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了,聽說胭脂海的盛蓮花,天青海的熊坤,清靜海的郎松柏都來了,甚至連大當家的皇甫震都出面了。”
“嘶,這麽大動靜,四海幫到底出了什麽事?”
“你還不知道?青銅海的執掌人賀鎮及其手下都死在了瀛台郡,爲此事大當家皇甫震雷霆大怒,已經下令嚴查,我估計最近城中可是要不太平咯。”
“誰這麽大膽子敢殺四海幫的副幫主?”
“誰知道呢,不過我估計既然敢動四海幫,顯然證明動手之人後台極硬,沒準涉及到三宗兩院一山莊的内部紛争……”
這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圍觀之人亦是紛紛色變。
因爲這已經不是他們可以讨論的範疇了。
有那膽小的趕緊結賬離開,以防再牽連到自身。
至于那說話之人也是強裝鎮定的坐在椅子上愣了會,然後便悄悄離去了。
他前腳剛走,趙崖丢下一塊碎銀便跟了出去。
出的門來,趙崖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着這個人。
隻見他開始走的還比較慢,但等後面卻是越走越快,到最後簡直就是在飛奔一樣。
趙崖也不着急。
不管這人跑的多快,在趙崖面前都跟走路一樣,沒什麽區别。
隻見趙崖的腳步似慢實快,一直綴在這人身後,甚至連兩者間的距離都沒有任何變化。
終于。
前面這人崩潰了。
他蓦地轉頭,奔入了一條小巷之中,試圖依靠自己對地形的熟悉來擺脫趙崖的追蹤。
安善坊地處南城,住在這裏的基本都是些販夫走卒,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
這裏的環境也很是複雜,小巷密如蛛網一般,一般人要沒有經驗的話,很容易便會被繞暈。
而這人自幼便生活在這裏,對地形極爲熟悉,所以七拐八繞之下,還就讓他甩掉了趙崖。
當看到身後那個,從出茶館之後便如幽靈一樣跟着自己的人,終于消失不見後,這人不由長出一口氣,然後便靠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剛才那通急速的奔跑,極大的消耗了他的體力。
尤其從早上到現在,除了在茶樓混得那碗茶湯之外,粒米未曾沾唇,如今又劇烈的運動了一番,眼前不由得一陣陣發黑。
可就在這時,這人的耳邊傳來一個淡然的聲音。
“怎麽不跑了?”
聞聽此言,這人就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頭皮更是一陣陣的發麻。
他也顧不得旁的了,撲通一下便跪在了趙崖面前,磕頭如雞啄米一般。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都是小的一時嘴賤,說了不該說的話,從而惹怒了您,求您開開恩,饒了我這條賤命吧。”
趙崖沒有吭聲,隻是看着跪在地上不停求饒的這人。
這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尖嘴猴腮,衣衫破舊,可見條件并不好。
但一雙眼睛滴流亂轉,顯然是個心思機敏之人。
從他剛才對四海幫昨晚所發生的事如數家珍,甚至能猜出一些幕後的事來看,這人應該是混迹于這片街區的街油子。
這種人别的本事沒有,但消息往往很是靈通。
而這也正是此時的趙崖最需要的。
所以他并沒有再繼續吓唬這個人,随手丢過去一塊銀子。
啪嗒一聲,銀子落在這人面前。
他的眼睛瞬間就直了,然後擡頭看向趙崖。
“您這是……。”
趙崖微微一笑,“我有幾句話想問你,别緊張,我并沒有什麽惡意,更不是四海幫或者三宗兩院的人。”
這個少年聽到這終于長出一口氣,撿起地上的銀子,站起身來很是警惕的看着趙崖。
“您想問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陳小二,街上的人都管我叫小二子。”
還真是個标準的龍套名字呢。
趙崖心裏吐槽了一句,然後才繼續問道。
“剛剛在茶館之中,我聽你所言似乎對這四海幫很是了解?”
陳小二有些驕傲的一仰頭,“那是自然,不是我自吹自擂,就南城這片地界,就沒有我陳小二不知道的消息。”
趙崖點了點頭,“那具體是怎麽回事,能對我說一下嗎?”
“你想知道什麽?”
“就是昨晚四海幫發生的事。”
“我這是聽我一個在四海樓裏做事的哥們說起來的,他在四海樓裏是負責端茶倒水的雜役,因此那些大人物的到來,他都很清楚。”
“昨晚他正在樓中伺候,沒想到胭脂海的執掌人盛蓮花還有天青海的熊坤都來了,緊接着清靜海的郎松柏也趕到了,甚至連很久不曾露面的大當家皇甫震也出面,這些大人物湊在一起商議事情。”
“當時我這哥們就在屋外,雖然聽不太清楚,但隐約間可以聽到大當家的怒吼聲,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是青銅海的賀副幫主死了。”
“那你怎麽說這件事跟三宗兩院一山莊有關呢?”趙崖問道。
此時這陳小二已經确定趙崖沒有惡意,因此說話也就沒有顧忌了。
“原因很簡單,誰不知道四海幫的後台乃是三宗之一的玄陽宗,要是沒有強大的背景跟後台,誰敢碰四海幫?而在燕都城中,除了三宗兩院一山莊,估計沒有誰能有這樣的實力了。”
“就不能是其他人做的?”趙崖問道。
陳小二笑了笑,“還能有誰?那些世家豪門都跟四海幫有勾連,沒有利益沖突的話,他們是絕不會窩裏鬥的。”
趙崖深深看了這陳小二一眼。
若說其他的事,這個陳小二知道還不奇怪,可連世家豪門跟四海幫勾結的事都知道,這就不該是一個混迹街頭的小混混該懂得事情了。
“不用拿這種眼神看我,别看我現在窮困潦倒,但我可是識字的,連算命的陳瞎子都說我以後一定會飛黃騰達,絕不會一輩子都混迹街頭的。”陳小二自豪道。
趙崖一笑,他越發覺得這個少年雖然眼下寒微,但爲人能屈能伸,同時還頗有幾分頭腦,确實不是一般混混可比。
他随手又丢過去一塊銀子。
“您這是幹什麽?”陳小二驚訝道。
“拿着吧,你提供的這些信息對我挺有用,這是賞你的,同時以後你但凡有什麽重要信息,随時可以來找我,我有重賞。”
陳小二猶豫了下,但看在手中銀子的份上,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趙崖随後說出了一個地址。
他并沒有說商落落家的地址,畢竟這種事最好還是跟他們撇清關系的好。
他報了一個位于安善坊的客棧的地址,然後跟陳小二約定了見面方式,以及如果自己不在那的話該如何聯絡。
敲定好細節後,趙崖對那陳小二說道。
“既然你認識字,那就應該識的輕重,你我見面以及約定的這些事若是洩露出去的話,我無所謂,但你的小命估計難保,明白嗎?”
陳小二灑然一笑,“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你,那就已經想過這些後果了。”
趙崖點點頭。
跟聰明人說話就有這點好處,不用費事,一點就透。
相信這個陳小二既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那做起事來也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趙崖身形一縱,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陳小二的視線中。
盡管心有準備,但陳小二還是一驚,旋即便滿臉羨慕的看着趙崖離去的方向。
他敢應下趙崖的承諾,就是因爲他察覺出,這個年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武功極高。
可他也沒想到武功居然高到這樣的地步,一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但越是如此,他的心便越是笃定。
自己這應該就是遇到陳瞎子口中的貴人了吧。
心中思索着,陳小二看了看周圍沒人,然後便快步離去了。
趙崖則在跟陳小二約定好的那家客棧中開了個房間,布置好後方才回了光德坊。
與此同時,燕鵬騎着馬,跟随着馬車出了城北的景曜門,然後往龍首山而去。
洗劍山莊就位于龍首山上,距離燕都城大概二十裏路,頃刻即至。
等上的山來,就見一座巍峨的山莊矗立在山巅,這便是聞名整個都城的洗劍山莊了。
此刻,山莊門前依然聚集有不少人,大半都是大燕皇族。
雖然燕溪照出關證道五境的事已經過去了一天,但這些人依然難掩臉上的激動之色,正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高談闊論着。
當燕鵬的馬車來到山莊門前後,這些人紛紛避讓開來。
“是齊王府的燕鵬世子。”
“馬車裏是誰?”
“不知道啊!”
這時燕鵬下的馬來,沖這些或遠或近的宗親一抱拳,然後便來到了門前。
門前守衛自然認得他,在耳語了幾句之後,這門前守衛緩緩打開了山莊大門。
而後燕鵬一行人便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穿過洗劍山莊的大門,很快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當進得洗劍山莊之後,燕鵬問道:“燕師姐現在在什麽地方?”
“師姐正在會客廳中會見幾位重要的客人。”
“重要的客人?”
燕鵬沉吟了下,然後讓人看好馬車,自己往會客廳而來。
此刻,在這洗劍山莊的會客廳中,燕溪照居中而坐,還有兩男一女在她面前坐着。
爲首的是一名憨厚男子,隻見他感歎道:“燕師妹能以二十三歲年紀便以破鏡引證道五境,當真令人佩服。”
“王師兄客氣了,我記得當年你晉升五境的時候也是在二十五歲之前。”燕溪照以輕柔的聲音緩緩道。
此時的她,比之當初在雲霄郡的地穴之時還要美上三分。
關鍵那淩人的氣勢消失不見了,就仿佛一柄利劍裝上了刀鞘一樣,乍一看去仿佛是個普通人一般。
但如果你仔細觀察的就會發現,顧盼之間,燕溪照的眼眸之中總會迸射出利劍般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視。
顧朝月見狀心中一陣陣的發酸。
憑什麽這個燕溪照就能在這麽小的年紀便成功突破?
關鍵出身又好,長得又漂亮,這簡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反觀自己,要啥沒啥,雖然靠着天賦和努力也晉升了五境。
但她明白,自己的天賦已然耗盡,想再進一步成功開脈的話,除非有海量的修行資源,否則已經幾乎不可能。
所以她這些年來才會瘋狂的積攢資源,就是想着能在四十歲前再努力一把。
之前去雲霄郡也是爲此,結果落了個無功而返,等回到都城沒多久又聽說了燕溪照的突破,這讓顧朝月的心情簡直低落無比。
要不是這次是随着王天成和許念然一同前來的話,如果就她自己,她是絕不會前來的。
正當她自怨自艾之時,一旁的許念然也搖晃着折扇笑道。
“溪照姑娘就不必客氣了,你的晉升可是咱們都城武道界的一件大事,畢竟能附加破鏡引突破的,十幾年來你還是第一個。”
燕溪照無悲無喜,隻是笑着搖了搖頭。
“不過是運氣罷了,我也沒想到這血蝠珠跟自己所練的功法如此契合,這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突破。”
看着光豔照人的燕溪照,王天成不免也有些感歎。
最近這兩年,少年天才可是越來越多了。
先是在雲霄郡遇到一個不滿二十歲便證道半步五境,并且刀法大成的天才,如今又見證了這位大燕皇族之女的突破。
王天成也是感覺壓力頗大。
這要是稍不努力,便很有可能被新人給反超過去啊。
正當他感慨之時,燕溪照突然擡頭看向門外。
“燕鵬師弟,有什麽事嗎?”
燕鵬心中一驚。
他不過是剛出現在門前,見師姐正在裏面說話,于是便打算站在門口等待,卻沒想到燕溪照立即便發覺了。
他低着頭走進屋中,不敢随便亂看。
因爲他很清楚,能來恭賀師姐的想必都是各家宗門的佼佼者,估計都是五境高人,自己這才四境的實力根本上不得台面。
他沉聲道:“師姐,是有點小事,我的妹妹燕菲身中奇毒,我對此無能爲力,所以想帶回來讓您給看一下。”
身中奇毒?
這下屋中幾人都爲之一驚。
江湖上不是沒有鑽研毒道的人,但這些人要麽就是一些實力極強的前輩高人,要麽就是劍走偏鋒的魔教妖人。
不過這種人怎麽會去毒害一個大燕皇族之女?
燕溪照也是皺起眉頭。
“我過去看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