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是商落落的邀約後,趙崖有些詫異。
因爲自打他從舞象城回來後,這商落落就沒露過面。
除了大年初一那一天,商落落曾派人給趙崖送來一份賀信外,簡直就是杳無音信。
怎麽現在又突然送來一份邀約呢?
不過既然邀請自己過去,那就證明肯定有事。
郡城之中自己認識的人雖然多,但真正能稱爲朋友的卻沒幾個。
恰好這商落落就算一個,因此趙崖也沒猶豫,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後便應約而去。
商府。
這一年多來整個雲霄郡都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唯獨這處府邸卻仿佛獨立于世事之外,沒有任何改變。
趙崖沒有從正門進入,而是選擇直接飛了進去,然後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後面的竹林小苑。
當他落在院中之後,屋中傳來一聲輕笑。
“話說,你去别的姑娘家也是這樣直接翻牆入戶的嗎?”
聽到這句調侃的話,趙崖的心瞬間安穩下來。
因爲能調侃就說明事情不大,至少沒那麽嚴重。
于是他便也笑了起來。
“這得分情況,比如這個姑娘已經備好酒菜在屋中等候的話,我自然要抓緊時間,盡快趕過來。”
說着,趙崖邁步走進屋中。
在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張桌子,桌旁坐着一名少女,一襲長裙,素雅動人,正是商落落。
桌上則擺放着幾樣精緻的下酒菜,還有一壇子飛仙釀。
見到趙崖之後,商落落淺然一笑。
“來的可真夠及時的,酒菜剛剛做好,味道正佳,先嘗嘗。”
趙崖也沒客氣,徑直坐在了商落落對面,拿起筷子便嘗了起來。
“味道怎麽樣?”
等趙崖吃了幾口之後,商落落問道。
“嗯,不錯,不過似乎不是飛仙居的手藝,這是城中哪家酒樓又請了個大廚嗎?”趙崖邊吃邊說道。
“是我親手做的。”商落落微笑道。
趙崖一愣,擡頭看向商落落。
“幹嘛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是不是在你看來,我隻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商落落笑道。
“不是,我隻是有些驚訝罷了。”
說着趙崖放下筷子,很是鄭重的看着商落落。
“說吧,發生什麽事了?”
商落落微微歎息一聲,“果然還是沒能瞞過你。”
而後她便擡眸注視着趙崖,“我要走了。”
“去哪?”
“去都城。”
“幹什麽?”
“我父親任期已滿,年後就該進京述職去了。”
聽到這個理由,趙崖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很古怪。
“很可笑是吧,說實話,我也覺得很可笑。”商落落苦笑道。
“畢竟如今這天下各郡,還有誰會拿大燕的命令當回事,可我父親不同,他自幼飽讀詩書,一直以忠臣良将自居,所以此次調令一下,他即刻便準備啓程回京。”
趙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沉默良久之後他才問道:“那去了京城之後可有危險嗎?”
商落落搖了搖頭,“危險應該不至于,雖然說韋洪彬死在了雲霄郡,但這件事跟我父親并無太大關系,韋家應該不會爲此來找事,況且就算他們想找事也得掂量掂量。”
“畢竟我父親在都城也是有朋友的。”
“那什麽時候走?”趙崖又問道。
“也就是這幾天了,最遲不超過這個月。”
“那……祝你一路順風!”趙崖微微一笑,然後端起了酒杯。
商落落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見,然後也端起了酒杯,微笑道。
“謝謝!”
這杯酒商落落喝得很快,幾乎是一口而盡,而後她便嗆得咳嗽起來,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趙崖遞過去一張紙,商落落接過之後,擦了擦眼角嗆出來的淚水,然後笑了起來。
“其實你從舞象城回來之後,我就想登門拜訪的,可沒想到這時候都城的調令下來了,爲此我忙活了好一段時間,直到今天才處理完。”
“所以這頓飯應該是離别之前咱倆吃的最後一頓飯了,等再見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說到最後,商落落的神情有些黯然。
在這個交通不便沒有手機的年代,一次不起眼的别離就有可能是永别,更何況是去往離郡城數千裏之遙的都城。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趙崖沒有吭聲,也沒有過多的勸解,隻是沉默着陪商落落喝完了這壇飛仙釀,然後便站起身來說道。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此時商落落已經有些喝醉了,她醉眼迷離的看着趙崖,突然吃吃笑了起來。
“去吧,我也該睡了!”
趙崖點點頭,飛身躍出窗外,幾個縱躍便消失不見。
商落落癡癡看着他離去的方向,眼波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麽。
與此同時,趙崖返回了自己位于武館旁的小院之中。
醉兒早就睡下了,可當趙崖剛剛落下之時,樹下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回來啦?”
趙崖微微一驚。
因爲在此之前他并沒有察覺到院中有人,不過很快他便低頭拱手,喊了一聲。
“師父!”
樹下坐着的正是陸鼎泰。
隻見他看着趙崖,似乎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不由歎息道。
“商靖川他們父女倆打算什麽時候走?”
趙崖又是一驚。
自己接到商落落的邀請便出去了,全程沒跟武館的人接觸過,所以師父是怎麽知道的呢?
“你也太小瞧師父的能力了,早在過年之前我就聽聞說大燕皇庭給商靖川下了一紙調令,準備将他調回京中任職,如今算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最遲這個月底他們就該動身了!”
趙崖終于明白,師父陸鼎泰雖然表面不問世事,整天隻在武館之中寫字養生,實際上郡城内發生的大事小情他都一清二楚。
趙崖也沒隐瞞,便将商落落邀請自己過去吃飯的經過大概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陸鼎泰歎息一聲。
“商靖川生性迂腐,不知變通,沒想到生下的女兒卻是如此的聰慧機敏。”
感慨一番後,陸鼎泰看向趙崖。
“你可知我爲何要在深夜等你回來麽?”
“弟子不知。”
趙崖确實有些疑惑。
雖然自己深夜出行,跑到外面跟商落落喝了頓酒,可這也不算太過分吧。
至少不應該驚動師父陸鼎泰親自過來啊。
陸鼎泰笑了笑,突然轉變了話題,“你現在的修爲境界如何了?”
“還是半步五境!”趙崖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最近這段時間的苦修,雖然讓各方面武學技能都有精進,但總體來說進步并不算太大。
這也意味着趙崖進入了一個瓶頸期。
“來,對我全力攻擊,讓我看看你現在的實力到底如何!”陸鼎泰說道。
“現在?”
“沒錯,就是現在,别廢話,出手!”
趙崖不敢再問。
陸鼎泰的脾氣向來都十分火爆,尤其在動手這件事上,更是說一不二。
既然他說要自己使出全力,那趙崖就不敢有絲毫藏私。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在心髒那奉心化赤的天賦的加持下,體内氣血瞬間沸騰起來。
不僅如此,肝髒中儲存的血海也随之爆發出來。
“師父,小心!”
趙崖隻覺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咯咯作響,身形甚至都因此而暴增了數寸,強大的氣勢甚至令他身周的空氣形成了一個個小的氣旋。
見此情景,陸鼎泰眼前一亮,脫口而出道:“好小子,放馬過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幾斤幾兩!”
話音剛落,趙崖便出手了。
說起來這還是趙崖第一次全力出擊,而且還是在整個人都調整到巅峰狀态下出的手。
這一拳沒有任何的花哨,隻有無比充沛的力量,并于瞬間跨越了二者之間的距離,轟到了陸鼎泰的面前。
“來的好!”
哪怕拳頭已然臨頭,陸鼎泰依然不忘贊歎一聲,然後在間不容發的時間内豎起單掌,硬生生接住了趙崖這一拳。
咚!
一聲沉悶至極的巨響聲中,一道無形的漣漪以二人爲中心迅速擴散開來。
離得最近的石桌首當其沖,瞬間被震碎成嬰兒拳頭大的小塊,緊接着不遠處的水缸花池也未能幸免,被悉數震爲粉碎。
轟!
當圍牆都被震塌大半之後,這沖擊波的威力才算徹底釋放出來。
再看院中,一片狼藉。
除了陸鼎泰坐着的這個石凳以及他身後的那棵大樹外,一切東西都蕩然無存。
這等巨響自然也驚醒了屋中的醉兒。
她還以爲地震了,披上衣服就往外跑。
等來到院中才看到正跟陸鼎泰對峙的趙崖,不由一愣,然後停下了腳步,喊了一聲。
“師父,小崖哥,你們這是怎麽了?”
這句話猶如戰場上收兵的号角,趙崖噔噔噔往後退了數步,臉上泛起一絲潮紅,手臂也在微微顫抖着。
反觀陸鼎泰,依然坐在石凳之上,整個人不動如山。
高下可謂立判。
趙崖心中歎服,忍不住拱手道:“師父,我輸了!”
話音剛落,就聽咔嚓一聲響,陸鼎泰身下的石凳終于承受不住壓力,出現了道道裂紋。
而後就聽陸鼎泰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也不算你輸,畢竟論境界我比你高,你能以半步五境的實力逼得我用出七成力應對,甚至連身下的石凳都沒保住,可見你的實力已經足可自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