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離回京的日子也越來越臨近了。
董家翻案,她又将面對假荀香……
丁香坐在桌前出了一會兒神,思緒才又收回來,想着剛才怎麽沒夢到蘇塗。
隻有大雨天才會阻斷她尋夢中人,冬天不會下雨啊。
或許京城下大雪?
之前下雪天也夢到過想夢的人,不會蘇塗突然死了吧。再不,他有可能呆在什麽地方,而那個地方密不透風隔斷了她的“天眼”。
之所以夢到朱潛,是她做夢前也想過朱潛。
想到那一家的苦,丁香很是同情。
先是被滅門,逃去大海中求生存。後是喪女之痛,再是不得不與大兒子分開,等到消滅蘇家爲董家翻了案,将來分開的不知會不會是小兒子……
丁香想到送給他們一樣什麽特殊禮物了。
丁香又拿出一張紙,用手比了一下。這裏沒有鉛筆,隻得用手指甲在紙張上劃了幾道印迹,先畫了一個大概輪廓。想一想,又做了一番調整。
再次拿出一張紙,正式開始畫。
她要畫全家福。
這個時代跟前世曆史一樣,畫人頭像,不是用來通緝,就是用來選妃,再就是紀念。
她要改變這個認知,就必須生活化,還要取個吉祥寓意好的名字。
丁香畫得非常仔細用心。天快亮了,外面傳出王嬸掃地的聲音,才畫了一小半。
丁香疲憊極了。把畫藏好,丢了幾片香在香爐裏點燃,上床睡覺。
不多時衛嬸子把她叫醒,換上新衣去前院給丁壯和張氏磕頭拜年。
丁香頂着黑眼圈,哈欠一個接一個。
丁壯心疼地問,“孫女又做惡夢了?”
“沒有,畫圖畫得晚,沒睡好。”
丁壯啧啧贊了幾聲,立着眼睛罵着丁利來,“看看你妹妹,大過年的還在發奮。你可好,天天就知道玩,跟你爹一樣,混蛋玩兒。”
知道丁持還活着又發了财後,丁壯罵丁持的次數又多起來。隻要丁利來犯了錯,就連丁持一起罵。
若不是過年,他還想揍這個小混蛋。
丁香忙勸道,“爺爺,三哥學算學很用功呢,年末他的先生不是還表揚他了嗎。”
自從丁利來換了先生,的确越來越用功了。
吃完早飯,丁立春帶着兩個弟弟去别人家拜年,丁壯在家等着别人來家裏拜年。
雖然丁立春隻是個蝦米小官,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孫副總兵和朱參将關系好,還是有許多低級軍官想跟他搞好關系,會來拜年。
丁香回了薔薇院,睡了一個多時辰又起來畫。
她現在跟陶翁還在學習白描階段,沒準備顔料。爲了真實,需要的地方打了點陰影。
全部畫完天已經黑了。
這是一張有缺憾的全家福,父母和一個兒子一個閨女。
朱潛和朱夫人坐在圈椅上,中間有一個小茶幾。長大成人的朱戰站在茶幾後面,微低頭沖朱夫人說着什麽,朱夫人略昂着頭微笑傾聽,眼睛卻是看向丈夫。
朱潛懷裏抱着個小小女娃,看着娘親笑得眉眼彎彎,一根手指還勾着朱潛腕上的念珠,朱潛低頭看着閨女笑。
女娃當然是朱芳了。丁香雖然沒見過,但不止一次聽朱夫人和衛嬸子容易過,又有自己這個參照物。
朱芳比她的眼睛細一點,眉毛彎一點,臉頰瘦的多……
讓朱夫人抱孩子,還是讓朱潛抱孩子,丁香還是考慮了一下。前世的全家福,一般都是媽媽抱兒子,爸爸抱女兒。朱潛跟女兒的相處時間少之又少,丁香決定讓他抱孩子。
朱潛、朱夫人、朱戰畫得都非常貼近本人,唯獨朱芳改了一點。真正的朱芳瘦得小下巴像錐子,丁香把她的臉和下巴畫得稍稍圓潤了一些。
這是朱家人夢寐以求的樣子,就在畫裏幫他們實現了。
他們外圍是一個月亮洞門。
圖的右上角寫了四個大字,合家康甯。
這是二尺橫幅人物圖,有些像這個時代的工筆白描圖,又不像。
真實的像人走進去一樣,隻不過不帶顔色。
像前世的黑白照片。
若是着了色,會更真實。
墨好紙好,好好保存能保留很多年。
就不費時間裝裱了。若朱潛夫婦想送給夢裏的那個人,還來得及。
衛嬸子進來看到,都流淚了。
“老天,太像了。将軍,夫人,大爺,簡直一樣一樣的。芳姐兒也像,若是再瘦一點,就更像了。不過,芳姐兒這個樣子是将軍和夫人最願意看到的樣子。之前他們天天都在說,若姐兒再胖些就好了。”
之前她知道小主子有福有才,現在才知道她何止是一個有才能形容的,簡直是天大的才。
衛嬸子一口一個“大爺”的叫朱戰,是真不知道他們還有一個大兒子。
吃晚飯的時候,丁香把畫拿去丁壯院子,吃飯都去那裏。
看到這幅圖,所有人都是一片驚歎。
丁壯激動地說,“孫女,也給咱家畫幅這樣的圖。”
丁香笑着答應,“回家就畫。”
這種畫風人們接受度還滿高的嘛。
自家現在是有錢,否則用這個手藝能賺不少銀子。
丁壯又提着要求,“再畫個你小時候的樣子,坐在爺腿上。”
丁利來說道,“妹妹咋記得她小時候長啥樣。”
丁香說道,“我小時候喜歡照鏡子,還記得。”
丁壯哼道,“你以爲你妹子像你一樣笨。”又對丁香道,“香香,你沒見過芳姐兒都能畫她,能不能也把你奶畫上去?”
這倒是把丁香難住了,“我能畫芳姐姐,是因爲她長得像我,我按照我的樣子改了一下。”見爺爺失望的樣子,又道,“等我長大了,爺跟我說我奶和我有什麽不同,我再畫。以後畫帶顔色的,每幅畫都會畫個月亮當背景。”
月亮就是如月,丁壯又高興起來。
丁立仁則是拿着圖舍不得松手,滿眼豔羨地看了妹妹一眼又一眼。
他的妹妹真能幹!
大年初二,丁家人穿着喜慶的新衣帶着飛飛去了朱府。
飛飛腿上戴了金環,脖子上系了紅領結,一看就是去做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