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中秋節。
長樂回到了攬月台,她要好好沐浴一番,将這一段旅程的疲乏都洗掉。
這次出去真是開了眼界跟世面。
蝶詩在櫃子裏翻找衣裳,将花花綠綠的裙子拿出來看了看搖頭,又放回去。她轉頭跟長樂說道:“小姐,以前的衣裳都穿不了了。您還要嗎?”
長樂剛把自己的外紗袍脫下,“嗯?也是哈,我現在腰肢比以前細了一點。不要了,都燒了吧。明天讓裁縫過來重新量尺寸做新衣,今日就穿在邊關帶回來的衣服吧,那個很合身。”
蝶詩有些爲難的說道:“您确定嗎?邊關的衣服在邊關穿很正常也很漂亮,但是在大明這樣的衣裳或許會被人诟病的.”蝶詩話說得委婉,長樂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弦外之音。
長樂抿着唇笑了笑,“沒關系的,我難道還有不被人诟病的那一日麽?”
蝶詩立馬反駁道:“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長樂擡手打斷了她的說辭,悠悠然道:“備水,沐浴吧。剛剛周玉走的時候不是說晚上有晚宴嗎?收拾快一些,我還要去國子監接孩子放學。”
蝶詩點了點頭,抱着一套黑金色的紗裙放在沐浴的屏風外。
其實皇宮裏是有沐浴用的湯池的,隻不過長樂基本上不去,以前她總是嫌棄湯池洗澡很麻煩,而且很容易跟後宮的妃嫔沐浴撞在一塊,所以她幾乎不去那邊沐浴的。
但今日她倒是想去泡泡水解乏。
“算了,我要去湯池沐浴。”
她将屏風上的新衣抱在手上,然後側身走出了屋子。
點翠亦步亦趨的端着沐浴要用的東西跟在她的身後。
湯池是隻有皇家中人跟後宮妃嫔才能進去的。
但是。
放眼這個大明的皇室。
隻有長樂一個人了,還有一個野生的皇室中人。
——長生。
在花安呢。
當然,還有一個人。
周玉。
長樂當然不覺得周玉會從乾元殿繞大半個宮城來朱雀門這邊沐浴,所以步子都不由得輕快了些許。
湯池是有專門的人灑掃的。
裏面的水就算沒有人沐浴,那也是每日一次更換。
湯池的設計很巧妙,圍繞池水的建築是可以發熱的石頭,這很棒,能讓水溫永遠均勻在一個熱度,不會涼下去。
長樂之前嘗試過在攬月台自己搭建一個類似的湯池房,但是失敗了。
她找不到類似的可以發熱的石頭,所以建好的湯池房隻能是一個大水缸的樣子,裏面的水冷卻的速度很快,而換水又很麻煩,所以最後成了雜物間,堆貨用的。
湯池的人提前得了長樂要來的信。
早早就把裏面準備好了,就等着長樂進去沐浴。
長樂在門口脫了鞋,然後赤腳踩在實木地闆上,一步一步往湯池走。
而這邊,謝淩風幫着周玉裝病裝了小半年,這都快成他的一塊心病了!他看見了周玉就像看見了救世主一樣,将身上的龍袍一脫下來,然後大步往周玉這邊走,邊走邊擦着眼淚。
謝淩風哭哭啼啼道:“哎喲喂!我的陛下呀,您終于回來了!我等您等得好苦哇。”
周玉淡淡道:“最近朝廷裏都好吧?”
謝淩風點了點頭,“内閣都把持着呢,挺好的。咱們明日就開始上朝了對嗎?”
周玉點了點頭,然後三更跑了過來,這段時間他在當東西二廠的提督忙得不可開交,但是周玉回來了,他又做回了貼身的侍衛,隻不過他現在的職能更加寬泛,他有近乎遍布全長安城的耳朵,還有宮裏的眼線。
三更側頭對着周玉小聲說:“長樂殿下在往朱雀門的湯池走,算算時間她應該快到了。”
周玉立馬轉身,邊走邊解着自己脖頸上的暗扣。“走!”
一刻鍾後。
長樂的動作慢悠悠的,她裹着毛巾坐在湯池邊,往自己的身上擦上一層厚厚的牛乳磨砂膏,然後這才解開毛巾從小扶梯上慢慢下水。
熱水将她的全部身體包裹着,她輕輕搓着手臂上的磨砂膏,白皙的皮膚被熱水泡得有些潮紅,她的臉上也出現了淡淡的紅暈。
門口倏然傳來一聲低音,長樂在裏面沒有聽仔細,不過也沒有放在心裏。
結果再次一擡頭,就驚了。
周玉站在湯池邊的扶梯旁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他的外衣已經脫了下去,隻剩黑色光絲的裏衣,系帶被他随意的扯開,隐隐約約露出裏面線條分明的腹肌來。
他慢慢下了水,長樂大步往湯池邊退。
長樂手指着周玉冷聲道:“你要做什麽?變态!”
周玉其實沒有靠近她,隻是站在剛下水的角落裏,低着頭說道:“真巧啊,我也沒想到在這裏能碰見你。因爲你平時都不來這邊的,不好意思。”
雖然句句都是真摯的道歉,可是長樂沒有從他的話語裏面品出半分的歉意。
相反,他倒是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還有看他那副表情,哪裏像是偶遇的樣子。
明明就是蓄謀已久!
長樂退伍可退,背後就是散發着熱氣的石頭,她靠在上面背都被燙出兩個小水泡,她嘶了一聲,皺眉從石頭邊挪開,她轉身的時候周玉正好看見她光滑的背上有兩處小的燙傷。
“小心!”周玉這才往長樂身邊走去。
他将人直接打橫抱起,然後往岸邊走。
長樂在水裏很清,幾乎是漂浮在水面上,她的身體大部分都被周玉放在了水平面下面,所以露出來的隻有一小部分的脖頸還有頭。
長樂在他手上掙紮着,被他按了回去。他沒有低頭去占她的便宜,手也隻是規矩的搭在她的背跟小腿上。
到了扶梯邊,周玉将她放在水裏,然後将毛巾遞給長樂,自己先走了上去。
“我轉身不看,你将身子擦幹,然後穿上裏衣再叫我轉過來。我去給你拿燙傷膏,你的背受傷了,下次小心一點。”話音剛落,他就往門口走去,身上還在落着水。
長樂有些錯愕的看着手上幹淨的毛巾,她的背泡在水裏實在是太疼,然後扶着扶梯起來把自己擦幹後,将肚兜跟燈籠褲都穿上,這才開始慢慢擦着自己的頭發。
她沒有傳侍女,隻是不想讓人看見她現在這幅表情。
臉頰紅紅的,嘴角還若有若無的勾起。
說不出是哪裏不對。
可心裏就砰砰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