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曠雙目閃過精光,同時長出一口氣,氣息綿長不絕,幾乎在半空之中凝成肉眼可見的一線白息。
額頭若隐若現一道白蓮印記。
與此同時,他全身肌肉皮膚都開始蠕動,仿佛是有無數盤根錯節的樹枝在肌膚下面想要破土而出,有些害人。
但這并非壞事,而是一樁人人夢寐以求的好事。
突破先天境界才有的異象——脫胎換骨!
先天之所以被成爲先天,便是因爲修出了一口“先天氣”,補全了後天肉體上的缺漏,重新回到了先天無暇的狀态。
這所謂一口“先天氣”,指的就是先天三境界當中的第一層——元勁。
元勁之元,最廣爲人知的含義,便是指進入此境界之後,勁力将會生生不息,打出一股,便反哺一縷,連綿不絕,宛若無窮無盡一般。
但實際上,它最初的含義,便是“原初”之意。
從先天開始,才能算是正式踏入了修行者的第一道門檻,與普通人之間拉開了差距。
陳曠的全身皮肉經脈蠕動之間,布滿了老繭和舊疤的粗糙皮膚開始褪下,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白皙的新生肌膚。
這隻是外表的變化,内部的改變更是翻天覆地。
從此刻開始,他這具肉身,就等于翻新了一遍。
因此,在修行者之中其實還有一種說法,認爲跨入先天,就等于讓天地重新孕育了自己。
從此之後,凡俗親眷就和這具新生的身體毫無瓜葛,可以斬斷塵緣了。
但……陳曠的“風樹相依”被動依舊沒有改變。
可見這種說法,隻不過是某些人爲了撇開與凡俗親人之間的關系,而硬生生編造出來的謠言罷了。
很快,陳曠的周圍就堆了一層厚厚的髒污之物,身上的肌膚隐約覆蓋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座金身雕塑,肅穆莊嚴。
他眉心的白蓮印記凝實了一瞬間,白蓮花瓣的虛影綻開,将那些污穢之物盡數化作塵埃吹散,袖袍刹那鼓動。
随後,青年身體上的異象逐漸平息,金光内斂,白蓮也漸漸消失。
“呼……”
陳曠垂下眼眸,站了起來,黑發随意披散在身後,輪廓柔和下來的臉龐愈發俊美,渾身姿态無比放松。
可不管旁人從哪個角度看,都會覺得青年好似一堵澆築凝實無比的鐵壁,幾乎沒有任何破綻一般。
陳曠的精神和身體融爲一體,目光遊刃有餘,似乎随時都能洞察到其他人的眼神,從而每時每刻都能夠做出反應一樣。
當然,這其實隻是一種靈機過于敏銳而産生的錯覺,或許在和他同等修爲的人眼中是這樣。
但實際上,換成更高修爲的修行者來看,就會發現,他不是沒有破綻,而是他的氣勢已經蓋過了修爲,讓人下意識覺得這個人沒有破綻。
神光外溢,精元飽滿,正是代表了一個修行者處在狀态最佳的時候。
陳曠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就能感覺到體内的靈氣充滿了活力,充盈在血肉經脈之中,令身體各處都微微發熱。
這種稍微有點緊張的狀态,正是最能夠激發腎上腺素刺激的狀态。
陳曠默然伸出自己的手,卻看見手掌在微微顫抖,于是緩緩地捏緊了拳頭,胳膊上肌肉線條流暢凝實,鼓起條條青筋,充滿了隐約的力量感。
但他的顫抖并未停止,反而愈加明顯,就像是壓到極點的彈簧一般。
是緊張,也是興奮。
從剛才開始,“心血來潮”就在向他發出強烈的預警。
就像是在腦海中響起的刺耳警報聲,越來越響,現在甚至讓他都有點頭痛起來,太陽穴怦怦直跳。
“一個……兩個,三個……”
陳曠喃喃道:“不止,應該超過了當時躲避三劫宗搜查時的狀态,這回來的人可真多啊!”
他勾起嘴角,眼神卻是冰冷的:“武聖閣,爲了把我這個小人物斬草除根,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陳曠轉過頭,小公主仍安靜躺在床上,似乎正在平靜的夢鄉之中安眠。
但隻有此刻的陳曠知道,在幻境之中,他正在和小公主經曆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回溯。
不過,他盡量隻靠自己的死亡來引發回溯,畢竟這一次次的死亡,實際上都是他故意造成的,讓小公主來承擔輪回的壓力,也未免有點不是人了。
幻境之中的死亡,幾乎堪比真實。
和當初面對霍衡玄的“殺意”差不多。
而由此累積的負面情緒,自然也無比真實……
不過,付出這樣沉重的代價之後,得到的收獲也同樣豐厚。
此刻在陳曠的視野下方。
狀态欄還在繼續刷新詞條,一個個被動接連跳出來,速度快到令人心驚。
不過,其中大部分的被動,都是“日常”被動。
也就是在日常生活當中有用,或者生效時間很長的一些被動。
這種被動,對于目前的他來說,用處并不大。
例如【升财印】、【好生之德】,還有原本就有的【如魚得水】、【炊金馔玉】等等……
但在基數足夠大的情況下,刷出“戰鬥”被動的次數也十分可觀。
能夠偵察和反偵察的【你看不見我】适合跑路。
背水加攻的【極限反殺】配合【見神不壞】,便是真正的攻防一體,讓他在面對比自己修爲高太多的對手時,不再隻能想辦法逃跑,而是有了一定的反擊能力。
此外,還有幾個被動能力也相當的關鍵。
【子彈時間:在遭受緻命傷害時,萬事萬物都會在你眼中停頓一秒時間。】
【鏡中花:當你的速度超過秒速五百米,将會在原地留下一個足夠迷惑敵人的幻影。】
【靜夜思:在夜晚靜止不動一小時後,伱可以感知到第一個看見的人的想法,一旦産生任何動作,則被動失效。】
【移花接木:任何人對你造成的傷害,将有十分之一的概率返還給對方,返還效果随機,從十分之一到兩倍不等。】
陳曠将這幾個被動在心中羅列出來之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這個‘鏡中花’被動,神他媽秒速五百米,你這鏡中花,難不成是家鄉的Sakura嗎?”
這狀态欄有時候真的是有那麽一點搞事情的被動在身上的。
不過,不可否認,這幾個被動,真的是在各種方面都非常強力。
但最讓陳曠驚喜的,還是“子彈時間”和“移花接木”這兩個被動。
“子彈時間”的效果有多逆天已經不用多說了。
而“移花接木”更是極大的解決了他現在修爲太低的弊端!
這被動的輸出能力根本不需要修爲,隻要賣血就可以了。
“隻要我能扛得住,那麽對方就是自己打自己!”
“概率十分之一?隻要我受傷足夠多,這就是百分百!”
甚至于,對于有【肉靈芝】和【見神不壞】被動的他來說,這就是目前最适合他的被動。
當然,缺點也不是沒有。
就是可能痛一點,慘一點……
但他最不怕的,就是痛和慘了。
陳曠揉了揉已經痛得像是有錘子在敲打的額角,咧嘴一笑。
他适應了一下右下角仍在繼續滾動的狀态欄,深吸一口氣,給小公主掖了掖被角,轉身拿起了旁邊桌子上放着的龍龈琴,推開門走了出去。
“嘩啦……砰!”
凄風冷雨瞬間灌進了房間内,将門吹得嘎吱作響,撞到了牆上。
門外撐着傘瑟瑟發抖的楚文若原本正靠在門邊,陳曠驟然開門,她踉跄一下,被陳曠伸手扶住了胳膊。
楚文若一愣,随後大喜過望,連忙扔掉了手裏緊緊抓着的傘,驚慌地顫聲道:
“陳先生,有、有人!有人來了!你快救救沈姑娘!”
“沒事,你先進去,聽見什麽動靜都不要出來。”
陳曠哄着楚文若,讓她先進屋關上門,才擡起頭看向了院子的對面。
面前的事态倒也沒有楚文若口中那麽緊急。
沈眉南鵝黃色的身影正站在前面不遠處,像是老母雞護小雞仔一樣張開雙臂,擋在房間門口。
“我告訴你,有我在,你今天休想動陳曠一根汗毛!”
她像個龇牙咧嘴炸毛的毛茸茸小狗,惡狠狠地瞪着一步步走進院子裏的黑衣男子,頭頂上的鈴铛都因爲雨水而沉悶得發不出聲音來了。
那黑衣男子面無表情,一張冷硬至極的臉上,嵌着兩枚像是鉛做的漆黑眼睛,毫無生氣,看着讓人發憷。
他走進院子裏,停下了腳步,越過沈眉南……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看到沈眉南一樣。
從陳曠出來開始,他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當然,這可不是什麽含情脈脈的眼神。
而是……平淡的殺意。
“夷火宗宗主,白焚。”
黑衣男子拔出劍,淡淡地自我介紹,随後手中劍鋒直指陳曠:
“我來殺你了。”
若是有知道這個名頭的人在此,聽見這句話,此刻必定要轉頭就跑。
無他,隻因白焚此人,是出了名的戰鬥狂,武癡,瘋子……自他出山開始,便是以挑戰滄浪評上強者出名。
而且,白焚的挑戰,便等于是追殺了。
他壓根不在乎你是什麽身份,什麽地位,他隻在乎兩件事——
生,或者死。
大約十五年前,他一路從滄浪評五十三位,殺到了第九,最後在第八手中折戟,僥幸未死。
除了一些找不到的,躲起來,還有被自家勢力護着的,一共殺了三十四個人。
殺得當時所有滄浪評上的青年才俊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成爲了下一個目标。
甚至有人直接喊話給滄浪評,求滄浪評筆者将自己的名字從榜單上去掉的……
最終,還是白焚的年紀超過了滄浪評所限制的三十歲,不再有資格登上榜單,這才消弭了一場風波。
而等白焚成了夷火宗的宗主後,他的名聲也照樣不減分毫。
與夷火宗爲敵者,最終都會成爲白焚的劍下亡魂。
一個樹敵衆多的人,能夠長時間地活着,本身就已經是他實力的證明了。
而某種意義上,陳曠也是這樣的人。
陳曠沒有回應白焚的“禮儀”,而是歎了口氣,朝沈眉南沉聲道:“回來,此事與你無關,你退後,去守着那房間。”
沈眉南用手擋在頭上遮雨,小跑到他身邊,柳眉倒豎,道:“憑什麽和我無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
“我沈眉南對朋友,一向是兩肋插刀的義氣!”
“那你就幫我保護好你自己,還有那房間裏的人,别讓我分心就行。”
陳曠沖她一笑,摸了摸她的頭:“就算我敗了,你也不可沖動,知道嗎?你要記住,這件事,本來就與你無關。”
沈眉南心裏一緊,連忙搖頭道:“不……”
她看話本的時候,最讨厭的就是每到關鍵時候,就總是要來一回叽叽歪歪的生離死别。
可輪到自己了,才知道這是怎樣的無措。
不過,她知道自己和話本裏寫的是不一樣的,隻要她亮明自己的身份……
在沈眉南看來,對方就算再強,看在玄神道門和沈星燭的份上,也肯定得放過他們。
就算自己因此不得不回去,能救下許多人的性命,雖然可能隻是暫時的……那也是值得的!
不過,閱曆不夠的小沈姑娘顯然還是太稚嫩,沒有太多辨人的能力。
她沒能看出來,這白焚是根本不會管你有沒有背景的,你執意與他爲敵,他便會毫不留情。
沈眉南看不出來,陳曠卻看的清清楚楚。
何況……玄神道門的身份,可不是這麽用的。
陳曠後退兩步,向白焚舉起了手中的玉印,高聲道:
“這姑娘是玄神道門的核心弟子,與此事無關,她很快就會離開,你們的目标也隻是我和那對母女而已,不要波及到無關之人。”
沈眉南一愣,摸了摸身上,這才發現自己的那枚玉印在剛才被陳曠給摸走了!
但是這怎麽可能……陳曠的修爲甚至還沒有她高才對。
沈眉南後知後覺,睜大眼睛,忽然發現陳曠此刻已經是先天修爲了!
明明、明明在剛認識的時候,陳曠才開了第八竅穴而已……
這才幾天時間,他竟然已經到了先天境界!
這修煉速度,簡直快得吓人!
沈眉南忽然之間意識到了自己一直以來對于陳曠的認識可能有點謬誤,他好像根本不是天賦差。
以他現在展現出來的修煉速度,根本不可能十九歲才開八竅。
更可能其實是他太晚修煉……導緻就算天賦絕倫,目前也隻能到這個境界!
沈眉南恍惚于陳曠的修爲時,對面的白焚看向了陳曠手中的玉印,道:“你是希望我放過她?”
“我隻是給你提個醒而已。”
陳曠笑道:“玄神道門,畢竟也不是好惹的,一個正在外面遊曆的核心弟子,什麽都沒做,卻無緣無故被人殺了,想必會讓玄神道門當中一些前輩震怒吧?”
白焚沉默了一會兒,道;“她最好真的不插手。”
言下之意,便是默認了。
陳曠先一步拿出玉印的目的也已經達成了。
若是換成沈眉南自爆身份,她肯定會以玄神道門的身份來威脅,更進一步,便是要和白焚爲敵。
如此以來,白焚反倒可以名正言順出手了。
因爲玄神道門向來是中立的,而陳曠和武聖閣,是尋仇的關系,無關什麽正義,一旦主動表明敵意,那基本上便是以個人身份在做事了。
這玉印,也就等同于沒有效果了。
但是現在陳曠先聲明沈眉南是中立的,白焚自然不能再主動對後者出手了。
白焚不懼怕敵人,卻也不會無故讓自己多一個敵人。
沈眉南還想說什麽,陳曠就把玉印塞回了她手裏,道:“抱歉,借用了一下,不過,想必眉南姑娘大人大量,應該不會和我計較……”
他微微一笑:“也不會浪費了我争取來的機會,對嗎?”
沈眉南一下子說不出話了。
她當然不會,若是這樣她還要反駁,那就真的太傻了。
少女搖搖頭,捏緊手裏的玉印,一下子紅了眼眶,一雙好看的眼睛在雨裏朦朦胧胧。
她想不出,陳曠如何才能正面抗衡一個半步宗師……
陳曠越過她,抱琴向前走去,看向了對面的白焚,道:
“無門無派,陳曠。”
他深吸一口氣,眉心的白蓮印記緩緩浮現:“我也挺想知道,白前輩今天能不能殺了我。”
陳曠走過的地面上,一個虛幻的蓮花形狀逐漸在塵埃中凝聚,足有五瓣花瓣。
就在剛才說話間,他已經悄然以“兜率降天”疊起了五重勁。
——突破先天境之後,五重勁對他而言已經不再困難。
雨幕如簾,隔在兩人中間。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白焚道。
“記住這把劍的名字,它叫焚天,這是結束你生命的一把劍。”
“再記住一個數字,兩萬零六十一。”
“你是死在這把劍下的第兩萬零六十一個人。”
話音剛落,他手中長劍便驟然燃起不熄的暗紅色火焰。
随後,是滔天的烈火。
焚天的烈焰瞬間蒸發了整片雨幕,令無數白霧倒卷,在半空中凝滞。
火焰爆發,帶着滾滾氣浪向四周席卷而去!
“轟隆——!!!”
整個陳府都在瞬間崩塌,被熊熊烈火直接吞噬,化作了一片焦土!
唯有沈眉南以神妙靈寶陣法護住的東廂房仍然完好無損。
遠處,在齊司白護送下離開的陳家衆人聽見聲音,不由得回過頭去,見到這一幕,幾人都瞪大了眼睛。
陳安吸了口涼氣,甘棠更是凄厲地驚叫一聲,下意識想要沖出去:
“曠兒!”
陳榮拉住她,她掙紮無果,又轉而看向齊司白:
“仙師!仙師我求求你救救曠兒!”
“伯母不必如此。”
齊司白吸了口氣,連忙将甘棠扶住,低聲道:“就算是我過去,此刻也沒有任何勝算,隻能靠陳兄自己了……”
甘棠面如死灰。
同樣被接出來的陳甯手中還拿着那袋沒有給出去的金銀,抿了抿唇,想起離開時,陳曠重新給她插回發髻之中的簪子。
那是當時在羨魚庵裏,她留給那位仗義出手的“前輩”的簪子。
她那時便覺得琴聲耳熟,如今陳曠雖然什麽都沒有說,卻已經等于默認了。
“娘,說不定,說不定大哥有辦法的……”
陳甯安慰道,也是在默默地希冀陳曠能夠平安歸來。
齊司白于心不忍,道:“我們先走,我有一能力,可以窺破天命,陳兄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
他這麽說着,原本隻是爲了安穩陳家衆人的心緒,等安全了之後,再做打算。
說着說着,卻忽然一愣。
他當真看見了天命!
齊司白疑惑起來,他原本是隻會看見妖劍相關的天命的……
結果此刻,竟然看見了關于陳曠的天命。
而且這天命,委實不可思議到像是假的一樣!
齊司白沉默了一會兒,道:
“陳兄吉人自有天相,非但不會有事,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樓,乃至是……”
他擡起頭,上面是厚重漆黑的雲層。
“直上青雲。”
……
雲層當中,此刻卻還有人在對峙。
那位爛柯山長老石有光,和一心書院客卿婁岚,正在與沈星燭的分神,以及林二酉對峙。
石有光面色凝重,他面前的并非是沈星燭的模樣,而隻是一道劍光。
但就是這道劍光,攔在他的面前,讓他無法離開劃定的範圍。
可怕。
石有光隻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這道劍光。
他的任何招式,術法,在這道劍光面前,都是徒勞無功。
這劍光隻需要輕輕一劃,他的所有招數全都失效,無論他怎麽去推演,他都是死路一條。
所以,他也隻能在原地靜坐,等待其他幾人的結果。
而在另一邊,婁岚卻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浮誇青年,臉色一變。
“林二酉?你怎麽會在這裏?”
婁岚的臉色很不好看。
林二酉卻笑嘻嘻地道:“原來是婁姐姐啊,當年一心書院挑釁自由山,妄圖取代滄元第一學府的位置,不知道如今當時那幾位的病養好了沒有?還是仍在發瘋?”
……
“啪嗒。”
沈眉南手裏的銀鎖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呆呆地看着倒飛着摔在她面前的焦黑人形。
那其實都已經算不上是人了,隻是一團人形的黑炭,肢體甚至都已經錯位,仿佛搖搖欲墜一般,看不出究竟是哪個部位。
沈眉南腳步輕如羽毛地走上前,顫抖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人形的皮膚。
“咔嚓……”
那焦黑的碎片紛紛裂開崩落,露出了下面血肉模糊……不,是一片光滑白皙的肌膚!
沈眉南一愣,擡起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帶着笑意的眼睛。
“咔嚓咔嚓咔嚓……”
陳曠站了起來抖了抖,全身的焦黑層盡數崩散,露出了完整和潔白的肢體。
索性師兄給的衣服沒壞,否則他就要當場裸奔了。
陳曠看向焦土之上的另一邊,笑容燦爛。
“看來白前輩想錯了,我不是這第兩萬零六十一個人。”
眼前,是一條剛剛刷新出來的被動。
【你數次從铤而走險,險死還生,獲得被動“破而後立”:每遭遇一次緻命險境,你的修爲便更上一層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