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喝了一口桂花釀,又吃了一口栗子酥,心滿意足。
蕭鳳仙悠悠道:“嫂嫂今夜,看起來很高興。”
“嗯,”魏紫擡起小臉,用力點了下頭,笑容嬌憨雙頰酡紅,“是很高興!”
因爲世上,又少了一個欺負她的人。
她的嘴角還沾了一點栗子酥。
蕭鳳仙遞給她一塊手帕,又替她滿上酒。
月濃夜深,花影過牆,涼亭寂靜。
魏紫在興頭上,不由多喝了兩杯。
雖然桂花釀不像其他烈酒那麽容易上頭,但喝多了也是會醉的,魏紫撐着額頭,臉頰上漂亮的酡紅色逐漸蔓延到眼尾和脖頸,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滾燙滾燙的。
她的眼睛卻很亮。
她盯着石桌對面的蕭鳳仙,笑容軟軟的,像是求表揚的孩子:“我很厲害吧?”
她設局弄走了蕭杜鵑,還氣死了邢千日。
想想就很厲害呢。
蕭鳳仙提醒:“嫂嫂醉了。”
魏紫意識渙散。
雖然是坐着的,她恍惚間卻猶如踩在雲朵上,渾身輕飄飄的。
醉了,就該回房睡覺。
她想着,踉踉跄跄地起身,剛走出兩步,就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于是她幹脆就坐在蕭鳳仙的懷裏,靠在他的胸膛上,仰頭看了他片刻,忽然擡起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和眉眼。
少女指尖溫潤,卻險些亂戳到他的眼睛裏。
蕭鳳仙握住她作亂的手:“嫂嫂?”
魏紫深深呼吸,隐約意識到身邊的青年是自己的小叔子。
剩餘無幾的理智提醒她,她應該離他遠一點。
可她現在渾身發軟,仿佛陷進了深秋的夢境裏,如果是在夢境裏,那麽離他近一些,應當也沒什麽關系吧?
她偷偷地親近他,不會有人知道的。
她伸出手臂,撒嬌般溫柔地攬住蕭鳳仙的脖頸。
臉頰依賴地貼着他的胸膛,她嗅了嗅鼻尖,注意到青年的身上有種松木的香味,摻雜了些許鐵鏽的氣息,清冷又凜冽。
他的手掌緊貼着她的腰肢,隔着衣料,她也能感受到炙熱的掌心溫度。
魏紫貪戀這樣的溫度。
蕭鳳仙……
蕭鳳仙……
腦海中反複浮現着這個名字。
魏紫忽然發現,她好喜歡這個名字。
她垂着長長的睫毛,奶栗色的瞳孔沉靜如春水,她沉默着,忘卻了世俗的規矩和偏見,慢慢享受夢境裏這片刻的溫存。
蕭鳳仙坐姿僵硬。
他的嫂嫂沾酒必醉。
像個小熊似的挂在他的身上,整個人又軟又香,不僅有野茉莉花的甜味兒,還有濃烈醇厚的桂花釀酒香,那股子甜膩膩的氣息,直往他的鼻尖裏鑽。
他扶着她的腰肢,感受着懷裏的溫軟,偏偏又不能對她做點什麽。
那種難以忍受的滋味兒,令他渾身難耐,恨不能立刻去泡個涼水澡。
明明是獎賞,卻又像是另一種懲罰。
蕭鳳仙挑起少女的小臉。
四目相對,她醉了,眼神呆呆傻傻的。
蕭鳳仙逗她:“傻子?”
少女眨了眨纖長的睫毛:“嗯……”
蕭鳳仙沒忍住,笑出了聲兒:“明明不能喝酒,卻偏要喝,現在可好。以後還敢不敢喝?”
魏紫并不清楚他究竟在說什麽,隻聲音軟軟地複述:“敢……”
“喲,可真能耐。”
蕭鳳仙挑着眉,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盞桂花釀,湊到她的唇邊:“那你再來一杯。”
魏紫抱住他的手,朱唇輕啓,湊上去就喝。
她仰着頭,因爲喝的急了些,酒液順着下巴汨汨滑落,沿着白皙纖細的脖頸,一路滑過鎖骨,又往襦裙領口裏蔓延而去,逐漸染濕了襦裙。
酒香彌漫。
蕭鳳仙眸色漸深。
像是再也無法忍耐,他扔掉酒盞,一手摟住少女的腰肢,一手拖住她的後腦,俯身吻向她脖頸的酒液。
“癢……”
魏紫掙紮了一下,卻被蕭鳳仙禁锢。
他舔過醇厚的酒液,又順着酒液一路吻向她的下巴,最終吻向她的唇。
烏雲蔽月。
涼亭隐蔽在深厚茂密的花影之中,兩人的身影也被層層疊疊的綠影掩埋。
遠處,檐角。
綠柚坐在檐角上,歎爲觀止:“哇塞。”
青橘不會武功,爬不到那麽高的地方,隻能在地上拼命蹦跶:“綠柚、綠柚,你究竟看到了什麽?快點告訴我!我好想知道啊!要不你拉我上去,我想親眼看看!”
綠柚雙手撐着臉,笑眯眯的:“小孩子家家的,看了會長針眼的。反正很刺激就是了。”
很刺激……
青橘睜大眼睛,聯想起綠柚在那本冊子裏寫的東西,情不自禁地紅了臉:“那,那我明天早上準備一點滋補身體的藥膳,給小姐補補身子。”
說完沒多久,就看見蕭鳳仙抱着魏紫從涼亭裏出來了。
青橘愣了片刻,小聲道:“綠柚,咱們公子也太快了吧?”
蕭鳳仙耳尖:“……?”
他似笑非笑地盯向青橘:“你說什麽?”
青橘一個激靈,連忙戰戰兢兢地低着頭行了一禮:“奴婢,奴婢胡言亂語,求公子恕罪!”
蕭鳳仙譏笑:“我這種正人君子,怎會趁人之危?我可沒睡她。我要睡,起碼也得幾個時辰。”
青橘覺得她家公子和“正人君子”這個詞,那是半點兒不搭邊。
然而她不敢把真心話說出口,隻得嘴快地附和道:“幾個時辰算什麽,公子最起碼也得幾天幾夜吧!”
就像綠柚在書裏寫的那樣。
蕭鳳仙:“……?”
他覺得這個婢女在諷刺他。
次日,清晨。
魏紫梳妝的時候,發現唇瓣破了皮。
她伸手碰了碰,忍不住蹙眉:“好疼……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破了皮?”
青橘給她梳頭發,暗道還能是怎麽破的,是被某個“正人君子”咬破的呗。
她不敢說實話,小聲道:“大約是蚊蟲叮咬的吧,這個時節,園子裏蚊蟲很多的。”
魏紫點點頭,青橘說的不錯,深秋時節确實是這樣的。
魏紫又摸了摸唇瓣:“還有些腫,大約是個大蟲子。”
青橘附和:“可不就是?那蟲子可大了……”
用過早膳,桂婆子忽然從前院過來,說是邢氏叫魏紫過去一趟。
青橘蹙眉:“來者不善,姑娘,她定是想問您蕭杜鵑逃婚的事!”
“不怕。”魏紫從匣子裏取出一支精緻華美的珍珠钗,對着銅鏡戴在了發髻上,“正巧,我也有事情要找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