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中界是九個陽宗說了算,九位宗主親臨,當然不用收錢——僅限于寸中界界内。
禦獸門所在的西楚界,離寸中界很遠,中間要中轉傳送許多次,馬不停蹄趕路的話,趕過去也需要近乎一年的時間。
不過時間并不緊張,目前禦獸門是被圍攻的狀态,那樣大的一個仙門,再怎麽撐也能撐上個三年五載。是因爲禦獸門往日行事太過,得罪太多,出事後孤立無援衆蟻咬死象,大家才提早趕過去。
九個陽宗裏隻有三陽宗和禦獸門有姻親有合作,但因爲禦獸門之前腦子抽了想動三陽宗的守護獸玉面狼。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玉面狼不叫玉面狼,也有一個如吼天逐日這樣霸氣威風的名字,但由于族人實在長得太好,于是有了玉面這個雅号,再然後,世人皆知玉面狼了。
若扈輕清醒,肯定要對着人家玉面狼族一行人流哈喇子。
總之,禦獸門給三陽宗出了些馊主意,弄得那陣子三陽宗内部不合,玉面狼那邊肯定也有氣。别看玉面狼長得好,心眼可不好。這次去禦獸門,他們要幹的可不止搶東西那點小事。
也因爲這事,玉面狼族長對三陽宗宗主沒什麽好臉色,連同的玉面狼族人對三陽宗的人都沒好臉色,看别的人族的時候眼神裏也帶着刀子。
這會兒,一個玉面狼族人溜達到唐玉子旁邊,看他小爐炖着小酥肉,往扈輕那邊努努嘴:“她對你好啊?”
唐玉子面色不變,輕輕嗯了聲:“再生之恩。”
玉面狼族人撇了下嘴,倒沒說什麽風涼話,隻說唐玉子:“你不該往那邊去,你這樣的,人和妖都想吃你。”
唐玉子自從變成完全的妖體後,食用的全是上好靈植。他這樣的金麑,也屬于瑞獸,老天給送口糧。無論落到什麽境地,總能出其不意的遇着好靈植,什麽時候都不會缺他一口吃的。
經年累月的,便把自己吃成大補品。
玉面狼族人抄着胳膊靠在一邊船舷:“你這樣的在妖界那邊都是大妖養在身邊的藥童,天天放血喝。”
唐玉子無奈,擡起頭說:“我也不能因此不出門呀。而且,你也說了,無論人還是妖都想吃我,所以在哪裏其實都一樣的。”
玉面狼族人對着扈輕那邊點了點:“給她喂你的血呗。”
唐玉子悶悶:“早喂了,沒用。”
玉面狼族人對他豎起大拇指,退散。這麑子有病。
唐玉子歎了口氣。
玄曜過來,一屁股坐在地闆上,抓着兩邊小腿:“要是姐在就好了。哥在也行啊,他那麽會纏人。”
唐玉子:“人嘛,好像都要過心魔關。你看那些人活了那麽久還沒死呢,姨年紀輕輕,肯定沒問題。”
他說話很小聲,但大家都耳聰目明,活久而不死的人們望過來:“.”
有些孩子,真是生來就是讨債的啊。
眼瞅着扈輕下巴一天比一天尖,整日裏蹲在船頭對風吹,昏昏沉沉,臉上皮包着骨頭都沒肉了,陽天曉内心掙紮,要不要動用逆世鏡。
就在這天晚上,扈輕獨自一個人在船頭吹冷風。
突然,她那好大女破天荒的頭一次主動聯系她。
“媽?”
腦子裏響起扈暖的聲音。
用了足足三秒鍾反應,扈輕:“啊?”
就聽扈暖在那邊低聲哭泣。
空間裏聽見這個動靜,絹布一下子就放松了:“好了,扈暖出事了,扈輕馬上就好了。”
幾人無語,你什麽意思,盼着扈暖出事嗎?
絹布小小心虛,說實話,他确實盼着扈暖這個時候出些事才好。偷偷抱怨好幾次扈暖沒在這時候遭遇生命危機。隻恨他自己聯系不上吞金獸。
果然,如絹布想的一樣,扈暖哭聲傳過來,扈輕一下有了反應,不用一秒鍾,她語氣裏開始散發活人味。
“誰欺負你了?”
扈暖還是哭,抽抽噎噎的哭,一聽就是受了小委屈。
嗯,若是大委屈,那便是驚天動地的嚎了。
但小委屈也是委屈啊,她那個不把任何外人放在心上的性子怎麽就受委屈了呢?
該不會是——小黃毛!
激動之下,扈輕一下子站起來,然後又坐倒。雙腿無力,有些哆嗦。
扈暖抽泣半天:“他們那麽這樣呢?”
“說好的好朋友,親兄弟姐妹。”
“我救過他們啊!”
“還歃血爲盟對着老天爺發誓的!”
“明明爲我擋過刀。”
“我信他們的。”
“當初多狼狽啊。”
扈暖一句一哭,一哭一句,零零碎碎,翻來覆去。
空間裏一窩聽得可認真了,勾吻還掰了幾個熟透的葵花頭子來大家拿在手裏摳瓜子。雖然不能吃,但有那個意思呀。背叛反殺什麽的,什麽時候聽都帶勁。
扈輕遲鈍的思緒随着扈暖絮絮的哭,終于運轉正常,把扈暖那邊的事理出個頭緒。
話說當年,扈暖仗着小夥伴做守護神,到處浪,不小心被人帶到十惡淵——扈輕猜,她八成是主動跟人家走的。就她那個看一眼就知道人家對她善還是惡的本事,不信她能被惡意拐帶。
總之,她到了十惡淵。
十惡淵嘛,勢力林多沒好人。陰差陽錯誤打誤撞的,扈暖救了一個小團夥。之後過程不清楚,但小團夥被她做大做強啦!她成了威名赫赫的扈霸天,雄心勃勃要一統十惡淵。
這是上次聯系時她說過的。
過去這些年,扈霸天終于完成霸業,成了十惡淵的唯一的天。
然後老套的戲碼上演。
不等好大女來一出杯酒釋兵權呢,底下的功臣們迫不及待在慶功宴上弑主了。
哎喲,可把他們能耐的。
扈小暖哭得可傷心:“我對他們還不夠好嗎?我都說了我就是玩玩,我早晚要走,我還鼓勵他們以後做個好人,在十惡淵建立仙門,做大做強,做正統的仙人,傳宗接代。他們竟然這樣對我,嗚嗚嗚——”
扈輕聽得頭疼,擡手按住了太陽穴,在腦子裏對她說:“你鼓勵一群惡人做個好人——人家聽起來就是你在侮辱他們呀。”
扈小暖哭得更傷心了:“明明是他們自己說的,他們當初也是好人,是被壞人逼迫才流落到這裏的,他們要改過自新重做好人的。他們要是不自己這樣說,我肯定鼓勵他們做壞人做大做強啊。媽媽你怎麽還幫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