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堅持自己侍疾,白天坐在炕邊,晚上睡在椅子上,給丁壯洗臉洗腳、喂飯喂水喂藥都是她親力親爲。丁壯清醒的時候,再溫言勸解。
丁山和丁二富晚上換着來二房住,親自服侍丁壯起夜。
雖然二房有男下人,他們這樣丁香和張氏還是記了他們的情。
開始王氏和丁有财還埋怨丁二富不把丁持的信和錢物帶回來,那麽多錢,丁壯怎麽可能不要。
而且,丁持也不可能白讓他幫這個忙,肯定會送他一些謝禮。
後來看到丁壯差點氣死,才覺得丁二富做得對。若他把東西帶回來,丁壯再死了,二房會把他們大房恨死,兩家的梁子就結下了。
經過這件事,丁二富在家也更有話語權了。
十九下晌丁立仁和丁利來回家,看到爺爺這樣都哭了。
特别是丁利來,知道爹爹還活着,就是爹爹把爺爺氣成這樣,又傷心又愧疚,哭得厲害。
他還不敢靠爺爺太近,怕把爺爺氣着。
晚上,丁立仁要求他守夜。
丁香這幾天一直未歇息好,同意了。
她回到屋裏,丁利來跟了進來,紅着眼睛欲言又止。
丁香知道他想問丁持的事,丁香也氣丁持,不想提他。說道,“你去問二富哥吧,他知道的清楚。”
丁利來哽咽道,“妹妹,我爹做的不對,他對不起爺和你,對不起這個家。這麽多年來,他從來不管我,是爺和大伯、大伯娘把我養大的。若他回來,我也不認他。”
說完,就大哭着跑了出去。
丁香沒心情哄他,洗洗上床睡了。
次日下晌,想了一宿大半天的丁利來還是偷偷去了大房找丁二富。
丁二富跟他說了丁持的情況。
丁利來是哭着聽完的。
見他這麽傷心,丁二富說道,“四叔掙了大錢,他和四嬸一直記挂着你,說過一兩年就會回家。過不了兩年你們就會團聚,莫傷心了。”
丁利來搖頭哭道,“他回不回來不關我的事,我也不稀罕他的錢。我是爺爺和二伯、二伯娘養大的,我要孝敬他們。”
王氏笑道,“利來這話就說假了,誰信哪。你爹隻有你一個兒子,那麽多錢兒不給你給誰……”
丁二富一個眼刀子甩過去,王氏住了嘴。
次日從私塾放學,丁利來繞道去了唐家。
丁利來偶爾會悄悄去唐家看一眼姥姥,連飯都不敢吃,怕爺爺知道生氣。
見外孫又來看自己,唐母非常高興,“鋪子又做了你喜歡吃的醉棗兒,我特意挑了一斤大的給你留着呢。”
丁利來的眼圈又紅了,“姥姥,我爹娘還活着……”
唐母聽了喜極而泣。唐父大罵丁持咋沒被天收,還是落了淚。
雖然閨女在南疆遭了大罪,但活着就好。
聽說丁壯氣吐血了,唐父鄙夷道,“丁壯還是大老爺們,心眼比針鼻兒還小。兒子活着,又發了大财,高興還來不及,他倒是氣病了。”
唐母氣道,“不要這麽說丁親家,他是有擔當的人。有個那樣的兒子,要你攤着,你舍得剁指頭嗎。不剁,就家破人亡了。”
丁利來也道,“姥爺不能那樣說我爺,我爺的心眼才不小。他生氣不是我爹把家裏錢财敗光,是我爹做了錯事沒有擔當,害我妹妹差點被壞人搶走……”
念念叨叨又把丁家當初的難說了一遍。
丁利來走後,唐母說道,“當初丁家那麽艱難你都不幫一幫,等女婿回來,我看你怎麽面對他。”
唐父也是後悔不疊。早知道丁家能發迹,要多少銀子給多少銀子。人啊,就是長前眼沒長後眼。
當初怎麽就沒看出丁钊有那個大本事,居然憑着一個鐵鋪當了官。
如今他們想攀攀不上,正好那個女婿要回來了。丁壯再生氣兒子也是親兒子,沒有不認的理兒。
等到他們父子相認,自家跟丁家的關系也就緩和了。
再想到那個突然有了出息的女婿,唐父更是想不明白。那就是一個混混,怎麽一下發了。一個玉石工場和一個玉器行,比自家家底厚多了。
幾天後丁壯身體大好,又堅持去了“寶鐵”。
六月二十五上午,天空飄着小雨。
丁香上完課,同陶翁一起沿着遊廊去上房吃晌飯。
李小路打着油紙傘跑來報信,“姐兒,老爺從京城回來了。”
丁香大喜,飯也不吃了,往家跑去。
黑娃跟着後面汪汪叫着,绫兒舉着傘在後面追。
“姐兒,莫淋着雨。”
丁钊剛剛淨完手和臉,就聽到院子歡快的腳步聲。
一聽就是閨女的,他臉上堆滿笑意。
丁香沖進屋裏,抱着爹爹的胳膊撒嬌,“爹爹,想你……”
可惜這裏是古代,不能熊抱。
丁钊上下看看閨女,大笑道,“三個多月不見,閨女長高了,更俊了。張嘴讓爹瞧瞧,又掉了哪顆牙。”
丁香張開嘴,“右邊掉了一顆,左邊那顆長了一半。”
“掉的是下面的,扔房頂上了嗎?”
“扔了,楊叔扔的。”
看到活潑漂亮的閨女,丁钊更加疼惜。
世界就是這麽小,那位董如蘭生前丈夫,香香親祖父,沈家二老爺,居然調去工部當了郎中。
這幾個月,丁钊一直與沈郎中共事。
那個老匹夫,屁本事沒有,隻會溜須拍馬,跟在蘇家屁股後面跑得歡。
無事就吹噓夫人蘇氏如何賢慧,二兒子年紀輕輕考上進士,幾個孫輩如何争氣。從來沒提過可憐的大兒子沈瑜,還有那個“死了”的小孫女……
哪怕以後董家翻案,沈瑜有了前程,他也絕不會把香香還給沈家。
沈家孫女已經死了,香香是他從小疼到的親閨女,誰都搶不走。
丁香看到老爹眼裏盛滿疼惜之情,以爲老爹是單純的想自己,又摟着他的胳膊扭着小屁股直哼哼。
一旁的張氏笑道,“就知道跟爹爹撒嬌。你爹累了,讓他坐下歇歇。”
丁香聽了,趕緊把丁钊扶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