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不置可否,笑着收下了,然後轉頭就讓蝶詩去資助一些貧困孩子。
長樂是個壞人麽,是的,她自私自利又詭計多端,但是唯獨一件事她從來沒起過壞心眼,那就是周玉,結果到頭來,傷害她最深的人,是她最愛的人。
思及此,長樂的目光深邃。
她的身體好像是天都覺得虧欠她一樣,小産後身體變得更加緊緻、飽滿,絲毫看不出曾經生過孩子的樣子,皮膚也被懷孕的時候養得白裏透亮,頭發又黑又茂盛,她就坐在那裏,一颦一笑都是風情,少了以前小女生般的嬌軟、造作,多了七分自然而然的自信跟妩媚。
公孫羽越發的對她着迷。
他說道:“楚楚,跟我走吧。周玉能給你的榮華富貴,我一樣可以給你,這個王朝,你不喜歡,那我就颠了它。”
長樂含笑望着他,“好啊,我跟你走,但是周玉的命我要捏在手裏,我不想讓他死,他就得活着受這人間地獄。”
公孫羽漆黑的眼瞳泛出一絲漣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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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隻帶了兩個侍女離開,因爲她知道這些周玉留下來的侍衛都是他的眼線,而她不想再讓周玉窺見自己的生活,所以她選了一個子夜,将侍衛都藥暈,自己跟着公孫羽出了城。
長生是她故意留下來的,一則是他在這裏可以更好的幫長樂處理好投資的事情,二來是她信任他,在大明這就是他全新的眼線,二人也約定了一個地點,每個月都會寫文書來往。
蝶詩走的時候把一些重資産的投資變了現,賣給了花安城裏的貴人們,當然他們也沒有帶很多現銀上路,隻不過多點錢多點保障而已。
此行去邊關要十日,還是最理想的狀态。
但是生活本就不是理想的,而是一出喧鬧的戲劇,什麽都有可能發生、降臨,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每一次突發情況的時候,找到一個對自己未來最優的決策去解決它,再是橫跨着這些鬧劇,成就自己。
長樂已經完全從意外喪子的心境中走了出來,說不清楚是哪個瞬間放下的。
或許是周玉那天的那雙眼神沒有了光,又或許是山上的僧人念誦的經文。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現在甚至覺得還挺好的,她整個人一颦一笑都生出了悠然自得的風情,不管她是在趕路還是坐在路邊發呆,那股子從容自在的生命力,讓周圍的人都看傻了眼。
點翠跟蝶詩卻有些擔憂,她們從小跟長樂一起長大,最了解長樂的性子,她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搶的時候才是最可怕的,因爲不知道她下一次出手會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而她們也漸漸的感受到了,有一層名爲愛情的皮被長樂撕了下來。
馬車上,長樂無聊起來要跟公孫羽玩葉子牌,二人就在馬車上打牌度日。
很快,到了下一站的落腳地,閩南。
對,這一截路要去邊關最近的地方便是閩南。她們一路隐姓埋名,以富商的身份自居,公孫羽又帶了群他貼身的侍衛,一路上倒是連山賊看了都要繞着走一圈才行。
“閩南啊”長樂撐着頭坐在馬車上,沒有挑起車簾,但是腦子裏想起周玉說的話。
閩南很苦。
好在,她們有錢。
定的是閩南最貴的連鎖客棧,天上人間。
長樂是想進軍客棧的,可是像客棧這種地方需要大量得力的人去支撐起鋪子,還有就是戰亂或者天災第一個關門的地方一定是客棧,站在長樂的角度裏風險跟收益完全不成正比。還不如花點錢搞點有用的。
她下了馬車,公孫羽扶着她,二人容貌氣度都不俗,很快就引來了大量的注意力,這家客棧是個酒樓,二樓就是餐廳大廳,人來人往吵鬧的很。
長樂皺了皺眉,“換一家吧。”
點翠跑了一圈回來說道:“小姐,閩南城太破了,最好的一條街就是這裏,其餘的客棧我去看了,您肯定會住得不習慣的。”
長樂:“好吧。那就這裏。”
點翠點了頭,然後跑去前台将一層三間天子一号房都包攬了下來。
公孫羽很讨厭有男人的目光落在長樂的身上,他覺得厭煩,無理由的厭煩,比如這種時候,他就将長樂按在自己身後走得飛快,生怕别人多看一眼他的寶貝。
長樂嗔怪道:“公孫,這麽怕别人打我的主意?你的侍衛都是吃幹飯的不成?”
公孫羽冷聲道:“楚楚我們快走吧,這些閩南的男人太惡心,一個二個的目光落在你身上黏唧唧的,我沒把他們全部揍翻是我最後的底線。”
長樂輕笑道:“哎喲,我們公孫公子底線真高。”
衆人上了五樓的頂層,侍衛很快将樓道把得嚴嚴實實的,保證一隻蒼蠅都飛不上去。
長樂推開一間房,房門大敞着,公孫羽很自覺地跟着長樂走了進去。
長樂坐在梨花木桌前,輕輕點了一下茶杯,蝶詩就去燒水去了。她這才說道:“哎,我離開的事情周玉肯定已經發現了,就看花三能幫我頂多久了,十天,你說行麽?”
公孫羽冷笑了一聲,“就算他現在覺得不對,發兵追了過來,也不太現實呢。已經到了閩南,他怎麽追都追不到的。”
這句話,就在晚些時候,打了臉。
長樂搖着自己的扇子,冷冷一笑,“但願吧,我現在可不想看見他那張臉,一看就想到榮薇死的時候,晦氣。”
公孫羽笑着拉住長樂的手,但是長樂很快抽了回去,“公孫,可别這樣。”她雖然是拒絕,但是嘴角一直噙着的那抹似有似無的微笑,勾得公孫羽寝食難安。
公孫羽每日跟長樂剖白内心已經是常态,常态到長樂都已經習慣了。
“楚楚,我會比周玉更有權利、地位、金錢,我也會給你我所有的時間和愛,你爲什麽不願意回頭看看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重來一次,從小接受父親的爵位,當一個遺孤住在深宮裏,這樣跟你相遇的人就會是我,你一定再愛不上其他男人。”
長樂以前聽到這些話都會果斷拒絕,因爲她心裏還有綠洲。
但現在綠洲已經染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黑,她覺得污垢,覺得髒,當然不介意再給綠洲添把火。