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依裳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什麽，她揚起下巴，吻了吻他的下巴。
隻是這樣，那人便如同發瘋了似的，“你自找的。”
沐依裳被折騰了許久，醒來的時候，渾身無力，隻覺得要死了似的。
她睜開眼睛，身邊早就沒了那人的蹤影。
沐依裳繃緊了唇，她想……或許那人隻是一時興起。
她艱難的起身，卻下不了地。
侍女又來給她送藥，這次比昨日的那一碗更多了。
在沐依裳疑惑的眼神中，侍女沒好氣道：“昨日給你熬了藥，你不肯開門，今日就都補上，多喝一點。”
昨日晚間該喝藥的時辰，她早就已經回來了，隻不過正和顧流觞拉扯，一時間都沒留意到。
想來，大約是顧流觞用了什麽術法，才讓侍女沒辦法進來的。
這倒是讓沐依裳松了口氣，總不至于尴尬。
她喝了藥，便問道：“你今日……可有瞧見你們主子？”
侍女不解地上下打量她，沒好氣道：“你這凡人，怎麽還沒放棄這個念頭？我們主子也是你能随意攀上的？魔族的漂亮姑娘多的是，主子挑都挑不過來，還輪得到你？”
沐依裳剛想辯解，那人又道：“不瞞你說，今日又有人往主子身邊送人來了，一大早主子就去挑姑娘去了，他也是你能妄想的？”
這話讓沐依裳怔愣在當場。
原來他早早就離開了，竟是爲了這樣的原由。
沐依裳心裏苦澀，隻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還以爲……昨日他那樣對自己，是存了原諒她的心思，想和她重歸舊好，卻沒想到……竟然隻不過是他的一時興起。
到底是她自己想錯了，實在是可笑。
“他在哪裏？”沐依裳沉着眸子問道。
侍女皺眉，“還能在哪裏？姑娘們都被送到了正殿，魔尊陛下此刻自然是在殿中選妃，怎麽……你該不會也要去試一試吧？”
不，她不是要去試試，而是想去親眼見一見。
倘若當真是如此，她也就死心了。
若沒有親眼所見，她心裏總是存着一絲希冀。
見沐依裳沒說話，侍女收拾了藥碗，道：“别自找沒趣兒，主子如今還留着你，給你治病完全是可憐你，也别太自作多情，把自己當回事，對你沒有好處。”
侍女的話雖然難聽，但卻是真真切切的不希望她陷太深。
沐依裳輕輕的嗯了一聲，道：“我明白，我隻是想看一看他那樣的人，什麽樣的姑娘能配得上。”
侍女一怔，而後道：“随你的便好了。”
沐依裳好不容易走到大殿門前，又忍不住退縮了。
她苦笑了下，當真是無論什麽樣的人都會有逃避的時候，從前她最不喜歡退避問題，如今卻也是如此。
站在殿門前，有人從背後喊住了她，“狐狸？”
沐依裳惶惶然回頭，瞧見采薇正站在不遠處。
“你來了。”她說。
采薇走上前來，道：“你怎麽站在這裏，這種時候，你應該沖進去殺人才是。”
沐依裳苦笑了下，“連你也知道，你難道不會生氣嗎？”
采薇攤攤手，問道：“我有什麽好生氣的？他又不是我夫君，我生的哪門子氣？”
沐依裳道：“我還以爲……你也喜歡他。”
聽了這話，采薇輕哼一聲，道：“我喜歡的從來不是他，我喜歡的是沉星上神。”
沐依裳怔怔地看着她，“可你不是說……”
話還沒說完，便被采薇打斷了，“我是說過他是沉星上神的轉世，可我現在想明白了，雖然他和沉星上神有着一模一樣的容貌，但卻并不是我心裏的上神。”
這話倒是沒錯，無論如何，顧流觞和沉星上神都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沐依裳笑了笑，“你很聰明，能想得明白。”
被誇贊的采薇得意洋洋的揚了揚下巴，道：“我自然是最聰明的，也就你們兩個傻子。趕緊進去吧，那家夥等你很久了。”
這話讓沐依裳愣了一瞬，不解的問道：“他在等我？”
采薇翻了個白眼，道：“不然呢？你以爲他爲什麽要搞這麽一出？還有……他在這裏選妃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沐依裳怔了怔，明白了什麽。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遲鈍，總是在和顧流觞相關的事情上反應過度，而且蠢得要命。
明白過來的沐依裳連忙對着采薇鞠了一躬，道：“多謝你提醒我。”
采薇輕哼一聲，“我隻是看不得顧流觞頂着沉星上神的容貌，每日哭喪個臉，難看死了。”
盡管她這樣說，沐依裳還是很感激她能告訴自己這些。
采薇看着她進了門，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殿之中，顧流觞正高高在上的坐着，而殿下約有數十個女子站成了四排，個個兒都生的貌美如花。
在她一進來的刹那，殿上那人便将視線投了過來。
沐依裳擡眸對上他的視線，那人便十分自然的将視線挪開，投向其他人，做足了要選妃的姿态。
在他胡言亂語之前，沐依裳先開了口，“也算我一個。”
顧流觞皺了皺眉，狐疑道：“你說什麽？”
沐依裳抿着唇笑了笑，有些許可憐和凄涼，“我說，如果你要選妃的話，也算我一個，作爲你的候選人，如何？”
少年眉頭緊了緊，道：“你覺得我會選你？”
沐依裳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我瞧着這麽多漂亮姑娘，也想知道在阿觞眼裏，更喜歡哪一種姑娘。”
顧流觞臉色不怎麽好看，許久才道：“都給我滾出去！”
魔尊陛下的威嚴自然是有的，旁人不敢不聽從命令，于是忙不疊地退下了。
殿中隻剩下顧流觞和沐依裳兩個人。
此刻，沐依裳更加确認了，他的的确确是爲了試探她才會做這種事。
這意味着他心裏有她，讓沐依裳有些欣喜。
下一秒，那人從大殿上緩步走下來，渾身都透着淩冽的氣息。
在他靠近的時候，沐依裳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腰。
原本那人似乎還有發作的迹象，卻在這一瞬，什麽也做不起來了。
良久，顧流觞才想起來呵斥，“放開我。”
沐依裳沒有放開，反而抱得更緊了，“阿觞，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氣了，好嗎？”
她用着和從前一樣的法子，踮着腳尖輕輕親吻那人的唇角。
可顧流觞除了眼神更加殷紅之外，沒有半點表情變化。
這讓沐依裳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她剛想放開他，下一秒那人便重新把她抱回懷裏。
顧流觞的聲音冷冷清清，“你既然這麽想做我的妃子，那我便給你這個機會，你若是表現不好，我随時會廢了你。”
他這算是退讓了嗎？
“隻我一個妃子，還是也有别的？”沐依裳問他。
顧流觞皺着眉頭，道：“你覺得我會隻有你一個？”
沐依裳也皺了皺眉，“顧流觞！”
那人輕哼一聲，不再言語了。
見他這樣，沐依裳心裏總算是松了口氣，倒也放心了不少。
沐依裳環着那人的腰身，靠在他懷裏，道：“阿觞，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很想你，到處都找遍了，也沒能找到你。霜華門大劫，我還以爲這輩子都不能再見到你了，我真的很害怕。”
顧流觞身子僵了僵，冰冷嗜血的眸子添了些柔軟。
“告訴我，你去了哪裏，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沐依裳輕聲問着。
可那人卻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似的，立刻繃緊了神經。
他眉頭稍稍皺了起來，松開了環着沐依裳的手，道：“怎麽，師尊見不得我現在的樣子？若是看不得，最好還是好好考慮自己的決定。”
沐依裳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讓那人怔了怔。
“是見不得。”她誠懇地說。
顧流觞的臉色有些難看，本就慘白的一張臉更染上了些許鐵青。
他企圖甩開沐依裳的手，卻被沐依裳緊緊攥着。
沐依裳身子不好，這會兒正虛弱，他稍一用力便差點将人推出去。
好在顧流觞反應及時，匆忙抱住了沐依裳的腰，這才幸免遇難。
他是不敢再随便對沐依裳動手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傷了沐依裳。
沐依裳擡手摸了摸少年的臉頰，道：“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臉色也這樣蒼白，看着像是病了許久的樣子，我怎麽能看得了你這副樣子？”
顧流觞沉默了片刻，眸子軟了些，“隻是因爲這樣？”
沐依裳歪着頭看他，唇邊勾着淺淺的笑意，問道：“不然，還會是什麽？”
那人繃緊了唇，沉思良久，恍然明白了她是在逗弄自己，于是有些生氣的推開她，“你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無暇顧及你。”
沐依裳拉了下他的衣袖，示弱道：“阿觞，我很累，你抱我回去。”
她不是在懇求他，倒像是在命令他。
顧流觞抿了抿唇，知道她是吃準了自己，越發有點氣惱。
少年撇開視線，“想得到美，我沒有那個時間。”
沐依裳再次拉拉他的手，“阿觞？”
顧流觞沉默，許久才終于有了動作。
他彎腰打橫将人抱了起來，嘴裏還氣勢洶洶地說道：“真是麻煩。”
雖然被指責了，可沐依裳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她抱着顧流觞的脖子，道：“我很麻煩，有勞阿觞照料了。”
顧流觞倒是沒有在反駁什麽，而是大步流星地抱着她回到房間。
到門口的時候，遠遠的便瞧見侍女正在往這邊張望。
大約是清晨瞧見沐依裳去大殿，這會兒正好奇這個凡人女子到底會不會碰壁。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女人倒是有點本事，回來的時候，竟然是魔尊陛下抱回來的。
侍女一時間有些驚訝，竟然忘記了向顧流觞行禮。
而顧流觞卻似乎沒有注意到她，隻是從她身邊徑直走過，将人抱進了房間去。
顧流觞把沐依裳放在卧榻上，語氣冷淡道：“知道自己是個廢人，便不要到處亂走，給别人添麻煩。”
然而，沐依裳卻好似沒聽到他說話，隻是自顧自地說：“我餓了。”
顧流觞皺起好看的眉頭，道：“侍女不給你吃的？”
沐依裳搖搖頭，“她做的東西不合我的胃口，我許久沒吃你做的菜了。”
“我不是你的仆人！”顧流觞警告道。
沐依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什麽話也不必說，眼神足以說明了一切。
可顧流觞卻似乎有點狠心，“我沒空。”
沐依裳收回懇切的視線，有些失望道：“那便罷了，你去忙吧！”
說罷，她便松開了顧流觞的手，裹上被子躺了下來。
她倒是不曾擺臉色給他看，反而還對他微微一笑，揮揮手，目送他離開。
沐依裳當真是很累，隻要一閉上眼睛，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股飯菜的香味中睜開眼睛的。
侍女正坐在她身邊，用一種基奇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她，好似要把她看出個窟窿來似的。
沐依裳被吓了一跳，問道：“你在做什麽？”
那侍女古怪的看她一眼，道：“我隻是有點驚訝，你生的是挺好看的，可我也沒覺得你有什麽特别之處，竟然真的能攀上魔尊陛下。”
沐依裳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道：“興許，他就喜歡我這樣的。”
侍女不屑道：“你可别以爲隻是被主子抱過一次，有什麽特别的，這帝王的女人，可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沐依裳一圈兒，道：“我瞧着你也不是個會用心機手段的，勸你還是不要淌這一池渾水，免得日後被人騙了還幫别人數錢。”
雖然這侍女說話不怎麽好聽，但是細細想來，卻又字字在理。
沐依裳并不生氣，反而笑了笑，“你好像很懂。”
那侍女揚起下巴哼了一聲，道：“那是自然的，見得多了，自然就懂了呗。這男人啊，沒有一個好東西，尤其是那種生的俊俏的，更是花花腸子數不勝數。”
她竟然越說越來勁兒，絮絮叨叨的跟沐依裳說了好一會兒男人的壞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