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珍珍稍稍松了口氣,她微微颔首:“好。”
和顧培分開後,蔣珍珍便來到了導診台,告訴導診台的護士自己想買一套針管,問她哪裏可以買,但導診台的護士告訴蔣珍珍:“這些東西我們不能單獨賣的。”
蔣珍珍抿了抿唇,又問:“那醫院能幫我抽一管血嗎?”
小護士遲疑了兩三秒才問:“你是想獻血嗎?”
蔣珍珍:“……不,就是幫我抽一管血,我有用。”
可能是這個要求太奇葩了,小護士眼睛都瞪大了,她咽了咽唾沫,問:“你,你有什麽用啊?”
蔣珍珍微笑道:“做實驗用。”
小護士:“……”這是什麽實驗還用得到人血?她問,“雞血豬血不能做實驗用嗎?”
蔣珍珍說:“當然可以,但我想對照一下人類的血液。”
小護士咋舌,沒想到還能在這麽偏僻的海島上遇到一個對科學這麽有探究精神的女同志,關鍵這位女同志還懂得對照實驗,可真是太難得了。
小護士眼睛亮晶晶的,心想自己可不能做這個澆滅别人探索熱情的人,她想了想,說:“行,那這樣吧,我親自幫你抽好不好?”
蔣珍珍很驚喜,她沒想到會這麽順利,說:“當然好呀!”
導診台隻有小護士一個人,她離開了導診台就沒有人了,蔣珍珍有點猶豫和擔心:“你這樣離開沒事兒吧?”
小護士笑笑說:“沒事兒沒事兒,平時來咱們這兒看病的人不多,我離開一時半會兒的也沒什麽關系。”
之後小護士便帶着蔣珍珍來到一個房間内,看起來像是醫生或者護士的休息室,房間不大,裏面還放了四張上下床。
不過這個時間點,房間裏并沒有過來休息的醫生和護士。
等了大概五分鍾,小護士端着一個托盤回來了,上面放着針管酒精還有橡膠皮筋和棉棒。
護士讓蔣珍珍把袖子撸起來露出胳膊肘的内側,然後把橡膠皮筋系在她的大臂上。蔣珍珍的胳膊上的肘靜脈還是挺明顯的,用皮筋一系,就稍稍鼓起來了一點。
小護士用棉棒擦拭了下抽血的位置,然後飛快地下針,慢慢地把血液往上面管子裏抽。
蔣珍珍不怕打針也不怕血,所以整個抽血的過程她都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眼都沒錯開。
針管的直徑大概有個三公分,護士差不多抽到半管,問:“這些應該夠了吧?”
“夠了夠了。”蔣珍珍說,“這些就夠了。”
小護士拿了棉棒靠近紮針的位置,然後飛快地将針頭從蔣珍珍的血管裏拔出來,同一時間,把棉棒按在了針孔處。她說:“你按一會兒,避免淤青。”
蔣珍珍依言接過棉棒用力按住針孔。
小護士從托盤上取來一個不到巴掌大的玻璃瓶,說:“這是輸液瓶,不過我已經沖洗幹淨了,還用酒精消了消毒。”
酒精易揮發,抽血的這片刻功夫,瓶子裏面已經幹了,小護士把針管裏的血擠壓進輸液瓶,然後從托盤上拿了個橡膠蓋子堵住輸液瓶的瓶口。
半針管的血,也隻是鋪了這個輸液瓶的一個底而已,蔣珍珍見自己胳膊上的針孔不已經不流血了,便扔掉了棉棒,把輸液瓶拿了過來。
她輕輕晃了下輸液瓶,裏面的血液也跟着一起搖晃,不知道爲什麽,蔣珍珍覺得她的血液和别人的不一樣,有種充滿生命力的美感。
“那我就把這瓶血拿走了。”蔣珍珍問,“多少錢呀?”
小護士站起來收拾自己帶過來的東西,說:“不收錢,你拿去用就好了,蔣珍珍同志,你如果特别喜歡生物實驗的話,我建議你好好讀書,考個大學,到時候念個生物學什麽的,天天都有實驗做呢!”
蔣珍珍幹咳了聲,說:“這個,這個,我學習不好。”
“學習不好隻是暫時的,隻要你慢慢學,肯定沒有問題的。”小護士把東西收拾好了都放在托盤上,繼續說,“你擁有很多人都沒有的,對科學的探索精神,我相信隻要你努力,就一定能考上大學。”
蔣珍珍都被誇得害臊了,幸好她的皮色偏黑,看不出來臉紅,她把輸液瓶放進包裏,結結巴巴地說:“那,那我試試。”
小護士給了蔣珍珍一個鼓勵的眼神,還握起拳頭給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
“不過不收錢可不行。”蔣珍珍從兜裏面掏出來兩毛錢,塞到護士的手裏,說,“就當辛苦費了。”
不等小護士拒絕,蔣珍珍立刻轉身開門拔腿就跑,她的速度太快了,護士追了兩步,就看不見蔣珍珍的身影了。
蔣珍珍下樓的時候回頭看了看,見小護士沒追上來,這才放慢了腳步,忍不住回想起剛才護士的話。
大學,多麽美好的一個詞,蔣珍珍也是向往過大學的,哥哥把工農兵大學名額讓給她的那天,她高興地連着做了好幾天的美夢,每一個,都有她坐在明亮的教室裏,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場景。
但遺憾的是,她親自放棄了這個機會,把名額讓給了陳向軍。
重生後,她不是沒想過認真學習考上大學圓自己一個夢,可當她把自己初中課本找出來看了沒兩眼,頭就開始痛了。
她可能真的不适合學習吧。
蔣珍珍歎了口氣,搖搖頭,繼續下樓梯,然而沒想到的是,剛下樓梯,就看到了樓梯旁邊的顧培。
這是什麽孽緣?這家夥不是去骨科大夫那裏複診了嗎?
蔣珍珍下意識地頓住腳步,特别想轉身上樓,換挑路走,然而樓上還有個不想收她辛苦費的小護士,蔣珍珍左右爲難。
就在蔣珍珍猶豫的這幾秒鍾,再擡起眼皮,正好和顧培的眼神對上了。
得,這下想躲也躲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