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自回來之後,頻頻找機會露臉,什麽大小的節日他都要司禮監去張羅一下。在秋風瑟瑟的天,能搞一個百花宴出來也是很厲害。
他提早就看好了各種珍惜的花草,然後差人養在宮裏,一直到了今日才拿出來擺着。
長樂向來喜歡花草,這樣的宴會她是很感興趣的,所以提早就來了禦花園賞花。
她今日一襲粉藕色的連衣裙襯着一串珍珠項鏈,腳下穿的是同色繡花鞋,一步生風。像一隻翩翩欲飛的蝴蝶,讓人想好生捕捉。
周玉一身紫色龍袍,頭戴同色玉冠,手上拿着一個黑色的錦盒,靠近了長樂。
長樂正在看白色的曼塔玫瑰,想着回去讓人也去尋一下曼塔的種子來養養,正巧就對上了周玉的目光。他還是含笑。
周玉的眼睛漂亮,不看人的時候看個花草都覺得深情,但是他偏是一副冷漠的眼神,讓漂亮的眸子都黯然失色。“喜歡嗎?”
長樂點了點頭,指着曼塔白色玫瑰說道:“很漂亮,哪裏來的?”
周玉偏着頭想了一會兒,“大概是北疆吧?我也記不清了,買了很多,大部分都來自于北疆。”
長樂笑道:“你就不能說送我一盆嗎?”
周玉這才反應過來長樂給自己挖坑呢。“當然可以,這些花我就是知道你喜歡所以我才買回來的。等會兒宴會結束了,我差人都給你搬過去,正好不是攬月台的大門口空出來了嗎?可以放在那裏,你覺得呢?”
長樂撐着頭想了一會兒,“不行呀,這些花草直接暴露在這樣的天氣下去會很快死掉的,要溫室養。”
周玉淡淡道:“讓下人每日白天擺出來兩個時辰,你看夠了再抱回去,不也是可以?”
長樂抿着唇,不想搭理這個傻子。
身後的謝淩風瘋狂的給旁邊要靠過來寒暄的大臣使眼色,讓他們别來!别來!打擾了陛下跟長樂的相處時間,十條命都不夠他們死的。
也好在謝淩風将眼睛都快擠掉了終于将這些人勸退。
周玉手上捧着一個錦盒,他有些小心的遞給長樂。“還記得我們上次在海邊買的珍珠嗎?做好了。”
長樂反應了一會兒,然後才接過,小心翼翼的打開後,她驚了一瞬。
太漂亮了!
粉紅色的珍珠被打磨得光亮照人,整整齊齊的排成一串,中間還有一圈不規則形狀的珍珠被做成了精巧的手鏈,長樂的手腕很小,這個手鏈就是爲她量身定做的。
周玉将手鏈先拿了手來,扣在長樂的手腕上,然後很高興似的擡起來欣賞。“不錯,很漂亮。你說呢?”
長樂笑着揚了揚下巴。“嗯!”
周玉又把項鏈拿了出來,他問道:“現在要戴上嗎?”
長樂點了點頭,“把我脖子上的白珍珠拿下來,我要戴這個粉色的,正好跟我今天的裙子配套呢!”
周玉也笑了,“很好看。這是我親手打磨的,最初廢掉了很多珍珠,最後留下來的就這麽一串項鏈跟一串手鏈,你喜歡就好。”
項鏈穩穩的扣在了長樂的脖頸上,她的手指撫摸着珍珠光滑的紋理,就像撫摸另外一個人的掌紋一樣.說不清她當時到底是什麽心情,反正頭有點熱。
長樂眼神飄忽的看着天。“很好看謝謝你.”記得這些,爲我做這些。
周玉釋然一笑,“千金難買你開心嘛,我還擔心自己的手工活實在是太差,你嫌棄呢。”
長樂低頭瞧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粉色珍珠。
說真的。
珍珠光滑美麗,每顆珠子之間的間隙均勻,搭扣是金色的龍蝦扣,剛好把她的手腕包裹起來,毫無富餘。
她擡頭看向周玉,真誠的說道:“周玉,很漂亮,真的。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歡。”
周玉點了點頭,“喜歡就好,”他擡頭看着謝淩風對着自己使眼色,應該是有什麽事情又來了。他有些煩躁的往前走了兩步,回頭說道:“宴會還需要我去主持,你先自己玩一會兒,很快就開宴了。”
長樂點了點頭,“你去吧,我自己看看花就過去。”
周玉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長樂卻自始至終沒有擡頭看周玉一眼,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洶湧澎湃的心情,那感覺真的很不好受,心跳得七上八下,那塵封已久的情感又湧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就連帶着看花,看草,看天空都沒有了往日平靜的心境。
而一閉眼,腦海裏的人就是那個含笑晏晏的周玉。
長樂咬了咬牙,暗暗罵道:“長樂你個蠢貨!看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是啊,本來回到周玉身邊是想要複仇來的。
怎麽複着複着又要把自己栽進去?
那可真的不太妙。
蝶詩啊了一聲,問道:“小姐,您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長樂起身往宴會廳走去。
她現在雖然撤了公主的名頭,但是朝廷中人都知道那是周玉爲了迎娶長樂當皇後做的前期鋪墊準備,除了堵住禮部的口,還爲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衆口。
長樂隻覺得煩躁。
因爲她的位置就在周玉的旁邊!
那不是都是給皇後或者妖妃的位置嗎!
她?
何德何能?
可是朝廷衆人都看着呢。
現在給周玉下臉子,那也是打她自己的臉。
吃了個悶虧,她撩起裙擺慢慢扶着金黃色的扶手走上了台階。她瞪了周玉一眼,而後者隻是笑着看她。
長樂走到周玉的身旁落了座,她小聲說道:“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上次安排在下首第一位就算了,現在讓我坐你的旁邊是什麽個意思?”
周玉拔高了聲量道:“你不是選擇坐上來了嗎?我的小皇後。”
長樂咬牙切齒道:“那是我他娘的沒得選好嗎!”
從下面的人角度看過去,那就是新帝跟未過門的妻子在談情說愛。
周玉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撫,然後起身随意說了個開場白,“今日百花宴,諸位愛卿,吃好喝好,開宴吧。”
他聲音好聽,清冷凜冽又從容不迫,天生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嚴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