禁露出訝異之色。
“這是什麽毒?爲何如此怪異?”
王天成以及許念然亦是一臉驚訝。
因爲他們同樣沒遇見過這種情況。
許念然走上前來輕輕搭住燕菲的脈門,細品片刻後不禁皺起眉頭。
“許兄,怎麽樣?”王天成問道。
“奇怪,這位姑娘的脈象沉穩有力,根本不像是有病的。”許念然大感罕異。
燕鵬聞言不禁苦笑道:“我家太醫也是這麽說的,當時我母親還以爲是中邪了,甚至找了幾個道姑驅了驅邪,結果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當然不會有效果,因爲這絕對是中了一種罕見的毒。”許念然十分肯定的說道。
“那爲什麽脈象上看不出任何端倪?”燕溪照問道。
“沒準這種毒隻針對人體的肌肉,不作用于血脈。”許念然思索道。
“世間真有這樣的奇毒嗎?”顧朝月表示懷疑。
“眼前這個不就是嗎?”許念然說道。
正在這時,一直沉吟不語的王天成突然說道:“令妹跟誰起過矛盾嗎?”
“來之前我已經詳細問過了,當時我妹妹正準備去常去的商鋪買新到的胭脂,然後突然就這樣了。”燕鵬說道。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王天成問道。
“經常跟我妹妹在一起的幾個女子。”
“能把她們叫過來嗎?我有些問題想問問她們。”王天成說道。
爲了照顧自己妹妹方便,燕鵬還真把這幾個女子給帶來了,因此一聽王天成這麽說,他立即點頭道。
“好,我現在就去叫她們。”
片刻之後,燕鵬便領着幾個女子來到了靜室之中。
此刻,這幾名女子早已沒有了平時的嚣張,渾身抖作一團,臉上的神情更是驚惶不定。
都不用問,就憑這幾個女子的表現,王天成便斷定這裏面絕對有事。
他也沒有用什麽恫吓或者欺騙的手段,隻是簡簡單單的問了一句。
“這位燕菲燕郡主當時到底在做什麽,你們能從實講來嗎?”
話音剛落,這幾名女子便癱坐在地上,滿臉淚水的哀求道。
“我說我說,求您不要殺我。”
對于這幾個出身小官宦家庭的女子來說,洗劍山莊燕溪照以及王天成等人簡直就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仙人。
所以她們敢對燕鵬說謊,卻絕對不敢對王天成有所隐瞞。
而随着這些女子的叙說,在場衆人終于知道到底回事了。
當聽到商落落這個名字,以及她身邊有一名卓爾不凡的少年之後,王天成跟許念然對視一眼,心中已有了猜測。
“原來是他,怪不得!”王天成歎了口氣。
“沒想到除了刀法之外,他居然對毒道也有如此深的研究,真是後生可畏。”許念然也感慨道。
“二位師兄認得此人?”燕溪照立即問道。
“沒錯,此人正是雲霄郡的後起之秀,名喚趙崖。”
說着,王天成便将自己三人在雲霄郡的所遭所遇,以及如何認識的趙崖,大略講述了一遍。
當聽完之後,燕溪照突然說道:“此人是不是身材高大挺拔,精擅刀法,而且性格沉穩,經常出驚人之語?”
“咦,燕師妹也認得他?”王天成驚訝道。
燕溪照笑了笑,“也不算認識,隻是有一面之識罷了。”
雖然不知道爲何遠在都城的燕溪照會跟趙崖有一面之識,但王天成和許念然都很明智的選擇了無視。
畢竟誰都有自己的秘密,有時候還是不要太過好奇的好。
“如果是這個趙崖所爲的話,那就簡單了,我估計他也沒有殺意,最多就是懲戒一下罷了,所以直接過去找他拿解藥就行。”許念然說道。
“我去吧。”王天成說道。
“不必,這件事既然是因爲我燕氏宗室而起,那就由我來了結吧。”
燕溪照淡淡道,然後便站起身來,對王天成等人說道。
“諸位師兄,請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說罷也不等衆人回應,一個縱身便沖了出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王天成和許念然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說道:“去看看。”
雖然接觸不多,但趙崖的脾氣他們都很清楚。
那可是甯折不彎的性格。
而這位燕溪照的脾氣,他們也都有所了解。
雖然平時待人接物溫文爾雅,盡顯貴族品質,但實際上内心卻是高傲無比,絕不會輕易妥協。
一個大燕皇族的天之嬌女,一個來自外郡的後起之秀,這要是起了矛盾,那可就熱鬧了。
所以二人沒有猶豫,閃身便跟了上去。
三人一前一後,快若驚鴻般往燕都城沖去。
短短二十多裏路,以他們三人的速度,不過頃刻便至。
等來到燕都城之後,燕溪照大略辨認了下方向,然後便往光德坊而來。
因爲是白天,爲了不過于驚世駭俗,燕溪照盡可能選擇走人少的街道。
雖然有些繞,但燕溪照還是很快便來到了光德坊之中。
商落落家的具體位置,她雖然不知道,但光德坊總共也沒多大,所以她也懶得打聽了,直接在這些住戶上空掠過。
她相信,隻要那趙崖在這些人家之中,那就一定會出面查看。
果然。
當她來到一處隻有兩進的院落時。
剛回到家中不久,正在屋中練習八部金剛長壽功的趙崖,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一個縱身便來到了院中,正好跟落在院牆之上的燕溪照打了個照面。
“是你?”
趙崖對燕溪照可謂印象深刻,因此一眼便認出了她。
燕溪照則居高臨下,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趙崖,片刻之後才微微點了點頭。
“不錯,是我!沒想到地穴一别,不過數載光陰,你居然已經踏入了半步五境。”
趙崖笑了,“你也不錯,看起來你終于踏出了那一步,證道五境了。”
“是。”燕溪照點點頭。
“說吧,突然來找我有什麽事?”
趙崖當然不會認爲,這個燕溪照來找自己僅僅隻是爲了叙舊。
“燕菲所中之毒是你下的?”
“沒錯。”趙崖沒有隐瞞,很大方的便承認了。
燕溪照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她是我的堂妹!”
“哦,那然後呢?”趙崖淡淡道。
看着一臉淡然的趙崖,燕溪照突然一笑。
“聽王師兄所言,你做事很是沉穩,而且經常有出人意料之舉,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金刀院的王天成?”趙崖問道。
“沒錯,還有無念書院的許師兄,而且他們兩個估計很快就能趕來了。”燕溪照說道,然後輕輕垂下手來。
“我知那燕菲平時做事飛揚跋扈,你懲戒也算情有可原,但我必須得出頭,否則都城的人知道了,還以爲我大燕皇族都如此的軟弱可欺。”
“所以呢?”趙崖不動聲色,手卻已搭在了隕鐵刀的刀柄之上。
“所以接我一劍,若能接住,我會讓那燕菲親自登門道歉,若接不住,你也沒有性命之憂,但你必須得将那解藥拿來。”
“好!”
雖然知道這燕溪照已經證道五境,而且是通過破鏡引證得的,實力可謂極強。
這點從她給自己的壓迫感就能看出。
其壓迫感之強,甚至比那王天成都要強上三分。
可即便如此,趙崖非但沒有半點懼色,反而燃起了熊熊戰意。
要知武道修煉本就是一條逆行之路,所遇艱難險阻不可勝數。
若沒有一顆昂揚向上,遇強敵而不懼之心,那注定不會走的太長遠。
所以趙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應了下來。
這時商家的人也都被驚動了。
那些仆役們瑟瑟發抖的躲在屋中不敢出來。
商落落和醉兒則聯袂而出,一見立于院牆之上,衣袂飄飄,宛若仙人降世般的燕溪照,不由都爲之色變。
醉兒的實力雖然不是太高,但跟随趙崖這麽久,眼光自然還是有的。
所以她一眼便能看出,這燕溪照絕非等閑之輩。
醉兒甚至從她身上感受到了類似陸鼎泰的壓迫感,心中之震動可想而知。
商落落雖然沒有醉兒的實力,但她何等聰明,一見來人身穿洗劍山莊的衣服,立即明白這應該是跟燕菲有關。
“小崖哥!”
“小崖!”
二人齊聲喊道。
可趙崖頭也不回,隻是淡淡道:“你們站遠一點,不用擔心我。”
說着趙崖緩緩拔出隕鐵刀,刀尖斜指燕溪照。
“來吧,我倒要看看洗劍山莊的劍法到底有多神妙。”
燕溪照的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
不說别的。
光是能以半步五境的修爲,卻敢跟自己對戰這一點,這個趙崖便已經超出了太多人。
“好。”
燕溪照也拔出了随身佩劍,十分鄭重的對趙崖行了一個執劍禮。
“此劍名不染,乃我初入劍道之時蒙師尊所賜。”
這并非吹噓,而是一種出劍前的禮儀,代表着對對手的尊重。
“一把隕鐵刀,路上撿到的,沒甚稀奇。”趙崖回應道。
“小心了!”
燕溪照眼角餘光已經瞥到自遠處趕來的王天成等人,于是趕在他們到來之前,一劍斬落。
刹那間,醉兒就感覺仿佛有一道光将天都給劈開了,并以凜然不能犯之勢朝自己撲來。
她面色蒼白的往後退了半步,眼中滿是驚惶之色。
因爲就在這一瞬間,醉兒就感覺以往無所不能的小崖哥,似乎要敗在這一劍下了。
可就在這時,隻見那道劍光之中突然爆發出一抹刀光。
然後就聽噹的一聲巨響。
氣流甚至将臨近一棵樹的枝葉全部吹落。
再看場中,就見趙崖不知何時出現在台階之下,刀尖斜指地面。
反觀燕溪照,則依舊站在院牆之上,甚至連位置都沒有挪動半分。
她目光粲然的看着趙崖,良久之後方才問道:“這是什麽刀法?”
“一部很普通的狂風刀法,當初我做镖師時學會的。”趙崖說道。
“好!”
燕溪照點點頭,轉身就走。
随後聲音傳來,“等燕菲可以下床之後,我會讓她過來登門道歉。”
說完人居然就這麽走了。
她前腳剛走,後腳王天成和許念然就趕到了。
二人落在院中,看着持刀而立的趙崖,眼神都有些複雜了。
剛才燕溪照所出那一劍,他們可都看到了。
哪怕是王天成,面對這一劍都自忖無法全身而退。
可沒想到,僅僅半步五境的趙崖卻成功接下了這一劍。
“王兄,許兄!”
見到他們兩個趕來,趙崖笑了笑,然後緩緩收刀入鞘。
“小崖,雖然我之前知道你在刀法上的天賦極爲恐怖,可沒想到會恐怖到這個地步,相信今天之後,你的名字将出現在很多人的案頭之上。”王天成感歎道。
“有這麽誇張嗎?”趙崖說道。
“就是這麽誇張,你不明白燕溪照燕師妹,對如今的都城武道界意味着什麽。”許念然說道,然後苦笑了一下。
“你能接她一劍,這足以證明許多事情了。”
“哈哈,二位師兄過譽了,我也不過是僥幸罷了,快請屋裏坐。”趙崖招呼道。
也就是在這時,地面上的青石闆突然現出了道道裂紋,并一直蔓延到了趙崖的腳下,然後塊塊崩碎開來。
見此情景,趙崖歎了口氣,“看來還是差了一點啊!”
剛才那一招,趙崖借用地面之力成功化解了燕溪照的劍勢,所以才導緻了青石闆塊塊崩碎。
相比之下,燕溪照就要好多了,至少院牆……。
念頭還未落定,就見燕溪照曾站立的那堵院牆之上突然現出了蛛網般的裂紋,而後轟然倒塌開來。
煙塵四起間,王天成和許念然悚然而驚。
趙崖卻是淡然一笑。
他終于對自己的實力有了一個全面的了解。
雖然還沒有進入五境,但憑借着強大的内髒天賦,自己已然可以不懼任何五境高手,哪怕對方是所謂的天驕,也是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