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笑着說道：“許願長樂天天開心。”不愛我也行。
最後那句話他當然沒有講，太煞風景了。
長樂勾唇淺笑，指着身後的三千盞燭火，“這是你爲我準備的燭光晚餐？”
周玉含笑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掌。
音樂瞬間變幻，溫暖輕松的小調。從黑暗裏走出來兩個暗衛，快速的在庭院中心上了一張長方形的木桌子，上面鋪上了鮮紅色的餐布。
然後廚房出來了兩人。
一人手上端着一個大盤子，分别放在了長方形桌子上的兩端。
侍衛折返回來，又帶回了兩盞銀色的九龍燭台，輕輕點燃後退了出去。
周玉牽着她往桌子邊上走，他爲她拉好了凳子，音樂聲開始變得浪費沉醉。
他們分坐在桌子的對角兩端，手邊是鮮紅的葡萄酒跟火紅的玫瑰花瓣。長樂抓了一把玫瑰花瓣湊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贊歎道：“好香！”
周玉将自己面前食盤上的銀色蓋子打開，焦香撲面。
長樂還是第一次吃這種菜，很新鮮。
一人一個白色的大瓷盤，打開裏面擺放着整整齊齊的肉跟水煮過的蔬菜，還有一小截的長壽面，上面撒着濃稠的醬汁。長樂咽了口水，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周玉盡收眼底。
周玉：“快吃。”
長樂舉起筷子就開始小口的吃着，她吃飯很文雅，是小時候被周玉侵染過的文雅吃相，就算再餓都會保持自己良好的吃相。
周玉邊吃邊漫不經心的問道：“好吃嗎？”
長樂正在咀嚼一朵花苞樣的開花腸，“好吃，又是請的新廚子嗎？”
周玉優雅的颔首道：“是的，新廚子正是在下。這是我最近研究出來的新菜系，你覺得怎麽樣？可以的話我還有幾家餐廳，到時候可以鋪開下去賣，估計能大賣。”
長樂不可思議的盯着盤子然後又看向周玉，“都是你做的？”
周玉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對啊，我今天白天都在這邊布置場地跟準備食材，我們到了之後，廚房加熱就端出來了。”
長樂還在想白天他幹什麽去了，沒想到是早就有準備，過來給她做飯來了心裏一時間又有些酸澀，那處裝着周玉的地方，飽飽脹脹的。
周玉疑心自己說多了話，讓長樂産生壓力了。立馬說道：“我今日本不想過來的，讓下面的人擺放就好了嘛，但是謝淩風那個豬一樣的審美，我實在是放不下心所以一起就跟過來了。”
長樂悶悶的點了點頭，“想不到你這個陛下當得還挺清閑的。”
周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其實.我也很忙的。”
長樂當然知道他忙，他不忙的時候才奇怪，所以在邊關外看見周玉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逼的。去年一整年跟周玉相處的時間，就像偷來的而已。
長樂今日喝多了酒，話閘子開始打開。
她現在習慣性的喜歡赤裸着雙腳，跳舞或者是散步，她覺得很自由。
當然，在平凡人看來，女子的雙腳被人看見是一件非常非常羞恥的事情，甚至在一些偏遠的山村是可以被浸豬籠的。
長樂死過一次了，當然把禮儀法制都看開了。
無非就是約束、扼制女性的創造力罷了。
她偏不。
她起身繞着庭院消食，“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嗎？”
周玉走在她的身後，搖了搖頭。“沒有吧，南朝四百七十寺，神明步步不低頭”
長樂嗤笑道：“那佛呢？”
周玉想了一會兒，“佛也應該沒有。”他歎了口坐在了走廊下，“佛不渡衆生。天地不仁，以萬物刍狗。聖人不仁.”
長樂擡手打斷了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仁慈嗎？”
周玉果斷搖了搖頭，“我不仁慈的。”
長樂沒說話了，一雙眼睛在夜空下忽閃忽閃的，意識到時候不早了，她說道：“現在下山回去還要兩個時辰吧？晚上山路不好走，我們現在回去了吧。”
周玉拉着長樂的手，“晚上山路不安全，我們明早一早離開可以嗎？”
長樂的臉有些微紅，說不清是酒還是真的臉紅。“可是我沒有帶換洗的衣服，侍女也不在。”
周玉坦坦蕩蕩的說道：“換洗的衣服我準備了的，侍女不在我就是你的侍女，我伺候你洗漱，走吧。”他果然起身往屋内走去，邊走邊說道：“對了，這座宅子還沒有起名字。你起一個吧。”
長樂的确是酒喝多了，她居然都沒有拒絕。拒絕的話卡在了嗓子眼，最後她自己把自己都給說服了，山高路遠，夜晚不安全。明日一早走是一樣的，她總不能離了侍女就不能生活了吧？
“啊。”她反應過來周玉在跟自己說話，取名字的事情。她想了一會兒，自己剛進屋的時候那股子開心的勁兒，脫口而出：“天上人間。”
周玉疑心自己聽錯了：“啊？”
長樂重新重複了一遍，“我說啊，叫：天上人間。”
周玉點了點頭，“好，那明日我讓人去做門匾。”
長樂點了點頭，心裏泛起無限的酸澀，她倏然拉住了周玉的袖子，二人在屋子門口僵持住了。“周玉，你爲什麽.對我這麽好？”
周玉：“因爲我愛你啊，但我現在已經不奢求你愛我了。所以，我對你的付出全部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你沒辦法給予我的回應，我都理解。”
“一輩子無法給予你正向的回應也可以嗎？”長樂執着的問道。
周玉點了點頭，“我努力在感情裏去當一個聖人？”
長樂被他逗笑。“喂，你能不能上點心。”
周玉含笑掐了一把長樂嬌嫩的臉龐，“很上心了，小朋友。”
長樂對于他來說的确是小朋友，畢竟是八歲就認識的。
長樂的淚水奪眶而出，上一秒還在笑的人下一秒就開始哭泣。
周玉慌了神，摟着她問道：“哎喲，我的小公主怎麽又掉小珍珠了呀？看看是不是能穿成一串珍珠項鏈.”
長樂拍着他的胸口，又哭又笑。“周玉你閉嘴！”
夜沉得剛剛好，漆黑的夜空上點綴着三五顆晶亮的星星，偶有白鹭飛過，掀起一陣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