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雷說道,“打小野物沒意思,我們想進山裏打。”
丁壯看他們是軍人出身,再加上兒子和兒媳娘家的幾個男人,進山打獵沒有問題。
說道,“進山的話,今天進去,在我親家家住一宿,明天打一天,後天才能出山。”
幾個人都願意。
丁壯又道,“立春爹回來帶你們進山,再讓人準備一些路上的吃食。”
等丁钊的時候,幾人叙着話。
丁立春抽空把自己的一個包裹交給丁香,裏面是他給家人買的禮物。
秦将軍主動要求看了丁壯的左手,又聽丁壯講了交子鋪如何可惡,自己如何被逼無奈剁手指的事。
他沒說交子鋪一定要買丁香,而是他們一定要買孫子。
秦将軍向他比了比大拇指,“老掌櫃是條漢子,剁自己的手指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是個粗人,最敬佩這樣的英雄好漢,你這個朋友交定了。”
他跟丁壯聊得十分熱絡。
丁立春很是高興,平時冷硬嚴肅的秦将軍跟爺爺真是一見如故。
郭守備不愛說話,隻偶爾跟秦将軍低聲交談幾句。郭守備在當守備之前跟秦觀在水軍共過事,是極要好的朋友。在秦将軍的極力邀請下,又想跟孫都督的侄孫拉上關系,他才屈尊來丁家作客。
幾個年輕公子跟丁壯沒有多少話講,目光望向窗外,看着在東廂房檐下玩的飛飛和黑娃。
而朱戰看的是丁香。
丁香正興味盎然地看着那幾匹馬。古代農村看到馬的機會非常少,這幾匹馬如今在她眼裏不是軍馬,而是悍馬。
可惜目前自家要低調,否則也買一匹。過些日子讓爹爹買匹騾子,高仿悍馬,相當于前世某某越野車……
想到這裏,丁香嘴角彈出一抹笑意。
那抹笑讓朱戰心喜又心酸。這孩子跟妹妹長得真像,都是這麽清雅讨喜,明眸善睐。若妹妹還活着,該滿十二歲了……
丁香的目光終于從那幾匹馬上拔出來,望向上房小窗,正好跟望着她的朱戰對上。
朱戰愣了愣,有些汗顔,又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目光轉去别處。
丁香也沖他燦然一笑。
暗道,這位公子直勾勾地看着一個鄉下六歲小姑娘,是幾個意思?
一直注意飛飛的孫與皓目光轉向丁香,給了她一個笑臉,還挑了挑眉。
丁香突然有些了然之前一直看不懂朱戰身上的那種特質,是矛盾。既有孫與皓身上的矜貴,又有秦海身上的冷硬。
一個是貴族,一個是海匪,這兩種完全不搭的氣質怎麽會融和在一個人身上?
朱戰有匪氣不奇怪,因爲他是海匪的後人。可那份渾然天成的貴氣來自何處?
正想着,丁钊匆匆走進門,上房熱鬧起來。
張氏幾人已經烙了一摞餅,煮了三十個雞蛋,水囊也灌滿了水。
丁钊帶着一行七個人,讓飛飛踩在他肩上,丁立春把繩子給黑娃套上,一起向外走去。
馬不好進山,暫時養在丁家。
在他們路過幾匹馬時,一匹馬突然尥起了蹶子,似要踢到走在一旁的丁香身上。
秦将軍一個健步沖上去,把丁香抱去一旁。
走在最後的丁壯吓得魂飛魄散,要去抱丁香時,已經被秦将軍搶先一步抱走了。
丁香還沒反應過來,就突然被秦将軍抱起來,後退兩步再放下。
秦将軍捏捏她的小臉笑道,“小丫頭,離馬遠些。”
丁壯過來把她抱起來嗔道,“走路也不看着點。”又對秦将軍笑道,“謝謝秦将軍。”
丁香才搞懂,剛才自己要被馬踢到的時候,被秦将軍救了。
走在前面的丁钊和丁立春也回過身,嗔怪了丁香幾句,又讓楊虎和李麥高把馬牽去後院。
丁香還有些愣神,擡手摸了摸被秦将軍捏過的臉。
哪怕他的手很輕,手上的粗繭子也有些硌人。但他的眼神是溫暖的,溫暖的如頭頂的太陽,讓丁香心生暖意,覺得他一點不像心狠手辣的海匪。
再想到朱家搶劫的對象不是老百姓,而是搶劫大黎百姓的倭寇和海盜。即使秦将軍真是朱戰父親的手下,他們也不是壞人,而是爲大黎抵禦外寇的人。
丁壯把他們送出門口,就見夏裏正跑了過來,給郭大人跪下磕了一個頭。
他惶恐道,“守備大人,小老兒不知你老人家大駕光臨,招待不周,小老兒有罪。”
夏裏正去縣衙時遠遠見過幾次守備大人,沒說過話。
今天他聽說丁家二房來了幾個軍爺,以爲是丁立春的同袍,卻沒想到守備大人居然來了。
郭大人說道,“起來吧。本官來此是辦私事,不必緊張。”
說完,幾人匆匆向南泉村走去。
夏裏正一臉蒙,來丁家辦私事?
丁壯得意得極了。這幾位軍爺一來,還有一位是臨水縣守備郭大人,自家腰杆更硬了幾分。
村裏又熱鬧起來。
包括夏裏正在内的許多村民來丁家打聽。
“除了守備大人,那幾位是什麽官?啧啧,立春越來越出息了,能把這麽多軍爺請來家裏作客。還有兩個神仙般的後生,長得好生俊俏,他們是誰?”
連夏忠都來打聽了。
丁壯本就愛吹牛,家裏有了這等好事更不會藏着。
他皺着眉毛罵了幾句,“立春那個臭小子,要來貴客也不提前說一聲,弄得家裏沒準備。還好那幾位官爺沒架子,親民,沒怪罪我們招待不周。”
衆人最看不慣丁壯這個實際心裏樂開花,還要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卻拿他沒轍,追問道,“快說,那些都是什麽官?”
丁壯道,“秦大人官至千總,跟守備大人的官一樣大,都是五品,能給老娘妻子請封诰命的。二位大人特别賞識我家立春,說立春文武雙全,将來準有大出息。
“那幾年輕人,孫公子是參将大人的公子。你們知道他伯祖父是什麽官嗎?是都督,侯爺,官衙在京城,天天跟皇上一起商議國事。”
說完,瞧着衆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