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一下子從夢裏驚醒,她猛地從床榻上翻身起來,謝昭被她驚動,也起來了。
謝昭問:“楚楚,怎麽了?”
長樂看向謝昭随即搖了搖頭,“我夢見了公孫羽,他問我爲什麽要殺他。”
謝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乖,公孫羽死在你的刀下是最舒服的死法,把他羁押回長安隻能按照大明律處置,他的罪名足足可以判三次淩遲,身上将再不會有一塊完整的皮肉。”
長樂吐口一口清氣,看了看外面黑沉的夜色,然後重新躺回了被窩裏,她悶悶不樂的說:“繼續睡吧,明早再說。”
說是這麽說。
謝昭哪裏不知道她是想靜靜,自己想一想呢。
可是夜晚還這麽漫長。
一直讓長樂自己想,那不是讓她難過嗎?
謝昭拉住了她的手,說道:“約莫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我陪你上山去看日出好嗎?”
長樂不可置信的看向謝昭,她猶豫了一瞬,然後笑着說好。
謝昭沒有驚動下人,隻帶了六個侍衛,悄然駛出一輛黑色的馬車往寒天寺走。
寺廟上一柱頭香,再看一下日出。
長樂還在床榻上的時候,毫無睡意,此刻出來了,看見謝昭就覺得莫名的安心。
她笑了笑,“我先睡一會兒。”
謝昭抱着她,“靠着我睡吧,一個時辰就上山了,正好看日出。”
長樂嗯了一聲,然後蓦地陷入了沉睡。
到達寒山寺的時候,天光剛剛大亮,謝昭故意掀開車簾讓一縷陽光落在她的臉上,受着微光的照耀,長樂悠悠然的醒來。
醒來迷茫的一瞬,她左右看了看。“到了啊,”她聲音還有剛剛醒來的沙啞,“走吧,我們。”
寒山寺。
第一縷微光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報幕的鍾聲悠揚的響起。
長樂微微頓足,滿目的璀璨山河,從觀景台看下去,正好能夠将長安城大部分的地方躍入眼簾。
長樂輕呼吸了一瞬,“真漂亮啊。”
謝昭笑着拉住她的手,“去上個香,走吧。”
長樂像個小孩一樣,乖乖跟着謝昭走去,她明明都是當娘的人了,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二十出頭的妙齡少女。
謝昭愛極了長樂的每一面,都讓他覺得美好。
在寺廟上頭香的事情,他們幾乎不做,首先是并不信任神佛能夠渡他們,其次,是沒必要。
但是今日卻是不同。
長樂是在替公孫羽上香。
長樂低頭呢喃道:“諸天神佛在上,信女長樂替友人請願,下輩子讓他開開心心,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再遇見一個良人,攜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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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寺廟門的時候,太陽正高高的懸挂在天上。
金黃的陽光灑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長樂和謝昭并肩而行,忽然之間,前方傳來急促而慌張的叫喊聲,兩個人循着聲源處望去,隻見一男一女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男的衣衫不整,女的則滿頭鮮血,狼狽至極。
他們看到了謝昭和長樂,連忙奔來求救,“夫人!快救命呀!有壞人要強暴我家姑娘。”
聞言,謝昭跟長樂對視一眼,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誰敢如此膽大包天,竟然……
天子面前作亂?
“夫人……夫人你别怕,你告訴我是什麽人幹的,帶我們過去!”
那中年女子哭着說:“就是那些官兵啊。”
長樂和謝昭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驚駭與憤怒。
那些人居然敢在寒天寺強迫民女。
這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謝昭冷聲道:“官兵麽夜半,去看看。”
夜半拱手道:“是!主子。”
在外面都不叫陛下跟皇後,都是叫主子。
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
“夫人,求求您,幫幫我家姑娘吧,她才十四歲啊!”那婦人跪在長樂腳邊,苦苦哀求道:“您是菩薩轉世,若您肯出手相助,定能保我家姑娘脫離虎口,奴婢感激不盡!”
長樂伸出雙手虛扶了一把,歎息說:“放心,本宮一定會竭盡全力護她周全的。”她擡眸朝身側的侍衛說,“你速去報官,讓這裏的官老爺也看看,自己腳下治理的地方到底有多亂。”
侍衛領命,立刻疾步飛奔而去。
那婦人松了口氣,跪下來磕頭感恩,“多謝夫人,多謝夫人。”她抹了一把淚水,對長樂說,“夫人仁慈寬厚,草民記住了。”
長樂點了點頭,說:“起來吧,這是應該的。”
那女人站起來擦了擦額角的汗珠,說:“謝謝夫人!”然後便帶着自己的姑娘匆忙離去,顯然很着急去找人。
“我送你先回府,這裏的事情我會處理好。”謝昭說。
長樂點了點頭,然後由侍衛駕車返回皇宮。
到了宮門口,謝昭和長樂剛下了馬車,遠遠的便聽見了吵鬧聲,還夾雜着打鬥聲。
她的臉色驟然一變,加快了腳步,“出什麽事了?”
謝府的管事迎了上來,躬身說道,“回夫人的話,是夜半統領被抓了。”
“什麽?”謝昭臉色驟然一白,“怎麽回事?”
長樂悶聲道:“到底怎麽回事?夜半帶了一個人過去,怎麽還被抓了?他沒有帶腰牌麽?”
謝昭也覺得這件事,實在是蹊跷。
怎麽會這麽巧?
還是真的長安城的邊緣已經開始亂起來了。
謝昭立馬翻身上馬說:“你先回去,不要亂跑。我再回那邊看看,對了,去找譚道,讓他帶五千精兵過來接應我。”
長樂這一次沒有再糾結問題,隻說道:“好,你跑慢一點,等等譚道。”
謝昭嗯了一聲,雙腿一夾馬腹,如同離弦的劍一樣,沖了出去。
長樂也上了一匹紅馬,用盡全力往禁軍營跑。
譚道就在那裏,聞言立馬點了禁軍營中的兵全部跟着長樂一起去寒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