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白青竹這話,蕭躍笙忙點點頭。
對于蕭漱玉整日的那些胡言亂語,蕭躍笙正覺得她是想得太多。
疑心病這一點,自然是不用懷疑的。
蕭躍笙拱了拱手,道:“那就麻煩掌門師兄了。”
白青竹擺擺手,忍不住下意識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兒,“不麻煩,不麻煩……”
次日,沐依裳和顧流觞還沒起身,沐依寒便來了。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沒個輕重,直接一腳踢開房門便闖了進來。
沐依裳被吓了一跳,猛然驚醒。
倒是顧流觞有些煩躁的皺着眉嘤咛了幾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天還沒亮,沐依裳望着外面才剛剛泛白的天色,有些無奈的壓低聲音,“你怎麽來了?”
沐依寒則是震驚無比的看着卧榻上的兩人,“阿姐……你們……”
沐依裳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側那人,于是對沐依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翻身下榻,穿好鞋襪,蹑手蹑腳的走了出去。
沐依裳把房門關上,這才問道:“有什麽事這麽着急?”
沐依寒看着沐依裳身後的那扇房門,道:“阿姐,我也不是什麽很古闆的人,但你們現在就睡在一起,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他說完這話,又突然想起早先阿姐和那小子好似就是住在一起的,至少兩人下山的時候,都是住在一塊兒。
想到這些,沐依寒又覺得似乎這樣也沒什麽。
他摸了摸鼻尖兒,道:“阿姐應該沒有被他占便宜吧?”
這話讓沐依裳耳朵紅了紅,面對自己的弟弟,她難免覺得說這種事尴尬,于是便含含糊糊地說:“大概……沒有。”
沐依寒挑眉,“這有什麽大不大概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說着,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斜眸問道:“阿姐,你該不會……不知道什麽叫占便宜吧?”
沐依裳被問得一陣尴尬,耳根子更紅了幾分,她低聲道:“我……我知道的,你别問了,我和……阿觞的事情,你别多問。”
她與顧流觞之間有點什麽,因爲年紀大的緣故,她反而覺得是顧流觞吃了虧,心裏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再加上如今顧流觞變成了這樣,她更覺得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怕害的顧流觞難過,沐依裳提醒沐依寒,“這些事情,你不要在阿觞面前說,我怕他……”怕介懷自己的病。
沐依寒不很明白的哦了一聲,“我盡量吧!”
沐依裳歎了口氣,“你這麽早過來做什麽?”
沐依寒這才想起來自己一整晚都沒睡,一心想着來找顧流觞說兩句。
昨日和阿姐談過之後,他簡直覺得離譜,也不知顧流觞那混小子給阿姐下了什麽迷魂湯,竟然會擔心那人日子久了厭倦。
沐依寒一直堅持到天一亮,便早早趕過來,準備先教訓教訓顧流觞,讓他安分一些。
他輕咳一聲,道:“我那個……許久沒見到顧流觞了,正好有幾句話想跟他說,我得單獨和他說,阿姐若是有事,便先去忙。”
沐依裳一怔,有點驚訝,“我昨日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找他麻煩的嗎?”
雖然顧流觞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損壞心智,如今又是個病重的狀态,但沐依裳心裏難免憂慮,怕他突然發起瘋來。
她不願讓沐依寒和顧流觞過多接觸,擔心顧流觞會傷害沐依寒。
昨日已經提醒了好幾次了,這孩子怎麽就這麽不聽話?
沐依寒聽罷,道:“哎呀阿姐你幹嘛呀,我隻是和他說說話,又不是要揍他,你放心好了,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會輕易對他動手的。再說了,你看他那副病恹恹的樣子,我對他動手?顯得我多不厚道似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證……保證好好跟他說。”
沐依裳:“……”
依寒這孩子根本沒搞清楚重點!
見她不說話,沐依寒又磨磨蹭蹭的說了好一會兒,終究是磨得沐依裳答應了下來。
正巧前兩日白青竹喊她去霜華宮一趟,今日也算是難得有空閑,她便去一趟好了。
臨行前,沐依裳再三囑咐沐依寒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胡鬧。
沐依寒連連點頭,道:“阿姐你就放心好了,他是你男人,我還能讓自己沒了姐夫不成,你放心去吧!”
這話說得沐依裳一陣臉紅,無奈的搖了搖頭。
沐依裳前腳剛走,沐依寒便急不可耐的進了屋。
他一進門,顧流觞便睜開了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
少年緩緩坐起身來,道:“誰讓你進來的?”
沐依寒理所應當道:“這不是我阿姐的房間嗎,你都能在這裏睡覺,爲什麽我不能進來?”
顧流觞擡眉,雙手環抱在胸前,道:“那怎麽能一樣,難不成你日後還要娶你阿姐不成?”
“哎,你這臭小子!”沐依寒又被氣到,沖過來就想給顧流觞一拳。
可他轉念想起自己剛剛答應了阿姐不對顧流觞下手,于是将手停在半空之中,良久之後才落下來。
沐依寒輕哼一聲,道:“我懶得跟你一個病人計較!”
顧流觞沖他翻了個白眼,他還懶得和他計較呢!
沐依寒自顧自的搬了個小凳子在顧流觞面前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顧流觞看了好一陣兒。
顧流觞被他盯得有些别扭,皺眉道:“你總盯着我做什麽?”
沐依寒啧啧有聲,道:“我說你,你還真是個男的呀?”
顧流觞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他近乎是咬着後槽牙問:“怎麽?你想檢查一下嗎?”
他以爲沐依寒會懂點分寸,卻沒想到那小子竟然挑眉笑道:“可以嗎?”
他還真是有點好奇,像顧流觞生的這麽漂亮的男人和自己有什麽不同。
顧流觞斜了他一眼,“滾遠些!”
沐依寒摸了摸鼻尖兒,道:“你這人怎麽說話不算數呀,是你自己剛剛說要讓我檢查的,又不是我提出來的。要說這女人都是翻臉比翻書快,你也差不多。”
“沐依寒!”顧流觞厲聲警告。
那人卻絲毫沒有被威脅到,反而笑嘻嘻的問:“喂,我說顧流觞,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把我阿姐追到手的?”
沐依寒始終覺得這人矯情太過,按理來說,阿姐不該喜歡他這樣的,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麽手段。
見顧流觞沒回答,他便開始了自己的推測,“你該不會是給我阿姐下了什麽迷魂藥吧?”
這話像是一根針,正中顧流觞心口。
他眸子緊了緊,下意識攥緊了被褥,“你到底想說什麽?”
顧流觞不由得擔心,是不是被沐依寒發現了什麽端倪。
畢竟之前他在飯菜裏用藥的時候,曾經被沐依寒吃下去過。
若是讓他知曉了真相,定然是會告訴師尊的,那他豈不是……
沐依寒卻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你幹嘛突然這麽緊張?我隻是同你開玩笑罷了,就你這樣子,給你個膽子,你都不敢對阿姐用什麽藥。”
顧流觞微微眯起眼睛,道:“懶得與你說,你沒事便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沐依寒嘿嘿笑着撓撓頭,道:“你怎麽脾氣這麽沖?好歹我也是你喜歡的人的親弟弟,你不好好讨好我也就罷了,怎麽還總給我臉色看,你這人是不是太奇怪了?”
顧流觞斜了他一眼,他對沐依寒的糟糕印象是從前世就開始了的。
這人想要把師尊從他身邊帶走,光是這一件事,就足夠顧流觞一直記恨他了。
更别提,他很得師尊的偏愛,甚至分散了師尊對自己的注意力,顧流觞才沒有好臉色給他!
沐依寒全然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甚至突然站起身來,走到卧榻前,在他身邊坐下。
顧流觞皺着眉,眼睜睜看着那人将一條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心裏說不上來有多郁悶。
他動了動肩膀,“别碰我。”
沐依寒啧了一聲,道:“你又不是小丫頭,矯情什麽?”
顧流觞咬牙,“那你也别碰我!”
沐依寒道:“你對我态度好點兒,我可以告訴你阿姐的秘密。”
這話一出,顧流觞沉默了。他微微皺起的眉頭稍稍有了幾分松懈,“什麽秘密?”
沐依寒嘿嘿笑道:“你讨好讨好我,我才告訴你,不然就這麽告訴你了,豈不是虧大了?”
顧流觞再次沉默,良久之後才改變了方才的不耐煩,淺淺的笑了,“你想讓我怎麽讨好你?”
見他上了當,沐依寒立刻開始發問:“先跟我說說,你是怎麽追到阿姐的?”
顧流觞捏了捏拳頭,回答:“自然是金誠所至金石爲開。”
沐依寒聽了哈哈大笑起來,“你騙三歲小孩子呢?就你那心眼兒多的,還什麽金誠所至金石爲開,你可别逗我了。”
顧流觞很有種被冒犯到了的感覺,但爲了從沐依寒口中探聽出一些有關師尊的事情,他也隻能忍耐下來。
他道:“你愛信不信,反正師尊就是被我感動了,她喜歡我,這就夠了。”
沐依寒搖搖頭,道:“我覺得吧,阿姐可能隻是看上你的臉了,你瞧你生的細皮嫩肉的,全身上下除了這一層皮囊,也沒什麽别的優點。修爲差的要命,性格也不行,我阿姐肯跟你,還真是瞎了眼了。”
饒是顧流觞再怎麽想知道師尊的秘密,也受不住這等羞辱,他擡起手臂,一個回旋便将沐依寒按在卧榻上。
顧流觞将手臂橫亘在沐依寒脖頸間,那人便半點兒也動彈不得了。
沐依寒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到了,他費力的掙紮了幾下,竟然沒能起得了身。
“你……”他驚呼一聲,呆愣愣的看着顧流觞。
顧流觞冷哼一聲,道:“就你這等三腳貓的功夫,還敢嘲笑我修爲低微?”
沐依寒眨了眨眼睛,竟然不怒反笑,“沒想到啊,臭小子,你還不是那麽不中用嘛。合着你平日裏那副嬌嬌弱弱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顧流觞道:“你少管我。”
沐依寒卻哼哼了聲,笑道:“阿姐方才還說你病弱呢,看樣子好像不是這樣,我可要告訴阿姐,讓她知曉你的真面目。”
顧流觞抿了抿唇,輕哼道:“師尊不會相信你。”
沐依寒笑意更濃,“我可是她親弟弟,她不相信我,難不成相信你?”
這話讓顧流觞心裏一酸,沐依寒說的沒錯,若是在他和沐依寒之間,師尊肯定最相信的是沐依寒,而不是自己。
顧流觞倒吸了一口涼氣,壓制着暴躁的脾氣問道:“你到底想怎麽樣?是你先招惹我的。”
沐依寒嘿嘿一笑,“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給我看看……”
顧流觞皺眉,“什麽?”
沐依寒對他眨眨眼睛,“你知道什麽。”
一刻鍾後,沐依寒滿臉震驚的從沐依裳房間裏走出來,正好遇上回來的沐依裳。
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沐依裳端着飯菜走過來。
她瞧着沐依寒那副驚訝的樣子,問道:“怎麽了?”
沐依寒瞪大着一雙眸子,道:“沒什麽沒什麽,阿姐我先回去了。”
說罷,他便一溜煙兒走遠了。
沐依裳有些疑惑地推門進屋,顧流觞正坐在卧榻上整理自己的衣擺。
一見她進來,那人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樣,警惕的看向沐依裳。
待看清來人,他的表情才緩和了幾分。
沐依裳笑着問他,“怎麽了?你方才和依寒說什麽了?”
她說着,把手裏的飯菜放在桌子上,将裏面的小碗取出來,夾了些菜肴放在小碗裏。
沐依裳端着小碗兒坐在他身邊,那人便病恹恹的歪着腦袋靠在她肩頭上。
“身子還覺得沒力氣嗎?”沐依裳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