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一直很忙，聽說在衡山在抓捕蕭炎就花費了他大量的精力。
長樂也不想出去跟謝昭添麻煩，這幾日就守着孩子，還有安嬴的美人丸剛剛重新上市，再次俘獲了一批貴婦的喜愛。
長樂每日聽到最多的話就是，“美人丸沒有庫存了！”
長樂總是嘴角淡淡的噙着一抹笑，“加！”
安嬴叫苦不疊，“姑奶奶，工廠還沒有建好，現在隻能小批量的做，沒有多的了，新做的需要時間。”
長樂思前想後琢磨出了一個辦法。
“你說，預售怎麽樣？我們先收到了款，然後再給他們排單做，這樣我們自己就不會有積壓庫存的風險，他們也能省心，不用在每日上新庫存的時候跑過來搶。”
“對了，我們還可以給她送到家，我的船運公司已經做起來了，正好能把業務送到江南那邊去。”
安嬴倒是覺得這是個法子，他又說：“不錯，但是他們會願意掏預付嗎？”
長樂想了想說：“可以試試嘛，将心比心的話，如果我喜歡這個東西，就算預售個一年半載都沒有問題的。”
安嬴點頭應允，如果這樣的話，他們又可以将壓進去的成本抽出來去做其他的事情。
總之都是好的。
長樂是一個經商天才，跟着天才做事，有時候真的不用想很多。
能做就行了。
安嬴倏然拉住了長樂的藕臂，“長樂，這段時間怎麽沒有見過陛下？”
長樂搖了搖頭，一雙漂亮的剪水雙瞳裏面都是霧氣，“不知道，我也有三日沒有見過他了，但是他很好，每日都會派人回來跟我報一聲平安。”
安嬴歎了口氣：“也是被你們碰上了，那個叫蕭炎的，命不好。”
長樂挑眉：“他綁架人就是錯，什麽叫做命不好？”
安嬴悠然說道：“是啊，可能普通綁架個人，抓不到就算了。你别多想，但是現在社會上大部分的地方治安确實不好，但蕭炎碰上了你們，他就是命不好哇。”
長樂輕笑道：“也是吧。命不好的蕭炎。反正，我一定會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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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
這裏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
謝昭隻帶了十來個訓練有素的暗衛，都是他用慣了的人，這些都是大明頂尖的殺手，如果連一個登徒子的人都打不過的話，他們也沒有什麽存在的必要了。
也幸好。
蕭炎被他制服，他身旁的六個随從非死即傷，多虧了謝昭在衡山上蹲了他三日，摸清楚了他的平日的路線跟生活習慣之後一網打盡。
謝昭的腳踩在蕭炎背部的傷口之上，狠狠的碾壓着，他冷聲道：“蕭炎是吧？就憑你，還妄圖想挑戰大明治安的權威？想傷害我的寶貝？”
蕭炎渾身劇痛！五髒六腑都感覺雜糅在了一起，他一聲沒坑，硬是活生生的将話吞進了自己的喉嚨。
喊疼的話語在他的口腔之中打轉，他倏然說：“我不想傷害長樂！”
謝昭将人如同拎雞仔似的拎了起來，一雙狹長的鳳眼微眯，帶着一點探究的光芒，“你認識長樂？”
蕭炎冷聲道：“不認識，我隻是想綁了她，見你而已。但是最終結果已經達到了不是麽？陛下，你在狩獵我的同時，我也在狩獵你。”
謝昭擰眉問道：“你說狩獵我？狩獵我什麽？”
蕭炎渾身都是傷，他卻用了最後一絲的力氣将謝昭的手搬開，然後退後半步說道：“我想成爲你身邊的得力助手，我很能打，你看出來了麽？”
“瘋子。”
謝昭精準的點評道，“你覺得你試圖傷害長樂這一點，我還會用你？”
蕭炎搖了搖頭，“但我也相信你是珍惜才人的，我考過三次武試，但是最後都因爲種種原因跟仕途錯開。就因爲我沒有家世，沒有背景！所以我們才淪爲權利的玩物，就是我從小的未婚妻，都瞧不起我！可是我從小就是習武的天才，一身空本領沒有地方使！”
謝昭站在他的對面，仔細的瞧着蕭炎，然後伸手去揭開他臉上的銀色面具。
少年條件反射的按住了自己的手，“别。”
謝昭低聲：“讓我看看，就一眼。”
少年最終還是放下了手，頹然的站在一側。
一張驚才絕豔的臉藏在銀白色面具的下方，隻不過從他的眼皮上一直有一條貫穿面部線條的傷疤，醜陋的貼在他驚豔的臉龐上，猙獰可怖。
謝昭：“想不到你還挺愛美，蕭炎，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麽的，但是傷害人綁架、屠殺百姓，這就是不對，我不會用你，也會依法按照大明律給你處罰。這是我答應給長樂的答複。”
蕭炎冷笑了一聲問：“陛下，你手上沒有無辜百姓的命嗎？上位者就能把自己以前所做的錯事都一筆勾銷了對不對？那下輩子，我也要當一個上位者，我永不爲奴！”
謝昭沉默了。
他并不贊同蕭炎的觀點，但是蕭炎說得不假。
這就是他的責任和義務，無論是誰犯錯了，都會受到懲罰的。
但是上位者。
真的可以逃脫處罰，因爲那是約束别人的，而不是條件制定者的。
蕭炎見謝昭不說話，以爲他動搖了，立刻趁熱打鐵的說：“陛下，你若是留着我的話，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情，刺殺、帶兵、保護都可以。”
蕭炎雖然在江湖混迹，但是他的父親曾經跟着塞北的将軍在打拼，也算是有功名在身，後來年齡到了回家之後，自己吃喝嫖賭，把家給作沒了而已。
蕭炎也曾經也是師從一代名師，他懂得兵法韬略，他也知曉各國的軍隊特征，若是他肯協助陛下，将來一定能夠創造出更輝煌的帝國。
“不需要。”
謝昭的語調冰冷，不近人情，他一字一頓的吐出四個字——
“我不稀罕。蕭炎，你還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你是殺人犯，是屠殺狂，沒有人想跟我合作的前提是殺光一整個寒山寺的人，外加綁架。你身上背負的人命，足夠你死一百次的。而你這樣冷心冷肺的人也不能用在沙場上，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謝昭冷冷道：“我們不是隻有赢得戰争才是勝利，屠殺從來都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情。”
蕭炎咬牙切齒的瞪着謝昭，“你是怕我破壞了你的計劃嗎？”
“我可以保證，隻要我們聯合，一定可以打敗諸侯國王庭！到時候，陛下您将坐擁整片草原，甚至于可以統一天下！陛下您難道忘記了您的野心？”
謝昭的臉上閃爍着詭異的神色，他笑了笑，緩緩的說道：“你以爲朕是那麽容易被你蠱惑的人嗎？”
他的目光銳利，宛如一柄劍刃，刺向了蕭炎。
“蕭炎，跟我回去接受審判吧。”
蕭炎冷冷一哼。
他知道謝昭根本不可能再與他合作。
蕭炎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道：“陛下，如果我告訴你，我的老師是曾經救你離開的恩人呢？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麽被先皇逼死的呢？老師爲了救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才保全你在長安城的苟活！”
謝昭的目光變得幽遠而深邃。
許久，他慢慢的說道：“你說的是……先皇動的手？”
蕭炎嘴角露出了幾分嘲諷的笑容，“你既然早已猜到，何必要裝傻呢？我老師當初爲了救你，犧牲了性命。陛下，我恨你，所以我要殺你！我要讓你體驗一下被人背叛的滋味，所以我想綁走了你的明珠，就是想看你痛苦的樣子。但是.我見到你之後，并不想殺了你，你身上有骨枭雄的氣質，你死了，不劃算。”
蕭炎扔了刀，輕輕合上了眼。
謝昭沉默了。
“陛下，如果我說，我不想要殺你，我隻想要你身後的這個位置，你信不信？”
謝昭的表情變換莫測。
蕭炎的目光緊盯着謝昭，等待着他的答案。
謝昭沉思了許久。
蕭炎的呼吸越發的急促了，他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他的身上的刀傷火燒火燎的，每呼吸一次，就仿佛有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全身，他的意志也逐漸模糊，但是他始終堅持着，因爲他知道隻要他一倒下，就真的完蛋了。
謝昭擡眸看着蕭炎。
這個少年，他一直是不屑的。
可是此刻他看着他的眼睛，居然覺得有點陌生。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是蕭炎這樣的人，他的眼底滿是執念。
那是一種毀滅一切的決心。
他要颠覆這個天下。
蕭炎是瘋了嗎？他哪來的膽子，竟敢有這樣的想法？謝昭覺得荒謬，忍不住嗤笑一聲。
可是，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他的父親臨死前告誡他，千萬不要招惹這種狼崽子。
凝望深淵許久，自己最終也會變成深淵的。
謝昭已經成爲了深淵，他嘴唇微微動了下，“你老師，是夏啓盛？”
蕭炎冷哼一聲，從懷裏掏出老師的信物，那是一塊碎掉的青色玉佩，上面雕刻着蟠龍。
謝昭知道當時夏啓盛是怎麽救他的，也是他，雖然短短的相處了不到三日的時光。
但是是他讓自己有信心活了下去，還知道了他要報仇，悄悄把他送進了宮裏，讓他躲過了淨身的環節。
他真的很感謝夏啓盛。
但是夏啓盛從小是個孤兒，也沒有妻兒，讓他想報恩的機會都沒有。
他曾經聽夏啓盛提過，他有一個徒弟，天賦很好，如果謝昭有朝一日需要用人的話，可以找他的徒弟，當時還給了他一個江南的地址。謝昭後來成爲了督主，自己去江南搜尋過，那個地方早就人去樓空。
根本無從下手。
他隻知道他的徒弟姓蕭，其餘的都不知曉。
眼下這個天賦異禀的蕭炎，倒是真的是他的徒弟。
謝昭穩住了心神，說：“我欠你師傅一條命，你的過往，我幫你抹殺掉。以後，你不叫蕭炎，改叫謝承恩，雖然我兩年齡相差不大，下次見我叫一聲義父。你再犯錯，随意殺人或者傷害長樂，我不會再饒你。你師傅的恩在你這裏已經報完了。你要是願意，就把臉上的面具摘掉，臉上這道傷疤，我有辦法幫你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