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别說,這舞象城雖然凋敝到連個飯館都沒有,但賣紙馬香锞的店可是不少。
趙崖買了整整一車的紙錢,跟着醉兒來到了她奶奶墳前。
數年未歸,墳頭上早已長滿了雜草。
趙崖和醉兒仔細清掃了一遍,然後才開始焚香祭拜。
“奶奶,醉兒給您送錢來了!”
“在那邊别那麽節儉了,想吃什麽就買點什麽吧,您這一輩子太苦了,我知道您一直放心不下我,但我現在有小崖哥的照顧,過的很好,所以您就放心吧。”
一邊往火堆裏丢着紙錢,醉兒一邊輕聲嘟囔着,說着說着眼淚便淌了下來。
遠處的孟詩雯看的也是眼圈發紅。
趙崖見狀暗歎一聲,卻也沒有勸說。
因爲他知道,醉兒這個丫頭别看表面上天真爛漫,實則心事很重。
這次好不容易回來,就讓她多說一會,也算是緩解一下内心的思念了。
絮絮叨叨了大概半個多時辰,整整一車的紙錢都燒完了,醉兒這才擦去眼角的淚水,站起身來說道。
“小崖哥,我們走吧!”
“好!”
趙崖又帶着她們兩個返回了洪家。
洪家宅邸廣闊,趙崖選了一處靠裏的院落,收拾幹淨之後讓孟詩雯和醉兒在這裏住下。
然後趙崖便要再次離開,這時孟詩雯叫住了他。
“等一下!”
“怎麽了師姐?”
“小崖,你告訴我,你昨晚去青竹嶺都做了些什麽?”孟詩雯問道。
趙崖略沉吟片刻,然後便撿重要的事跟孟詩雯說了下。
聽到一夜之間趙崖居然做了這麽多事,甚至連青竹嶺的五寨主還有大寨主的親妹妹都被他給殺了,孟詩雯也不禁微微色變,然後她才說道。
“需要幫忙嗎?”
看着一臉認真的孟詩雯,趙崖不禁一笑,然後搖了搖頭。
“不必了師姐,我一個人行動反而更方便,你在這裏保護好醉兒跟自己就行。”
“那……一切小心!”
孟詩雯也知道趙崖所言爲真,如今他的實力已經遠超自己,自己若真跟着去了反而是個累贅,所以便沒再堅持。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過我這次去估計要一兩日的時間,你們别着急,安心在此等候就是,但要是超過三天還沒回來……。”
“不必說了,我們等你回來!”孟詩雯滿臉肅然的打斷了趙崖的話。
趙崖一笑,卻也沒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然後便再次離開舞象城,往青竹嶺而來。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趙崖可謂輕車熟路,很快便來到了青竹嶺的外圍。
站在遠處一棵大樹往裏看去,雖然表面上依舊平靜,但從那時不時晃動的草叢可以看出,今天的青竹嶺,防衛可比昨天森嚴多了。
對此趙崖早有預料,因此也沒着急,反而先找了處安全而又背風的地方眯了一覺。
冬日白晝極短,下午三四點鍾太陽就已西垂。
尤其是在這山林之中,剛過五點天就擦黑了。
這時趙崖也醒了過來。
經過這數個小時的修整,趙崖隻覺渾身疲憊盡去,再被寒風一吹,整個人說不出的清爽。
伴随着修爲日深,如今趙崖的睡眠時間也大大縮短,隻需要睡三四個小時便能徹底恢複。
他先吃了幾根肉幹,活動了一下身體,将整個人都調整到了巅峰狀态,而後便悄然隐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一進青竹嶺,趙崖明顯感覺到了壓力。
雖然明面上的巡山喽啰并沒有增多,但趙崖的感官何其敏銳,因此很快便察覺到在許多隐蔽的角落中都有人在暗中埋伏,窺視。
也就是身具斂息術的趙崖,換成其他人,估計走不了幾步就得被發現。
即便如此,趙崖的行進速度也大大減緩下來,整整用了一個時辰才算穿過了外圍地帶,來到了入山前的第一道關卡之前。
不過今天跟昨日又有不同。
空地上多出了數十盞馬燈,将周圍照的亮如白晝一般。
但這難不倒趙崖。
他從側邊迂回着往裏行去,在繞了一個大圈之後,終于再次來到了這幾間房屋的後面。
這裏就沒有守衛了。
因爲青竹嶺的人也料不到會有人跑到這裏來。
趙崖趴在後牆上側耳傾聽,開始的時候隻能聽到幾個隐約的呼吸聲。
直到良久之後才聽一人說道:“二哥,如今五弟和三小姐都死了,大哥卻依然聽信煉世宗那幫兔崽子的讒言,咱們到底該怎麽辦?”
“誰說不是,二哥,現在咱們這些老弟兄就屬您資曆最深,地位也最高了,您可得替我們做主啊!”
說話的是兩個完全陌生的聲音。
但從他們管死掉的霍天嘯喊五哥或者五弟來看,應該都是青竹嶺的寨主。
趙崖來了興緻。
他昨晚之所以煞費苦心的布置現場,爲的就是這個。
如今看來,效果已經開始顯現了。
雖然說并沒有發生火并内讧,但彼此間的仇怨可是越積越深了。
這些人能來找詹封就是一個明顯的信号。
趙崖心中思量着,這時就聽屋中的詹封說話了。
“諸位且先不要急躁,大寨主并沒有說放過煉世宗,隻是昨晚之事頗多蹊跷,總得調查清楚了才能下結論。”
“這還需要調查什麽?我可是聽說之前這關倫便對三小姐圖謀不軌,甚至曾酒後放言要霸占了三小姐,所以昨晚的事不是很明顯嗎。”
“肯定是這關倫逼奸不成,跟三小姐發生了沖突,最終落了個同歸于盡的結果。”
“是啊是啊,連五哥的死也是一樣,肯定都是煉世宗的人幹的,因爲五哥對他們的做法最看不慣,有好幾次當着衆人的面都差點發生了沖突,所以肯定是他們懷恨在心,暗中下的手。”
“我同意!”
一時間屋中沸騰起來。
雖然說昨晚趙崖布置的現場并不完美,很多地方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破綻。
可人往往就是這樣,隻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而對其他的細節一概忽略。
尤其青竹嶺這些人跟煉世宗積怨已久,雙方都恨不得弄死對方。
所以這件事一出,幾乎所有青竹嶺的人都立即相信是煉世宗搞的鬼。
而趙崖把水攪渾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不過似乎還不夠,還欠一點火候。
果然。
面對着衆人的鼓噪,詹封一直保持着冷靜,并極力勸說衆人稍安勿躁,至少得等大寨主調查完,再做計較也不遲。
他這種态度也讓這些人倍感失望。
但無奈,詹封乃是如今山上除了大寨主傅霆元之外,威望最強之人了。
他不願出頭,剩下的這些人再怎麽着急也成不了事。
所以最終這些人隻得無奈散去。
等人都走了之後,詹封獨坐屋中,臉上滿是愁容。
如今的青竹嶺,可能就他自己最清楚昨晚之事到底是何人所爲了。
可越是如此,詹封的心越是沉甸甸的。
因爲青竹嶺的局勢本來就十分複雜,現在又蹦出來一個躲藏在暗處的趙崖,這下就更亂了。
但詹封并沒有将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人。
因爲他雖然不願意出頭,但跟煉世宗的矛盾可是實實在在的。
自己堅持不說出其中隐情,這樣一來,最好的結果就是大寨主傅霆元也相信自己妹妹是被煉世宗的人所殺,然後出手将其消滅。
這樣的話仇敵消除,自己還不用擔風險。
而且詹封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群人找自己的目的,無外乎就是想讓自己做那個出頭鳥,他們在後面跟着撿便宜。
真當誰都是傻瓜呢?
想到這,詹封摸了摸還有些發悶的胸口,心中有些餘悸未消。
傅霆元的實力如今可是越發的強大了,昨晚隻是随手一掌便将自己轟飛出去。
而且詹封清楚,要不是傅霆元無意殺自己,手下留了情的話,自己昨晚就已經死了。
所以甯可被萬人唾罵,詹封也不肯出這個頭。
正當他陷入沉思中時,屋後的趙崖則也開始默默做起了準備。
在他看來,如今的青竹嶺雖然已經變成了一個火藥桶,但距離徹底引爆還欠缺一根導火索。
而這個導火索就是詹封。
試想一下。
昨晚才死了五寨主和三小姐,煉世宗嫌疑最大。
今天連二寨主也死了,還是煉世宗最有嫌疑。
這樣一來,哪怕這個傅霆元再怎麽冷靜理智,也得懷疑是不是煉世宗的人在故意鏟除自己的手下。
畢竟一次能用巧合來形容,可兩次呢,三次呢?
到那時,就算他想不爆也不行了。
念及此處,趙崖剛要動手,打算從後牆上開一個小洞,然後下毒收拾這詹封的時候。
突然,外面傳來腳步之聲,然後就聽有人走進屋中,然後沖着詹封說道。
“二寨主,我家蠱主有請!”
聽到這句話,趙崖立即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動作,然後側耳細聽起來。
雖然看不到,但從這短暫的沉默中也能感覺出詹封的錯愕。
良久之後才聽詹封說道:“你家蠱主請我做什麽?”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家蠱主說讓二寨主您不必緊張,他隻是有些話想要問一下您,而且您也不必擔心安全,他就在後面的山丘上等您。”
“好吧。”
詹封雖然并不想見這金蠶蠱主,但他也清楚,這件事靠躲是躲不過去的,倒不如就在自己的地盤中跟他見一次。
不過也不能見得那麽明目張膽,不然被人看到的話,估計又得産生誤會,以爲自己不願出頭是跟這煉世宗的人有勾兌。
而後面的山丘之上比較隐蔽,距離自己的地盤也近,算是一個比較不錯的選擇,也顯示出了這個金蠶蠱主的誠意。
“好,那半個時辰後,我等在後面山丘上恭候您的大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