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陳曠抱着琴一步步拾級而上,渾身被鮮血浸透,身上粗糙的白麻衣已經被血液染成了紅黑色,因爲重力而彙聚到衣角,一滴滴接連不斷地流淌下來。
台階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蜿蜒痕迹,一路行來,屍橫遍野,堆在一起的屍體幾乎不分彼此。
面前是皇宮的殘垣斷壁,正是原身死前最後所在的景和殿,也是梁帝蘇煜的枭首之處。
蘇煜死後,被李紅绫分屍扔到了殿後,準備與其他皇宮之中死去的宮人一同焚燒,而頭顱則高高挂在了景和殿前,以警告其他的梁國人。
這一次的輪回,因爲外界本體正在經曆的死戰,陳曠已經将自己的目的和小公主蘇懷嬴說明。
隻是他不能說自己在疊被動,隻是說,自己要利用輪回,找到能夠戰勝敵人的方法。
蘇懷嬴雖然不能理解他在這一次次看似根本毫無意義的輪回當中,究竟獲得了什麽,但她依舊對于陳曠保持着信任。
小時候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她對于陳曠能力的信任就越深。
更何況,她現在被困在幻境當中,先不說能不能出去,現在她的本體還在昏迷之中,她和她娘的性命,也隻能交給陳曠。
不信任他,還能信任誰?
小公主的配合對于陳曠來說,自然也是如虎添翼的好事。
她對于幻境前期有可能的發展了如指掌,加上她對于張智周這個奇葩來說是個關鍵人物,完全可以利用後者的能力做到兩人能力之外的事情。
當然,抗衡一個聖人是絕對做不到的。
隻是一些已經實踐過的可能性,如今再重現一遍,自然不難。
例如這一次。
陳曠想要做的,便是在确保小公主安全的情況下重返戰場,讓自己真正激發那把斬草殺劍。
這也是他最後的底牌。
讓霍衡玄成就了“殺神”之名的劍術。
殺李紅绫時,斬草歌也起到了極大的助力,若非在突圍之前,他一路從皇城内殺到皇城外,令腦海中的把那劍積累了大量殺氣,強化了他的意志,恐怕“二龍浴佛”還沒有那麽霸道。
但就算是當時,他腦海中的那把懸浮着的劍也終究并沒有落下來。
在截殺了李紅绫後,因爲需要盡快逃亡,陳曠并沒有再繼續殺戮,而那把劍凝聚着的殺氣也漸漸平複。
陳曠粗略估計,當時他從皇城内沖殺到皇城外,起碼殺了五千人,這還是往少了算的。
他當時也有點殺紅了眼。
奈何後面的聖人之戰壓迫感更強,讓他求生本能占了上風,否則說不定他還真的會繼續殺下去。
由此也可以看出來這斬草歌确實有負面作用,容易影響人的神志。
想要駕馭這劍訣,起碼要等到辟海境,開辟識海,有了溫養元神之處,讓神志穩定,不受外物侵擾才行。
否則将會極易被那殺氣所影響,變成一個隻知道殺戮的血肉傀儡。
不過,這斬草歌又是真的強……
陳曠原本以爲自己可能真的要到辟海境,才能再次嘗試使用斬草歌。
但“一心二用”被動,卻給他提供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如果他在幻境當中,以足夠多的殺氣,激發了這把劍。
那麽受到影響的,就僅僅是幻覺當中的這部分意識,加上“平穩氣場”被動,就算“一心二用”被動結束,意識合并,他也完全可以穩定住自己,而不至于被這把劍所控制。
當陳曠悟出“金剛菩提”後,他在新的輪回中睜開眼,便立刻就開始了行動。
金剛座是肉身,菩提樹是神魂。
“金剛菩提”,便是一瞬間的肉身不碎,神魂不滅。
在這短暫的一瞬間,隻要陳曠能夠令那把劍落下,他就有把握重傷甚至是殺了白焚。
因爲這把劍,同樣也是位于他神魂當中的一個觀想意象。
“金剛菩提”的範圍,包括了這把劍,已令它變得無堅不摧!
一把無堅不摧而又無形無影的劍想要殺人,就算對方是抱月境,也沒有辦法阻止。
原本,想要讓這把劍落下來,所需要的殺氣量,是極其驚人的。
在現實當中的此刻,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這需要的不僅僅是足夠強大的實力,還有大量的時間。
但幸好,幻境之中的時間流速和現實的差距非常大,現實的幾天,就是幻境的幾百年。
隻要陳曠想,在這一瞬間,他就可以完成一個輪回!
在這個輪回之中,陳曠決定利用張智周。
他在離開牢房之前,放走了所有人,但卻單獨叫住了張智周,并當面揭穿了他的身份。
張智周一愣,但也沒有再繼續裝傻。
他看向陳曠:“你怎麽知道的?”
陳曠張口就來:“我曾經見過夫子一面。”
反正是在幻境當中,他随便說,那位自由山的夫子大概也不會知道……
不過,知道了應該也沒什麽,畢竟陳曠又沒有說他壞話。
隻是狐假虎威了一下。
想必這位有教無類的夫子,不會對這樣的小事有多計較。
張智周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放下了自己那酸腐儒生的僞裝,仰天歎了口氣,苦惱道:
“唉,老師啊,這蛤蟆不行,雞也不行,難道我找個女娃娃也不行?”
他還尋思自己這回的選擇應該很靠譜了才對。
陳曠抽了抽嘴角。
蛤蟆?雞?
這家夥究竟在想些什麽,居然想要扶持這些玩意稱帝?
不過,就算不考慮性别的因素,一個才四歲的小孩子,就想着要把她培養成皇帝,也是個人才了……
但更可怕的是,從蘇懷嬴後期在輪回中經曆的種種情況來看,他還真有可能成功了。
“不,夫子覺得很行。”
陳曠指了指旁邊的楚文若和蘇懷嬴:“他隻是怕你亂來,毀了一個好苗子,讓你先帶回去給他看看。”
張智周有些狐疑地眯起眼睛看向陳曠:“他老人家當真這麽說?”
陳曠聳了聳肩:“不信的話,伱回去之後當面問問他就行了。”
沒錯,他就是仗着這裏是幻境,所以敢直接胡說八道。
反正很快,他就會再次開啓一次新的輪回。
何況,夫子确實對小公主态度不錯,否則不會讓她在自由山那麽長時間。
他說得太理直氣壯,張智周看不出真假,不過既然自己的身份都已經被一語道破,就算對方沒有見過夫子,背後也肯定有一個位格不低的大能者在指點。
既然如此,就證明他的選擇沒有錯。
這小女娃娃已經在被其他人注視,身上的氣運必定不小。
張智周又看向面前的青年,有些好奇地道:“那你呢?你讓我把她們帶走,你又要去哪裏?”
雖然在這牢房裏共處了七天,但他是真的有些看不懂這人在想什麽。
毫無疑問,陳曠是個聰明人。
在張智周這樣的人眼裏,他都絕對是個天底下難得的聰明人。
張智周所見過的聰明人,基本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惜命。
但面前這青年卻像是個格格不入的反例。
他很聰明,卻總是喜歡铤而走險,做些蠢人才會做的事情。
陳曠微微一笑,将那枚問道玉含進了嘴裏,放入舌頭底下。
“我去殺人啊。”
他如此理所當然地說道。
“真是個瘋子啊……”
張智周将那母女兩個送往自由山,腦海裏仍忘不掉那個瘋子說完這句話,直接走出牢房,飛向皇宮的畫面。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立刻就驚動了李紅绫,因爲有霍衡玄拖延,她震怒之下,隻能下命令讓黑甲衛前去攔截陳曠。
但此刻的陳曠已經依靠問道玉達到了宗師境。
而且,現在的他掌握了更多的能力,早就不是當時那個愣頭青了,宗師境的靈氣不再如第一次那樣揮霍無度,隻能白白流失。
而是可以讓這些靈氣更長的時間停留在體内,成爲他的力量。
“铮——铮——”
“嗤!嗤!嗤!”
琴聲響起,人頭紛紛落地,或有人直接爆體而亡,或有人發瘋而死。
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死去的人,又何止五千!
陳曠毫無顧忌,一路沖殺,宛如一尊無敵戰神!
因爲他根本沒有其他目的,也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一心唯有殺戮!殺戮!殺戮!
“嗡——”
高懸在腦海當中的劍發出了鋒銳的劍鳴聲,如同興奮一般微微顫抖。
古樸劍身之上,逐漸出現了細碎的光亮。
就像是鏽蝕已久,又重新被厝石砥砺,展現出原本應有的奪目光彩。
那光彩帶着瘆人的血色,就像是被陳曠肆意殺戮時飛濺的鮮血沾到了一樣幾滴。
但很快,細碎的光亮逐漸化作刺目的鋒刃,濺到上面的血液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厚!
一層又一層。
直到濃重的血色幾乎覆蓋了全部劍身,鋒刃被打磨出擇人而噬的渴望。
一把真正的殺人劍,便已然出鞘!
陳曠的雙目都已經被鮮血覆蓋,化作一片赤紅,眼神卻愈發懾人心魄,整個人沐浴在鮮血當中,宛如一個血人。
這些血,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都已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不斷修複了多少次,如果沒有“肉靈芝”被動在,他現在恐怕已經被削成人棍了。
獨自一人面對千軍萬馬,這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别說是七進七出了,就是筆直地殺進去,再殺出來,都難如登天。
而陳曠也是頭一次發現,原來“見神不壞”這個被動,不僅在面對修爲高于自己太多的敵人時有用。
如果敵人的修爲比他低太多,同樣也是可以生效的!
因此,當這一回陳曠的修爲下降到抱月境時,對面也終于被他殺崩潰了……
兩軍對壘,隻要有一方的其中一小部分士氣崩潰,很快,整個軍隊都會随之瓦解。
更何況,當他們發現,對面好像是個根本殺不死又比他們強太多的怪物。
殺到最後,竟然把這些黑甲軍都殺得膽寒了。
“啪嗒!啪嗒!……”
陳曠抱着琴,一步步往前走,頭頂星光熠熠,腳下血波漣漣,踩到的一層血泥發出奇怪的聲音。
四周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但陳曠身上的傷口卻在迅速愈合,甚至連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這樣可怕的對比,頓時令人心理壓力驟增。
他的面前,無數周國身穿铠甲的士兵,随着他的腳步,一點點地後退,握着武器的手劇烈顫抖起來。
“咣當!”
第一個扔掉手裏武器的人出現,這股浪潮便開始迅速擴散。
“咣當!咣當!咣當!……”
從靠近陳曠的那一圈士兵開始,無數人将手上的兵器扔到了地上,轉過身開始逃跑。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投降了!我投降!”
“殺、殺神……殺神再世!快跑啊!”
士兵開始将“殺神”這一稱呼放在了陳曠身上,将對于霍衡玄的恐懼嫁接到了他的身上,于是潰逃的速度更加快了。
仿佛瞬間忘記了,先前霍衡玄在牢房裏時,他們對于霍衡玄又是如何輕蔑和侮辱的。
陳曠若有所思。
原來霍衡玄這名頭,就是這麽來的……
他才用了一次斬草歌,就已經讓上萬人對他産生了心理陰影一般的恐懼。
這老東西,可是當了梁國的殺神整整四十年!
他的手上究竟有多少條人命,隻怕是數也數不清楚。
也難怪梁國國力明明不強,在這紛紛亂世之中也能夠保有一席之地這麽久,光是一個霍衡玄就足以震懾四方,都是硬生生殺出來的啊。
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歎這種事情的時候。
陳曠從萬軍中走過,在剩下士兵懼怕眼神的目送下,走上了皇宮景和殿前的台階。
他腦海中的劍,已經徹底化作了一片血紅,凝重地像是随時會滴下血液一般。
散發出恐怖和不詳的血腥氣。
一劍成,而萬骨枯。
這把劍上血光沖天,已經接近妖異,光是看着,就會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但陳曠卻勾起了嘴角,因爲這一劍已經随他的意志而落下,刺入了白焚的身體之中,将他的内髒絞成碎片。
哪怕不死,也得重傷!
陳曠走進景和殿中,擡起頭,果然看見了被挂在藻井中央,插在了原本應該是龍頭位置上的頭顱。
那是梁國的末代皇帝,蘇煜的腦袋。
這實際上,還是陳曠第一次看見蘇煜的樣貌。
畢竟在這之前,他都是個實打實的瞎子。
這個風評多半爲昏君的帝王,長相并不如民間刻闆印象裏那樣臃腫,也不邪惡。
相反,雖然年紀已經接近四十,卻仍有蕭疏軒舉之感,瘦削而分明,更像是個風流文人。
“轟隆……”
地動山搖。
皇城上空的聖人之戰又一次迎來了終結。
皇宮内外簌簌搖晃,地面和牆壁上出現了大量的裂紋。
陳曠眯起眼睛,仔細地接着星光看向那藻井中的頭顱,果然沒有找到影子的蹤迹。
這蘇煜的屍體,就如同幻境之中的陳曠屍體一樣,沒有影子!
陳曠選擇這條路,并不是随便找了一個方向。
而是想順路過來确認一下小公主口中關于蘇煜的詭異情況。
爲什麽蘇煜的影子會不見?
如果說陳曠的屍體可能是因爲幻境無法處理穿越者的身份,造成了一個無法修複的bug。
那麽蘇煜呢,難道也是bug?
陳曠站在這熟悉又陌生的宮殿裏,心中疑慮叢生,卻不得答案。
“原來你就是來找這個的?”
中年儒生忽然走了進來,與陳曠并肩而立,看向了那蘇煜的頭顱:“你心裏肯定很奇怪,他爲什麽沒有影子。”
陳曠心裏一驚,但很快就掩蓋住了,面不改色地道:“你知道答案?”
幻境沒有重置,那母女倆應該暫時沒事。
“放心,殿下和楚夫人我已經送去自由山了。”
張智周頓了頓,道:“你要的答案我也沒有,我隻是單純好奇才跟過來看看而已。”
陳曠翻了個白眼。
出場神神秘秘,說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還以爲這位自由山大師兄真知道什麽内情呢。
“不過。”
張智周目光沉凝:“自從國師府設立以後,蘇煜就再也沒有上過朝,也幾乎沒有大臣私下見過他本人。”
“我原本以爲,他隻是因爲昏庸懶得理會朝政而已。”
“現在看來,或許是爲了掩蓋自己的異常也說不定。”
這裏的“異常”,自然指的是沒有影子這件事。
陳曠一愣。
倒是忘了,這張智周之前一直是在梁國入仕爲官。朝廷上的事情,恐怕現在除了霍衡玄,他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難不成,蘇煜的影子,在他死之前就已經沒有了?!
說起來,國師府……
陳曠皺了皺眉頭。
他确實隐約聽聞過,蘇煜設置了這麽一個機構專門用于尋仙問道。
而國師,聽聞是個癞子頭道士,一看就是招搖撞騙的那種,甚至連修行者都不是。
梁國國破之後,卻好像沒有聽聞國師府的消息了。
這個國師又去哪裏了?
“你要的答案我确實不知道,不過,關于蘇煜、影子和長生藥,我卻聽到過一個說法。”
張智周又道:
“傳聞中,蘇煜半夜聽見有人敲門,被吓醒之後看見床簾外有個人影,本以爲有人來刺殺。”
“卻聽見對方說,他是來給陛下送藥的。”
“這人影一邊說着,果然給了他一枚丹藥,這便是那長生藥。”
“但當蘇煜想要下床感謝時,卻發現簾子外面根本就沒有人,隻有他自己的影子映在床簾上,手上拿着一枚丹藥,與方才所見的人影一模一樣。”
“這便是‘魍魉獻藥’的一則轶聞,你覺得有趣不有趣?”
中年儒生看向那頭顱,眯起眼睛接着道:
“影子變化出長生藥,獻給了蘇煜,而現在……影子沒了,長生藥也不見了。”
陳曠沉默了。
長生藥不是不見了,而是在他肚子裏。
沒了影子的人也不止是蘇煜一個,還有原本的陳曠。
如今活着的陳曠,卻是實實在在有影子的。
這其中的關系,似乎很好聯想。
蘇煜的影子……似乎跑到了他身上!
陳曠幾乎在産生這個想法的瞬間,感到背後一寒,毛骨悚然。
“你回來了啊。”
第三個人的聲音,忽然在這大殿之中回響,帶着空曠的回音,似歎息一般沉重。
第三個人?怎麽會有第三個人?
這裏分明……隻有兩個人!
陳曠和張智周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吓,就像是見鬼了一樣的表情。
當然,他們可能是真的見鬼了……
陳曠一點點擡起頭,看向了上方的藻井。
蘇煜的頭顱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陳曠,開口道:
“你知道嗎?天有天命,國有國運,國不滅,則帝王不死。”
陳曠瞳孔緊縮,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
“轟隆……”
景和殿之外,星光刹那熄滅。
聖人,從天而降。
輪回再啓。
……
“轟!!!!”
火焰瞬間爆燃,地面再度凹陷,蛛網般龜裂開來,土壤和岩石幾乎化作融化的岩漿。
陳曠瞬間倒飛了出去,在地上連着滾了好幾圈,才終于停了下來。
“呼……”
陳曠劇烈地喘着氣,四肢已經全部斷裂了,身上也有許多看上去無比猙獰的傷痕,正是剛才被白焚碾壓拖行導緻。
但很快,沒了強敵壓制,他的身體就在血肉蠕動中恢複了原樣。
“肉靈芝”被動依舊給力。
不過,“金剛菩提”的短暫頓悟,也已經沒了效果。
陳曠站了起來,舉起手,看着手上的焚天劍碎片,忍不住哈哈一笑。
焚天劍,已經斷了!
遠處,白焚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眼神渙散,表情不可思議。
“噗!”
白焚又吐出一口鮮血,其中混雜着許多紅黑色的血塊。
他能清楚地感應到自己的身體狀态。
他竟然被一個先天境界的修行者給重傷了!
白焚面目扭曲,看向陳曠,幾乎目眦盡裂:“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怎麽會有人是殺不死的?!
他往前走了兩步,立刻臉色一白,直接嘔出了一塊完整的内髒碎片。
陳曠活動了一下身體,聳了聳肩:“有什麽不可能的……難道開了就是開了?”
他渾身骨骼發出清脆聲響,肌肉蠕動,内裏靈氣狂湧,氣息在霎那間再度變幻……
自先天虛勁,直入登樓境!
白焚察覺到這一變化,幾乎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感到了一種難以描述的窒息,顫聲大吼道:“我要殺了你!”
他反複地重複這句話,眼睛充血,似乎陷入了魔障之中。
陳曠聞言,扔掉手中的焚天劍碎片。
他咧嘴一笑,朝白焚招了招手:“好啊!你來殺我!我等着你過來!”
白焚分明叫嚣得厲害,但聽見這句話,卻反而不動了。
陳曠張開雙臂,朝白焚走去:“你不是要殺我嗎?來殺啊。”
他越走越近,終于在某一刻,白焚後退了一步,竟然一個踉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随後,這個抱月境的強者,竟然猛地搖頭,向後爬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