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她又覺得自己說的不對,改口道:“是終于娶到你師尊了,你瞧瞧我,總是把你當成小丫頭,都怪你師尊,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些。”
顧流觞淺淺的笑了笑,倒也并不在意,反而還挺高興的。
說實在的,在他重生而來的時候,曾經因爲這個苦惱了好久好久,可如今,他倒是有點感激自己的女子裝扮。
若不是這樣,他怕是還要和前世一樣苦苦追随師尊而不得。
張夫人太高興了,拉着顧流觞的手,像是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女兒嫁出去了似的。
顧流觞還真覺得張夫人從某些程度上很像是個娘親,若是她和掌門師伯有孩子的話,應該會是個很好很好的母親。
而此刻,張夫人甚至有些淚目,她哽咽了幾聲,道:“你若是我的孩子就好了,我這輩子也沒什麽心願,隻盼着能有一個女兒,每日給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後看着她一天天長大,最後送她出嫁。”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越發顫抖起來,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張夫人心裏那叫一個難受,想起傷心事,不由得感傷。
“隻可惜啊,隻可惜,我這輩子怕是都沒辦法如願以償了。這麽多年了,辦法用了很多,可我這身子不争氣,到現在也沒能給青竹生下個一兒半女的。”
越說越難過,張夫人便真的撚着帕子掉了幾滴眼淚。
顧流觞看她這樣,自己心裏也不好受,覺得自己好像不該跟張夫人說這些的,平白地惹了她難過。
顧流觞耐心的安慰着張夫人。
張夫人道:“也怪我年紀大了,早年間根本不加注意身體狀況,如今怕是再也沒機會了。還是你的福氣好,沐師妹的福氣也好,這孩子來的很好,日後你們可要好好撫養呀。”
顧流觞點點頭,“其實我還沒有準備好做父親,不瞞夫人,我之所以想要這個孩子,隻是爲了能娶到師尊。我心裏害怕,怕師尊早晚會厭倦了我,畢竟如今我隻能靠着藥物來維系師尊對我的喜歡,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張夫人一聽這話,怔了怔。
她思索了片刻,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看來,小流觞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藥的事情。
張夫人的眼神溫柔了幾分,拍着少年的肩膀,道:“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我想你師尊對你是有喜歡的,你瞧你生的年輕貌美,也要對自己有點自信才是。”
顧流觞摸了摸自己的臉,眸子暗了暗,在師尊這裏,他是半點兒自信也沒有的。
少年低聲道:“可是我除了這張臉,一點優點也沒有。”
張夫人見他這樣悲觀,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兒。
她是真心把顧流觞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見他這樣難過,當娘親的怎麽可能高興?
張夫人安慰道:“說什麽傻話,你很好啊,又乖巧又聽話,人也不錯,我聽你師伯說,你修爲也很了得,怎麽會這麽沒自信?”
顧流觞低垂着眼簾,“可是師尊她……太好了,我配不上師尊。師尊嫁給我又是下嫁,從前也是不喜歡我的,我哪裏能有自信?”
張夫人歎着氣,“沐師妹是很好,你日後好好珍惜她便是了,不必如此想。再說了,你都和沐師妹在一起了,如今更是有了孩子做紐帶,按照沐師妹的性子,隻要你不做出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她不會放棄你的。”
這一點,顧流觞也深有體會,也是他竭盡全力想讓師尊有個孩子的原因,大概也是能讓他有點底氣的最大緣故了。
顧流觞點點頭,“我隻盼着師尊能對我有一點點真的喜歡,不用太多,一點點就夠了。這樣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十分虔誠,并不是在說假話。
張夫人笑了笑,道:“你放心,小阿觞,你值得你師尊喜歡你。”
少年也跟着笑起來,道:“張夫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
他有些猶豫,不知當不當講。
張夫人摸摸他的頭,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隻管說,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内,我都應允你。”
顧流觞感激的道了聲謝,道:“夫人知道我無父無母,我想請夫人作爲我的長輩,在我和師尊成婚的時候,坐于高堂之上,可以嗎?”
張夫人一怔,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她濕潤了眼眶,緊緊的握着顧流觞的手,道:“好孩子,你這哪裏是請求,你這是滿足我的心願呀。我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我的好孩子。”
說着,她把顧流觞抱在懷裏,感激涕零。
張夫人如果真的是他的母親就好了,顧流觞心中這樣想着。
隻可惜,這麽好的人,竟然沒能得償夙願擁有自己的孩子。
因爲顧流觞的這個請求,張夫人心裏歡喜極了,甚至想把顧流觞的婚禮都承包了。
可顧流觞還是想自己準備,畢竟這是他表現的好機會,又是他多年的夙願,心中也是有期待的。
張夫人見他堅持,便隻好答應幫他籌辦,具體事宜還是由他自己做主。
婚事就這麽風風火火的籌辦起來,整個水月宮上上下下都熱絡了起來。
沐依寒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是在某一日聽到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時出來查看。
他看着到處貼着大紅的喜字,有些摸不着頭腦,傻愣愣的問了一句,“這……這是誰要成婚?”
那弟子道:“水月宮裏一共就兩位,除了他們倆,還能有誰?”
沐依寒怔了好一會兒,才恍然明白過來,他阿姐要成婚了?這可把沐依寒氣壞了,他氣勢洶洶的沖到了沐依裳的寝殿,卻發現寝殿裏根本沒有人。
倒是出門的時候,恰好遇上了搬着一摞喜帖的顧流觞。
顧流觞瞧見他便喊了一聲,“喂,過來幫忙啊!”
沐依寒連忙跑過去,道:“我說你這臭小子,要和我阿姐成婚了?”
顧流觞咧開嘴笑了笑,道:“是啊,你有意見?”
沐依寒氣得咬牙切齒,“我當然有意見,你們成婚倒也罷了,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我這個當弟弟的不知道,也未免太過分了!”
顧流觞輕哼一聲,道:“外面這樣吵鬧,誰讓你悶在屋裏不出來,你不知道都要怪你自己,少賴到别人身上。”
“嘿!你這臭小子,長能耐了是不是?”沐依寒皺眉道。
顧流觞不屑的看他一眼,道:“我看你是忌吃不記打,忘了自己上次是怎麽被按倒的了,是不是?”
沐依寒立刻換了一副面孔,嘿嘿一笑,道:“好說好說,不過你确實是太不地道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能不告訴我呢?阿姐也是,根本就是把我當外人嘛!”
他是真的有點委屈,他把阿姐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上,阿姐卻好似不是很在意他的樣子。
顧流觞雖然不很在意沐依寒,但畢竟師尊在意他。
他也不想因爲自己,破壞了他們姐弟的感情,尤其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師尊若是跟他生氣,他可吃不消。
于是乎,他隻好替沐依裳解釋,“師尊如今懷着身孕,身子虛弱,每日都在房間裏靜養,她哪有時間告訴你這個?再說了,還口口聲聲說說什麽親弟弟,師尊身子不适了好幾日,你來看過一次嗎?”
這一番話讓沐依寒很有點心虛,他尴尬的撓着頭笑了笑,道:“我這不是正要去看她嘛,可她不在房間啊。”
顧流觞輕哼一聲,“她在我房間裏。”
沐依寒一愣,又覺得好像沒什麽可驚訝的。
阿姐和這臭小子的事情已經是人盡皆知了,阿姐也被這小子拿下了,她在他房裏倒也沒什麽。
沐依寒撇了撇嘴兒,打心底裏覺得阿姐是自己把自己賣了。
沐依寒跟着顧流觞進了房間,便瞧見沐依裳臉色蒼白的坐在卧榻上打坐。
顧流觞一見急了,匆忙放下手裏的喜帖,走到卧榻前,他氣呼呼道:“師尊,你怎麽又在打坐?掌門師伯說了,你現在不可以修行的,不僅效果甚微,還會讓你很累。”
沐依裳睜開眼睛,輕聲道:“也沒有他說得那麽嚴重。”
話剛一出口,沐依裳便忍不住皺了皺眉。
沐依寒推開顧流觞,坐到沐依裳身邊去,“阿姐,你……你懷孕了?”
沐依裳耳朵一熱,點了點頭。
她心裏始終覺得這事兒是難爲情的,跟沐依寒說這個也是如此。
沐依寒有點不太高興,剛想抱怨幾句,便聽到顧流觞說:“行了,師尊身子不适,你若是想找麻煩,日後再說。”
說罷,他便一把将沐依寒提溜起來,扔到了一邊。
沐依裳無奈的笑了笑,“我哪有那麽嬌氣,也沒有很不舒服,阿觞,你不要小題大做。”
顧流觞哪裏不知道她的爲人,明明很難受,可她就是什麽也不說。
每每看到她因爲難受皺眉,顧流觞心裏都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兒。
他打心眼兒裏希望師尊能依賴他,可事實卻是……師尊一點也不相信他。
顧流觞并不是責怪沐依裳,隻是他心裏覺得内疚,都是自己太靠不住,師尊才會這樣。
他把沐依裳摟在懷裏,輕聲問:“師尊,你這段日子就不要再修行了,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他撒嬌這一套,在沐依裳這裏一貫有用。
其實,沐依裳也并不是着急于一時半刻的修行,隻是……
她腹中這個孩子攪得她不得安甯,時常覺得惡心想吐。
若是疼痛,沐依裳尚且還能夠忍受,可這種不适讓她有點抓狂。
是以,沐依裳甯願打坐勞累,也想有一點靈力,讓她能消除這種不适的感覺。
“好不好嘛,師尊,你就答應我吧!”顧流觞撒着嬌請求。
站在一旁的沐依寒聽得一身雞皮疙瘩,他掀起的沖顧流觞翻了個白眼,道:“行了,你少在那裏惡心人了行不行?”
顧流觞皺眉,“少管閑事。”
沐依裳忍不住掩唇笑了笑,“好了,你們不要鬧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顧流觞這才松了口氣,道:“師尊真好。”
她淺淺的笑着搖搖頭,“你這兩日也很累,不用這樣擔心我,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沐依裳擡手輕輕撫了撫少年的臉頰,隐約覺得這幾日他似乎有點瘦了。
“沒必要弄得那麽鋪張,别累壞了。”她說。
少年搖搖頭,“我一點也不累,師尊不用管我,我很喜歡準備這些。”
沐依裳:“辛苦你了。”
顧流觞輕輕吻了吻沐依裳的額頭,道:“不辛苦的,一想到能和師尊成婚,我做什麽都甘之如饴。”
沐依寒真真是受不了了,他打了個冷戰,道:“我說你們倆,到底要膩歪到什麽時候?”
顧流觞擰了擰眉,“不想聽的話,就出去。沒人留你在這裏待着。”
“你!”沐依寒氣得要拍桌子。
沐依裳拉扯了下顧流觞的衣擺,“阿觞,别這樣。”
她對沐依寒招招手,“依寒,你過來。”
沐依寒走到卧榻前,坐在沐依裳身邊。
沐依裳一手握着顧流觞的手,一手握着沐依寒的手,将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
“你們兩個不要總這樣,阿觞很快就要成爲我的丈夫了,依寒又是我唯一的弟弟,你們總是不合,我心裏也不安穩。”沐依裳道。
她望着沐依寒,道:“依寒,阿觞年紀小,你别總和他一般見識,我隻盼着你們能和睦……”
話還沒說完,沐依裳便覺得胃裏一陣翻滾,她撐着卧榻便幹嘔起來。
“師尊!”
“阿姐!”
兩個大男人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都吓壞了,一左一右的拍撫着沐依裳的後背。
沐依裳吐了一陣兒,又什麽都沒能吐出來,心口劇烈起伏,十分疲乏。
她靠在顧流觞肩頭上,重重的喘息着。
顧流觞快急哭了,按着她的手腕給她輸送自己少
之又少的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