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一份仇恨,要算在魔神的身上,而不是現在她嬌嬌軟軟的寶貝徒弟。
許是有所思便有所夢,睡着後,沐依裳做了個夢,夢到了顧流觞,魔神顧流觞。
夢裏那人的眼睛像是兩把彎刀,随時随地都能把她的衣裳刮個幹淨似的。
面對魔神的時候,沐依裳總是不由自主的心慌和畏懼。
顧流觞盯着她看了許久,對她說:“師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沐依裳恍然從夢中驚醒,想起夢中的場景,隻覺得荒唐。
他說他愛她?
沐依裳揉着腦袋,隐隐覺得似乎顧流觞真的說過類似的話。
不過,大約也不過是什麽吸引女人的手段。
他有那麽多女人,這樣的話,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次。
隻是莫名的在夢中出現,沐依裳覺得有些可笑。
咚咚
房門被敲了兩下,傳來顧流觞的聲音,“師尊醒了嗎?”
沐依裳起身去開門,那人一見她便立刻紅了臉。
垂眸一看,自己的裏衣微微敞開,有些不太……莊重。
沐依裳連忙裹緊了衣裳,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顧流觞點了點頭,道:“好了,我做了些飯菜,放在我屋裏,來問師尊要不要一起用飯?”
“我先換身衣裳,稍後便去。”
“好。”
關上房門,沐依裳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她也太不小心了,若是被顧流觞發現自己的身體和她的有所差異,可怎麽是好?
幸好他沒有留意。
沐依裳換好了衣裳,推開門才留意到他還在門外等着。
“你在屋裏等我就好,怎麽在這裏站着?這幾日清晨風大,别吹出病來。”沐依裳忍不住老母親似的唠叨兩句。
顧流觞笑道:“我也沒有那麽體弱,這點風沒關系的。”
沒等沐依裳再說什麽,那人便拉起沐依裳的手,往自己房間去。
飯菜倒是豐盛,不過和以前不同的是,都是些以往沐依裳愛吃的菜。
沐依裳問道:“往日你每次都喜歡嘗試新的菜式,今日倒都是拿手的菜。”
顧流觞一怔,雖然他現在一身女兒裝,可心裏是個徹徹底底的男兒心。
做飯女紅于他而言都是沒出息的事情,自然也隻是循着記憶裏那十二年所學的技能去做,哪有什麽心思學新的東西?
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好好修行術法來的緊要。
隻是被沐依裳這麽一問,顧流觞心裏有些擔憂,怕被師尊看出端倪,便隻好笑說:“今早匆忙,和師尊下山之後,我會常做些新的菜品給師尊品嘗。”
沐依裳聽了很是滿意。
他唯恐自己的時間被耽誤,沐依裳則是唯恐他的時間沒有被耽誤!
吃過了早飯,兩人便動身下山了。
昨晚沐依裳提前吩咐準備了馬車。
她自己一人倒也無妨,多了個顧流觞,自是要準備周到的。
他身子嬌弱,吃不得苦。
兩人坐在馬車上,由一侍從駕馬車下山。
顧流觞裝出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從小窗口往外看去,瞧見什麽都要問一問沐依裳。
沐依裳倒也是個耐心的師尊,細緻的說給他聽。
出了城,便是一座青山。
仙靈城有霜華門坐鎮,周圍靈氣茂密,連城外都深受靈氣萦繞。
四面山頭上出過不少事情,多半是妖物爲了修煉搶占山頭的事情。
身爲妖修,沐依裳向來恩怨分明,從不會對心存善念的妖物下手。
是以,仙山之上,妖物盤踞也是常有的事。
隻是有些妖邪心存歹念,會霍亂山上居住的百姓,才需得仙門出手。
馬車一路上了山,不多時便到了山頂。
兩人下了馬車,沐依裳便讓那侍從回去了。
沐依裳站在山頭上,閉目探查了一番,周圍的妖氣不輕,看樣子應當有不少妖物聚集。
她緩緩睜開眼睛,握住顧流觞的手腕,道:“走吧,我們先去城主所說的農戶家中了解一下情況。”
少年點一點頭,跟上她的步伐。
可到了城主信中所提到的地點,沐依裳卻并沒有看到任何有人居住過的痕迹。
她環顧四周,連一間茅草屋都沒有瞧見。
沐依裳不由得皺了皺眉。
仙靈城的城主原本是霜華門的弟子,是以,即便這附近的山頭并不在仙靈城的管理範圍之内,城主若是發現,仍舊會向霜華門報告,請人下山處理。
是以,城主自是不會欺瞞于霜華門。
唯一的可能便是……
有什麽妖物将此處移爲了平地。
她蹲下身子,手掌覆在地面上,靈力在流轉,很快便将不久之前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情景展現在沐依裳腦海中。
農戶一家三口被幾個小妖抓走,而後便将原本立于此處的房屋徹底鏟除。
爲了掩蓋證據,還重新撒土揚塵,不留一點痕迹。
“這些狼妖還真是猖獗。”沐依裳說罷,站起身來。
她看了顧流觞一眼,道:“你跟緊我,千萬不要走丢了,知道嗎?”
少年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而後便順其自然的牽住沐依裳的手。
沐依裳倒是習以爲常,可顧流觞卻美滋滋的。
隻要感覺到師尊手掌傳來的溫度,他就忍不住……
該死,又來了!
顧流觞第一次對他鄙夷的衣着心存感激,幸好他穿了裙子。
沐依裳對他的狀況一點也沒有察覺,隻一心都在探查狼妖的巢穴。
隻要循着妖氣最盛的地方去,便很容易找的到。
大約一刻鍾後,兩人來到一處山洞。
這洞裏妖氣橫行,極有可能是這裏。
況且此處是一塊靈氣充沛的寶地,想必是占山爲王的狼妖首選之處。
沐依裳對顧流觞說了句小心,便牽着他走進山洞。
山洞裏十分幽暗,沐依裳有一雙靈眸,再加上狐狸真身的天性,在黑暗中也很容易窺視周圍的環境。
顧流觞緊緊的抱着她的手臂,嬌嬌弱弱的貼在她身上,道:“師尊,好黑啊,我害怕。”
沐依裳有一瞬的驚訝。
畢竟顧流觞是神族後裔,前世便有窺視一切的本事,如今竟然在黑暗中也瞧不見嗎?
沐依裳并沒有多想,隻當是他沒什麽修爲所緻。
她抱着少年的細腰,安慰道:“别怕,師尊在這兒呢。”
等她轉身攬着顧流觞繼續往前的時候,那人唇邊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山洞十分幽深狹長,兩人走了許久,才終于瞧見了一抹光亮。
就在靠近那光亮之時,顧流觞腳下一歪,踩到了一枚石子。
“沒事吧?”沐依裳緊張的問。
顧流觞搖頭,“沒事,隻是被石頭硌到腳了。”
他又問:“我們要走出洞穴了嗎?”
沐依裳解釋:“這種光亮不像外界的光,應該是陷阱。”
話音剛落,沐依裳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随手從地上吸起一枚石子,往那光亮處扔了進去。
刹那間,那枚石子便被粉碎成細末。
這樣的法術,沐依裳根本看不上眼,就算是遇上了,直接走進去也不會損傷她分毫。
隻不過今日,她帶了顧流觞來,幸好方才沒有直接走進去,看樣子得加倍小心才行了。
雖說神軀不會被被殺死,但讓他受傷,哭起來也是夠受的。
沐依裳揮手間,掌心的靈力便将法術瓦解,眼前再次恢複成昏暗的模樣。
兩人繼續往前,顧流觞小聲說:“師尊,這洞竟然這麽深,裏面該不會藏着什麽厲害的妖怪吧?”
沐依裳輕聲安撫了他幾句,叫他不要害怕。
顧流觞乖巧地說:“有師尊在,我不害怕。”
“真乖。”沐依裳誇他。
雖然修爲不高,但顧流觞身爲神族後裔天生的五感敏銳。
他能聽到來自于山洞周遭發出的任何一點聲響,甚至能聽到活物的呼吸聲。
這洞中除了他和師尊之外,隻有一個活物。
想來并不是師尊要找的狼群。
隻不過,顧流觞不想錯過和師尊親密接觸的機會,自然也不打算告訴師尊這些。
漸漸的,沐依裳也聽到了一人的呼吸聲。
對方呼吸平穩,若不是睡着了,就是在打坐調息。
沐依裳停下腳步,将手指抵在顧流觞唇邊,示意他不要出聲。
而後她便抄起顧流觞的手臂,把他背在背上。
顧流觞哪裏會不知道她的意思,她修爲高深,可以用靈力屏蔽腳步聲,而他卻是個半吊子,沒辦法做到,這是最簡單的法子。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整個人都貼在沐依裳背上,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然而事實是,他擔心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顧流觞艱難的挪動着身子,嘗試着遮掩,卻被沐依裳抓緊了兩條長腿。
他聽到師尊傳音給他,‘别亂動。’
天曉得,他也不想亂動的!
像是豁出去了似的,顧流觞紅着臉趴在沐依裳肩頭上,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被公開處刑。
太明顯了,師尊怎麽可能注意不到?
他要怎麽解釋才好?
沐依裳滿腦子都是如何捉捕洞中之人,絲毫沒有留意到顧流觞這邊的動靜。
眼前的山洞豁然開朗,入眼的便是一名正在打坐的少年。
很好,那人似乎全神貫注,并沒有注意到他們。
沐依裳扯了下顧流觞的腿,傳音給他,“腿圈好,别掉下去。”
顧流觞認命般的照做,人卻蔫蔫的快要瘋了。
沐依裳施法結印,一道捆仙索從她手掌心幻化而出,飛向打坐的少年。
等到那少年察覺到不對勁,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被捆仙索綁了個結實。
少年皺眉,破口大罵,“你這狼妖,打不過我便想偷襲我,是在卑鄙!”
沐依裳一怔,覺得自己好像抓錯了人。
她問道:“你是什麽人?”
少年更加氣惱,“你抓了我,竟然還敢問我是什麽人?我是你爺爺!”
沐依裳:“……”
這小子還真是……沒禮貌的很。
可那人絲毫不知收斂,甚至罵的更難聽了,“你爺爺我在這山頭修煉的時候,你這狗雜種還沒出生呢,竟然敢把主意打到爺爺頭上來,你這不孝的雜種就等着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全身潰爛而死吧!”
若不是礙于身份和教養,沐依裳真的很想問一句,她若是雜種,那自稱是她爺爺的家夥是什麽東西?
看樣子是真的抓錯了人,她連忙收手松開那少年。
還沒等她開口解釋,那少年便咬牙切齒的撲了上來。
沐依裳背着個人,總是不方便動手的。
她躲閃了幾次,“你先冷靜些,容我向你解釋。”
可那小子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長劍,揮舞着便刺了過來。
沐依裳有些無奈,隻能一面躲一面解釋,“我是霜華門的宮主……”
那人長劍貼着她的衣袖劃過,落了個空,“來收服山中狼妖……你且……”
對方半點不給面子,一面亂刺,一面罵道:“霜華門宮主?我呸,你這狼妖好大的膽子,什麽人都敢冒充,看我不宰了你。”
他罵罵咧咧的繼續說:“你這雜種要來偷襲還背着個擄來的姑娘,看我不把你的頭看下來給姑娘當球踢。”
這洞中并不寬敞,她又背着顧流觞,很難施展身手。
無奈之下,她隻能在周身使用金剛罩之法,向上沖出地面。
少年本就一肚子的火,這會兒洞府都被人掀了,更是存了必殺沐依裳的心思。
那人緊跟着沖出地面,分毫不讓的再次向沐依裳發起攻擊。
這下子寬敞了,沐依裳單單用兩條腿便将那人踢了出去,而後伸手結了個印,那人再次被捆仙索綁的結結實實。
沐依裳看着地上那如蟲子一般死命掙紮的臭小子,無奈道:“别掙紮了,這是捆仙索,越掙紮越緊,你還是省省力氣的好。”
說罷,她彎腰将顧流觞放下來,卻見那人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沐依裳有些驚訝,以爲他是吓壞了,于是把他扶到一塊大石上,哄他,“吓到你了嗎?别怕,有師尊在,不會讓你受傷的。”
她說着,舉止輕柔的撫了撫顧流觞的臉頰。
那人的臉紅了個徹底,貝齒緊緊的咬着下唇,道:“對不起,師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