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就見商落落擡起頭來看向趙崖。
“趙兄可知大燕都城中的局勢?”
在商落落口中,趙崖的稱呼是經常變的。
有時候是趙公子,有時候是趙少俠,現在則又變成了趙兄。
趙崖對此也不在意,聞言搖了搖頭道:“我怎麽會知道都城的事。”
商落落也不答話,隻是伸出纖纖素手來将桌上的茶杯分成了好幾組,然後指着其中最大的一組道。
“這是大燕皇室,大燕傳承數百年,雖然如今已然式微,但在都城之中,皇室的力量無疑還是最大的。”
而後商落落又一指旁邊,這組的數量僅次于皇族這組。
“這是以都城三宗兩院一山莊爲代表的武者勢力,這幾大宗派門下的真傳弟子大半都是五境,至于門主或者長老之中,更是有開脈境的高手,實力堪稱恐怖。”
趙崖靜靜的聽着,突然想到在地穴之中遇到的那個神秘女子。
毫無疑問,這個女子絕不是郡城的人,甚至極有可能連雲霄郡的人都不是。
畢竟雲霄郡還沒有哪家宗派勢力的弟子,能有她那麽高的修爲跟劍術造詣。
莫非她來自于都城?
這個疑問一閃而過,而後趙崖便将其抛諸腦後。
不管她是從哪來的,都跟現在的自己沒有半毛錢關系。
與其費這個腦筋,還不如想想怎麽提升自身實力呢。
趙崖收攝心神,繼續聽商落落往下說。
“緊随武者勢力之後的便是大燕的各大世家豪族了,這些世家的曆史有些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個朝代,傳承悠久,底蘊極爲深厚。”
“而即便是在這麽多的世家豪族之中,韋家亦可算是佼佼者,尤其近些年,不管是自身實力還是朝堂權勢,都增長極快,俨然已經是都城中首屈一指的豪族。”
商落落終于說到了重點。
“這韋洪彬雖然爲人貪鄙,可無奈他出身好,乃是如今韋家第三房的第四子,又是嫡母所出,可謂根正苗紅的韋家嫡系子弟。”
說到這,商落落歎了口氣。
“所以當韋洪彬帶着騎兵入城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要知道這些年來韋家一直在暗中籌劃,在大燕一十六郡之中都安插進了自己的嫡系子弟,而且大半都掌握着兵權,其用心可謂昭然若揭。”
“尤其近兩年來,韋家行事越來越無所顧忌,若不是大燕皇室手中還有一支神秘的虎騎兵,可能他們就直接造反了。”
“雲霄郡也是一樣,之前我爹還能靠着糧草拿捏韋洪彬一下,韋洪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攻城,所以才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可如今這種平衡已經被打破,袁辰豐勾結韋洪彬,詐開城門,放了鐵騎入城,從那一刻起,這郡城就已經易主了。”
商落落很是冷靜的将局勢分析了一遍,然後一雙妙目瞬也不瞬的看向趙崖。
“知道爲什麽這一天多來韋洪彬一直按兵不動,甚至連他自己都一直躲在府衙之中,沒露過面嗎?”
“因爲我們?”趙崖一挑眉頭問道。
“沒錯,就是因爲你們。實際上若不是因爲有你們的存在,你覺得這韋洪彬進城之後會這麽安生?”
說到這,商落落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譏諷之色。
“就算他願意,他手下的那些都尉副将們也不會同意的,他們在博陵峪那苦捱了這些年,好不容易進了這繁華之地,怎麽可能不弄出點事來。”
“但就是因爲伱們這些武者的存在,他們才不敢肆意妄爲,所以接下來,韋洪彬以及他的那幫手下要做的第一件事也就很清楚了。”
“先對付了你們,然後再将這雲霄郡徹底占爲己有。”
趙崖默然不語。
商落落也沒說話,而是端起茶壺來十分認真的斟着水,若蔥白一樣的手指搭在那灰褐色的壺把之上,顯得分外好看。
良久之後,趙崖長出一口氣,然後看着商落落,緩緩道。
“所以呢?”
“你說了這麽一大通,将韋洪彬的背景說的如何如何厲害,所以你的意思呢?是想勸我放棄,讓我就此認了?”
趙崖的語氣有些生硬。
因爲此時的他真的有些懷疑,這商落落是不是已經被韋洪彬給收買了。
不然說這番話的意思是什麽?
商落落聞言也不生氣,反而笑了笑,然後将茶杯遞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好啦,先别生氣,先喝口水吧。”
趙崖接過茶杯來,輕輕啜飲了一口,然後便放在了桌上。
這時商落落接着說道:“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我可能就真的勸他放棄了,可對你,我卻從未有過這個念頭,因爲我知道,你是絕不會向這個韋洪彬低頭的。”
“我說這些也沒别的意思,隻是想讓你明白這韋洪彬到底何許人也,身後有什麽背景而已。”
趙崖沒有說話。
商落落卻笑着伸出手來,“同時,如果你們真打算對付這韋洪彬的話,算我一個。”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趙崖沒有立即回應,反而有些奇怪的看着商落落。
“爲什麽?”
商落落撤回手去,很是輕松的說道:“沒有爲什麽,可能是因爲這個韋洪彬一來就霸占了我爹的府衙吧,當然也可能就是單純的看不慣,反正我就是想收拾了這個家夥。”
說着商落落沖趙崖一笑,滿口細密潔白的牙齒似乎在反光。
“怎麽樣,合作嗎?”
…………
當趙崖帶着醉兒離開後,商落落獨坐在屋中。
片刻之後,商靖川從屋外走了進來。
“怎麽樣?他同意了嗎?”
“當然,你女兒我都親自出馬了,這趙崖還會不同意嗎?”商落落微笑道。
商靖川也笑了。
“對,是我疏忽了,我家落落最厲害了。”
“你今天見那韋洪彬,他對你說了些什麽?”商落落問道。
“還能說什麽?無非就是讓我将全城的治安都交給他的手下,并且還讓我交出庫銀。”
“你交了嗎?”
“交了啊,韋洪彬手下騎兵衆多,我不過是個光杆司令一樣的郡守而已,怎麽惹得起他哦。”
“不過就在昨天,存放稅銀的庫房突然失火,大半稅銀都被燒沒了,就剩下一灘黑乎乎的銀塊,他願意要就要去吧。”
說到這,商靖川和商落落父女二人都笑了起來。
笑得好像兩隻狐狸。
“說真的,我到現在還覺得有些羞愧,之前我怎麽會對韋洪彬這樣的人抱有幻想啊,當初要不是趙崖還有你勸說,有可能開門迎進韋洪彬的人就是我了。”商靖川感歎道。
“他這個人雖然殺氣大,但看人看事還是很準的,比絕大多數的武者都有腦子。”商落落說道。
“你這話若是傳出去,估計大半的武者都得罵你。”
“罵就罵呗,反正我不在乎。”
看着一臉無所謂的女兒,商靖川欲言又止。
他很想說,對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說,名聲是很重要的。
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因爲他知道,自己勸是肯定勸不了的,很有可能還會被商落落反過來數落一通。
畢竟要論起口才和謀略來,自己這個當父親的拍馬也趕不上。
最終他隻能無奈的歎息一聲,“好吧,你自己看着辦吧,我走了。”
“嗯!”
商靖川離開了。
商落落坐在窗邊沒有起身。
此刻,窗外的月色映照在她的臉上,令她的眼神變得迷離難測。
良久之後,她才嫣然一笑。
“有意思。”
與此同時,趙崖已經帶着醉兒返回了鼎泰武館。
所幸武館房屋衆多,哪怕此時住進了許多的弟子,依然有很多空閑的房間。
趙崖幹脆收拾出一個小院來,帶着醉兒住了進去。
屋中雖然簡陋,但該有的床鋪都有。
醉兒也不挑揀這些。
對她來說,隻要能在趙崖身邊,什麽樣的苦她都甘之若饴。
不過在打掃衛生的時候,醉兒猶豫了半天,終于忍不住說道:“小崖哥,你是不是有些不開心啊?”
“沒有啊,我挺開心的啊,爲什麽這麽說?”趙崖笑道。
“我就是覺得從落落姐那回來之後,你就一直繃着臉,沒有笑過。”醉兒小聲說道。
趙崖一愣。
他剛才一直在思考事情,一時間沒有察覺自己的表情,沒想到卻被這個小丫頭注意到了。
他笑着伸出手來摸了摸醉兒的腦袋。
“行了,别胡思亂想了,我可沒有不開心,隻是在想商姑娘說的話而已。”
“哦,那就好!”醉兒不由松了口氣。
她剛才真的擔心,趙崖之所以不高興是因爲自己跟着回來了。
現在聽到不是,這才放了心。
“哎對了醉兒,你對商姑娘怎麽看?”趙崖突然問道。
醉兒一愣,然後低頭認真思考了片刻,這才說道:“我覺得落落姐是個極聰明的人,這段時間我住在她那,她教了我許多東西。”
“哦?都教你什麽了?”
“下棋,寫字,畫畫,對了,還有泡茶!”醉兒掰着手指頭一個一個的數着,然後才苦着臉說道。
“可惜我太笨了,一個都沒學會。”
趙崖啞然失笑。
“好了好了,不是誰都有可能在短短幾天内學會那麽多東西的,你也不必這麽自卑。”
“可是落落姐……。”
“她不一樣的。”趙崖輕歎道。
實際上趙崖回來時,心中所想的并不是隻有韋洪彬,更多的還是對商落落感到了好奇。
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他已經深切體會到了這個姑娘的聰明。
所以對她能将城中局勢分析的頭頭是道,趙崖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關鍵是都城的事,她居然也能如數家珍般的娓娓道來。
要知道都城距此數千裏之遙,雖然偶爾也有客商往來,但消息注定不會那麽靈通。
而這商落落在家中便知道都城的很多事,顯然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看來,這位商落落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不簡單啊。
正在這時,醉兒怯生生道:“小崖哥,床都鋪好了,睡覺嗎?”
“等一下,我還沒有練功呢。”
這段時間不管再怎麽忙,趙崖都會擠出一點時間來修煉。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嗯!”
醉兒對此也習以爲常了,轉頭剛要去睡覺。
“先别睡,過來跟我一起練吧。”趙崖說道。
醉兒聞言有些訝異,一指自己的鼻子,“我?”
“對!”
趙崖早就想教醉兒練八部金剛功了。
他也想看看這部功法對其他人有沒有效果。
醉兒懵懵懂懂的跟趙崖站在了一起,然後趙崖便開始手把手的教她練習。
“首先要挺身站直,調勻呼吸,然後雙手擡起,與肩平行……。”
其實八部金剛功的動作都很簡單,所以僅僅隻是演示了幾遍,醉兒便練得有模有樣。
練完之後,醉兒額頭上現出了汗水。
趙崖問道:“有什麽感覺?”
“嗯,感覺渾身上下暖暖的,好像抱着個火爐一樣。”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就沒什麽感覺了!”
醉兒認真思索片刻,最終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趙崖點點頭。
對此他并不感到意外。
畢竟這八部金剛功雖然成效顯著,但并非一朝一夕就可建功的。
必須得經過持之以恒的練習才可以。
而醉兒這種渾身暖洋洋的感覺,也正是全身的氣血因爲八部金剛功的導引而運行加快所緻。
長此以往,不說像自己一樣長生不老,但祛病延年還是可以的。
趙崖繼續教醉兒練下面的長壽功。
醉兒練得滿頭大汗,想要開窗,結果卻被趙崖阻止了。
“不要開窗。”
“怎麽了?”
“沒事,這兩部功法都很特殊,你學會之後,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顯露,明白嗎?”
“嗯嗯,我記住了,你放心吧小崖哥。”醉兒很是乖巧的點頭道。
趙崖心中則有些猶疑。
自從回城之後,他經常感覺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
這種感覺似有似無,很是微弱,一般人可能根本就察覺不到。
但趙崖練習金剛功和長壽功這麽多年,感官之敏銳遠超同境武者,甚至連一般的五境都比不上他。
這才能感知到一絲。
但卻無法确定這種感覺到底來自哪裏。
所以趙崖才會關閉門窗,在屋中修煉。
畢竟其他武藝還好說,這金剛功和長壽功可是趙崖的立身之本,雖然外人就算學了去也可能沒啥作用。
但在這種事上,趙崖不能冒哪怕一點的風險。
練完金剛功和長壽功後,趙崖打開了面闆。
姓名:趙崖。年齡:19歲。剩餘壽命:228(+199天)年
技能:八部金剛長壽功(登峰造極25%)
五虎拳(登峰造極99%)
狂風刀法(返璞歸真2%)
身輕如燕(登峰造極99%)
斂息術(登峰造極91%)
大摔碑手(爐火純青3229/5000)
大金剛拳(爐火純青78/5000)
金身訣(爐火純青1765/5000)
【腎髒解鎖進度:94%】
明天上午我有可能要出去一趟,所以中午的更新可能會晚一點。可能有讀者說那你今晚怎麽不提前寫出來,實際上我也想多寫點存稿,可無奈我晚上隻要一碼字就會失眠,這也是之前寫小說落下的毛病。
其實我明天就是要去看一個寫小說的同行,這老兄比我狠,我才熬了兩年夜就撐不住了,他熬了四年,結果現在膽結石腎結石都有了。
這次是疼得實在扛不住了,這才住院把膽給切了,我就是去探望他的。
說到這提醒諸位讀者一句,千萬注意身體,尤其要少熬夜,去年我熬夜都熬出抑郁症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