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心”真正死亡的時間,其實是二十六年前。
霍衡玄那時已經成爲梁國的兵卒,在一場戰争之中受了重傷,在避開敵軍時誤入了一個村莊養傷,才見證了那個已經接近結局屬于佛子“獅心”的故事。
但陳曠此生如今才不過十九歲,當然不可能出現在二十六年前,他隻能将時間移到一個相對合理的階段。
八年前,陳曠正跟随奚夢泉學琴遊曆,有一個聖人在側,就算是淨土的大禅師親自出手,也查不到這段過往的具體情況,正是最合适的時間點。
度關聞言,露出了複雜的表情,接過那枚舍利,長歎一聲道:
“獅心師兄已經失蹤了近四十年,本以爲也許要百年之後才能尋回他的舍利子,那時我壽命也快到盡頭了,沒想到今日還能相見……”
他說到這裏,忽然一愣,因爲既然陳曠是來歸還舍利,且八年前就已經見過獅心。
那麽按道理,陳曠……正是最有可能的那個宿慧之人!
度關猛地擡起頭,看向了面前的青年。
陳曠微微一笑,随即雙手合十,低垂眼眸,神情肅穆,毫不掩飾地展現了自身的《泥胎金塑法》。
他需要給自己的功法一個合理的來源,否則将來自己立足的功法被人确認爲偷師而來,他又要多一個敵人……這也是他來到淨土的原因之一。
陳曠知道自己的說辭會被人懷疑的概率很大,他來淨土的目的應該很快會被猜到,所以還需要盡可能地展現自己的天賦。
一個主動來投的的天才,總比一個心懷鬼胎的普通修行者,要好得多……
“轟——”
第一相,“兜率降天”!
迎面吹拂而來的沙塵在這一刻主動繞行,而他腳下堆積的沙石,也被一股無形的龐大力量推開,露出了下方的白色巨石頂端。
頃刻間,陳曠周身一尺之内,仿佛成爲了一方小小淨土。
與曾經他初學時隻能推開周身塵埃截然不同,如今這第一相,僅僅是施展,便已經足夠抵禦狂風與沙暴。
第二相,“白蓮托生”!
陳曠額間白蓮虛影刹那綻放十三瓣,蓄而不發,散發出驚世光華,照亮了整座小廟和身旁兩人。
這時,修竹也終于回過神來,認出了他同樣修習的佛門頂尖功法。
“《泥胎金塑法》?!”
他看着那十三瓣蓮花,傻愣愣地喃喃道:“白蓮托生?我也才隻修到了六重勁啊!”
白蓮托生正常而言,隻能修出三重勁。
修竹雖然不是主修《泥胎金塑法》,但能修到六重勁,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天賦異禀。
誰成想,今天居然見到了一個能修出十三重勁力的怪物!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還不是陳曠的極限。
當初在憑古戰場内,依靠“他化天魔”被動複制來的“重瞳喚祖”,陳曠就已經修出了十三重勁。
而在步入“時光”之河,修爲猛增之後,陳曠如今已然能夠疊出二十一重勁。
但是這已經是七倍于原本的白蓮托生的能力……陳曠自己也覺得多少有點駭人聽聞,不可能和盤托出,還是藏個底兒比較好。
第三相,“二龍浴佛”!
陳曠的腰腹與手臂之上,頓時纏繞了兩條小龍虛影,眼中金光閃爍,發出威嚴吼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陳曠以精血親手孕育了一條真龍的緣故,這兩條小龍對他的态度親昵無比,甚至連身體都凝實了不少,龍威之下,連着陳曠都顯得愈發寶相莊嚴。
第四相,“月披袈裟”!
月華凝結,陳曠身上披一件月白袈裟,甚至連肌膚都變得如玉般細膩白淨,将他原本鋒芒畢露的氣質變得柔和許多,若非他一頭黑發披散,倒真像個普度衆生的慈悲菩薩。
陳曠此刻頓了頓,略略沉吟,但還是繼續施展了第五相……“金剛菩提”!
心湖之内的神魂具象,那裂隙之中忽然金光大盛!
“咔嚓……”
陳曠隐約聽見了自己的識海心湖内傳來了開裂的聲音,神魂之上的裂隙更多,甚至就連他白淨如玉的肌膚上,都似乎出現了金光裂隙。
但陳曠并不覺得痛苦,反而有種掙脫束縛的輕松感。
他此前的感覺果然沒有錯!
因爲他沒有選擇築起道基,“破而後立”的被動并非沒有生效,而是在修爲之外的地方生效了。
原本,陳曠對于“金剛菩提”的掌握并不熟練,唯有在靈光一閃,或絕境逼迫的時候,才能得其一二。
也就是在模拟佛祖悟道時克服内外魔障的過程。
但現在,第五相的“不碎亦不滅”,似乎即将成爲他的常駐狀态。
換而言之,他即将得了這第五相!
隻要等到這金光裂隙徹底布滿,神魂與肉身同時破繭成蝶,陳曠便将練就真正的“金身”。
度關看到陳曠展現第四相的時候,便已經有七成相信對方便是那獅心宿慧之人了。
這《泥胎金塑法》,若沒有人指點,是絕對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便有如此成就的。
而陳曠的名聲,早已傳遞到了淨土,他身邊除了那個棄徒霍衡玄,根本就沒有修佛之人。
而霍衡玄雖然是正珠弟子,卻早早就已經被驅逐出淨土,根本沒有接觸《泥胎金塑法》的可能性。
何況,一個棄徒,如何能将這《泥胎金塑法》修到極緻?
除了宿慧之外,幾乎沒有其他解釋了。
而當度關見到第五相展露之時,他神情震動,幾乎沒有猶豫,立刻拉住陳曠,急切道:
“快随我去見三位大禅師!”
他反應這麽大,原因無他。
自從獅心死後,淨土這麽多年以來,唯有三個佛子,卻已經再沒有人能将《泥胎金塑法》練到第五相了!
《泥胎金塑法》是無上佛法,但也正因如此,其難度也極高,第四相與第五相便是一個檻,也是那佛祖悟道的分水嶺。
能得第五相,就意味着陳曠很有可能能夠以佛法成聖!
度關伸手一揮,身後的佛像壁龛刹那消失,露出了隐藏着的小天地。
這小廟原來就是淨土的“門”。
在“門”背後,無邊的陽光正普照而出,無數的琉璃金殿隐約可見。
陳曠卻沒有動,度關也突然皺起眉,看向了遠處的戈壁之中。
那邊,正有三個修行者飛來,氣勢洶洶,惡意滔天。
其中一個喊道:“哪個是陳曠?将長生藥交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