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d,就是這孫子!”
臨時的會議室内,王金指着被吸鐵石訂在黑闆上的照片,罵罵咧咧的說道。
“國安去查了他們的互聯網記錄,這方面并沒有什麽異常。”
“白天我們對這些人進行了監視,原本也沒查出來什麽,但是”
說着,王金一頓,随後又掏出兩張照片。
“各位身爲警察,應該也知道遇到任務時,普通警員要穿什麽。”
遇到命案時,爲了警示他人,也爲了能更好的辦案,普通警察會身穿藍色制服。
“藍色制服,配皮鞋。”
“這種鞋子我們就不說了,不需要經常洗,基本擦拭一番就可。”
爲了行動,很多警察,在案發地點也不會穿皮鞋,會穿些運動鞋之類的。
“但是.”
說着,王金示意幾人看向另外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上,挂着一雙平底布鞋。
布鞋上沾染了些許的土漬,并非是塵土,而是泥漿幹涸後形成的産物!
這很正常,徐浩家裏也有很多沒來得及刷的鞋,上面也有很多這種痕迹。
尋常人會忽略掉,但是
“案發時,到現在,一共五天半!”
“張烈從頭到尾,參與了五天半的任務!”
“而這泥漿,根據幹涸程度,最終判定這是近兩天形成!”
“而根據這兩天國安的檢查,對方的穿着,雖然并沒穿過皮鞋,但也一直穿着一雙網織類的運動鞋,可從未穿過這種布鞋”
“這雙平底布鞋被他穿去了哪?又是什麽時候穿的?”
“基層警員的工作量我深有體會,能不累到回家飯都不吃,澡也不洗直接睡就不錯了,還會穿着衣服出去?”
警察中,最累的有兩種。
一是體力勞動的基層警員,二便是徐浩這類的指揮層面,參與腦力勞動的。
後者是精神疲乏,而前者,是雙層勞累!
所以,一般的警察,在回家後連和老婆溫存的力氣都沒有,這也是警察夫妻感情不和的主要矛盾。
這種情況下.
“這雙鞋是怎麽沾染上泥漿的!?”
王金見沒人打斷他的話,再次開口。
“之後,我們順着這一點開始往下查。”
“泥漿的形成,需要有水,而江城已經很久沒下過雨,所以,國安直接在江城區域内,以日月潭爲中心,在周圍尋找有巨量水的土地!”
說着,他又掏出一張照片,再次釘在黑闆上。
“瀑布!”
“經過三十名國安争分奪秒的搜查,最終,我們在那邊查到了符合鞋印的腳印!”
“同時,也找到了有關于王倉的腳印,初步估算,是對方被捕前幾小時留下的。”
瀑布?
突然的,徐浩眉頭一挑,他想起李大鵬之前随口所說的一句話。
【有人說看到瀑布裏面有東西,結果被瀑布砸折】
“瀑布裏面有東西?”他脫口而出。
“有,幾十斤被封閉完好的面粉,但已經過了七八年。”
王金開口。
“過期的面粉?”徐浩微微沉思。
七八年的面粉
七八年前,那時,下崗風波還未停止,掃毐力度也沒現在嚴,在這種邊界地帶,确實是最好的販賣地點。
至于這條販毐的渠道和這起案子有什麽關系.
恍然間,徐浩一愣。
他腦海中想到一個詞彙。
啓動資金!!!
首先,a-級别的案子,涉及的黑色産業一定夠大!
若是從零開始,成長爲現在這規模不花個幾十年是不可能的。
但幾十年前,和現在的制度完全不一樣,壓根不可能保存下來,畢竟就連最簡單的雞也沒什麽收益,更别提其餘暴利産業了。
所以,對方的發育時間必然足夠短!
而資金,以及風險,還有收益,這是呈正比的。
整合起,再利用現實已發生的事物反推便是.
對方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内,将産業搞的如此地步,離不開起步資金的基本盤!
舉個例子。
你想要獲得一億,但你的錢隻有一塊,就算是按照‘國王賞米’的算法來算,也要翻上好一會,在一星期的時間内,不可能完成。
但若是說,你想要獲得一億,而伱的起步資金是五千萬,再按照‘國王賞米’的算法來算,隻需要一天便能完成!
兇手便是如此!
而對方的起步資源來源
“對方之前和毐犯有過牽扯!?”
徐浩看着王金,眯了眯眼。
“差不多,根據國安的推算,對方大概率是從那個創業的年代,從某些渠道找到了販毐,随後又因爲下崗風波的原因,脫離了這條路。”
王金點點頭。
七八十年代,那時候是鼓勵創業的,但凡有知識,有腦子,有遠見的人創業,都會改變自身的階級。
甚至說,那時候創業破産也沒關系,‘信用’二字還沒完全建立,完全可以宣告破産,随後換個地方再貸款進行創業。
“時間應該在90年左右,根據推算,幕後真兇大概率是七十年代的人。”
王金再次點頭,他在旁邊寫下一堆的文字。
“兇手大概率三十歲,近四十歲,又或是六十年代尾出生,目前四十餘歲的男人!”
這兩天牽扯進來的,可不止是國安一組的人!
包括兩個保密的小組,外帶将九組,還有四組的人也牽扯進來一起查案,效率堪稱人腦計算機!
至于歲數是如何推算出的.
首先,這條販毐渠道,規模并不大,并不符合對方該有的能力以及手腕。
隻有一種解釋,便是發展時間較短!
從無到有,最多發展了三四年。
三四年的時間,不可能讓人從販毐鏈的小人物爬成老大,那麽,對方要麽是自己創建,要麽是‘空降’!
不論是哪一條,必然是要有足夠的資本,足夠的身份來披靡。
但這身份又不會高。
爲什麽?
身份夠高的人,不需要這種産業爲自己謀利,因爲那個時代,隻要自己的産業成功,後續就算靠國家扶持也能賺的體滿缽滿,蒸蒸日上!
完全犯不上搞這種冒風險掉腦袋的事。
所以,唯有小型企業,才會被暴利迷惑雙眼。
小型企業,四個字能推算出什麽?
小型企業的成功,與對方的能力所比,也隻是時間并不充足導緻的,而發展時間不充裕,換句話來說,對方從開始創業,到轉型做毐犯,時間也很短!
也就是說,對方大概率是在1990年剛開始創業!
這個時間段創業的人有很多,但必然要符合學曆,并且要有一定的年齡。
四十歲?
不,出生點都是五十年代了,那時剛剛建立炎黃國,學校都沒幾所,開不了智别談什麽創業了。
三十歲?
生在六十年代,和五十年代差距不大,過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倒是能養成爲了向上爬,撈錢而不顧一切的性格。
但能養成這種性格的環境,又要家境極其苛刻,相應的,也上不起學,而上不起學,連字都不認識,就更别提創業了。
而七十年代,便是最好的時間段!
七十年代出生,這個時間點,教育能吃上,也能完美符合上從目前事實所推演出的條件!
“四十歲?”
“王倉?張烈”
“他們是怎麽牽扯上的?”
徐浩稍微呢喃一句,又将目光投到所謂的内奸上。
對方長着一張國字臉,四十歲的樣子,濃眉大眼,一身正氣,極具有欺騙性!
“根據調查,兩人從來沒有任何牽扯,但在這起案子中,卻出奇的會面。”
王金搖頭說道。
“那倒是好查了。”
徐浩笑了笑。
爲什麽說,沒有牽扯還好查了?
舉個例子。
一條無限長的線上,其中某個點,是兇手,你能找到對方?
找不到。
但若是說,又有一條無限長的點,與這條線相交,兩條線上具有同一位兇手,形成宛若‘交叉點’一樣的東西,就算是近視眼,也能一目了然找到對方!
同理,張烈要是早年與王倉有交集,則對方很有可能是類似‘外包’的性質,幕後兇手交代給張烈任務,張烈又找上王倉,那麽,王倉本身的線索就少之又少了。
但現實并不是!
也就是說,兩者間完全就是相交的兩條‘無限長的線’!
兇手便是那簡單的交叉點,警方能捉到對方的線路從一條變爲兩條,并且還能抓到更多的人!
不管是難易度,還是突破點,都要比之前好查不少。
“張烈抓沒抓到?”
“暫時沒進一步的打草驚蛇。”王金道。
徐浩之前的打草驚蛇,是讓‘蛇’出現影子,而他們抓住這個影子找到對方!
可不是一腳踩上去,然後挨蛇一口咬。
一個合格的捕蛇人,可是懂得該如何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沉思片刻,徐浩又開口道:“給你們五個小時的時間,把張烈查個底朝天。”
“能辦到吧?”
“能!”
王金開口,點了點頭。
接着,他頓了頓,又道:
“三個小時!”
“張烈,六年前成爲的嶺下區派出所一名警員,現在爲二級警司。”
“在案件中,他曾擔任過管理日月潭十四名民警的工作,李大鵬李所長曾對他安排過些許的工作。”
“身份背景呢?”一個聲音開口。
“身份背景.根據我們所查,對方曾用錢賄賂,搞了一張高中畢業證。”
“随後,又通過錢财手段,成爲了嶺下區的派出所民警。”
“但奇怪的是,根據國安得到的信息,六年前,張烈家中,也隻是能稍微填飽肚子而已,多出來的錢查不出任何能合法獲得的蹤迹!”
王金的聲音出現。
用錢買畢業證,這在那個時代算是很常見的,甚至是10年,也有這種操作,不過稍微收斂了一點,變成‘用錢買分’。
這時候,大多數人還是認爲,知識比畢業證重要,再加上一些人的貪婪,才造成這一行爲。
張烈初中文憑,愣是靠着一張買來的證件,光速成爲二級警司!
甚至說,如果李大鵬在今年被提升進市局,他便是下一任的嶺下區派出所所長!
若是國安沒調查,對方很有可能也會高升進市局
“繼續說,錢是哪來的。”徐浩稍微思索,又擡頭看着王金,開口道。
“錢沒查到來源,就好似無中生有,撿到的一樣。”
“不過,根據我們進一步調查,我們找到了.”
說着,王金在黑闆上再次定上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村鎮。
同時,他又抄起粉筆,在一旁寫下幾行字。
“張家村!”
聽到這名字的刹那,徐浩心中響起‘咯噔’一聲。
“宗族!?”
“勉強算是宗族。”
王金思索片刻,“這個村子是有兩個宗祠,張族,以及趙族,兩者間沒有矛盾,青年人會在一起玩,但人數較少,遇上下崗風波時,青年人再外出打工.沒多少人了,都是老人。”
“之後,村子開始落寞,老年人一個個全被在外的孩子接走。”
“總紙面文件上來看,這一村子的人,四散全國。”
李響突然開口了,“但張烈的存在,表明這些直面文件是錯的的。”
“對。”王金點了點頭。
“張烈的父母也不見了,從文件上來看,對方是在張烈母親老家那邊生活。”
“她的老家不在江城,距離這邊有點遠,有四百公裏。”
“國安的人也随機抽了幾名,張家村當初外出去外省打工的人,暗地裏查了一番。”
“對方也不在那!”
一個人的人,從直面文件上,還生活的好好的。
但在現實中,卻是如螞蟻一般,四散而去,随機又從某個地方突然出現,彙聚成一股力量!
能實現嗎?
能的很。
幕後黑手靠販毐,以及原本的小型産業能撈多少錢靠隐藏在瀑布某處的毐品數量,徐浩心裏大概有個數。
至少上百萬!
在九十年代,那個還在努力競争萬元戶的時代,攢下了上百萬元
在加上宗族觀念,将宗族内的人帶走,這不是沒可能的。
此時,徐浩也明白了,第一批死者,爲何會沒人報警.
就好比吃麻辣小龍蝦一樣。
龍蝦被吃,龍蝦媽媽會傷心嗎?
不會,因爲龍蝦一家四口所有人都在這!
而所謂的鄰居
離心的死了,剩下的自然便是不離心的,包括鄰居在内!
“幕後兇手本人的信息查到了嗎?”
思考片刻,他擡起頭,看着王金道。
“暫時沒有,對方的身份信息被做過手腳,還需要一點時間。”王金開口道。
“順着地産方向查查試試。”
第一批受害者死時,對方使用了大量的水泥。
在那個年代,水泥雖然不是稀罕物,但在農村可不是什麽常見的東西。
徐浩初步猜測,對方曾經應該與工地牽扯過關系。
不管是小區工地也好,還是廠房工地也罷。
在那個時間段,這玩意隻要沒做成大公司,基本是心驚膽顫的賺錢。
畢竟,那時候房價可沒後世那麽離譜。
再加上下崗風波一出現,北江省好似完全停滞一般,所有重工業全都停止,這對于重工業主導的省份來說完全是緻命的,連帶着房地産也是。
“對方想要在暗地裏布置黑色産業,明面上也要有或多或少的産業來掩飾。”
思索後,徐浩又道。
在陽光下,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産生影子。
不管是人也好,還是動物也罷,又或是死物,比方說一個木椅。
你得有能擺在人眼前的物件,在能有眼前人看不到的影子!
最直觀的便是,洗頭房。
表面上的洗頭房,暗地裏的養雞場。
當然,也有沒有做表面功夫的雞,但沒有整合的,做不大,不能達到最大程度的盈利!
對于一個性格貪婪的人來說,這點是絕不允許的。
并且,随着黑色産業的提升,對方明面上的産業也要加大!
一百斤的人,沒辦法營造出三百斤的影子。
甚至說,對方還會給自己貼上一些标簽,比方說,一些慈善大使之類的。
“優先注意那些,即使是虧錢,也要幹的企業。”
徐浩提醒道。
虧錢還幹,一般人是想趕緊度過這幾年,然後将虧盈轉變成盈利。
但那對于幕後兇手來說,對方巴不得虧的多一些!
爲什麽?
因爲,虧的錢不可能是在明面上被火燒掉消失,而是以某種姿勢,流傳到社會中,流傳到打工人的手中!
這對于官方來說,可是個好企業。
爲什麽?
自費解決吃不飽飯沒錢的問題,解決就業率,這不就是好企業嗎!
在這種不明白真實情況下,官方也肯定是想讓對方盈利,并且做大做強,所以會在某些地方,給對方一些特權。
“比方說碼頭!?”
王金眉頭一挑,他好似想起什麽一般。
“我記得,你說過,我們封鎖運輸是對對方的某種心理壓迫來着!?”
什麽樣的東西照出什麽樣的影子。
你不能一頭豬在陽光的照射下,影子是一隻牛,又或是一隻貓。
明面上的産業是爲黑色産業打掩護不錯,但兩者也要息息相關!
這種情況下.
像是運輸,運貨時,明面上的産業便能照顧到,以合法的姿态,運輸違法的物件。
最常見的便是毐品。
一些毛絨玩具中,又或是矽膠制品的私人玩具内,便是隐藏這玩意最好的東西。
當然,僅限于現在警犬不多的時代。
像是後世,這種手法一抓一個準!
“對,可以從運輸這條路開始查。”
徐浩點點頭,“至于對方的大本營在哪.”
“張烈的母親那邊有消息嗎?”
王金說了,張烈父母離開,便是以回娘家那邊居住爲借口離開的。
徐浩不知道對方是否真的在娘家那邊,但是.
對方能讓張烈乖乖聽話,必然是在幕後兇手那邊!
懂得感恩的人,可不是很多啊。
唯有拿捏住對方的軟肋,才能讓一個人,乖乖聽話,爲自己做事!
“查了,娘家那邊沒有消息。”
王金搖頭道:“甚至娘家那邊都不知道張烈父母要回他們那邊。”
“對方大概率是在私家車上,中途轉移的。”
不在娘家
那無所謂,無非是換一個答案罷了。
“這兩天先盯死張烈!”
徐浩開口道。
對方雖然在這種情況下會很謹慎,但是.
在警方沒有将注意力明确轉移到他頭上時,僥幸心理,将會使他們露出破綻!
這句話對張烈管用,對幕後黑手依舊管用!
“毐品那邊呢?”李響詢問,
“做戲要做足。”
徐浩開口,爲衆人分發下任務。
“瀑布那邊先暫時不用動,等白天,找人去嚴查毐品,最後僞造一個報警電話,說在瀑布那邊發現類似面粉的東西,随後将瀑布的面粉當着張烈的面揪出來!”
“記得忽略掉腳印的問題,嘗試看一下對方會不會抹除掉自己遺留下的腳印,如果是,那這内奸的身份,他是洗脫不了了。”
“之後加大查毐的人手,在這條線上認真查!”
“我指的是,讓國安的人,僞裝成警方查毐品這條線!”
幕後黑手刻意用毐品來誤導警方,來讓他們轉移注意力,這代表,對方不怕自己來查.
不出意外的,對方大概率在這條線做足了準備。
但是!
查的人是警方?
不,查這條線的人是國安!
兩者間有什麽差别?
這年頭的警方,他可以在确認你身份的情況下,将你這輩子的生平大事查出。
而國安呢?
要是國安認真,他能查出來你這輩子偷看過多少次寡婦洗澡!!!
并且,國安那幫人的道德底線非常低,對方但凡抓到誰,那些殘忍的手段,就算是心智麻木的嗑佬,也扛不住對方的摧殘。
獲得口供,以及口供線索真實度都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現在開始?”
“現在開始!”
徐浩點頭,肯定的說道。
刹那間,辦公室衆人立馬領悟到自己需要負責的區域以及任務,頓時邁開雙腿,向外走去。
就在王超想要離開時.
突然的,徐浩一把将他拉了回來。
“超子,你帶幾個國安,在碼頭那邊,做點手腳。”
在碼頭做點手腳?
王超一愣,不僅是爲何疑惑在碼頭做手腳,也疑惑要做什麽手腳。
徐浩靠過去,小聲的說了幾句。
刹那間,王超整個人雙眼一瞪。
“隻是怕他們狗急跳牆而已。”
徐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他們會察覺出來,一葉障目,可不是說着玩的,他們發現不了。”
“不是,浩哥,你是說,對方涉及的是.那玩意!?”
王超扯了扯嘴角,他眼角直發跳。
好家夥,要是在炎黃國扯到那,還是在熊國與炎黃國的邊界,隔壁還是西方某國狗腿子的情況下
事情處理要是不及時,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所以,預防針要提前打一下。”
徐浩點了點頭。
“總不能.”
“得病了再打疫苗吧。”
“再者,國安的演技有多好你也知道,别怕露出什麽馬腳。”
“去做吧。”
王超聞言,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