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的迷疊香,一點松石香,還有一絲冷茉莉的味道。”長樂閉着眼睛輕聲道。
這是他們來北疆的第十天。
長樂的适應能力很強,在這裏學習蠱毒,越了解得深入越從心底裏排斥這種東西,她想找個機會把這些人都殺掉,把北疆的所有都付諸一炬。
這種殘害人的秘法,早就不該還延續在這個世界上。
她的雙眼微微眯起,“點翠,收拾收拾就離開吧,我們去天山。”
點翠還在打掃桌子,她聞言啊了一聲,手上的帕子都甩了出去。這個地方邪得很,她每天睡覺都睡不着,感覺身後總有一雙眼睛在看着自己,渾身都發毛。
“小姐,多久走?”點翠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
長樂淡淡道:“随意,今晚或者明早。算了,明早吧,今天晚上跟他們好好,道個别。”
安嬴平日都很忙,他不光要處理寨子裏大大小小的公共事務,還要處理巫蠱之家互相的矛盾,大多都是今日你害我一次,明日我就坑你一次。
冤冤相報,了不得。
“去找安嬴。”
長樂邊說邊往外走,她來的這段時間,也入鄉随俗,那些繁重的金飾都以各種理由贈給了教她巫蠱之術的老明家,而她也因爲出手闊綽,爲人随和,收獲了這寨子裏大部分人的喜愛,多得是大家贈給她的銀飾品。
雖然質地比不上長樂帶過來的黃金,但是這邊的銀飾都是手工打的,還挺好看又輕巧,長樂最近都喜歡帶這種銀飾出門,身上随意穿一件小褂子,下面一條同色的燈籠褲,頭發一般就挽起來,然後扣一個蝴蝶銀的抓夾,在陽光下小蝴蝶反射着晶瑩的光芒。
這邊的溫度很高,又住在山林裏,到處都是濕熱的氣息難免不了,所以大家穿得都很清涼,衣料都是吸汗透氣的桑蠶絲或者棉麻。
安嬴正在一座樹屋裏面調節鄰裏關系,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反複上演着。
老陳家的人把周家的人害了,今天我推你下懸崖,明天他給你下蠱。
反正,都很邪就是了。
這兩家都不接受調和,互相搞得氣氛僵得很。
長樂:“喲,老陳又把老周家孩子給推下懸崖咯?”
安嬴看見長樂來了,一頓抱怨,“是啊,你說他們這些人也是的,咱們北疆人少地廣,就這麽點兄弟姐妹們,還手足相殘,老周家被推下去的那個小孩子才十歲啊!還沒醒呢,這輩子或許就這樣了,醒來也站不起來了。”
長樂皺了皺眉,“這是有些狠了,”她側頭問道老周,“老周,你想要個什麽賠償?”
老周當即從藤椅上坐了起來,跳腳道:“我要啊——陳勝家都給我妮妮賠命!”
長樂伸出了一根手指,來回搖了搖,“不可能。這也不公平。說點現實的,比如錢财?”說完她就後悔了,這裏是北疆,有錢又有什麽用?根本花不出去啊。
老陳罵道:“他娘的,是你妮妮先來招惹我家陳廣的,我也說了,他們兩是自己在懸崖邊打鬧,一不注意,自己摔下去的!你要賠償,門都沒有!除非你能證明是有人推他下去的!”
安嬴一拍桌闆,怒道:“有完沒完?你們非要這樣吵過來吵過來,推卸責任,半天拿不出一套有用的東西是吧?”
長樂淡淡道:“這樣吧,我剛好會一點醫術,帶我去看看周妮妮?”
“周離。”
長樂點了點頭,“周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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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竹樓的二樓上躺着一個微胖的女子,她表情平靜,一直閉着眼睛,身體四肢都斷了,腿最嚴重,輕飄飄的浮在上面,一摸,裏面的骨頭都碎了。
長樂皺了皺眉,她說道:“多久摔的?”
周郎說道:“前日,草醫生來了,說治不好,但是周離是個有福的,可以讓她好好躺着,說不定哪天自己就醒了。”
長樂覺得奇怪。
周離不是他們女兒嗎?
爲什麽自己女兒出了事情,周家的人隻管賠償去了,其他的或者說一種叫難過的情緒,在他們的臉上一點都看不見。
長樂搖了搖頭。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她能讓這個命苦的姑娘暫時性的醒過來,讓她指出兇手然後再沉睡下去,但是這個是不是對她而言太殘忍,她知道她的家人隻想拿她的後半生當做補償的砝碼麽?
長樂皺了皺眉,顯然在思考。
安嬴把她拉了出去,小聲問道:“怎麽樣?周離能不能醒過來?”
長樂點了點頭,“我可以暫時讓她醒過來,指認兇手。但是.醒來之後呢?她也不能站起來,一輩子都要在床上躺過去了.這對她而言不殘忍嗎?還有我想問一個問題,就是周家的人爲什麽感覺他們一點都不傷心呢?一直追問賠償的事情,難道賠償比他們女兒還重要嗎?”
安嬴這才苦口婆心的勸道:“周家跟陳家兩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的孩子也更不是什麽好東西,總之,别管這麽多,讓那個周離醒過來,把兇手一指,然後就完事了,後續的事情我都會處理,你不用擔心這些。”
長樂皺了皺眉,“好吧,那我先過去。”
周家人看見長樂重新走了回來,問道:“怎麽樣?妮妮多久可以醒過來?”妮妮是周離的小名。
長樂說道:“我隻能讓她暫時性的醒過來一會兒,可以指認兇手,但是之後她能不能再次醒過來,就要看她的造化了,還有她這個腿跟手,都很難再接過來了,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如果她醒了,那或許也不是個好事情,你們要出一個人從早到晚的照顧她才行。”
這句話,像道平地驚雷一樣,直接打中周家所有人的心。
他弟弟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家父親,“爹,要不還是算了吧?賠償.不要了。”
周家父親臉上還是出現了一段短暫的迷茫。
“不,一定要讓陳家的給個合理的賠償,讓他們知道厲害!”
長樂問詢道:“如果你們覺得她可以醒過來了,那就給我說一聲,一會兒我還有事情,快一點。”
周家父親,賠笑道:“小姐,您請吧,正好安嬴王子也在這裏,給我們做一個見證剛好,我們女兒受了這麽大的傷害,放任那個陳家的王八蛋好生生的活着,不是很虧?”
長樂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