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甯撿了一些小鹿，兔子之類的，她看了看周圍沒有狼，便放下了擔憂。
“娘，您要找什麽？”李玉提醒道。
挽甯指了指腳邊的野雞，“找野雞。”
話音剛落，就有一隻野雞飛竄了過去。
李玉趕緊追過去，李慕喊道：“小心點，别踩到了。”
李玉一邊跑一邊回答道：“哦~~知道啦，爹。”
“哎呦。”
長樂和挽甯都看着李慕，李慕攤了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長樂疑惑的看着他們，李玉卻是笑眯眯的看着李慕，一副我懂的模樣。
挽甯則是笑着搖了搖頭。
“二哥，我捉住了。”李玉舉着手中的野雞，獻寶似的遞到了李慕的眼前，然後又說：“我也抓到了野兔子！”
“真棒！”李慕贊揚道，然後把野雞交給了長樂，“母後，這隻野雞給你了，你烤來吃吧。”
“好。”長樂笑着接過了野雞，“小玉兒幫忙撿柴火吧。”
“嗯，我去撿柴火了。”李玉說完，就蹦蹦跳跳的跑遠了。
長樂将野雞洗淨，架在火堆上烤着，她看了看四周，除了她和李慕，并沒有其他人。
長樂轉身看着挽甯，問道：“阿甯，你在找什麽呢？”
挽甯笑着說：“姑姑，我在找一根竹竿。”
長樂将竹竿遞給她，“這樣夠不夠長？”
“夠了，謝謝姑姑。”挽甯說。
長樂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腿懸空，蕩來蕩去，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
歲月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過往的那些惆怅、痛苦、傷痕都慢慢在記憶中被粉碎，逐漸重新拼湊出現在這個小家。
謝昭無比的珍惜，也覺得這輩子都夠了，現在讓他去死也願以，但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家人。
他黑睫輕顫，撫着長樂的臉頰低聲說：“楚楚，謝謝你。”
長樂回過神來，疑惑道：“謝我什麽？”
謝昭釋懷一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長樂猶豫了一下，将人拉到一旁去，挽甯在那裏想必也會看好弟弟妹妹的安全，所以她不用擔心，拉着謝昭就往樹林的深處走去。
西郊别院就是這裏好。
它的地勢在山谷裏面，四面都是山，也有剛剛過來的那片大平原，可以跑馬，天氣也很舒服，但是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荒涼了，如果不是很熟悉山路的話還容易迷路。
謝昭沒心思跟小孩一起烤肉吃，他總是想跟長樂單獨多呆一會兒，就一會兒，心情也會變得無比好。
兩人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走向最高的山峰，那裏有一座寺廟，寺廟後方便是一座湖泊，清澈見底，景色宜人。
謝昭牽着長樂的手，兩人站在湖邊，欣賞着眼前美麗的景緻。
“你在看什麽？”謝昭偏過頭，發現長樂正望着一顆樹發呆。
長樂說：“我在想，當初父皇帶我和哥哥去華山的時候，那棵樹是什麽樣子的。”
她頓了頓，“可能已經不存在了。”
謝昭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摸了摸長樂的腦袋，“會的，等我們有機會回去看看。”
長樂點了點頭，“嗯。”
兩人聊了許久，長樂才戀戀不舍的跟着謝昭往回走，因爲天快黑了，夜晚裏的樹林有野獸出沒，十分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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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上烤了一點野味先給孩子填了一下肚子，大部隊往回走，長樂大話都已經放出去了，晚上不下廚露一手，她的臉都沒有地方擱了。
可是一進廚房就被挽甯跟謝昭勸退了。
她實在是不适合做飯。
挽甯跟謝昭都是被長樂的手藝毒害過的，不想現在的孩子也留下深刻的心理陰影。
但是他們都沒有明說。
長樂也隻好作罷。
挽甯正在廚房忙碌着今晚的飯菜，李玉坐在院子裏，悠閑自在的看着書。
長樂從屋子裏走出來，她拿着一本古籍，随意的翻閱着，“小玉，你在幹嘛呢？”
李玉擡起頭，“娘親，你看書啊？”
小奶寶在很乖，在外面就叫母後，沒外人的時候就叫娘或者娘親，反正怎麽親近怎麽來，經常哄得長樂笑得舒朗。
長樂點點頭現在卻笑不出來了，孩子一天天長大，她卻是一天天的變老，她坐在桌旁，倒了杯茶喝，突然感歎了一句：“唉……”
“唉什麽呀，娘？”李玉不解的問道。
長樂說：“沒什麽，隻是突然間覺得，日子過得好快啊，咱們都老了。”
李玉歪了歪頭，說：“娘，你不老，你才三十多歲，哪裏老了？”
娘哈哈大笑，拍了拍李玉的肩膀，“玉兒，你還真是會說話啊！”
她看着院門外，挽甯和謝昭正在朝着這個方向走來，兩人的步伐輕盈，眉眼含笑。
長樂心中忽然有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滿足感。
“咳咳。”她假裝嚴肅的輕咳了一聲，然後說：“我先去廚房準備吃的。”
李玉看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禁撇了撇嘴，嘀咕道：“娘真奇怪。”
長樂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從廚房裏出來，就看見李玉抱着謝昭的劍，坐在石凳上，正津津有味的啃着蘋果。
長樂看着他，說：“李玉，過來幫我燒火。”
李玉立刻扔掉蘋果，屁颠屁颠的跑過來，蹲在娘親身邊，乖巧的應道：“是，娘親。”
謝昭看着他們，笑了笑，說：“我去看看挽甯做了什麽好吃的。”
謝昭離開之後，李慕才看向李玉，說：“我聽娘親說，你昨晚練功受傷了。”
李玉垂着眸，不敢直視李慕，弱弱地說：“我隻是不小心摔倒了。”
“怎麽不小心摔倒了呢？”李慕挑了挑眉，問道。
李玉低着頭，支支吾吾半晌才說：“我……我不小心踩空了。”
“哦，原來是不小心踩空了呀，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小心，要是摔壞了，我該多心疼啊！”李慕歎息一聲，二人雖然是一天出生的，但是李慕是哥哥，所以自小都護着妹妹的，說話也像個小老頭，不着邊際。
李玉笑了笑：“哥哥，真的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咱們一起磕磕碰碰難不成還少了嗎？”
李慕将水果盤端到石桌上，然後指着水果盆裏面的草莓，說：“嘗嘗看，這些都是挽甯摘的。”
李玉伸手捏起一枚草莓塞進嘴巴裏，酸澀刺激的感覺充斥着整個口腔，他皺緊了眉頭，卻又忍不住咽了下去，說：“這草莓真甜！”
“甜嗎？我嘗嘗。”李慕說着，拿起一顆草莓送進嘴巴裏，咀嚼了一下，“唔，确實挺甜的，你們娘親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次的水果比以往都要甜。”
李玉聽罷，趕緊搶走李慕手裏剩餘的水果，說：“既然甜那我就多吃一點。”
“哎，你别搶，留一點我還沒吃飽呢！”
十年後。
挽甯成功繼任了謝昭的皇位，大明的地基已經打得非常的堅實，剩下的統一六國，那就是後輩們的事情了。
謝昭早早的當上了太上皇，商量着等這次春閨考試之後就帶着長樂出去踏遍世界的大好河山。
挽甯也十分争氣，這十年之中爲大明做了不少的事情，不然謝昭跟長樂也不會放下心把這個位置交給他。
而李玉也長成了全長安城最驕傲的小鳳凰，驕縱就寫在了她明眸皓齒的臉龐上，她生得自然是很好看的，幾乎就是長樂還是公主的時候翻版，而比長樂更加不同的是這個丫頭的長相融合了謝昭的冷豔，一張臉清冷又純欲，一開口卻是唬人的話，手到擒來。
太極殿上。
李玉提着一根紅色皮鞭沖了進來，一身烈焰紅的輕紗覆蓋在她玲珑有緻的身段之上，光是一眼，就驚爲天人，偏生她聲音又好聽，結合着她那張可以禍害六國的嬌豔臉龐，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大哥，本宮要告狀！憑什麽那個尚書坊老頭的兒子這麽嚣張？又來我公主府上要提親？我将他打了出去，可他說要來找你告狀，索性本宮就自己先來告狀了！”
“哼。”李玉還氣喘籲籲的。
今年的挽甯已經二十六歲了。
後宮空懸，帝後的位置也是。
無數人想嫁女兒給他。
可是嘗試了十年，沒有一個人成功過。
大家都在懷疑挽甯是不是喜歡男子，這種事情在大明其實很多，現在外面也有很多的南風館，裏面的那些嬌軟兔爺可都是無數長安城中的權貴最偏愛的那一款。
眼下才散了早朝，太極殿中無人，隻有挽甯在這裏處理政務。
聽到妹妹這話，他擡起了眼，一雙清冷的丹鳳眼極爲漂亮，薄唇更是出彩，因着當了皇帝之後外出的時間很少很少，加上基因的關系，皮膚是冷白色的，在陽光下還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
不知道爲何。
對長得好看的人已經免疫了的李玉喉頭忽然滾動了一下，她美目微怔，櫻桃小嘴略微打開一小點，說：“挽甯哥哥，玉兒打擾到你了嗎？”
挽甯将手上的毛筆放下，輕笑了起來，他起身下台往李玉身邊走去，很節制的在姑娘面前停下，然後輕聲問：“玉兒，跟我去禦花園散下步好麽？”
李玉本來想拒絕，宮外的小姐妹還在等她一起去珍寶閣大買特買。
可是拒絕的話哽到了嘴邊，如何都吐不出來，她隻點頭說好，神魂兒都随着前面走着的李挽甯帶走。
李挽甯不是她親大哥，她一開始就知道，雖然長樂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挽甯的出生卻是大家都知道的。
他是個孤兒。
後來又死了妹妹。
挽歌在八年前死掉了，因爲塞北的戰亂，殺錯了人。
或者說，被奪城屠殺。
在那以後挽甯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埋頭做事，性格本來就沉悶，從妹妹死後就更加沉悶了，他不甘心，爲什麽世界上還有這麽多黑暗的部分？
李玉都默默陪在他的身邊。
挽甯倏然回頭，白皙冷峻的面龐上難得閃過一絲的笑容，達到了眼底，“玉兒，你若不喜歡人家上門直接跟你提親，那我便下旨，此後就沒有人再敢來找你提親了，但是後果就是你喜歡的郎君也辦法來找你提親了，你可願意？”
李玉不知道爲何，背後涼飕飕的一片，她才十六歲不到十七歲，從小被家裏人嬌慣着，根本不懂也不願意懂成年人的那些事情，所以一直對婚戀沒有任何的感覺。
她想了一下，點頭：“好啊，那就這麽辦吧，謝謝大哥。”
挽甯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的遺憾，很快就被笑容代替，隔了十來年，他已經默認自己是李玉的大哥，而不是其他人了，看着小姑娘一日一日的長大，他也有種參與感，甚至不自覺的就把自己帶入成她的娘家人，聽見她成親也會難受.
但是再多的愛意，分不出來了。
遺憾麽。
還是有的吧。
挽甯不娶妻生子才是對謝昭跟長樂的一個強有力的保證，未來的繼承人，還隻能是李慕跟李玉的孩子中選。
他決定孤單一輩子。
無所謂。
李玉忽然開口問：“大哥，我怎麽覺得你這段時間都不開心呢？”
挽甯挑眉看她，“爲什麽這麽說？”
李玉扯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小紅蝴蝶，低聲說：“看起來就不開心，感覺你當了皇帝之後，就很不開心，整日都陰沉沉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一個笑容，笑一笑嘛，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笑的，特别是在母後身邊的時候。”
挽甯的回憶瞬間被拉起。
他自然地笑了起來，“嗯，當了皇帝之後，有壓力也有負擔了，更擔心未來了，所以很難開心地再笑了吧，不過啊，沒有關系，多來看看大哥，大哥就開心了。”
李玉開心的笑了起來，小姑娘的笑容特别漂亮，笑起來的時候兩個小梨渦裏面像有酒一樣，讓人不自覺的沉溺進去，出不來。李玉手很自然地挽起挽甯的胳膊，又将頭貼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說：“不要有壓力嘛，你能做好的，父皇都說了，大哥你肯定沒有問題的，可憐我二哥啊，打死不願意從政，隻好被母後發配去接管家業了，最近去江南學習如何管理生意版圖去了，聽說對這個還挺有興趣的，索性都不管他了。”
謝昭最後的帶娃風格也被迫随着長樂改變了。
兩個小孩長到現在，不說不學無術吧，但是至少不是常規可以認可的那個類型的好學生、好孩子。
隻不過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最大限度的擁有開心跟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