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曠倒是很想給他看,可惜如今的無間妖劍,已經被他困在了意識當中,無法取出。
一旦放出來,如之前一般的幻境慘劇又會繼續上演,而且接下來要波及到的人,可能就遠遠不止是幾萬,而是幾百萬,甚至幾千萬!
且妖劍能夠潛伏在夢境之中那麽獨年,而沒有聖人選擇出手,大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無間之間”這東西,就陳曠來看,已經不能用常理去解釋了。
不管是于公于私,陳曠如今都不可能将妖劍再放出來。
陳曠攤了攤手:“我也想,可惜不能。”
他不便細說:“如今這把妖劍,與我等于是一體的,你既然能感受到那‘心’、‘意’、‘境’,應該也可以體會到這一點。”
陳曠此前從齊司白那裏得知過劍廬鑄劍的評價标準,若是“心”、“意”、“境”三者齊全,鑄造出來的劍,便叫做三才劍。
是劍廬規格最高的劍,在修行者當中也是萬金難求。
看樣子,江雲輕對這把妖劍非常在意,所以才會在完全不了解陳曠的情況下,就選擇了他作爲隊友。
并且,在江雲輕看來,應該完全是在幫助陳曠這個才登樓境的小菜鳥。
這并不難理解。
仔細一想,這個劍道天才九歲鑄造的一把劍,必定遠遠比不上劍廬之中那麽多的好劍。
但就因爲是唯一一把被他師父認可的劍,他便使用至今,就可以知道解昆對于江雲輕來說,地位有多高。
雖然對于那十萬人而言,解昆毫無疑問是滿手鮮血的劊子手。
對于陳曠來說,解昆是令他與親人失散,獨孤入局十三年的罪魁禍首。
但在江雲輕眼中,或許解昆隻是一個性格有些古怪的師父,是他曾經追尋過的目标。
陳曠無意提及過往的那些矛盾,指了指自己,開玩笑道:“實在不行,你就多看看我吧,也和看那把劍差不多。”
他這麽說也沒毛病,妖劍在他意識裏,說他相當于妖劍還真是無限接近于正确答案。
陳曠本來隻是随口一說,但江雲輕居然好像當真了。
他真的緊盯着陳曠看了幾秒,看得陳曠都繃不住了,等了一會兒都沒有等到江雲輕說話,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忍不住道:
“額……你看出來了點什麽沒有?”
江雲輕好似真的确認了什麽,點了點頭:
“看出來了。”
陳曠卻不知道他究竟看出來了一些什麽,挑了挑眉,又道:
“既然如此,我們先去找其他人?既然在這戰場當中,應該有一部分人會在碧天府吧……”
江雲輕搖了搖頭:“不會。”
他望向下方戰場,道:“憑古戰場不會安排必然會被識破的身份。”
陳曠瞳孔緊縮,想起了那些碧天府弟子的異樣狀态,立刻明白過來:
“碧天府這些人,所修魔道可以改變身體結構?所以正常修行者,根本混不進去?”
陳曠同時也響了起來,剛才他的“你看不見我”被動應該仍在生效,但那個碧天府的弟子,卻在殺死那個玄神道門弟子之後,瞬間準确地找到了他的所在,選擇了對他出手。
“你看不見我”的效果,是能夠躲避他人的注意,讓自己變得更加難以察覺。
但倘若對方從一開始就已經發現了陳曠,那麽這個被動也就不生效了。
而這個被動,大部分的“注意力”是來自視力和觀察力。
這說明碧天府弟子,一定有其他手段可以瞬間觀察到陳曠的存在……
陳曠聯想到對方那如同夜蠻一般的手段,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緻的想法——
這些碧天府弟子,能夠準确地區分“食物”和“同類”。
所以,就算是再怎麽削弱存在感,一根人高的香腸混在人群裏面,也依舊還是那麽顯眼……完全不需要思考,就能發現區别。
江雲輕肯定了陳曠的想法:
“沒錯,隻要不入魔道,立刻就會被碧天府的人察覺,這樣的身份,憑古戰場是不會安排的。”
“因此,這一次,正常而言,我們會被全部安排在玄神道門。”
陳曠皺起了眉頭。
若是所有人都在同樣的陣營,也就意味着矛盾大幅減少。
但是牧肇廢這麽大功夫,直接把玉簡都毀了,真的會讓他們這麽安逸麽?
江雲輕道:“我曾跟随長輩拜訪過玄神道門,知曉這浮黎懸城的布局。”
“我們先去道德殿,此刻玄神道門六位道君中的大部分人,應該都在那裏。”
他簡潔明了地道:“隻要能夠得到他們的信任,想在這戰場中活下來,并不是難事。”
陳曠對玄神道門确實沒有了解,有人帶路再好不過。
不過看上去有些劍癡屬性的江雲輕,居然沒有選擇自行探索,以便觀戰悟道,而是優先以保命爲主要目的,直接去找玄神道門的最高領袖以求庇佑。
看來也不是所有的天驕,都那麽傲慢。
陳曠對此十分欣慰。
他可不想還沒出戰場,就直接因爲牧肇的布置,死得不明不白……
直接和玄神道門的最高層攤牌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憑古戰場的存在,玄神道門的高層肯定是知道的,隻要說了,立刻就能明白現在的情況。
他們也不是在無限恐怖片場,還不能和其中的人說實話,否則就會被抹殺。
須知玄神道門六位道君,修爲全都在上三品!
其中,天聖道君“放鹿道人”蔺青崖不必說,玄神道門掌門,最初到位創始人,也是最神秘的一位聖人。
他的神秘之處,就在于,玄神道門創立,已經有接近四千年時間。
但聖人壽數的極限,是三千年。
按道理,他應該早就死了才對。
就算是轉世重修,玄神道門的掌門之位,也應該會出現斷層,因爲差不多一千多年前,正是整個滄元最動蕩的時期。
諸國混戰,各個宗門也分崩離析,當時的玄神道門,也出現了幾個實力極強的叛徒試圖謀取掌門寶座。
但是蔺青崖的名字,卻始終沒有被替換掉,至少在玄神道門的官方史料之中,并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
那幾個叛徒,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消失在了曆史之中。
因此,有人認爲,蔺青崖很可能突破了壽數的限制,已經活了四千年!
不過,這也都隻是傳聞而已。
蔺青崖本人,常年居住在道德殿觀星台上,據說性格是聖人之中最平易近人的,就算有修爲較低的弟子想要請教問題,他也會笑呵呵地解答。
因爲他的道,叫做“無爲”……
其次,便是地靈道君“清平子”呂折旋,半步聖人,也是玄神道門目前真正的主事人。
同時,也是沈星燭的師父。
若是沒有呂折旋在管事,玄神道門就靠一個“無爲”的聖人,多半是要散。
另外有東南西北四方道君,皆是玄玄境修爲,這也是玄神道門的底氣。
五個玄玄境,一個道岸境坐鎮,誰想和玄神道門打,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頭夠不夠砍的。
碧天府能将玄神道門逼到現在這個境地,确實是不簡單。
也更加凸顯了這戰場的危險性。
玄玄境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這些所謂“天驕”,也是送死。
不如直接認慫。
而且,此刻,“沈星燭”多半也已經到了道德殿了。
相比于他們,對于“沈星燭”來說,這才是真正的主場。
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陳曠一邊在這浮黎懸城之中穿梭,一邊想到。
倘若如他所想,那“沈星燭”的殼子裏,可是沈眉南這個笨蛋姑娘。
這戰場上的屍山血海,連陳曠都有一瞬被震撼,更不要說是沈眉南了……
……
而此刻在浮黎仙州各處,此前投入石門之中的所有人,也都各自開始了行動。
第一個進入石門當中的燕回自然立刻就發現了這個戰場的不對勁。
但他扔掉了破碎的玉簡之後,并沒有回撤,反而開始在這戰場上肆意殺戮,橫沖直撞。
“唰——砰!砰!砰!……”
一襲紅衣的俊美少年猛地掐斷了手中一個碧天府弟子的脖子,随後化作一道紅色流光,瞬間穿過面前一排直線上的敵人,将他們全部洞穿。
他的身軀宛如一柄利劍,所過之處,斬無不斷。
“吼——!!!!”
一名無比高大、身高接近三米的碧天府弟子怒吼着,猛地吞食掉手中抓住的道門弟子,血盆大口當中還挂着半條腿,渾身漆黑脈絡忽然暴增,宛如一層盔甲覆蓋全身。
而這名碧天府弟子,也在瞬間,暴漲到了五米左右,直接化作了一隻巨大而猙獰的怪物。
“轟!”
他陡然跺腳,踩裂了方圓十裏的地面,令其盡數下沉,形成了一個深坑。
慘叫聲陣陣,數百人直接被無形的沖擊波震碎了五髒六腑,當場死亡,跌入了裂縫之中。
那龐大怪物赤紅的雙眸完全化作了野獸的模樣,仰天狂吼一聲,看向了在場唯一一個還活着的“食物”。
燕回懸空而立,見此情狀,嗤笑一聲:“學什麽不好,竟然學那群北原來的畜生!”
“從來都是妖魔拼了命地學怎麽當人,沒想到今天讓我長見識了,原來還有人想着怎麽當妖魔?”
他罵完這些碧天府的弟子,又轉而掃視了一眼那些屍山血海當中的道門弟子:
“這玄神道門,天天管閑事,我看也不見得有多厲害,竟然被這麽一群沒腦子的東西逼到這個地步……”
燕回毫不客氣,直接将戰場雙方都痛罵了一遍。
“嗖——”
那怪物猛地沖了上來,幾乎就在一瞬間,宛如一座山般,朝着燕回兜頭砸了下來。
燕回冷眼擡頭:“愚蠢!”
“咻——!咻——!”
兩道金光忽然從後方回環飛來,挾着尖銳的破風聲。
那怪物瞬間警覺,驟然回身,雙掌擡起,試圖抓住那兩道金光。
但那兩道金光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來勢洶洶,和怪物的手掌碰撞在了一起。
“轟隆……”
怪物宛如被什麽龐然大物撞擊到一般,往後退去,雙腳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迹。
他咬着牙,渾身經絡暴起,眼睛暴突,手掌上的血管砰砰爆裂,鮮血噴湧而出。
但即使如此,也無法阻止那金光,隻能減緩它們的速度。
而慢下來之後,才能發現那旋轉着的兩道金光,竟然是燕回之前帶在手上的兩個金環!
那怪物在發現自己無法阻止之後,就在瞬間選擇了放棄,眼中紅光一閃,猛地後撤,想要借助慣性,讓這金環帶着自己退至燕回身邊,而他可以順勢對燕回發動襲擊。
“呵……沒有腦子就是沒有腦子。”
燕回露出了一個冷笑,擡起手,猛地合攏。
那金環改變了方向,勢不可當,竟然直接貫穿了那怪物的手掌,沖向了中間那怪物的腦袋。
“噗!”
兩隻金環并攏的瞬間,也同時夾爆了那怪物的腦袋。
金環縫隙之間,紅白紛然,灑落四周。
那怪物的無頭屍首屹立片刻,轟然倒下……
燕回一招手,那金環就回到了他的手腕上,纖塵不染。
而他又望向了戰場的另一邊,尋着更強者的氣息飛去——
對于燕回而言,不管牧肇有什麽陰謀,他都不在乎,他隻需要繼續和更強者戰鬥,然後勝利即可。
因爲……他已經快要突破了!
這一次,他進入憑古戰場,正是爲了借機證道。
證“傲岸”之道。
……
姬忘荃、沈玉流兩人,也如同燕回一般,選擇了無視破碎的玉簡,繼續在戰場上爲自己的利益而行動。
不過不同的是,前者選擇了觀摩雙方戰場在宏觀上的排兵布陣和碰撞。
而後者卻在滿戰場上亂竄,趁機掠奪那些屍體上的神妙靈寶……
這兩人,也都是抱月境,正在尋找屬于自己的“道”,屬于摸索階段,一旦能夠觸碰到,并且确定自己的“道”,那麽就能夠晉階宗師。
姬忘荃試圖獲得的,是“領袖”之道。
而沈玉流,則是“僞”之道。
對他們而言,得道,自然是需要面臨風險的,而此刻戰場之上的風險雖大,但機遇卻更大。
……
修竹、明煙、唐丘生三人,彙合在一處,商量之後,選擇了暫時遠離戰場。
因爲唐丘生對于史料頗有研究,認爲這戰場已經是接近末尾的時段,他們三人修爲都不算高,幹脆躲起來,等到戰場結束,走一步看一步。
修竹、明煙對此沒有意見。
在這浮黎仙州,周邊有衆多山脈,雖然如今最大的一座仙山已經被人削去了一半,但其他的地方,卻依舊完整。
足夠庇護他們三個人。
在唐丘生的帶領下,他們找了一個地勢稍高一些的山洞,暫時藏了起來。
修竹有些擔憂,道:“不知道其他幾人如何了,尤其是那位陳施主,修爲才登樓境,在這戰場之中,可如何生存啊!”
明煙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道:“小和尚,這你就想多了。”
“他活不活得下來我不知道,不過……”
她玩弄着手指上纏繞的一根紅線:“他應該又要添一根姻緣線了,至少還能活着的時候,想必很滋潤。”
“啊?”
修竹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有點懵逼:“這麽危險的境地,如何、如何還能添姻緣?”
可這件事,多半還是真的……琉璃密宗的歡喜禅,不同于一般的歡喜禅,不僅僅是通過雙修,更能通過“衆生因緣”來修煉。
是的,并非姻緣,而是因緣,世間一切緣法,凡所歡喜,無不爲樂。
不過,明煙特意強調,那就肯定是姻緣了。
這位陳施主,也太厲害了一點……
修竹心中好奇,正欲再問,卻聽見在外面觀察戰場的唐丘生,忽然幾乎是驚駭欲絕地喊道:
“那是、那是什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修竹和明煙對視一眼,同時神色一凜,猛地沖了出去。
唐丘生正站在山洞外,臉上滿是冷汗,額頭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遠處,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已經絲毫沒有了之前的儒雅風度。
什麽東西?竟然能讓一個修行者如此失态?
修竹與明煙同時朝着唐丘生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而與此同時,他們也都在刹那間感知到了那無比恐怖,幾乎難以形容的磅礴氣息轟然降臨,讓兩人頓時僵住。
“轟……”
就在那戰場遙遠的半座仙山上空,正懸空站着一個人。
那的确是一個人的模樣,并不比誰高大,也沒有長出三頭六臂來。
那人臉上帶着一張古老的青銅面具,上面雕刻的是似虎似熊的獸面,身上穿着雪白的金邊長袍,更奇特的是,他的耳朵上,戴着兩個圓形耳環,各自垂挂着七彩的羽毛。
仿佛是一個古代的祭司。
光憑這些,似乎并不能讓人如此驚訝。
最關鍵的是,那祭司一般的人,擡起手,指向了那萬丈火鳥之後的玄玄境修行者——或者說,正是玄神道門幾位道君之一的存在。
而就在他指到後者的一瞬間,天空之中,便忽然裂開了一道口子!
是的,就那麽憑空裂開了一道豁口。
其中閃爍着的,像是無盡的星穹,又像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那火鳥背後的玄玄境修行者擡起頭,似乎朝那豁口看了一眼。
僅僅是看了一眼。
那豁口當中,竟忽然伸出來了一隻蒼白的巨手,将那那玄玄境修行者一把抓住,然後帶入了那豁口之中,消失不見!
那玄玄境修行者,連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或者說,他可能已經反應過了,隻是沒有效果……
總之,隻是一瞬間,這位道君,就直接和豁口一起不見了蹤影!
山洞之中,鴉雀無聲。
下方的整個戰場也爆發了更加巨大的混亂。
唐丘生沉默良久,稍微冷靜了一些,轉頭看向修竹和明煙,顫聲道:“你們也看見了吧?應該不是我的幻覺?”
修竹不斷地撥動自己手上的佛珠,連聲道阿彌陀佛:
“看、看見了……那是、那是修行者?”
唐丘生搖了搖頭:“我不能确定。”
“怎麽會有人能夠令玄玄境修行者毫無還手之力?”
修竹不敢置信地道:“那真的是道君嗎?”
唐丘生點了點頭,确定道:“是,這個時期的南方道君,名爲李懷,最擅長的便是那馭火之道,玄玄境的氣息總不會有假,你們也都能感應到。”
修竹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嘶嘶直叫,确定好了自己不是在做夢。
可他覺得,自己還是在做夢比較好……
這戰場上,怎麽可能出現眼前這樣的場景?
就算是聖人,也不能如此輕松地殺死玄玄境啊!
明煙忽然道:“他還想幹什麽?”
修竹和唐丘生看向那人影,後者果然還沒有結束行動,竟然似乎低頭開始搜索戰場之上,仿佛是在尋找什麽一樣。
修竹睜大了眼睛:“他在……找人?”
他有些困惑。
這下方戰場上,主要戰鬥力全都是中三品,根本沒有值得這樣一個人物出手的戰力。
明煙道:“你們看見了嗎?這家夥的眼睛。”
眼睛?
唐丘生目光陡然一凝。
那青銅面具之下,被遮住一半的眼睛,随着他的轉動終于顯露出來。
那眼睛裏,有四枚瞳孔!
修竹終于認出了那人的身份,失聲道:“重瞳?!那人是文耀!”
……
陳曠擡起頭,面前雄偉高大的殿宇上挂着一塊牌匾,上面不偏不倚、端正寫着“道德殿”三個字。
因爲玄神道門崇尚止戈、不争,就連字體,都按照最規矩的來。
四周格外地安靜,殿内熏香陣陣,掩蓋不了刺鼻的濃郁血腥氣。
門口的守衛弟子……竟然已經死了!
那弟子的目光,充滿了恐懼與不解。
陳曠與江雲輕心中一沉,飛入殿内,看見了空蕩蕩的大殿之内,唯有一個玄衣身影呆立着。
正是“沈星燭”!
陳曠立刻上前,喊道:“沈道友!”
“沈星燭”猛地回頭,看見陳曠的瞬間下意識地奔了過來,一下撲進了他懷裏。
她哇地一聲差點哭出來:“你總算來了,我好怕嗚……嗝?”
哭聲戛然而止,因爲“沈星燭”看見了随後進來的江雲輕,尴尬地變成了一個嗝。
江雲輕:“……?”
白發劍修面無表情,但落在抱在一起的兩人身上的眼神有些驚訝。
原來……是這個關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