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說了一下她派人去廣淨庵教訓高麗華的事。
一說起高麗華她就滿眼恨意，“剛掌嘴十幾個就被姑子拉開了，否則要把她打破相。忒可惡了……”
荀香沒敢跟她說送别沈盈，隻說沈盈領着沈汝把沈家人屍骨領走，運去山裏埋了的事。
想到嬌滴滴的小姑娘和六歲稚子去做這麽殘忍的事，東陽眼裏也有了些不忍。
她捏了捏荀香的手說道，“好在娘沒錯的離譜，否則你和你哥哥就可憐了。”
東陽聽說孫與慕陪着過來，又把他招進來說了幾句話。
荀香在這裏吃了齋飯，又看了一下缺什麽，說好下次過來時帶來。
未時末荀香離開。
離開前，東陽還是忍不住問了荀驸馬的事，“他就那麽走了，問我了嗎，說沒說什麽時候回來？”
荀香道，“爹沒說什麽時候回來，隻說要同伽瑪烏、我三哥一起編譯《幾何原本》，用的時間有些長。”
東陽落了淚，“不長都是一年半載，長還不得三五年啊。我知道，他是怨我……”
孫與慕陪荀香回丁府，被丁壯和張氏留下吃晚飯。
孫與慕最喜歡荀香回丁府住。他想來就來，不僅能看到香香，還能一間屋吃飯。
次日，東征軍不日凱旋的消息也在街頭巷尾傳揚開來。
丁家人熱切地盼望着丁立春的回歸。
丁壯還是去合縣了。知道長孫平安就行了，他還要忙重要的事。
在丁壯眼裏，鐵疙瘩就是最重要的事。
他們雖然煉出了“鋼”，但沒達到荀香說的标準。
要煉出優質的鋼，需要含碳量低到一定指标，這就要求每道工藝都達到标準。即使是現代，控制不好也有可能出現廢鋼。
每一工藝成熟後，要固化下來不變，然後才能最終十幾道工序全部精确無誤，達到合格的鋼。
初三這天，楊夫人又來丁府。
她來不是爲了重新爲閨女續前緣，她也知道不可能。她隻是想讓丁府少怨男人一些，不要阻礙男人前程。
張氏和荀香都沒見。
荀香又開始忙碌編書和做畫。
冬月初八，福建水軍李副總兵帶着一部分将士凱旋回京。
丁立仁提前讓人在将士要路過的明前茶樓二樓定了一間房。這天他請了一天假，同荀香和丁家幾兄妹、薛恬一起在這裏看丁立春。
衆将士辰時進東城門，大概巳時正至午時初路過這裏。
丁立仁和荀香、薛恬、丁四富辰時末就到了這裏，一刻多鍾後丁珍姐弟和丁二富夫婦才來。
爲了看熱鬧，丁二富和呂氏昨天在丁珍家住了一宿。
呂氏的肚子已經出懷。
荀香笑道，“二堂嫂這樣了還來湊熱鬧？”
丁珍笑道，“我爺和我奶都不讓她來，她非得來。”
呂氏大着嗓門笑道，“我最崇拜英雄，當然要來看了。若我是男人，也會上戰場掙功名。”
丁二富有些汗顔，“我求立春哥幫忙讓我去，他怕我出事沒答應。”
窗外的街道有衙役和金吾衛維持秩序，路中間空着，兩旁站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水軍沒有陸軍陣仗大，還沒達到萬人空巷的地步，但道路兩旁也站了許多人。這次大仗意義非凡，皇上還是派景王去城外迎接将士們了。
天氣比較寒冷，将士未來之前不敢開窗。
隔壁是王震媳婦和兒女，他們在這裏看王慶和王震。
聽說荀香來了，專門來給香香郡主見了禮。
幾人喝茶說着家事。因爲董義阖“陣亡”，他們的喜色都不濃。
丁二富婚後帶呂氏回北泉村時，王氏想跟來京城享福，丁有财不允。
丁有财之前也想守孝期滿後來京城跟着當官的兒子享福。
丁壯和丁山都不同意，專門在給他的信裏說了理由。
一個是怕王氏嘴臭，說了不該說的耽誤丁二富前程。再是呂氏厲害受不得氣，王氏的破嘴又不知收斂，若婆媳鬧狠了呂氏鬧合離，吃虧的還是丁二富……
丁二富也不敢讓老娘去，跟丁有财私下商議好，他每年孝敬家裏二十兩銀子，是他軍饷的一半。還說好，這筆錢放在大嫂何氏那裏保管，丁有财要花找她要。
丁有财也就答應壓制王氏繼續住在老家。
呂氏孝敬了公婆各兩套綢子衣裳，兩雙鞋子，二十兩銀子，京城名小吃若幹。
王氏非常不高興，再聽說不能跟去京城享福更不高興，提出了條件。
“都說兒媳婦出身官家，父親是大官，母親是诰命，嫁妝有近千兩銀子。就孝敬這麽點東西，說出去人家要笑話。老娘不多要，給我們修座二房那樣的宅子，再置二十畝地。”
丁二富氣得眼珠子通紅，粗着嗓門吼道，“娘，我丁二富還沒卑劣到掏空媳婦的嫁妝給爹娘置房置産。我每年給你們二十兩銀子，兩年能修座新宅子，六年能買二十畝地，孝心盡到了。”
王氏害怕二兒子，不敢再言語，就跑去外面說嘴。
說呂氏又黑又壯像張飛，那麽有錢還扣扣搜搜，孝敬公婆都不舍得多拿些銀子。她的命苦，找的兩個兒媳婦，一個是矮冬瓜，一個是大駱駝……
逗得村人哈哈大笑，這話也在附近傳開了。
呂氏聽說氣得崩潰大哭，把她屋裏的桌子凳子全掀翻。
丁有财又把王氏一頓胖揍。
呂氏要立即回京，丁二富勸不好，還是何氏把她勸住了。
“弟妹不要生氣，村裏人都知道她是什麽德性。郝氏害三富四富，就是因爲她不積口德。她天天罵我矮冬瓜，我也沒變成冬瓜。
“我沒有弟妹的好福氣，再生氣也得跟她一個鍋裏舀飯吃。我就天天笑，把兒子錢财攏在手裏，氣死那個老虔婆……”
丁二富和呂氏搬去丁壯家的西院住，才住到計劃好的日程回京。
呂氏說了，将來丁二富再回老家探親，她也不回去了。若丁二富敢把王氏接來家裏一起住，她拚着滾釘闆也要合離。
這些話之前他們就聽說過，今天呂氏又當笑話一樣講出來。
荀香暗哼，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易，有些人吃再多虧挨再多打也改不了。
正說着，外面的嘈雜聲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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