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抽出帕子,幫蘇離離擦了擦她嘴角的酒水。她也打内心十分厭煩蘇離離這種過分妖娆的女子,看起來就如同蛇蠍一樣。
長樂的手上動作粗魯,她平靜道:“蘇離離,是吧,蘇丹古,是你阿爹。”
蘇離離幾乎是比長樂高一個頭,長樂不願意去看她,平視隻能看見蘇離離的鋒利的下颌角。
女人看女人,總是十分準确的。
蘇離離繼續笑道:“這裏是你們的府邸,這酒裏的東西也是你們的侍從端出來的,不信您可以嘗嘗啊?我試過了,沒有毒呢。“
一句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長樂搖頭拒絕。
“這種酒裏的東西很難解的,我不能碰,不過我也不怪您,畢竟這麽貴重的東西,是要慎重的對待的。“蘇離離說得很誠懇,她将手裏的空酒杯放在案幾上,“娘娘,您慢慢品嘗吧。“
長樂有些發狠,冷眼看着蘇離離的挑逗。
她看了看謝昭,發現他依舊不爲所動。心裏那團郁結的火燃得更加旺了
謝昭看了一眼蘇離離,問道:“我們要談的事情,我已經答應了,你現在可以滾了。“
蘇離離笑着站了起來,“既然您答應了,那麽我現在就回去複命了。“
長樂看到蘇離離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裏。
蘇離離走了以後,謝昭看了一眼長樂:“這個人很奇怪,你小心點。“
長樂有點疑惑,“奇怪在哪裏?她不是蘇丹古派來的奸細麽?“
謝昭提醒道:“蘇丹古已經死了。”
“她身上有股妖氣,這不是妖氣。“謝昭看到長樂不懂,又解釋道:“這股妖氣很淡,若不是我修煉了巫術,也很難察覺到。“
長樂點點頭:“那麽我們要怎麽辦呢?“
“蘇丹古已經被打死了,你不用怕他,他沒有能力再威脅我們了。“謝昭說着。
長樂道:“那麽現在蘇離離又是來幹嘛的?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麽?爲何我總覺得她有問題呢?“
“他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不過暫時不需要你擔心這些事情。“謝昭看了一眼桌上的禮物,“蘇丹古給我帶了一件禮物,我想看看,但我現在不方便看。“
長樂道:“這樣啊,那麽.你把禮物收好。“
蘇離離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謝昭的意思是說,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幹嘛?但是,他的目标顯然就是謝昭。
蘇離離離開後,謝昭拿出盒子,打開盒子,裏面躺着一塊玉佩。
長樂看到謝昭的反應,也不由得湊過去瞧。
“這是.“長樂的語氣裏滿滿的驚訝。
謝昭說道:“這是一枚戒指,戒指裏面封印了一條蛇,那條蛇是上古異獸,我想,這是蘇離離送我的禮物。“
長樂道:“可是,我看蘇離離不像是個喜歡玩弄陰謀詭計的人呀,我覺得他可憐。“
“那不代表他是好人。“謝昭說道,“如果不是好人,就不會出賣朋友。“
“我們不是已經決定幫助他了嗎?“
“幫他是幫他,但是不要讓他以爲,我們是在爲他效勞。“謝昭說道。
“嗯,我知道啦。“長樂吐吐舌頭,“這件事你交給我來處理吧,保證完成任務!“
謝昭點頭。
蘇離離離開了謝昭和長樂住的地方,她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咬着牙關,一張臉扭曲得像是要吃人一般。
“公主?您沒事吧?“蘇離離的丫鬟扶住她。
蘇離離轉過身來,“我很好。“
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
那是剛才蘇離離在酒裏加料的時候被辣椒嗆出來的。
她恨恨地咬了咬牙。
長樂!她居然敢對付我!
“公主,我們還是回離北去吧。“
叮鈴哐當——
蘇離離推翻了一屋子的東西。
碎掉的石器、茶盞、箱子掉在地上,随意的散落着,茶水潑得滿地都是。
她發怒的看向這稱得上簡陋的帳篷說指責道:“爹爹已經死了!我不能再讓小人得逞,就算在仇人身邊苟活,也好過受這人間煉獄的煎熬。”
侍女勸慰道:“還是公孫公子呢”
蘇離離冷笑了一聲,大步往着林子中走去,從腿間拿出一把淬了毒的彎刀。
“公孫,不過就是一隻待宰的鹿,不是謝昭在戰場上高擡貴手,将殺他的劍從他的喉嚨,移動到肩膀。現在死的人就該是他。”
侍女錯愕的站在原地。
最開始說喜歡公孫公子的人,不是她嗎?-
裏屋的氛圍在蘇離離走後不斷拔高。
格雷多本就性格豪爽,一直反複勸酒。大明軍方的高層都被他喝得快辨認不清東南西北。
謝昭更是離譜。
他喝了好多的酒。
臉頰微紅。
格雷多找了個空檔坐到了謝昭的身邊,然後說道:“陛下,之前義父做的那些事情,真的不對。我已經帶着十五萬的士兵全部臣服于你。這是我們離北的忠心,還有蘇離離是蘇丹古的親生女兒,是離北千嬌百寵養大大的公主,我們願意把她獻給您,您才是大明的正統。離北将永遠做大明最堅硬的盾。”
謝昭将酒杯扔了出去,正正好砸在格雷多的身側,再偏一點就打中了他。
天青色的酒杯四分五裂的摔在地上。
格雷多擡起頭質問謝昭,“陛下,是我說錯了什麽話嗎?”
謝昭搖了搖頭,“沒有,就朕看你不爽。”
謝昭笑了笑,“别誤會,朕更看你們那個蘇離離不爽,賣弄風騷,賣錯了地方。朕有皇後,足矣。蘇離離就贈給朕軍中其他的将領吧?有誰想要的?站出來。”
他拔高了音量。
沒有人敢站出來。
明明剛剛看蘇離離的眼睛都要瞪到酒杯裏面去了。
但是他們就是不敢說。
有一種敢怒不敢言的感覺。
謝昭站了起來,身子歪歪扭扭的,往門框上面一靠。他吊兒郎當的打了一個酒嗝,然後又問了一遍。
“朕問,剛剛那個舞女,有誰喜歡的?當成獎賞送給你們了。慫什麽呀?”
沒人敢多話。
長樂搖着謝昭的手臂,低聲說:“坐下來,你喝醉了。”
謝昭乖乖坐了下來,卻說自己沒有醉。
長樂将他面前的酒水不動聲色的換成了溫水。
蘇離離再次闖了進來,卻被侍衛攔在最外面。她大喊道:“陛下!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可以給你。”
謝昭聞言,起身走了過去,一張俊臉覆蓋着霜,上面還有一層的冰雪,是蘇離離這輩子都沒辦法拆下來的面具。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你麽?”他譏諷道。
蘇離離搖了搖頭,“是統一啊,陛下,您想要的不是一直都是統一嗎?我精通十八部落的語言,我可以替你去跟他們周旋,當大明的說客,他們不會拒絕我的,因爲他們都曾經害怕我的父親。”
長樂厲聲道:“蘇離離,你要撒野也看看現在是什麽場合。說什麽胡話呢,精通部落的語言不代表你能打動他們所有人貪婪的心。”
蘇離離咬唇反擊:“皇後,這是我跟陛下在說話,你注意一點。”
畢竟還曾經是離北的公主,她說話也很有氣勢,但是少了真皇家的那種貴氣。
啪——
一個火辣辣的巴掌落到了蘇離離的臉上。
她不可置信的擡起了頭,“陛下。您打我?”
“打女人?”
謝昭俊秀臉龐上蓋着的霜更甚了,他警告着:“嘴巴放幹淨一點,那是朕的皇後。蘇離離,要朕再次提醒一下你那卑賤的身份麽?你是罪臣之女,叛國通敵是要誅九族的大罪,你父親聯合部族進攻我大明,這簡直是罪加十等都不爲過!你知道罪加十等的概念麽?大明律中的極刑是淩遲。”
他的聲音帶着薄怒,“淩遲是行刑者保持罪犯不死的前提下,在他的身體之上切割三千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到最後,人會被剃刀切得隻剩骨骼,甚至扔下來的肉都湊不成一塊完整的形狀。而罪加十等也就是說,要在你這小身闆上面活生生切三萬刀,還要保證你不不死,全程冷靜的受刑。而朕覺得,這點刑罰還不夠懲戒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你父親就這麽死了,實在是可惜。朕已經差人将他老人家的屍體接過來了。如果你想要搞什麽小動作,那朕勸你,好好想想。生前沒有幫你父親盡孝,死後連他的屍體都護不住,你是真的孬種、廢物。”
蘇離離被他這麽說得吓得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一個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她捂着嘴哭,一邊說不要,一邊恨意滔天。
謝昭:“你知道大明的那些貪官污吏,有多少人排着隊想對朕使用美人計嗎?你算老幾?嗯?”
蘇離離簡直是在謝昭這三言兩句中重塑了自己的三觀,她幾乎是驚叫聲連連,然後被侍衛拖了出去。
謝昭回身的時候,發現自己裝過了。剛剛還在表演皇帝醉酒,現在就神志清醒的把人給罵走了,實在是
“有辱斯文。”
長樂笑道。
其實她心裏是非常開心的,謝昭遠比她要預想的堅韌太多。而且,他至少做到了全天下九成九的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雖然二人還沒有到一世的程度。
但是管他呢。
還有一輩子可以實踐他的承諾。
長樂開心的坐在原地,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謝昭體面的坐了下來,然後又開始給自己倒酒,長樂也笑着喝了兩杯。
她歎道:“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謝昭讓她靠在肩頭,幽幽的睡了過去。
格雷多對于大明來說,是一塊無足輕重的烙鐵,他既然有心想要算計謝昭,那謝昭不介意直接把人扣在了這裏,反正謝昭自認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這次離北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荒唐,甚至還賠上了好多人的性命,這是讓謝昭最不能原諒的事情。
所以在蘇離離一行人過來示好的時候,他果斷的就嗅到了危險,然後将危險遏制在萌芽期。
唯一一個變數,或許就是戰場上的手下留情。
——公孫羽。
“公孫公子醒了!”
“什麽?”蘇離離翻身從床榻上爬了起來,一身薄如蟬翼的寝衣貼在她的身上,将她玲珑有緻的身材勾勒得一覽無遺。她随手将秀發攏起,大步跑向公孫羽的營帳,“醫女不是說他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嗎?”
侍女:“不知道呢,或許是離北的天神庇佑。”
蘇離離罵道:“蠢貨。離北哪裏有神,一定是爹爹的庇佑!”
公孫羽是唯一跟她一樣恨大明恨謝昭的人,這個同盟,她本來最開始放棄了,但是現在又活過來了,讓蘇離離無比的激動。
公孫羽的營帳内。
醫女剛剛給他喂完藥,他還很虛弱的靠在床榻上,見到蘇離離來了,什麽話也沒說。好像他們本來就沒有話說一樣。
那一晚的荒唐,還印刻在二人的腦海。
蘇離離先開了口:“父皇死了。格雷多被生擒。我被謝昭敢出來了。”
公孫羽一臉困惑的看向她,然後才慢慢從混亂的大腦中找到自己的記憶。
他最後的記憶是在馬背上想起謝昭讓他親口去跟長樂贖罪。
他差點就倒在地獄裏了,是還要向長樂證明自己,支撐着他又重新回到這人世間。
公孫羽歎了口氣,說道:“說吧,你想讓我怎麽做?”
蘇離離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我要你跟我一起去刺殺謝昭還有,”她琥鉑色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公孫羽,不想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長樂。”
公孫羽皺眉:“刺殺長樂?我不幹。你也不許去。”
蘇離離:“你知道咱倆現在應該做什麽嗎?”
公孫羽疑惑:“什麽?”
蘇離離:“跑路。謝昭遲早派兵找到我們在深山中藏匿的這個地方,父皇生前給我們留下了五千精兵,正好夠我們去刺殺謝昭。”
公孫羽:“你以爲謝昭身邊的人都是吃素的嗎?他本人,呵呵,你還沒有跟他打過吧?你覺得我近身搏鬥如何?”
蘇離離撐着頭想了一會兒,她之前在離北,有見過公孫羽跟他們離北的勇士打架,最後都是他赢,在她的認知中,公孫羽應該打架很厲害才是。“我覺得你近身搏鬥很不錯啊,怎麽了?”
公孫羽鴉青的眼睫投出一偏陰影,他冷冷道:“謝昭是個怪物,我在他的手下過不了十招。曾經我經營着大明最強大的刺客網絡,我派出的一百個訓練有素的刺客,都沒有将他殺掉,刺殺,還要三思而後行。”
蘇離離一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