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爺,最近城外的異獸等級越來越高,出城圍捕異獸的隊伍也開始出現了死傷,甚至連幾名三境高手都差點沒能回來。”大眼燈向趙崖彙報着最近城中的情況。
“哦?知道傷這幾名三境武者的都是什麽異獸嗎?”趙崖立即問道。
“我特意打聽過了,好像是被猿猴形态的異獸給傷到的。”
如今的大眼燈俨然已經是郡城貧民區那幫小孩子的魁首。
别看這群孩子都出身低微,但因爲貧民區中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各大武館的雜役弟子很多都住在貧民區中,所以消息很是靈通。
聽完大眼燈的彙報,趙崖沉思不語。
大眼燈也不敢說話,靜靜等待着。
“你做的很好,以後但凡有關于城外異獸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趙崖又給了大眼燈一筆錢。
消息的獲取從來都不是簡單的。
哪怕是這幫孩子,想要打聽出有用的消息來也得耗費許多精力。
因此趙崖從來都不會吝啬。
每得到一個消息,趙崖都會拿出一筆錢來給大眼燈,讓他好好獎賞手下這幫孩子,以籠絡人心。
這算是一筆長期投資,但到了現在已經初見成效。
至少現在郡城内外但凡有點什麽風吹草動,趙崖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趙崖覺得這筆錢簡直花的太值了。
等大眼燈走後,趙崖在院中來回踱步,思考着這件事。
顯而易見,傷到那幾名三境武者的應該就是自己遇到的那鬼面巨猿了。
而一想到那巨猿恐怖的巨力,趙崖的心情就越發沉重。
不行。
這件事得報告給師父,以提前做好防範。
想到這趙崖立即來到了武館。
當見到陸鼎泰後,趙崖将最近所發生的事和盤托出。
聽完之後,陸鼎泰沉默片刻,然後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次的獸潮可能很不一般?”
“沒錯,要知之前我在地穴之中可是遇到了巨翅血蝠這種五境異獸,而如果這次的獸潮出現這種等級的異獸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還有一點趙崖沒有明說。
别說是巨翅血蝠,哪怕是鬼面巨猿這樣的異獸數量一旦增多,形成一個族群的話,那殺傷力也将十分恐怖。
畢竟整個郡城三境巅峰的武者并不算多,而且同樣等級的武者對付這鬼面巨猿的話力有未逮,除非身懷秘技,否則很有可能落敗。
之前那百步武館的潘學賢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不是他有一手精湛的箭術以拖延時間的話,可能根本就撐不到趙崖來就已經葬身猿口了。
正因爲如此,趙崖才會如臨大敵一般,如此重視這件事。
而陸鼎泰也不是傻瓜,在聽到趙崖的這番推論後,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若果真如此的話,确實應該提起注意來,這樣,我去通知各大武館,讓他們全都做好防範,你也盡可能的聯系身邊相熟之人,做好一切準備。”
一旦做出決定,陸鼎泰可謂是雷厲風行,連片刻都沒耽擱,立即開始着手準備。
而在得到師父的支持後,趙崖也備受鼓舞。
他之前一直擔心,自己說出這些推論後沒人相信,或者即便相信了也隻是置之一笑。
因爲郡城中很多人的心态都是不屑一顧的,在他們看來,郡城有高聳的城牆防護,城中還有各大武館坐鎮。
哪怕這次的獸潮來的真的十分猛烈,大不了搬請郡城周邊的駐軍便是,根本不值一提。
但若是陸鼎泰親自出面的話,那效果就不一樣了。
畢竟他成名多年,乃是郡城中屈指可數的高手之一。
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分量可比趙崖重多了。
很快,武館中的幾位師兄便得知了消息。
“伱說這次的獸潮很有可能将十分猛烈?”苗少成問道。
趙崖點點頭。
沈道、苗少成以及許德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面色都有些凝重。
如果是别人這麽說,他們可能根本不會相信。
可關鍵說話的乃是趙崖。
對于這個小師弟,他們可是服氣的很。
“若真如小崖所說,哪怕沒有五境異獸,光是那鬼面巨猿便足夠難纏了,郡城極有可能遭逢大劫啊!”沈道憂心忡忡的說道。
“那若是出動駐軍呢?據我所知,就在距離咱們郡城不遠處的博陵峪便駐守着至少一萬的大燕鐵騎,這支人馬關鍵時刻應該可以力挽狂瀾吧!”苗少成惴惴道。
“呵呵。”一旁的許德聞言冷笑一聲,“三師兄你實在太天真了,那支鐵騎不來便罷,若是真進了城,再想請出去可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怎麽講?”
“你可知如今這支大燕鐵騎的統領是誰?”
“我哪裏知道這些。”
“此人名叫韋洪彬,乃是大燕都城韋家的人,其人修爲很高,聽說早在數年前就已經是半步五境的武者,但爲人卻貪婪無度,性情殘暴。”
“他早就對郡城的繁華垂涎三尺,隻是礙于軍令不敢造次罷了。”
“到時候若真是因爲獸潮的緣故請他出馬,那可就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聽完許德的叙述,就連趙崖都不禁爲之一驚。
苗少成更是問道:“老四,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許德苦笑一聲道:“除了客棧生意外,我們還有一些其他的買賣,正好需要通過這韋洪彬駐守的博陵峪,所以家中的長輩經常跟其打交道,自然對其性格十分了解。”
說到這許德站起身來沖趙崖一抱拳。
“多謝小師弟提供了這麽重要的一個消息,我要趕緊回去向家中禀報這件事,好讓家中也提前做好防範。”
“師兄客氣了,快去吧!”趙崖回道。
許德點了點頭,匆匆離去了。
他走之後,沈道和苗少成也坐不住了,各自去通知自己的親人朋友。
趙崖沒有他們這麽多的關系。
唯一算得上朋友的聶景年,他事先已經寫信通知了。
但他也沒閑着,略沉吟片刻之後,他便來到武館後宅,見到了師姐孟詩雯。
經過上次趙崖替她出頭之事,他們師姐弟之間的關系變得親密了許多。
孟詩雯沒事的時候,經常去趙崖的家中找醉兒閑聊。
不過當這次趙崖找到她,并說出自己的想法後,孟詩雯還是爲之一驚。
“你想讓我帶你去見商落落?”
“是!”趙崖點點頭。
“你是想将這件事告訴她,然後通過她來影響郡守商靖川?”孟詩雯冰雪聰明,略想了想便明白了趙崖的意思。
“是,畢竟這件事事關重大,僅憑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守得住的,必須群策群力,團結一緻才有可能,這就需要有人帶頭了,而身爲郡守的商靖川自然再合适不過。”
“我記得你跟商靖川關系不錯,他也十分的賞識你,你爲何不直接去找他呢?”
趙崖苦笑一聲,“哪有那麽簡單,說到底到現在這件事還隻是我的一個推測而已,商靖川是不可能那麽輕易被我打動的。”
“那你就确信能打動商落落?”
“不确信,但總得試一試,而且有師姐你的幫助,成功率應該大的多。”
趙崖很是坦然,就差把我想利用你跟商落落的關系給明說出來了。
孟詩雯也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卻一點也不反感,反而微微一笑。
“好,既然這樣,那我便陪你走一趟。”
路上無話,等到了商府之後,門前的人都認得孟詩雯,知道她跟自家小姐關系極好,因此都沒往裏通報,直接就給讓了進去。
等兜兜轉轉來到會客廳後,有人送上茶點,兩人耐着性子等着。
并沒有等多久,也就是一頓飯的光景,就聽門外傳來了笑聲。
“稀客,真是稀客,沒想到名滿郡城的趙公子居然親自登門,真是令小女我不勝榮幸。”
随着話音,商落落掀簾走了進來。
今天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眉目如畫,走進來後令屋中都爲之一亮。
趙崖起身一抱拳,“商姑娘!”
商落落抿嘴微笑,“多日不見,趙公子更加英武挺拔了呢。”
“商姑娘也變得漂亮了!”
“是嗎?我最近一直在堅持習練美顔武,确實感覺自己有些變化了呢!”商落落十分驚喜的言道。
客套一番,落座之後,商落落問道:“趙公子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天找我什麽事,但凡我能幫上的,絕不會推辭。”
趙崖也沒隐瞞,随即便将事情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商落落沒有顯出半點驚惶,反而十分平靜的低頭思索起來。
趙崖靜靜的等待着。
大概半分鍾左右,商落落擡起頭來,“趙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我勸說我父親重視起此事來,最好未雨綢缪,現在便開始以官府的名義進行籌備,對嗎?”
“沒錯!”
沒想到商落落居然搖頭歎息道:“不好意思,請恕我無能爲力。”
趙崖和孟詩雯全都爲之一愣。
他們兩個都沒想到商落落居然會拒絕。
孟詩雯忍不住說道:“落落……。”
“詩雯,不必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我拒絕有拒絕的理由。”
商落落看向趙崖,“趙公子,你能于一件小事之中見微知著,并未雨綢缪,光憑這一點小女便十分欽佩,可你覺得,城外獸潮之事,官府會不知道嗎?”
趙崖微微一怔,“你是說……。”
“沒錯,官府知道獸潮正在逐漸升級這件事。”
趙崖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麽。
“那爲何官府不出面?”孟詩雯問道。
這次不等商落落回答,趙崖突然歎了口氣道:“因爲這正是他們想要的。”
商落落暗贊一聲,好一個聰敏的少年,于是點頭言道:“沒錯,就是如此。”
“對官府來說,這次獸潮即便再強也不過是疥癬之患,而要是因此多死幾個武者,甚至連……。”
商落落看着趙崖和孟詩雯說道。
“連城中這些武館都因此而傾覆的話,那對官府來說就更好不過了。”
聽到這番令人震驚的話,孟詩雯面色蒼白,喃喃自語道。
“可是……爲什麽啊!”
“因爲俠以武犯禁,武者天生不受管束,越強越是如此。”趙崖又歎息道。
商落落眼前一亮,“俠以武犯禁,趙公子說的真好,沒錯,對官府來說,自然不希望治下如趙公子或者令師這樣的武者太多,那對他們來說乃是最大的威脅。”
實際上如今大燕的衰落,跟武道的越發昌盛也直接相關。
在強大的武者面前,官府的作用越來越小。
郡城還好一些,如趙崖之前所在的舞象城,官府已然徹底淪爲了背景。
即便是官府實力強一些的郡城,其實也從主導者逐漸變爲了吉祥物。
最多也就是發布一些懸賞任務罷了,其他方面根本沒啥用。
人們在遇到事情後,第一時間想到的也不是去報官,而是找熟悉的武道高手來解決。
這種現象自然是商靖川這種傳統文官出身的人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這次之事,他們才會一直默不作聲。
事已至此,再說什麽也沒用了。
趙崖站起身來,拱手緻謝道:“多謝商姑娘直言相告。”
趙崖是真心實意的道謝。
因爲商落落大可不必說這些,直接假意應承下來,然後再找理由搪塞也就是了。
可她卻十分坦誠的說出了一切。
要知道另一方可是她的父親啊。
商落落擺了擺手,“趙公子不必如此,實際上更應該感謝的是你,你能爲了一城之事而來回奔走,光憑這一份俠義心腸便足以令人欽佩了。”
趙崖苦笑一下。
他其實并沒有商落落想的那麽高尚。
他隻是不想讓剛剛安頓下來的自己,再次陷入颠沛流離之中罷了。
尤其鼎泰武館上上下下都十分和睦,師父對自己頗多照拂,幾位師兄更是照顧有加。
他不想讓這些身邊之人出事。
這些話趙崖自然不會說出口。
他十分冷靜的看着商落落。
“商姑娘,我有最後幾句話想告訴你。”
“趙公子請講。”
“首先,這次的獸潮之強,很有可能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官府想要通過這件事來消滅武者勢力,無異于引火自焚。”
“我并非危言聳聽,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當然,我大概也能猜出令尊的想法,他大概是想在危急時刻搬請博陵峪的駐軍。”
“但請神容易送神難,到時候這駐軍一旦開拔進城,會發生什麽誰都難以預料,所以我希望商姑娘最好還是能再勸說一下令尊。”
商落落聽得亦是滿臉肅然。
“好,我盡力而爲!”
“告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