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基本都不知道趙崖的酒量,還以爲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
對此苗少成自然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爲就在這時,商落落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看着越走越近的商落落,苗少成渾身肌肉緊繃,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
許德見狀心中好笑,表面卻又不敢表現出來,隻得裝作沒看到。
這時商落落走到近前,微笑言道:“聊什麽呢?說的這麽開心?”
這時候自然是指望不上苗少成的,所以許德隻好說道:“沒說什麽,隻是在議論趙師弟的酒量。”
“哦?”商落落眼眉微挑,“我剛才來就是想說,他這麽喝真的沒事嗎?”
許德苦笑道:“你不了解趙師弟的酒量,與其擔心他,倒不如擔心下這些給他敬酒的人,我怕他們再醉死過去。”
“這麽厲害?”商落落有些驚訝。
許德點點頭,“就是這麽厲害。”
商落落今天來參加這場婚禮,一是爲了沈道和孟詩雯。
畢竟他們跟商落落的關系都不錯。
第二就是爲趙崖了。
她本想過來瞅瞅,這個最近徹底消失在公衆視線裏的家夥,到底在忙什麽。
沒想到剛來就看到趙崖正跟一幫人拼酒,而且是别人喝一杯他喝三杯的血拼。
而他的幾位師兄則站在遠處,好像看笑話一樣的看着,這才上前詢問。
果不其然。
一個多小時後,伴随着最後一名敬酒之人的倒下,全場所有想灌趙崖酒的人已經悉數躺在了地上,醉的不省人事。
反觀趙崖卻連臉都沒紅,一對眸子更是清亮如水,就仿佛剛才喝下的不是酒,而是水一樣。
這等酒量也令商落落歎爲觀止。
她終于明白,剛才許德的話并不是誇張了。
這時這場婚宴也終于接近了尾聲。
衆多賓客紛紛告辭離去,至于這些醉倒在地的,則由各家武館的人擡着離開了。
商落落本想再找趙崖聊兩句,可看他忙着替師父和師兄送賓客,于是便也沒打擾,隻是遠遠笑着擺了擺手,然後便也離去了。
見到這一幕,苗少成的神情黯淡了些許,但很快便又振奮起精神來,幫着料理殘席。
等事情都處理好後,已經是深夜時分。
忙碌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于是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趙崖如今暫時還住在武館之中。
等他回到小院之後卻發現醉兒還沒睡,而是正坐在院中發呆。
“怎麽還沒睡?”趙崖有些訝異道。
醉兒搖了搖頭,“不困。”
趙崖立即覺察出這個小丫頭有心事,但也沒說什麽,隻是坐在了她身旁,将她輕輕摟在了懷中。
醉兒順從的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一股溫熱的液體漸漸浸透了衣服。
趙崖瞬間心疼極了。
這個小丫頭難過的時候從不會大哭,而是就這樣默默流眼淚。
“怎麽了?是覺得今天二師兄大婚,你羨慕了嗎?”趙崖想到了一個可能。
實際上他也一直覺得,自己欠缺這個丫頭一個婚禮,因此柔聲問道。
“不是!”醉兒用低低的聲音說道。
“那又是怎麽了?”
“我……我就是突然想我奶奶了!她含辛茹苦的把我養大,可她死了好幾年,我卻連張紙都沒給她燒過,心裏總是覺得難過。”
說到最後,醉兒語帶哽咽。
趙崖瞬間愣住,然後心中便泛起無限柔情。
是啊。
醉兒的奶奶死到現在至少兩三年了,這兩三年中,醉兒跟着自己颠沛流離,别說燒張紙錢了,連上墳都沒去過幾次。
他知道,這肯定是今天沈道跟施青青在婚禮上跪拜師父的那一幕,觸動了這個小丫頭,讓她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奶奶。
于是趙崖抱緊了她,用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上,然後輕聲道:“别着急,再過段時間我便帶你回舞象城一趟。”
“真哒?”醉兒驚喜萬分的仰起頭來問道。
趙崖一笑,“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醉兒的大眼睛瞬間彎成了月牙,盡管臉上還挂着淚水,但已笑顔如花。
“但你不能着急,因爲我還有些事要做,等做完之後,咱們便動身回舞象城一趟。”
“嗯嗯!”醉兒用力點頭,簡直開心極了。
等她蹦蹦跳跳的回屋之後,趙崖坐在石凳上,擡頭看着這深秋的夜空,雙眸之中映照着滿天星光,臉上無悲無喜。
實際上不用醉兒說,他也打算過段時間等這郡城的局勢徹底穩定之後,便回舞象城一趟。
原因無他,就是報仇二字。
當初青竹嶺和洪家設局坑害昌隆镖局的一樁樁一幕幕,趙崖可都一點沒忘。
當初自己實力不夠,隻能帶着醉兒無奈遠走。
如今晉升半步五境之後,同級可謂無敵,甚至連一般的五境武者也休想從趙崖手中占得便宜。
報仇時機已然成熟,趙崖自然要回去一趟。
趙崖從來不相信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種說辭,在他看來,報仇這種事越快越好,最好當場就報了。
因爲唯有這樣才能讓對方知道什麽叫恐懼。
等你拖到仇人都七老八十了再去動手,就算殺了對方也毫無意義了。
不過在回去之前,還得有些事要處理一下。
一夜過去。
次日清晨,行動略有不便的施青青,面帶羞澀的給陸鼎泰倒了杯茶。
這就算是正式過門,成爲沈家的人了。
因爲沈道是除了孟詩雯外,鼎泰武館排行最大的弟子。
所以衆位師弟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全都圍攏上來,要喜糖的要喜糖,開玩笑的開玩笑,有人更是拿着一碗拌了豬油的墨汁要往沈道臉上抹。
沈道隻能滿臉堆笑的一個勁拱手求饒。
因爲風俗本就是如此,今天的他不能着惱,隻能說好話。
趙崖和苗少成許德三人倒沒有上前,不是因爲他們有多“兄弟情深”,而是因爲沈道已經許諾了一桌飛仙居的上等酒席。
在這一番的“賄賂”之下,他們三個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動手了。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在一旁笑着看熱鬧。
正鬧得開心之時,谷明東匆匆跑到了趙崖近前。
“小……小師叔,孫應奎找您。”
谷明東說話有些吞吞吐吐,甚至都不敢直視趙崖。
畢竟之前他作爲鼎泰武館的大門總管,可是很收了些名門閨秀的紅包,做出了許多一時“不察”,放這些女子進門之事。
雖然趙崖後來知道了并沒說什麽,但谷明東總是感覺有些心虛。
“孫應奎?他來找我幹什麽?”
趙崖皺了皺眉,卻也沒有耽擱,邁步便走出了武館,來到門外一看,果然是孫應奎。
隻見此時的他一身武者裝束,身形瘦削了些,但氣色明顯比之前做都尉的時候要好多了。
待見到趙崖之後,孫應奎上前幾步,抱拳道:“趙少俠!”
“不必這麽客氣,找我有什麽事嗎?”
孫應奎苦笑一下,“其實也沒什麽事,隻是那些投降的騎兵被關押在大牢裏也有段時間了,您看這些人要如何處置呢?”
趙崖看了孫應奎一眼。
孫應奎慌忙低頭,不敢直視。
如今的他已經投入武者陣營,并拜在了廣瑞武館門下。
真要論輩分的話,他還得管趙崖喊一聲師叔。
而當初趙崖将甄别投降騎兵的事交給了他,爲此孫應奎一直記挂在心。
尤其見如今城中局勢已經安穩下來,可趙崖依然沒有表态該怎麽處置這些人,好似已經忘了這群人一樣。
孫應奎隻能硬着頭皮來找趙崖詢問。
“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理?”趙崖問道。
“這種事我不敢妄言。”
“說吧,你既然來找我,想必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趙崖說道。
“那我就鬥膽說了,這些騎兵都是我仔細甄别過的,并無劣迹,如今他們也都知道了後悔,所以我覺得是不是應該将他們給放了?”
說到這,孫應奎偷偷看了一眼趙崖,見他面色平靜,于是便試探性的接着往下說道。
“當然,您要是怕這些人出來之後再爲非作歹,或者爲害鄉裏的話,那可以将他們都編成隊伍,也算是對郡城治安的一個補充了,畢竟這些人都受過專業的訓練,就這麽放他們回去,也是一大浪費。”孫應奎小心翼翼的說道。
趙崖突然笑了。
“你想将這些人都收爲己用?”
孫應奎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不敢不敢,我隻是提個建議而已,至于這支隊伍怎麽處理,由誰來領導,那我不敢置評。”
“行了,有這個想法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趙崖打斷了他的話。
“不過你要想清楚,你身上有着曾爲韋洪彬手下的烙印,在掌管這支隊伍之後若是做事稍有偏差,後果可想而知。”
孫應奎心頭一凜,立即點頭道:“在下明白。”
“好,這兩日我就讓人放出這些騎兵,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但有兩個條件。”
“請講!”孫應奎恭敬言道。
“這支隊伍的訓練和整編權我交給你,但調撥權則不由你掌管,我會派一名武者進隊,跟你搭檔,明白?”
“是!”孫應奎點頭應道,并不覺得意外。
如果趙崖真把所有權力都交給他,他反倒覺得不靠譜了。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你要想清楚,你這麽做就相當于承擔了巨大的責任,但凡這些人爲非作歹,你就是第一責任人。”
“這點我已經想過了,我願領此責任。”孫應奎很是認真的說道。
“好,那明天就去大牢提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