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起來似乎很荒謬。
畢竟能夜走千家的采花大盜怎麽可能會是個行動不便的瘸子。
可趙崖卻并不覺得這有多麽的不可能。
實際上越是這種身體有缺陷的人,往往心理就越是偏執。
腿腳不便恰恰有可能讓人苦練輕功,從而達到一般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這時趙崖終于有些明白爲何三年都無人抓住這玉蝴蝶了。
因爲人們可能根本就沒想過這玉蝴蝶會是個殘疾人。
“有什麽發現嗎?”苗少成關切道。
趙崖站起身來一指那扇窗戶。
“我隻看出玉蝴蝶應該是從這扇窗戶進來的,至于其他的線索暫時還沒發現。”
趙崖沒有提及玉蝴蝶可能是個瘸子這件事。
不是他想保密,而是這種事在未經論證之前最好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苗少成和許德聞言趕緊湊到了那扇窗戶之前,待仔細檢查了一番後,二人的面色都有些難看。
因爲他們也看出了這種手法的高明。
可越是如此,越證明想要抓住這玉蝴蝶将難上加難。
趁着官府的人還沒來,趙崖又檢查了一下薛大姑以及其餘等人的屍體。
而後施青青便流着眼淚給薛大姑穿上了衣服。
畢竟對于一個女子來說,赤身裸體的死狀實在太難看了。
等忙完這一切後,官府的人終于姗姗到來。
在記錄了一番現場情況後,有仵作将薛大姑以及其餘人等的屍體收殓起來,帶回衙門等待處理。
按理說包括趙崖等人在内都應該去衙門錄一份口供的。
可沈道趙崖四人都是陸鼎泰的徒弟,施青青則是醉花坊的花魁。
這樣的身份即便是衙門也得審慎對待。
因此隻是在現場很是客氣的詢問了一番便算了事。
問完之後,這位名叫杜虎的捕頭又跟衆人寒暄了兩句,然後便要轉身離去。
正在這時趙崖突然叫住了他。
“杜捕頭,請留步。”
杜虎停下腳步,有些驚訝的看向趙崖。
經過剛才的詢問,他已經知道這位年輕的不像話的少年居然是陸鼎泰新收的入室弟子。
而陸鼎泰又是整個郡城都赫赫有名的頂尖武者,連郡守大人都得高看三分,所以他面對趙崖的時候表現的很是客氣。
“趙少俠還有何事?”
“能讓我再看看那隻遺留下來的玉蝴蝶嗎?”
官府的人到了之後,沈道便将那隻玉蝴蝶給交了上去,如今就在這杜虎的手中。
杜虎不知趙崖想幹什麽,但也沒推辭,伸手從懷中掏出了這隻玉蝴蝶。
“少俠請看!”
趙崖接過來之後便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衆人見他這樣不禁都有些不明所以。
倒是杜虎猜到了什麽,不禁歎息道。
“這位趙少俠想必是想從這玉蝴蝶上入手,來追查那賊人的下落,實不相瞞,這個法子我們已經試過了。”
“但這玉蝴蝶所用的玉石平平無奇,就産自臨近的山川,市面上一兩銀子便能買到一大塊,雕工也一般般,沒有任何明顯的特點,所以要想追查的話難度極大。”
趙崖沒有吭聲,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之後便遞還給了杜虎。
“有什麽發現嗎?”苗少成問道。
趙崖搖了搖頭。
苗少成面現失望之色。
杜虎對此早有預料,心中不禁暗笑一聲。
類似趙崖這樣的少年他見得多了,仗着自己拜了個好師父,學了幾分本事便覺得天下沒有難住自己的事了。
這玉蝴蝶要那麽好抓,官府又何必花那麽高的價錢懸賞呢。
盡管心中暗自嘲笑,但表面上杜虎卻是一點都沒顯露出來,反而假意安慰了幾句,然後便離開了。
待他走後,衆人也離開了薛大姑的家。
這時周圍的鄰居都已經被驚動了。
畢竟剛剛來了那麽捕快班頭,那麽大的動靜想不引起人注意都難。
這些鄰居們站在街上對着薛大姑的家指指點點,小聲議論着什麽。
“聽說是那玉蝴蝶作的案,女的死的老慘了,身上被劃了許多刀呢!”
“啧啧,這薛大姑才不過三十來歲,聽說還挺有錢的,結果就這麽死了,真是可惜了。”
“要我說就是活該,這娘們之前是窯子裏的窯姐,整天跟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出事是早晚的。”
或惋惜或震驚,以及幸災樂禍的議論聲夾雜在一起,讓本就悲痛欲絕的施青青聽了更是難過。
沈道見狀便先送她回去了。
趙崖和苗少成許德三人則慢慢的往飛仙居的方向走。
“媽的,我不信這個玉蝴蝶的本事真就那麽大,就沒人能逮住他了!”苗少成嘟嘟囔囔,顯然有些氣不平。
許德則歎了口氣道:“關鍵到現在誰也沒見過這玉蝴蝶,或者說見過他的人都已經死了,連半點線索都沒有,怎麽找?”
“那就任由他這麽逍遙法外下去嗎?”苗少成怒氣難平。
許德沒有再與他争論,隻是微微歎息一聲,然後便不說話了。
很快三人便回到了飛仙居。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飛仙居馬上就要打烊了。
所幸的是掌櫃的知道趙崖等人的身份,也不敢催促,就這樣一直等着。
見到他們回來後,孟詩雯不禁問道:“怎麽樣?”
苗少成便義憤填膺的将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
孟詩雯聽完之後并沒有說什麽,倒是一旁的醉兒聽得有些色變。
專門殘害女子的殺人惡魔,這聽起來就吓人。
趙崖看出了她的害怕,于是在回去的路上輕輕牽住了她的手。
“别怕,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将這個家夥給揪出來。”趙崖輕聲道。
“嗯嗯!”醉兒用力點頭,沒有絲毫懷疑。
在她心目中,小崖哥就是萬能的。
所以趙崖說什麽她都相信。
回到家中之後,醉兒睡下了,趙崖卻沒有睡,而是坐在院中盤算起自己所發現的這些線索來。
現在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這玉蝴蝶極有可能是個腿腳不便的殘疾人。
這一下子便将範圍縮小了不少。
但光憑這一點還遠遠不夠。
畢竟郡城人口衆多,腿腳不便的人也多了去了,要想在這麽多人裏面找到那個潛藏起來的惡魔談何容易。
但趙崖卻沒有絲毫氣餒。
因爲他還發現了一個極爲重要的線索,隻是還需要暗中調查一下。
第二天,趙崖來到了位于郡城東邊的異獸肉交易市場。
這裏有開在大街上,門臉闊氣十足的大商鋪,也有擺攤的小商販。
賣的異獸肉更是五花八門,什麽樣的都有。
大到山中虎豹,小到草叢螞蚱,什麽樣的都有。
很多不懂其中門道的新手之所以被騙,就是因爲他們往往覺得虎豹之類的肉肯定效果強,結果買回去後才發現上了當。
其實衡量異獸肉好與壞的标準隻有一個,那就是其中所蘊含的氣血多不多,有沒有雜質。
而這些隻跟肉田相關。
如果你能找到高品質的肉田,那培育出的異獸螞蚱也能賣高價錢。
而若是肉田垃圾的話,就算是大象肉也白扯。
當然,這并不是說虎豹黑熊等猛獸的肉就不好,而是因爲這種等級的猛獸若是變異的話,實力将極爲恐怖。
趙崖就聽說在萬壽郡的萬獸山深處便有相當于五境甚至五境之上的強大異獸存在。
試問如此強大的異獸,有幾個人能擊敗它們然後從中挖掘肉田呢?
尤其越是強大的異獸,獲取肉田的幾率也就越低。
你煞費苦心的滅掉一隻強大異獸,結果要是一無所獲,那豈不是得賠死?
所以綜合考量之下,諸如蚯蚓,蛇類還有魚鼈類的異獸肉才會這麽受歡迎。
這是因爲不但它們的肉田獲取難度相對較低,培育成本比起虎豹等猛獸來更是低得驚人。
實際上市場上賣的那些虎豹黑熊肉有很多壓根連異獸都不是,都是将低階的蚯蚓肉幹打碎之後灌進肉裏面做出來的。
趙崖在宋家待了那麽久,自然知道這裏面的門道,因此壓根不聽那些街邊小商販的叫賣誘惑,徑直走進了一家名叫天瀾肉幹的商鋪。
這還是許德之前向他推薦的,說是這裏肉的品質都不錯,從不弄虛作假。
趙崖一進來便引起了店裏女服務生的注意。
畢竟如今伴随着實力的增長,趙崖身上的氣質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時候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便能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
這無一不證明着他是一名有着驚人實力的武者。
再加上那沒有半點瑕疵的五官相貌,自然備受矚目。
“這位少俠,敢問是想買些異獸肉幹嗎?”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快步走上前來,熱情招呼道。
趙崖點點頭。
“那我來給您介紹一下,我們店裏有高中低檔數十種異獸肉幹,我……。”
“金斑黑鳝幹怎麽賣?”趙崖沒聽她啰嗦,直截了當的問道。
“呃……。”這名女子被趙崖的直接弄了個猝不及防。
“金斑黑鳝幹算是我們這裏的高檔肉幹了,平時都是賣五兩三錢黃金……。”
“五兩,行的話我要三十兩,不行我就去别家。”趙崖再次打斷了女子的話。
女子心中有些崩潰。
哪有這麽買東西的,不是都得先看看,然後再慢慢的讨價還價嗎。
怎麽這位少年卻仿佛打仗一樣,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呢。
“呃……這個價錢我得去裏面向掌櫃的申請一下,您要不在這裏等等?”
“好!”
趙崖坐在了專供客人休息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水果便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
他心中笃定這個價格對方應該可以接受,畢竟金斑黑鳝幹的公價就是五兩黃金。
而對于這種商鋪來說,一次買三十兩也算是大客戶了,這點優惠自然是有的。
果不其然。
這女子很快便回來了。
“少俠,我們掌櫃的同意了,您是現在就要……。”
趙崖從懷中掏出事先兌換好的金票便放在了桌子上。
“點一下,沒問題的話便把肉幹給我。”
等清點好數目,并将三十兩金斑黑鳝幹裝好後,趙崖拎起來轉身就走。
從進門到買好離開,整個過程總共隻用了不到十分鍾,可謂幹淨利落至極。
甚至于直到趙崖都走了,這名女子才想起來沒有問趙崖的姓名和住址。
如天瀾這種規模的商鋪,一次性購買十兩以上肉幹的客人都會記錄在案,爲的是聯絡感情,好能發展成老客戶。
不提這名懊悔不已的女子,趙崖拎着肉幹回到家後便先吃了一根。
最後一根玉錦蛇幹早在三天前就已經吃完了,金剛大力丸還得兩天才能領到,所以趙崖已經斷頓好幾天了。
如今伴随着這根金斑黑鳝幹的下肚,趙崖就感覺自己的腸胃都變得興奮起來。
磨碎,吸收之後,趙崖隻覺渾身氣血都變得十分充盈。
若論氣血之豐富,隻比那玉錦蛇幹差一點。
不過因爲氣血的特點,倒是很契合修煉大金剛拳之所需。
練完功法之後,趙崖滿意的看到自己所掌握的各個武學都有精進。
尤其自身的肌膚已經隐隐泛起了寶光,雖然距離磨皮大成還很遠,但至少看到了曙光。
趙崖将剩下的肉幹收起來,又将迷藥,石灰包等等應用之物全部裝好,隕鐵刀也佩在了腰間,然後便披上了件寬大的衣服,又帶了個大街上常見的鬥笠,将自己遮的嚴嚴實實。
做好這一切準備後趙崖跟醉兒打了聲招呼,然後便出了門。
趙崖沒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專門挑那些毗鄰着青樓楚館、窯子勾欄的地方轉悠。
像是醉花坊附近還好些,算是富人區,但一些地下土窯子幹脆就建在最爲破爛的貧民區中。
逛一次大概也就花五十個大子,折合不到一錢銀子。
可就是這五十個大子,依然有很多人掏不起。
因爲住在這裏的都是些靠賣苦力爲生的漢子,或者做些小買賣的小商販,每天掙的錢隻能說是勉強糊口罷了,哪裏有閑錢消費。
一般人很少涉足這裏,但趙崖對這裏卻仿佛很熟悉一樣。
因爲當初在舞象城,他住的地方就是類似于這種的貧民窟。
所不同的就是這裏的貧民窟治安可能比舞象城稍微好一點,畢竟這裏的官府還有那麽一點管控力。
趙崖慢悠悠的走着。
街上如他這樣裝扮的人很多,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一些連土窯子都進不去,隻能靠在街邊招攬客人的流莺卻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大爺,耍嗎?三十個子,加十個子還能送您一碗面。”一名年近四十,連身上的皮膚都已經松弛的女人沖趙崖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